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途 10失魂落魄的李四叔

    「撞死人了？」黃川驚異的問。

    「撞死人了？」李格和馮唐也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

    但是看四叔的模樣，不像是裝的。

    四叔家就靠這麵包車賺錢，要是真撞死人了，不管怎麼說，這車短期內肯定開不成了。要是四叔的全責，那估摸著以後也別想開車了。

    怪不得四叔被嚇得不輕。

    「這地方，哪來的人啊？」馮唐跟黃川商量。

    「農村的事情說不清，也指不定真有個人趕夜路的，撞上了。」黃川拿不定主意的說。

    「那我們逃吧，反正沒人看見。」李格壞壞的說。

    「逃什麼逃？萬一人沒死，不得救救？總不能從人身上壓過去？」黃川罵他。

    「不然我們先下車看看吧，這李四叔看樣子是嚇懵了。」馮唐問。

    「下車？」李格往車外看看，黑燈瞎火，山風習習，時不時的傳來不知什麼動物的嚎叫聲，悽厲無比。「下車？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的。」黃川拍了拍李四叔的肩膀，安慰他，「四叔，別怕，我們先下去看看。格子，你不敢下車，就呆在車裡，跟四叔說說話，別叫四叔給這晦氣事情嚇傻了，回去不好給四嬸交代。老馮，我們兩下去看看。」

    馮唐這段時間被那古代的女鬼纏了這麼久，對這生死之事倒是有點免疫，不那麼害怕了，再說有黃川在旁邊呆著，也叫他放心不少，所以也不怎麼覺得害怕。

    兩人小心的打開車門，黃川探出頭去，往車門外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名堂，但是他心裡有點發虛，總覺得哪裡不對，所以伸手到背包里掏出兩張折成三角的符紙，一隻塞給馮唐，一隻緊緊拽在手裡。

    馮唐正看著被塞進手裡的符紙發愣，就聽見黃川在車外叫他，「拿著符，下來沒事。」

    馮唐其實根本沒想過別的，就在那發愣不知道符紙到底有什麼用處。他聽見黃川叫他，就趕緊下車，然後跟著黃川，繞到車前。

    兩人往車前就著車燈光亮一看，倒是真壓死了東西，但是不是人，是一隻野麂子。

    黃川長吁了一口氣，「就這麼個東西，四叔愣是能看成個人。看來四叔真老了，要不就是困了。」

    馮唐也笑了，「我看都不是，就是酒喝多了，酒勁上來了。」

    黃川蹲下身子想去拎起那隻野麂子，但是卻拎不動，仔細一看，半截身子壓在車軲轆下頭了。

    黃川繞到李四叔的車窗旁邊，敲了敲玻璃窗門。李四叔搖下車窗，黃川對著裡頭的四叔笑說，「四叔，死了只麂子，不是人。」

    李四叔仿佛被驚醒了一樣，差異的問，「真不是人？」

    黃川點頭，「是啊，就是只麂子。」

    李四還是不肯信，忽然推開車門，把黃川撞的跌在了路邊。李四叔撲騰一下跳下車，衝到馮唐跟前，往車底下一看，果然是只半大的麂子。

    他這才長吁了口氣，「不是人就好，我明明看見是個……」說到這裡，他剛剛變得輕鬆些的臉，又繃了起來。

    黃川爬起來摸著屁股，走到李四叔跟前，「說了不是人吧。」

    「嗯，不是，確實不是人，不是就算了，我們趕緊走吧，別再出什麼事兒。」李四叔說著嘆了口氣，又風風火火的跑回駕駛室，還招呼他們，「快上車，我們快點離開這兒。」

    「什麼情況？」黃川問他。

    「哎，不說了，我們還是上路吧。希望前頭的路，一路平安就好。」李四叔這話說的蹊蹺，馮唐和黃川都是滿腹狐疑，但是人家不肯說明，那也只得作罷。三人回到車裡，車子重新開動起來，車軲轆一動，只聽啪的一聲，仿佛爆了個氣球似的。

    李四叔驚的抖了一抖，然後才開動起車子來。馮唐見狀，覺得有些奇怪，後來細想了想，那聲音應該是汽車軲轆碾過那小麂子的腦袋，將那小麂子的腦袋碾爆了的動靜。

    想起這個，馮唐就想著如果是汽車輪子壓在自己腦袋上，將自己腦袋壓爆了是什麼感覺。想到這裡，馮唐就覺得腦仁一陣生疼，渾身發麻，不願意再往下想了。

    就在馮唐他們三人在顛簸的車廂里又快要睡著的時候，李四叔忽然對黃川說，「我說狗子，叫後頭你那位壯實的朋友做到副駕駛位置上來，他個子高，能幫我看著路，別又撞死什麼東西，造孽。」

    黃川聽了，也沒多想。就叫李格，李格居然躺那要睡，黃川迷迷糊糊的反手把他拉醒了，硬塞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去了。這麵包車小，李格身材魁梧，這座位換的十分艱難，但是李四叔卻堅持要李格坐到前頭去。

    並且李四叔還跟黃川說，「你們兩也靠我們緊點，幫我看著點，別又出什麼么蛾子。」

    黃川聽了，心裡說，「這李四叔今天是怎麼了？吃錯藥了還是真喝醉了，老師傅了，還能怕再軋著東西？」

    他心裡這麼想，嘴裡沒敢說，人家三更半夜的送他們進山，不容易，還說人家，就太不地道了。所以黃川也扯著馮唐，往前靠了靠，然後兩眼皮一合，就迷糊著睡過去了。前頭的李格也靠在椅背上，打起了呼嚕，只有李四叔小心翼翼的開著車，不時的往車中間的到後鏡上看一眼。

