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佘發現,寧秋水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被陽佘提醒之後,寧秋水呼出了一口白煙,淡淡說道:
「沒什麼。」
他心裡的好奇愈發濃烈了。
無論是直覺,還是目前拿到的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老村長的死大有蹊蹺!
「對了……」
寧秋水又想到了一個特別的細節,向著陽佘問道:
「為什麼招待所通往三樓的樓梯口被水泥糊上了?」
提到了招待所,陽佘悲傷的蠟黃小臉上被渲染上了一層恐懼的蒼白。
「那裡……那裡鬧鬼。」
寧秋水一怔。
「招待所鬧鬼?」
陽佘咬著嘴唇。
「老村長生病的那段時間,鵝村還來過一批客人,不過那批客人最後都死在了招待所的三樓,村子裡的老人都說那個地方邪門兒的很,老村長病了,沒人鎮得住那個地方的邪祟,後來老村長的兒子就帶著人把招待所通往三樓的樓梯口直接用水泥糊上了。」
寧秋水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招待所三樓都有些什麼嗎?」
陽佘的臉上更加恐懼了。
之前看見自己父親頭顱時產生的憤怒,這個時候都已經壓制不住內心的驚恐。
他搖著頭,語氣慌張,像是觸碰到了內心深處莫大的忌諱。
「我不知道,不知道!」
說完,陽佘看著懷裡父親的腐爛頭顱,又哭了起來。
寧秋水輕輕揉了揉他的頭。
「沒事,不知道的話,我就不多問了。」
「你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陽佘抽泣了幾下,哽咽道:
「她一般傍晚的時候就從鎮子上回來了。」
寧秋水點頭。
「我等她回來再走。」
就這樣,寧秋水在陽佘的院子裡陪著這個小孩子,直到遠處太陽落山,昏黃的地平線開始快速平移,房門處十分準時地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吱呀——
鐵門被推開,一個同樣臉上帶著風霜的溫柔婦人出現在了門口,她帶著一身的疲憊走了回來,看見院子裡的寧秋水時,卻沒有驚訝。
「阿佘,家裡來客人了,怎麼不給人家倒杯水?」
婦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幾近溺水般的溫柔。
陽佘滿面淚水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娘,爹……爹的……」
他努力了幾次,也沒有說出話來。
寧秋水走到了婦人的身邊,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以示禮貌。
「我先走了,你們娘倆慢慢聊吧。」
寧秋水說完,便離開了這裡,待他走後,婦人一步一步來到了陽佘的面前,溫柔地抱住了他。
「娘……爹是被害死的……嗚嗚……」
「都是我不好……」
陽佘的母親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
她柔聲安慰著陽佘,對於陽佘懷中的人頭,似乎完全不覺得驚訝。
陽佘也察覺到了自己母親的不正常,他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昏暗的光線下,婦人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
「娘,你怎麼……」
陽佘的語氣帶著疑惑。
「怎麼了,阿佘?」
婦人依然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陽佘聳了聳鼻子。
「你怎麼一點兒也不驚訝?」
婦人輕輕摸著他的後腦勺,柔聲道:
「因為娘已經知道了。」
陽佘身子一震,而後不可思議道:
「娘,你,你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婦人:
「娘怕你傷心……好了,你先去洗洗,然後回房間睡覺。」
陽佘用手背擦著臉上的淚水。
「那爹怎麼辦?」
婦人沉默了會兒,她忽然轉頭看向了院子的門口,已經很淡的眉毛微微皺了皺。
「娘有事要去處理,今夜,你一定不要出院子的門。」
「答應娘……阿佘,答應娘。」
陽佘看著面前的婦人,喉嚨動了動,還是說道:
「我答應你,娘。」
婦人露出了一絲笑容,又揉了揉他的頭。
「阿佘,還記得爹教給你的嗎?」
「說給娘聽聽。」
阿佘鼻翼吸動: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要堅強。」
婦人埋下頭,輕輕親吻他的額頭,在他耳畔輕聲道:
「阿佘一定要好好記住父親的教誨哦。」
「明天等阿佘睡醒,就帶著你爹的頭,去找今天那個男人,讓他跟你一起去村長家問問。」
「娘走了,阿佘。」
說完,她站起了身子,朝著院子門口走去。
陽佘望著母親遠去的背影,忽然胸口出現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他怔怔地看著自己母親的背影,這才發現……原來他的母親根本沒有雙腿。
她飄在空中,來到了門口。
推開門,三張恐怖的腐爛面容就在那裡,帶著濃郁的怨毒神色盯著陽佘。
「把我們的玩具還給我們!」
它們聲音尖銳。
但並不能進入院子裡。
婦人走到門外,站在三隻小鬼身前,緩緩回頭,對著面色恐懼的陽佘微微一笑。
吱呀——
她關上了房門。
「娘!!」
陽佘終於反應了過來,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聲,他顧不上害怕,連滾帶爬地朝著門口跑去,就在雙手即將觸碰到鐵門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了自己答應過自己母親的事情,停住在了原地。
月色下,陽佘站在那個地方很久。
涕泗橫流。
…
寧秋水沿著小路往回走。
手中的手電光芒落在腳下的泥路上,忽然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影,嘴裡似乎還在咒罵著什麼……
那個黑影披著長發,是個女人。
被寧秋水手中的手電一照,她也意識到了身後有人,轉過頭來,二人皆是微微一愣。
「是你?!」
女人訝異道。
ps:待會兒還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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