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要讓韓大人即刻回金陵城復命?」****謙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領皇,眼睛快速掃視著金殿之中的眾人,腦中也在飛速地盤算著,「可是如今北疆戰事正酣,陛下此舉是否……」
「你只管去傳命便是!」不等****謙的話說完,領皇炎崇便是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本皇命他回來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你不必多問!」
「既然如此,那陛下何不隨意派遣一名內官前往,而偏要令臣前往呢?」****謙何等聰明,他意識到領皇心意已決,索性便換了一種問法,企圖從今日朝堂之中的詭異氛圍之中打探出一些秘密。
「哼!」果然,聽聞****謙的話,還不等領皇開口,炎烈卻是陡然冷哼一聲,繼而沉聲喝道,「陛下此前已經派了白起親自前去韓嘯大營傳達皇命,可韓嘯此人膽大包天,竟然抗旨不尊!」
「什麼?」炎烈此話一出,****謙當即便是身子一晃,腳下一個踉蹌,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他很清楚違抗皇命究竟意味著什麼。而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藍世勛的臉上卻是極不經意地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
「韓大人他……」
「陸大人!」不等****謙開口,炎敕卻是突然打斷道,「恐怕現在你要改一下稱呼了,如今這朝堂之上已然沒有什麼韓大人了!」
「嘶!」炎敕一言,再度驚的****謙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他雙眼驚恐地望著炎敕,似乎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實不相瞞!剛剛陛下已經下令將韓家上上下下打入死牢,等韓嘯回來之後,由陛下一併決斷!」炎敕冷眼盯著****謙,語氣冷漠到了極點,而他那雙精明的老眼也一直緊緊地鎖定在****謙的臉上,只要****謙稍稍表現出什麼不臣之心,他第一時間便能察覺。
「這……」已經許久未能上朝議政的****謙,今日一來便接二連三地聽到這樣震驚的消息,饒是他平日裡再如何的聰慧果決,如今一時之間竟是也不知該如何應對。
****謙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目光顫抖地看向領皇炎崇,許久之後他才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吐沫,強忍著內心的震驚,故作鎮定地問道:「陛下,不知韓大……韓嘯他所犯何罪?」
「其實單單違抗皇命這一條本皇就足以將他處死!」領皇炎崇冷笑道,「不過此事說來話長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你只管先去北疆傳命吧!一切都要待韓嘯回朝之後再做決議!」
「可是……」
「記住!韓嘯的命不是本皇決定的,但生死始終都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你見了韓嘯告訴他,千萬不要走錯了路!因為一步邁錯,就足以掉入萬劫不復之地!」領皇炎崇說著還衝著****謙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其實領皇此言不僅僅是對韓嘯說的,更是在暗中提醒****謙。
見狀,****謙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完全弄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謙稍稍整理一下思緒,話鋒一轉拱手說道:「還有事,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想問陸俊他們在月樓打傷炎澤的事情吧?」炎敕一語便道破了****謙的心思,這令****謙的臉上不由地閃過一抹尷尬之色。
「不錯!全因陸某管教無方才會讓陸俊做出此等忤逆之事,不知道炎澤公子如今傷勢如何了?我家中尚有一些珍藏了多年的藥材補品,我已經吩咐下人今日親自送到聖東王的別院之中!還望聖東王和炎澤公子笑納!」面對炎敕的不悅神色,****謙趕忙陪笑道。