    又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忽然又停了。

    黃川和馮唐都醒了，「怎麼了？怎麼了？又軋著什麼了？」

    「沒什麼，傻、傻小子，看看，到地方了，老泉口。」

    黃川往窗外看看，可不是麼。路邊一個亭子，亭子旁邊有山澗，山澗里的水流還發出潺潺的流水聲，在這僻靜的山裡，這動靜顯得格外響亮。

    「還真到了，老馮，下車。格子，別睡了，下車。」說著，黃川用力推了推李格，好容易才把他推醒。三人收拾了行禮，跳下了車。黃川回頭正要給車錢，馮唐已經站在駕駛室門外，拿了三張老人頭遞給李四叔，「夠麼？」

    李四叔微微點頭，「也差不多了。」但是卻不肯伸手接錢。

    馮唐以為他嫌少，就再拿出一張老人頭，「一晚上辛苦了，再添點，多謝了。」

    李四叔還是不肯接錢。

    馮唐就覺得奇怪了，這也太貴了，長途高速客車幾百公里也沒這個價。他望了望黃川使了個眼色，似乎在說：「這怎麼回事？」

    黃川也納悶，「四叔，平時都是一百一趟，兩倍也就兩百，人都給你四百了，怎麼還不接。」

    「狗娃啊，兩百就成，那兩張，叫你朋友收回去。不過，叔有個事求你，行麼？」李四叔聲音有點顫。

    「啥事？說唄。只要我能辦到，就沒問題。您半夜裡把我們送回來，跑一趟也夠辛苦的。」

    「誰說不是啊，辛苦其實還沒什麼，主要是……」李四叔欲言又止，「哎，算了，不說了，是這樣，原本我打算送你們到這就完了，我自個回去。不過我沒注意，油沒加滿。我是回不去了，這車也沒法子開上山送你們去你家，我一個人在這呆著晚上涼，要不我跟你們走一趟，去你家玩玩，明天一早下山。這事你能做主麼？」

    「嗨，我當什麼事呢，不就是汽車沒油，你想上我家住一宿麼？那有什麼做不了主的，歡迎啊。相當歡迎。要是我爹媽那肯定更得歡迎了，我要是不叫您去，被我爹媽給知道了，保准得揍我。說我不懂禮數啊。」

    李四叔聽了這話，喜出望外，「好，好，那太好了，對了，既然這樣，我就只收你們一百就足夠了，不用兩百。」說著，他只從馮唐手裡抽出一張百元大鈔，然後趕緊蹦下車，連車門都沒關，就往路邊跑，敏捷的跳過山溪，直往上山的山路上竄。

    黃川看看汽車，對李四叔嚷嚷，「四叔，車門，車燈都沒關呢？」

    「沒事，沒事，荒郊野外的，沒人偷車，就算有人偷，也沒油給他開。車燈留著照路正好。」說完，居然借著車燈光和星月之光，朝著山上的一條小徑連走帶跑的慌慌張張走出去老遠。

    馮唐見狀，覺得十分奇怪，他走回幾步，幫著將幾個車門關好。關司機座位邊的車門的時候，發現汽車錶盤還亮著，上頭顯示的汽油大約還有一半多。他探身進駕駛室，將車熄了火，車鑰匙也給拔了下來，鎖好門，然後鑰匙塞進口袋。

    馮唐一邊從李格背著的背包里掏出個手電筒，頂亮了，指了指山坡上的李四叔，「這老傢伙幹嘛呢？失魂落魄的。」說完，他往周圍看了看，只見這車停在一個不大的平地上。平地三面環山，就是這個被大山環繞的平地十分平整，大概能停十輛微型麵包的樣子。平地的一邊山腳下，有潺潺的流水聲。應該是有個溪流。就在溪流的邊上，有個小小的山神廟。也看不清香火可還旺盛。

    黃川指著那山溪流水和山神廟，「這就是老泉口，其實是從山上下來的水，透過山石孔徑，流到這路邊的小溪里，跟泉水一樣。我們就叫這老泉口。他們特意在這裡建了個山神廟，山神廟後頭有口井，專門用來蓄這山澗水，但是有迷信的老傢伙說這是仙水。喝了能治病。

    汽車只能到這兒為止，如果還要上山，就要繞盤山道上山。比較危險，一般人白天都不願意去，更別說晚上。這李四叔算是車技高，人膽子大，白天專門走那條盤山道的，近十年，沒出過事。不過晚上，連他也不敢走，太險了。」

    李格問，「那我們怎麼去你家？」

    黃川指著走上山間小道的李四叔，笑了笑說道，「跟著他走就是，他認識我家，抄小道上山就行。」

    馮唐點點頭，腳下緊走幾步，跨過溪流，看準李四叔的背影，就追了上去。李格也趕緊跟上，黃川走在最後。

    馮唐一邊走著，一邊用手電照照前頭的李四叔腳下，給他打招呼，那意思，叫他慢點，等等他們。

    但是那李四叔腳下卻根本不停，走的飛快，而且還不時的回頭望向馮唐他們一眼。

    偶爾手電筒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叫馮唐看了，覺得格外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