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魂記 第八百二十章:魔由心生

    「簡直是荒天下之大繆,今日我若再繼續容忍你存在於世,那才是對天下最大的不公。」神秘人怒極而笑,他在揮手之間倒在黑暗之中的幾具屍體也瞬間隨之消散,周圍化作一團混沌之氣,而在混沌之中兩個陸一凡相對而站。

    陸一凡凝望著另一個自己,幽幽地說道:「你這個欺世盜名之徒竟敢冒充我,待我揭穿你的真面目,看看你我究竟誰才是邪體。」

    話畢,陸一凡已是率先出手,劍鋒所指之處一道凌厲的紫光便是直衝神秘人的眉心而去,但神秘人對此卻是微微冷笑,只見他的身形迅速閃退兩步,接著空蕩蕩的右手猛地自身前一揮欲要抵擋紫光,頃刻間一把與陸一凡手中一模一樣的冥遠劍自其掌心之中幻化而出,待紫光沖至身前,神秘人輕舞冥遠劍,輕而易舉地將便將紫光打飛出去。

    「你這是……」陸一凡詫異地望著神秘人手中的寶劍,接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冥遠劍,兩把劍無論外形還是氣勢甚至是光澤皆是分毫不差,這一幕令陸一凡再度暗吃一驚。

    「此乃冥遠神劍。」神秘人淡淡地說道,「你該不會不認得吧?」

    「我當然認得冥遠劍,可是為何你也會有一把?」陸一凡疑惑地反問道。

    神秘人冷哼一聲,道:「此劍本就是老祖宗留給我的寶物,在你這邪體孕育之時此劍也自然被你的殺念所侵染,故而你手中才有了一把與我一模一樣的冥遠劍。」

    陸一凡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道:「滿口胡言,你以為我會信以為真嗎?」

    「信與不信一試便知,儘管放馬過來,我奉陪到底!」神秘人自信一笑,他的笑容看在陸一凡眼中既熟悉又陌生,與此同時一抹強烈的憤怒感也頓時充斥在他的心底,此前他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自信笑容竟會如此令人厭惡。

    「焰魂,給我出!」

    陸一凡不再廢話,怒吼一聲便揮動著烈焰升騰的冥遠劍朝著神秘人爆射而去,而神秘人則是頗為不屑地冷喝道:「班門弄斧,你以為就只有你能掌控焰魂之力嗎?」

    話音未落,神秘人的冥遠劍上也泛起絲絲火光,接著烈焰升騰,其熾熱的溫度和兇猛的氣勢竟是絲毫不弱於陸一凡的焰魂。此刻陸一凡已然顧不上驚訝,身形如疾風一般眨眼之間衝到神秘人面前,揮劍便與之纏鬥起來,而神秘人也不甘示弱,在與陸一凡的廝殺之中始終顯得遊刃有餘。霎時間,無盡領域之內劍影重重,劍氣橫掃,「鏗鏗蹡蹡」之聲更是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兩道人影在混沌之中快速閃動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天上地下打的難分難捨,這場戰局是陸一凡此生前所未有的膠著。

    焰魂、冰魂、風魂、劍魂威力盡出,可任由陸一凡使出渾身解數,對面的自己卻是如同能看破他的心思一般,總能與之完全同步的施展出相同的招數和魂法,陸一凡擁有的手段,對方也同樣具備,二人的一招一式,一筆一划竟是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陸一凡找不出對手的破綻,同樣神秘人也難以找出陸一凡的破綻。二人在廝殺纏鬥之間所施展的手段完全相同,大戰三千回合仍舊平分秋色,可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此刻,陸一凡與神秘人皆是已經站至精疲力竭,二人相對而視挺劍而立,姿勢、眼神、動作、甚至連喘息的起伏都完全一樣。陸一凡突然想起來之前聽到過的一句話,大概意思是說一個人此生最大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正是他自己。之前陸一凡對此話一直嗤之以鼻,但今天他卻突然對這句話感同身受。現在已經由不得陸一凡自己相信不相信,對面的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的的確確也是陸一凡,絕無半點虛假。

    「你還有什麼手段大可儘管施展出來!」神秘人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氣息,幽幽地說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不管你再施展什麼手段其結果都只是徒勞而已,因為你根本就不可能殺了自己!」

    看著面前略顯得意的神秘人,陸一凡神色陡然一稟,冷聲道:「其實你才是我的邪體,你才是我邪念幻化而出的陸一凡。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想攪亂我的心智,想讓我永遠隨你一同被困在這無盡領域之內飽受周而復始地輪迴之苦,是也不是?」