「不必了!炎澤孫兒的傷勢已無大礙,此事還是等陸大人從北疆回來之後再說吧!」對於****謙的恭維,炎敕卻是毫不領情,語氣之中還透著一絲不屑之色,顯然他對於此事還一直耿耿於懷。
「哦!無礙便好!無礙便好!」
「行了!你們都可以下去各自辦事了!」領皇炎崇打破了金殿之中的僵局,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藍世勛的身上,緩緩地說道,「藍世勛,你隨我來!」
「是!」
藍世勛恭恭敬敬地答應一聲,他那略帶得意的眼神再度看了一眼臉色愈發難看的****謙,繼而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不過還不待笑容綻放而出,卻又被他給硬生生地收斂下去。接著藍世勛便緊跟著領皇的步伐,快步朝著側殿走去。
望著徑自離開的領皇和藍世勛,金殿之中的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竟是誰也沒了主意。
「咳咳,大家都退下吧!既然皇命已下,還望諸位能令行禁止!」炎敕清咳了幾聲,繼而在和其他三大聖王對視了一眼之後便將殿中的眾人給驅散了。
「韓兄,金陵朝堂已變,你這一次做的實在是糊塗啊……」走出金殿之後,****謙仰天長嘆,臉上儘是一抹無奈苦澀之意。
……
側殿,領皇炎崇坐於書案之後,而藍世勛則是規規矩矩地站在殿中,低著頭一臉謙遜地望著領皇,而領皇則是自顧自地喝著茶,隨手翻閱著書案上的一卷卷古籍,似乎一時半會兒並沒有要和藍世勛談論大事的意思。
站在一旁的一名內官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領皇翻閱經卷,時不時地還為領皇的杯中斟上一些新茶,端上一些點心伺候著,一時之間側殿之內的唯獨有領皇翻動古籍的聲響,和偶爾喝茶時所發出來的一陣陣吸允聲,而除此之外便是再無半點其他動靜。
就這樣,領皇看著自己的書,而藍世勛則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書案前靜候著,這一站便是足足站了四個時辰,天色也由清晨,而漸漸臨近了黃昏。
隨著側殿之內的光線逐漸變暗,內官極為識趣的將殿中的幾盞燭台紛紛點亮,而明晃晃的燭光也為側殿之內帶來了一抹溫和之色。
「恩!」突然,領皇炎崇慵懶地轉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姿,而後才將手中的一卷古籍緩緩地放在了書案之上,繼而一邊低頭喝著茶一邊輕聲問道,「藍公在朝有多少年了?」
「回陛下,已經有十年了!」藍世勛輕笑著回答道,態度竟是十分的謙卑,說話的時候身子還下意識地向前輕輕鞠了一躬。
「恩!」炎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繼而眉頭輕輕一挑,眼中別有深意地看向藍世勛,淡淡地說道,「韓嘯抗命,本皇想聽聽你是怎麼想的?」
聽到炎崇的話,藍世勛的心頭不由一顫,繼而略作沉吟之後,方才緩緩開口道:「以臣之見,此事必有誤會,韓大人應該不會對陛下不忠!」
「哦?」藍世勛的這番話倒是讓炎崇略吃了一驚,只見他疑惑地看著藍世勛,臉上是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你這是在替韓嘯說話?本皇記得你與韓嘯素來不和才是?」
「不和歸不和!但此事關係重大,臣絕不能因為私人恩怨而污衊韓大人有不臣之心!」藍世勛此話說的義正言辭,態度之誠懇讓領皇都看不出半點端倪,「更何況韓大人乃聖域肱骨之臣,這麼多年來為聖域立下了無數汗馬功勞,更有聖域第一武將的美譽!若說韓大人對陛下有不臣之心,藍某第一個不敢苟同!」
「是啊!」炎崇苦笑著點了點頭,而後對著一旁的椅子輕輕指了指,示意藍世勛坐下,繼而輕笑道,「可正因為韓嘯為本皇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他如今心存不軌,本皇才一點都不會覺得吃驚!」
藍世勛剛剛坐下的身子在聽到炎崇此話之後,竟是當即又站了起來,臉上還故意表露出一副萬分驚訝的神色:「陛下此話何意?恕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本皇且問你一句話!」看到藍世勛的反應如此之大,炎崇竟是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在他的心裡藍世勛比起韓嘯和****謙而言,還是很稚嫩的,而這正是炎崇自以為可以掌控藍世勛的最大依仗,「你認為在如今的聖域三公之中,誰的功勞最大?誰的功勞最小?他們之間的功勞又相差多少?」
