一名男子平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就連胸膛都看不出是否有所起伏,安靜得如同一具屍體。
「嘎吱,嘎吱,嘎吱……」
有些刺耳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傳來,莫名讓人心煩意亂。
突然,那平躺在地的男子猛地睜開眼睛,那雙狹長的眼睛裡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眼白。
只見他忽地一下扭過頭來,望向發出聲音的位置。
那是一張空蕩蕩的藤椅,方才如同上了發條一般無端地自己動了起來,但此時卻在男子的注視下,有所遲疑一般「嘎……噶吱」了一聲,突兀地停下,然後一動不動,仿佛突然僵住一般,躲避著男子的視線。
定定著注視了那詭異自動的藤椅片刻,男人眼睛裡沒有絲毫詫異或者驚慌,一隻手用極其怪異的姿勢把自己從地板上撐了起來,然後把目光移向另一個方向。
窗外的陽光透過拉起來的窗簾縫隙照射了進來,打在地上一個玻璃柜上。
透明玻璃櫃裡面似乎是有一隻蝴蝶正在陽光下翩翩起舞。
男子站起身來,緩緩地走了過去,蹲下,擋住了陽光。
那隻蝴蝶撲扇著的翅膀突然一頓,然後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悠悠飄落。
仔細一瞧,那只在上一秒還在翩翩起舞的「蝴蝶」上,布滿了一串又一串鉛字列印的阿拉伯數字。
這竟然是一張對摺了起來的彩票。
男子注視著彩票片刻,默默不語。
「嘩啦,嘩啦……」
又是奇怪的聲響傳來,男子側頭望去。
裝著詭異彩票的並不是房間裡唯一的一個玻璃櫃,除卻這個之外,房間裡還七零八落放著好幾個同樣的柜子。
有的裡面裝著像是一條毒蛇般盤旋遊動在枝幹上的一條黑色耳機,也有的是一張陰森可怖,似哭似笑的人皮面具。
然而男子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這些物品上,而是定定地看著不遠處的桌面上,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本子此時無風自動,正在飛快地翻著頁。
他緩步走了上去,目光中帶著些許探究的神色,恰巧本子翻到了空白的某一頁,自動停下,紙頁微微顫抖著,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男子思索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從懷裡摸索著片刻,居然掏出來了另一本一模一樣的黑色本子,只是那封皮上,多了些許燒焦的痕跡。
他隨意翻開了這本子,上面同樣都是空白的,然後他伸手把懷裡掏出來的本子輕輕疊在桌面上那本的上面。
下一秒,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封皮有焦痕的那一本,如同水銀瀉地般融入到了另一本當中,詭秘無聲。
本來微微顫動的筆記本也突然穩定了下來,白紙上突兀地展現出字跡,仿佛有著一雙無形的手在書寫的什麼。
字跡談不上多漂亮,但卻工整異常,力透紙背。
「時間:2019年7月9日
天氣:陰
今天,有條子突然闖進來我家!媽的!這個瘋子他居然拿槍指著我!
那種被槍指著,汗毛豎起的危機感,讓我有種強烈的轉身打爆他頭的衝動。
不過他另一個同事的出現,讓我把這種衝動死死的壓在了心底。
本來沒想著暴露自己的能力的,大不了跟他們回去一趟,畢竟我並沒有暴露出任何違法犯罪的行為。
但那個瘋子明顯不對勁,似乎想要軟禁我?
後面更加離譜的是,還支走了他的同夥,跟瘋了似的要殺了我!
我很輕鬆就解決掉他了。
特麼的他知道自己惹的是誰嗎?他平時都這麼勇敢的嗎?
特麼的……」
逐漸地,筆跡開始有點潦草,甚至能在字裡行間中感受到書寫者的氣急敗壞。
「時間:2019年7月10日
天氣:陰
瑪德!那個瘋條子的手機響了很多次,吵的我心煩意亂的,我一把就把它給摔了,終於清淨了。
等我冷靜下來,才發現問題棘手得很。
這明顯就是一個套!一個試探!
我懷疑!不單是我一個人有著別樣的想法,甚至有人已經付諸於行動,很明顯把手已經伸到我這邊來了!
無論是這個死條子搞定了我,還是我解決了這個死條子,對方都穩賺不虧。
借刀殺人!該死!
我要冷靜!
我要開始考慮,是不是有什麼能夠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
首先,根據這死條子的話里能夠得知,他這次的行動很明顯是私自行動,那麼很有可能只有他和那個同事知道。
這條子的同事知道他在這裡,失蹤時間超過一天,那找到這裡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瑪德!如果我說是這個條子先襲擊我,我只是正當防衛的這種話,現在也是死無對證了!
嗯?死無對證!
我的思路似乎打開了,這樣的話,說不定行得通……」
字跡到這裡戛然而止。
男子若有所思,嘴邊慢慢咧開,露出有些泛黃的牙齒,無聲地笑了起來。
隨後從兜里掏出一部手機,打開一個企鵝圖標,點進了一個聊天框。
星芒:「我這邊等著瓮中捉鱉了,所以我該放的也會放了,你那邊可以放心動手了。」
恰好在這個時候,男子的另一個褲兜響起了來電提示,他把手中的手機塞進褲兜里,掏出那隻正在響的手機。
「餵。什麼事?」
「喂,梁哥,我應該是找到了吳哥的大致位置了。」
「確定是他嗎?找到了那個行李箱了?」
「嗯,還是那個行李箱。」
「好,地址發過來,我馬上出發!」
掛掉電話,男子緩緩轉過身來,從衣架上取出一件警服穿上,對著房間裡的鏡子整理儀容,咧開嘴笑了笑,然後一斂,似乎有幾分傷感。
「老吳啊,這次又是對不住了,只能說你總是太過多管閒事了。放心吧,我會把犯罪分子繩之於法,為你報仇的,你的妻小我也會幫你照顧好的,一路走好。」
鏡子裡的人,赫然正是吳宇赫的老搭檔,警員梁永超。
梁永超伸手從衣架上取出警帽,端正戴上,狹長的臉上似乎也增添了幾分威嚴。
狩獵,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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