    被陸一凡一語戳破自己的身份,神秘人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起來,他的眼神和陸一凡同樣深邃而有神,只見他目光別有深意地盯著陸一凡,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又如何?你我根本就是一個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之間究竟誰正誰邪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陸一凡怒喝道,「你可知因為你這邪體害我做了多少蠢事?錯殺了多少無辜?又害死了多少至親之人?爹娘他們……」

    「休要與我提爹娘!」不等陸一凡把話說完,邪體卻是突然睚眥俱裂面色恐怖而猙獰,聲音也變地異常暴躁起來,「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裝什麼君子,尋什麼道義,爹娘又如何會被人害死?是你害死了爹娘,而我……才是真正替爹娘報仇雪恨的人。」

    陸一凡搖頭道:「你那根本就不是報仇,而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錯!」邪體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繼而神色怪異地對陸一凡笑道,「你真應該好好想一想,惹是生非哪一次不是你?而真正去解決事端的哪一次不是我?你闖下彌天大禍,有哪一次不是我以雷霆之勢替你解決?你只會婦人之仁,最終害人害己,有哪一次不是由我來痛下殺手,替你解決闖下的災禍,掃清所有的麻煩?」

    陸一凡神色悲哀地搖頭道:「可我並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殘殺無辜,我和你不一樣,你始終只是我的一個邪念而已!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竟然連自己的心都管不住,任由你這個邪體孕育而出。」

    「我們不是兩個人。」邪體突然一改之前猙獰古怪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我們根本就是一個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都是陸一凡,你我將永遠交織在一起不可能分割為二。你想想慘死的爹娘,再想想那些死在你身邊的魂宗兄弟,想想陸俊、想想羅秀、想想秦清羽、江逸、楚鼎、黎暮……再想想文才,難道你的心裡就不悲嗎?不怒嗎?不恨嗎?」

    「我悲、我怒、我恨,可是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顧忌什麼五域蒼生?為什麼還要顧忌那些莫須有的道義?為什麼還要在乎那些仇人的看法?」邪體循循善誘,字字如刀直插陸一凡的心底,令陸一凡的心底再度對死去的人涌生出一抹濃濃的愧疚之情,邪體繼續不緊不慢地煽動道,「你在乎他們?那他們可曾在乎過你?你總想著他們的命是命,不能說殺就殺,那我們的命呢?我們兄弟的命呢?我們爹娘的命呢?以德服人不過是一句矇騙世人的笑話罷了,你想想以德行標榜於世的沐紫陽,再想想德高望重的尹千秋,他們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對手仇敵的鮮血?他們哪一個人不是憑藉雷霆手段強勢坐上領域第一的寶座?還有我們自己,我們是如何成為五域之主,不是靠德行服眾,也不是靠善心感化,而是手中的利劍和堆積滿地的仇敵屍骸,震懾加上恐懼,令他們談及我們便心生畏懼,這才是我們能功成名就的根本原因。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道理其實你心裡很明白,我知道!」

    「那冥遠神族的血海深仇呢?」陸一凡只感到神智混亂,眼神迷茫的反問道,「靖韋天是冥遠神族的仇人,我們又該不該殺?」

    「你已經殺了靖韋天的兒子,殺了靖韋天的兄弟。」邪體陰笑道,「我們雖然出身自冥遠神族,但實際上我們與冥遠神族並沒有半點感情,我們甚至都不記得冥雲風究竟是什麼模樣。因此冥遠神族此仇與我們何干?殺了蘇邪和靖韋德,我們已經算是報了冥慕白對我們兒時的救命之恩,我們與冥遠神族兩不相欠。現在幕琴他們不過是想利用我們對付靖韋天罷了,真正該殺的人是幕琴,殺光這些想要利用我們的人,他們故意將我們推入死地。還有那個假石天,若是沒有他,我們現在還在西皇山和靈兒、柳三刀他們在一起逍遙快活,又何必要來這裡遭逢此難?什麼為了億兆百姓的生死都是些屁話,陸一凡憑什麼要為了億兆百姓去白白送死?當我們身處險境的時候,五域的億兆百姓又是否想過你的生死呢?」


    聽著邪體的「教誨」,陸一凡只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他不耐地擺手道:「那依你之見我現在又當如何?」

    「什麼也不管,任由靖韋天和幕琴他們去斗個你死我活。」邪體陰笑著說道,「在這裡不是挺好的嗎?我們可以找到爹娘、找到靈兒,甚至可以找到西皇山的兄弟,我們的至親朋友全部都在這裡,我們在此團聚難道不好嗎?」