「這……」藍世勛聞聽此言,腦海里不禁又細細地盤算起來,他總覺得今日的領皇話中有話,只怕自己回答的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和韓嘯一樣的下場,因此藍世勛此刻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翻來覆去的想上半天,「平心而論,藍某覺得論功勞自然是護國公韓嘯最大,文鼎公****謙次之,而藍某功勞最小!若拿藍某與韓嘯大人之間的功勞想比,只怕可堪比燭光與皓月之間的差距啊!」
「哈哈……本皇看不出來,藍公為人倒是頗為謙遜!」炎崇大笑道,而隨著他的笑聲,一臉疑惑的藍世勛也只能跟著賠笑起來,「只不過,藍公你看似謙虛,實則卻是在對韓嘯百般嘲諷啊!」
「臣不敢!」聞聽此言,藍世勛趕忙跪倒在地,一臉惶恐之色。
「起來起來,本皇今日與你是交心之談,你也不必如此多禮!」炎崇淡笑著說道,「你說的不錯,在三公之中的確是韓嘯的功勞最大,地位也是最高。而正因為如此,韓嘯與你們同為三公才會有所不服!」
「陛下的意思是……」
「韓嘯之功,何止在你們之上,甚至還要在四大聖王之上!」炎崇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陰沉起來,「論功行賞,韓嘯早就可以封王,但他卻因為不是皇族而始終都只能做一個護國公!護國公看上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一天兩天也就算了,可韓嘯這一做就足足十幾年,這些年間韓嘯對本皇忠心耿耿,為了聖域不辭辛勞,期間更是立下大小功勞無數,可到頭來卻只會得到一些本皇所賞賜的身外之物,而再無晉升!你說若換做是你,你又是否會甘心呢?」
「這……」炎崇的話說的藍世勛一陣語塞,繼而故意做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難以置信地說道,「護國公已是權傾朝野,除非是皇族炎氏可以封王,外姓之人向來不可封王,韓嘯不應該為此而有所不滿吧?」
「可你莫要忘了,在王位之上,可是還有一個皇位!」炎崇終於說出了心中最想說的那句話,而他此話一出,藍世勛的神色便是徹底僵硬下來。
「陛下的意思是……韓嘯想登上皇位?」
「不錯!」炎崇一臉陰冷地笑道,「聖域之中自古便有西皇冥遠、東皇靖海的先例,所以他韓嘯有這種想法其實一點也不奇怪!」
「可無論是西皇還是東皇,當年都是建有拯救聖域於生死存亡之際的不世之功,而韓嘯與他們比起來似乎還不夠分量吧……」
「遠遠不夠!」炎崇字字鏗鏘地怒喝道,「韓嘯居功自傲,如今已然完全不把本皇放在眼中了!你可聽說了這段時間在金陵城中所流傳的那首童謠?」
「臣……略有耳聞……」
「哼!」不等藍世勛點頭,炎崇便是陡然冷笑一聲,「這個皇位本皇不冊封給他,看來如今韓嘯已經等不及想要自己來取了!」
「這……」藍世勛眼珠左右轉動著,臉上表現出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陛下,此事關係重大,若是沒有真憑實據……」
「你們都以為本皇是傻子嗎?」炎崇陡然冷喝道。
「臣不敢!」藍世勛『噗通』一聲便再度跪倒在地上。
「半年之前,北疆大營褚凌天與北疆邊衛府都督習塵,他們二人同時為本皇上了一個秘折!其中都提到了北疆有獸族作亂的消息,但當時他們二人的口徑卻是完全不一樣!」炎崇冷聲說道,「當時褚凌天劍鋒直指習塵,而習塵卻暗指褚凌天!他們兩個一個力推你藍世勛帶兵前去鎮壓,而另一個則是力推韓嘯帶兵前去主持大局,本皇很清楚這其實並不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爭鬥,而是你與韓嘯之間的爭鬥!」
「臣罪該萬死!」藍世勛跪在地上蜷縮著顫抖的身子,腦門緊緊地貼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望陛下恕罪!」
「本皇當時要在你與韓嘯之間做出抉擇,我只能相信一個!而那個時候,本皇選擇了信韓嘯!」炎崇直言不諱地說道,「所以本皇命他帶領五萬大軍前往,其用意一是為了平息北疆之亂,二是為了鉗制褚凌天,以防褚凌天趁機作亂!如今想想,本皇當時的決定真是大錯而特錯!藍公,你不會因此而責怪本皇吧?」
「萬萬不敢!萬萬不敢!」藍世勛連連說道,「韓嘯是老臣,是聖域第一武將,這種事發生之後理應由他出面解決!只不過最後是韓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罷了!」
