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林禪寺中,雪天晴又在床上賴了半個下午,才出門向後院走去。
因為就在剛剛,敖廣已經先他一步進了廚房。
倚在門框上看著敖廣手忙腳亂生火做飯,雪天晴搖了搖頭,隨後走過去一把將他推開,自顧自的忙活起來。
看著雪天晴異常熟練地淘米切菜,敖廣撓了撓頭:「自從長老進入寺中後,好像還沒做過功課,不是說你們僧人每日都要做功課的嗎?」
雪天晴頭也不回地說道:「屁的功課,若是心中有佛,到哪裡都是佛。若是心中無佛,就算每日誦經又有何用?」
敖廣一拍大腿:「此言非大智慧者不能說出,不知長老到底是哪位菩薩?」
雪天晴哼了一聲:「我真要是菩薩所化,就先收了你!」
敖廣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長老莫聽他人呱噪,此間本被邪魔入侵,是我趕走了邪魔。誰想百姓不但不來感謝,還說我禍害一方,真是千古奇冤。」
「就算邪魔入侵,百姓也沒有怨聲載道。倒是你到此之後,逼得眾人遠走他鄉,說說看,你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
見敖廣嘆氣不語,雪天晴把做好的素齋端到他面前:「不管怎麼說,先吃飯。反正我會在此停留幾日,什麼時候想說了,什麼時候去找我。」
見雪天晴要走,敖廣問道:「長老,您佛法如此高深,修為也一定不低吧?」
雪天晴搖頭:「佛法修心,術法修身,佛法高深,可能也是個普通人。再說剛才是我多年悟出的道理,與佛法無關。」
「既然如此,長老夜裡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外出。」
雪天晴從善如流,朝敖廣拱了拱手,問都不問就直接返回偏殿。
看著手裡的齋飯,敖廣突然大聲道:「長老,您難道不吃飯嗎?」
「貧僧過午不食!還有,那不叫吃飯,那叫用齋。」
回到偏殿雪天晴倒頭就睡,直到鼓打三更才從床上坐起。
可還不等他出門,就聽陣陣誦經之聲傳來。
好奇之下他隱住身形來到大殿門口,只見數百名僧人的鬼魂正盤坐其中,高聲朗誦經文。
這些僧人雖然都是陰魂,可不知道為何,身上竟然有絲絲陽氣外溢,難道這是敖廣的手段。
不過很快,雪天晴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因為這些僧人吟誦的是由道家經文更改而來,專門稱頌龍祖傲天的句子。
只是敖廣的文字組織能力好像十分有限,雖然儘是稱頌之詞,可許多地方語言不通。
不等雪天晴笑聲消失,殿中傳出一聲怒吼:「何方賊人,竟敢在先祖神像之前放肆?」
隨後就見一陣狂風乍起,一條四爪金龍憑空出現。
瞪著比燈泡還大的眼珠子四處亂看,見大殿裡除去誦經聲再無其他,金龍這才在空中盤旋幾圈,最後化作敖廣的模樣落在地上:「有種給我滾出來,沒種也趕快滾,別在這裡給爺爺我添噁心!」
見叫罵無果,敖廣最終罵罵咧咧地走進了後殿,只留眾魂魄繼續誦經。
眼看子時將過,敖廣又次從後殿走出:「時辰已到,諸位該回去了。」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塊半透明的玉石默念咒語,就將眾僧魂魄逐個吸入其中。
敖廣手裡的玉石給雪天晴一種熟悉之感,直到被重新收起,他才恍然大悟:這是凝魂玉!
只是這小子手裡的凝魂玉是從哪裡來的?
看架勢是準備為眾僧重塑肉身,只是這樣管用嗎?那么小一塊凝魂玉。
見敖廣收起凝魂玉後準備邁步出門,雪天晴一個閃身就回到房中。
果不其然,他剛躺下不久,敲門聲就響了起來:「長老睡了嗎?」
敖廣敲了三遍,雪天晴才含糊說道:「道長稍等,剛剛睡得有些沉,未曾聽到敲門之聲。」
敖廣忙說道:「長老好好安歇,我只是看看您睡了沒有,既然已經睡下,我也回去了。」說完便沒了聲音。
第二天一早,不等雪天晴出門,敖廣就端來了早飯。
雖然只是稀粥,可這是敖廣花了半個時辰做好的。
接過稀粥放在桌子上,雪天晴拉住敖廣:「你這些家當是從哪裡得來的?」
敖廣一愣:「我自己的,都說了我是龍祖之後,有些家當也屬正常。」
「那你原來在什麼地方?」
「祭賽國碧波譚,原本在那好好的,不想被一頭老龍給騙了,才到了這裡。」
雪天晴「啊」了一聲:「不對啊,不是說如今的龍都在天外天嗎?」
敖廣搖了搖頭卻並未做更多解釋,顯然是不想說龍族之事。
不過他告訴雪天晴,自己在寶林禪寺並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是傲天子孫,絕不會給先祖抹黑。
雪天晴還想問問周邊百姓逃離的原因,敖廣卻以為傲天上香為由,扔下句晚上再說就匆匆離去,臨走時還囑咐不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出來。
看傲天沿小路徑直去了後院,雪天晴微微一笑,隱住身形就追了下去。
寶林禪寺西北角有座獨立的小院,與全寺的整潔相比,這裡顯得有些破落。
只見敖廣幾步走到院門口,右手一伸,一桿方天畫戟便憑空出現。
將方天畫戟橫在胸前,敖廣跨上台階一腳把大門踹開:「妖孽,爺爺又來了。」
隨著敖廣踏進門中,原本破敗的小院竟發出道道金光。
金光中,一個身影憑空浮現:「小子,我看從傲天那裡傳承的精血還能用多久。」
隨後來到門口的雪天晴看著人影當即一愣,因為這竟是龍海川,確切的說是龍海川的一縷殘魂。
敖廣手持大戟遙指龍海川:「能困一時是一時,只要有小爺在,就絕不會讓你繼續為惡世間!」
龍海川笑嘻嘻地看著敖廣搖了搖頭:「實在迂腐到家,照此下去不出半年你就將耗盡精血,到那時是什麼下場,你不會想不到,何必呢?」
「別說變成凡龍,就是永不超生,小爺也不許你為禍世間!」
敖廣說完催動全身功力,硬生生從身體中逼出一滴晶瑩剔透的鮮血,懸於方天畫戟之前。
隨著敖廣說了聲「去」,鮮血便直奔龍海川的面門。
龍海川見狀只是輕輕一笑,卻並未躲閃。
眼看血滴打到面門,龍海川卻臉色一變,因為血滴在距其面門不足一尺遠的地方竟然停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不但出乎龍海川的意料,也讓敖廣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你身上的龍祖精血不多,還是留給自己吧。」
聲音落地,只見血滴猛地調轉方向,又朝敖廣飛了過去。
龍海川見狀臉色一沉:「何方小輩,竟然壞我的好事。」
雪天晴顯出真身:「連後輩都騙,真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你到底是誰?」
雪天晴指了指龍海川:「我是這人的朋友,不過不是你的朋友,明白了嗎?」
說完又扭頭對敖廣說道:「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回前殿等候。」
敖廣當然明白雪天晴是來幫自己的:「這傢伙很厲害,沒有龍祖精血克制,你也對付不了他。」
說完又準備催動已經懸在面前的血滴。
雪天晴皺了皺眉頭:「這不是你能摻和的,快點滾,等下還有事問你。」
敖廣明顯被雪天晴的氣勢鎮住,當下收了精血轉身就走。
看敖廣離開,雪天晴衝著龍海川一笑:「剛剛怎麼不趁機前來搶奪?」
此時的龍海川早已沒了原先的風輕雲淡:「我自己的東西,收回來有什麼不妥?」
雪天晴呸了一聲:「精血傳承是源於你不假,可要說你自己的東西就有些不要臉了。這小子自己覺醒了龍祖血脈,和你有什麼關係?」
龍海川冷笑一聲:「你也知道他的一切都傳承於我,如今我將傳承收回有何不可?」
雪天晴哼了聲「別說敖廣覺醒龍祖血脈與曾經的傲天無關,就算真的有關,和你也沒什麼關係。因為敖廣的傳承始於龍海川,而不是你,你只是一縷殘魂。」
殘魂不解道:「龍海川是誰?」
「曾經的龍祖傲天,龍海川是他現在的名字。其實這多虧了你,要不然我還真想不通這一點。」
「他在哪裡?」
雪天晴一笑:「他在哪裡和你無關,你只是他的一縷惡念。」
「你不明白,我才是真正的龍祖,那個縱橫天下,無所不能的龍祖。」
雪天晴翻著白眼說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被玉帝鎮壓、剝離魂魄?你自己落敗也就算了,最後還賠上了整個龍祖,別告訴這些你都忘記了。」
殘魂冷笑一聲:「就因為如此,我才要重新奪回肉體,向玉帝老兒討個公道!」
雪天晴冷笑一聲,隨後氣勢陡然一變:「你是殘魂也好,惡念也罷,從今天起都不能為惡世間。」
說到這裡他從懷中掏出一物大喊一聲「收」,一道金光乍起,頓時將龍海川的殘魂照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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