「是啊!一晃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褚凌天的北疆大營非但沒有作亂,反而獸族的禍端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韓嘯之前明明已經以雷霆之勢解決了在北疆作亂的一眾獸族強者,但他卻沒有帶兵而歸,而是依舊帶兵駐紮在北疆之地,並且中途沒有向本皇做出過任何解釋,在送給本皇的書信中,用詞也是模糊之極,趨利避害閃爍其詞!」炎崇越說越氣,越說越怒,最後怒斥索性都變成了咆哮,「若不是本皇暗中派遣高手前往北疆擒拿獸族餘孽,只怕本皇至今都會被韓嘯給蒙在鼓裡!如今獸族大軍擾亂北疆,而昨日白起在奉命前往北疆傳命的時候,卻並沒有體會到半點戰事膠著的樣子,反而韓嘯手下的眾將,卻是一個比一個忤逆!在這些將領的眼中,如今只有韓嘯,而沒有本皇!他們昨日甚至已經對白起刀劍相向,再過幾日,只怕他們的刀鋒就會直接砍向本皇的脖子了吧?所以本皇懷疑,韓嘯帶兵抵禦獸族是假,而暗通獸族才是真!」
面對炎崇對韓嘯的不滿,藍世勛心中越發竊喜,但表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
「所以,本皇今日秘密召你前來,就是為了北疆的亂局!韓嘯已經不可信了,但北疆之亂卻是危在旦夕,這始終是本皇的一塊心病!」
「藍世勛願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藍世勛聞聽此言精神陡然一震,繼而趕忙拱手請命道,「臣願意領兵親赴北疆,徹底平息北疆亂局!」
「好!」炎崇頗為感動地點了點頭,繼而他兩步走到藍世勛的身前,親手將藍世勛給攙扶起來,繼而一臉凝重地說道,「本皇現賜你五萬大軍即刻秘密前往北疆,而褚凌天的北疆大營一起歸你調配,這一次你定要一舉平息獸族之亂!」
「是!」藍世勛心頭激動,但神色之中卻是頗為淡定。
「還有!」炎崇眉頭緊皺著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謙此去召韓嘯回朝之後,他營中的人馬暫時由習塵執掌,等你引兵到了之後,也一併歸你統帥!本皇會親自給習塵下一道密令,警告他千萬不要赴韓嘯的後塵!習塵是本皇的邊疆大吏,本皇相信他之前只是一時糊塗因而被韓嘯迷惑了心智,待他看到本皇的書信之後定會全力輔佐於你的!」
「是!」
「藍公啊!」待聽到藍世勛領命之後,炎崇剛剛還十分激動的神色竟是突然間變得有些萎靡下來,他伸手輕輕地搭在藍世勛的肩頭,一臉疲態地說道,「三公之中,如今只剩下你是本皇最值得信賴的人了,這些年你做了那麼多事,本皇全部都看在眼中!平息卓狼草原之亂,帶兵親剿封城樓宗,這些赫赫戰功令本皇對你深信不疑,希望這一次,你也不要令本皇失望!」
「陛下!」藍世勛雙眼含淚,看向領皇的雙眼之中竟是充斥著一圈感激的淚痕,「陛下知遇之恩天高地厚,藍世勛萬死不辭!」
「好!好!好!」炎崇的口中接連說了三個好字,而後他才緩緩地轉身回到自己的書案後坐下,繼而對著藍世勛輕輕擺了擺手,神色疲憊地說道,「去吧!本皇祝你此次北疆之行,馬到功成!」
「臣……告退!」
炎崇目光幽深地望著藍世勛一步步地走出了側殿,片刻之後,其口中才突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陛下!」一直站於一旁的內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似乎在等候著炎崇的什麼指示,「既然陛下對藍世勛心存顧慮,又何必讓他帶兵前去北疆呢?」
「你不懂!」炎崇苦澀地搖了搖頭,「北疆大營十萬大軍,除了藍世勛之外,任何人去只怕都調動不了一分一毫!本皇防著他,但在北疆這件事上卻又不得不重用他!」
「那今日的事……」
「去吧!讓埋伏在金殿周圍的黃金衛全都撤了吧!」不等內官的話說完,炎崇便是有氣無力地對著內官輕聲吩咐道,「希望這一次,本皇沒有再信錯人!」
原來,就在領皇與藍世勛在側殿交談之時,金殿周圍其實早已布下了數百名手持刀劍的黃金衛,只要剛剛藍世勛的回答稍有不妥,只怕今日他就沒有機會從這裡走出去了!
可惜,藍世勛的運氣不錯!
但這其實也就意味著,領皇炎崇的運氣似乎就並沒有那麼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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