    陸一凡眼神複雜盯著滿臉冷笑的邪體,二人對視了許久之後,陸一凡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真正想將我拽入死境的人不是幕琴……而是你這個邪體……你能活在幻境之中逍遙自在,但是我不行,因為我是陸一凡,是活生生的陸一凡,不是意念幻化的混沌之物!」

    陸一凡的話令邪體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下來,他冷冷地問道:「你難道連自己都不相信嗎?」

    「你不是我!」陸一凡態度堅決地否認道,「你由殺念幻化,孕育自仇恨與怨怒之中,因此你根本就沒有一絲善念,你恨不能每一個人都深陷於無窮無盡的苦難之中,包括我!」

    邪體笑容收斂,冷聲道:「難道你忘了善惡同根,神魔一人?」

    「善就是善,惡就是惡,善惡根本不可能同根,神魔也絕不可能是一個人!」陸一凡憑藉強大地意志力將自己那欲要墜入無盡深淵的思緒再度拉回正軌,氣勢也較之剛才壯大許多,厲聲道,「有句話叫自古正邪不兩立,還有一句話叫邪不勝正。你是你,我是我,今日我必殺你盪除邪念,以防後患無窮!」

    邪體聞聽此言頓時大為憤怒,怒聲道:「你想殺我?你我同修,你憑什麼手段殺我?任你的慷慨之辭說的再漂亮,結果卻是於事無補,你終究還是奈何不了我,也永遠休想逃出這片無盡領域。」

    「你是邪,而我偏不信邪!受死吧!」

    伴隨著陸一凡的一聲怒吼,他已是再度揮劍朝著邪體撲去,邪體也不甘示弱,身形閃爍之間二人已是再度戰成一團。近戰、遠戰,兵器、拳腳,外功、魂法,二人皆是使出了畢生所學,將各自的殺招毫無保留地朝著對方身上招呼,混沌之中已經有好幾處塌陷成一個個漆黑如墨的大窟窿,而陸一凡和邪體二人身上皆是傷痕累累,血跡斑斑,二人同秉同性,甚至就連發怒之後的脾氣也是一模一樣,都是只攻不防。陸一凡自己和自己搏命廝殺,這種怪異的感覺令他既感到絕望又感到憤怒,絕望的是自己無論如何都難以奈何另一給自己,而憤怒則是自己如若不能殺了這個邪體只怕將會永遠被困在無盡領域,說不定又會與之廝殺一個新的百年,甚至千年。

    「嘭!」

    一道轟天巨響自二人之間炸開,緊接著陸一凡和邪體各自暴退而出,剛剛陸一凡和邪體二人同時中了對方一記重拳,此刻二人的胸口處皆是一片觸景驚心的塌陷,森白的骨頭暴露在翻開地鮮紅的血肉之中,令人不忍直視。此刻陸一凡和邪體的胸骨都不知道斷開碎裂了幾根,他們同樣感到五內俱焚宛若萬蟲蝕體,好不痛苦,好不難過。

    「我早就已經說過……」邪體滿臉鮮血地獰視著同樣滿身狼狽的陸一凡,氣喘吁吁地說道,「你我同根同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所以你永遠都奈何不了我……」

    「不殺了你,我誓不罷休!」陸一凡咬牙切齒地嘶吼道,「所謂無盡領域不過是自己給自己設下的一場迷局,而你就是我破局的關鍵所在……我已經在此消耗了百年,絕不能再耽誤百年……」

    「破局?」邪體冷笑道,「那也要先殺了我才行,只可惜……你沒有那個本事……你會陪我一起永遠禁錮在這無盡領域之內飽受幻象輪迴之苦,無始無終,無窮無盡……哈哈……」

    「邪念,我絕不會讓你的陰謀得逞……」陸一凡的氣息陡然加粗,他眉頭緊鎖著左右顧盼著,臉上的肌肉也隨著不斷加重的喘息劇烈地抖動著,隱隱然甚至可以看到一道道青筋自他的臉上滑動著,陸一凡的這副猙獰模樣十分嚇人。

    看到這一幕,邪體臉上的得意之色不禁一滯,那雙漆黑的眸子在看向呼吸越來越重的陸一凡之時,一道詫異錯愕的光澤也隨之浮現而出,這是邪體自出現以來唯一所做出的與陸一凡大相徑庭的表情。

    「不必故弄玄虛,你奈何不了我……」

    「你說得對!」陸一凡突然抬眼惡狠狠地盯著欲要出言嘲諷自己的邪體,似笑非笑地獰聲說道,「你我的確是同根同源……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繼續下去就算是一千年一萬年我也的確奈何不了你……」

    「你知道就好……」

    「不過你也不必得意的太早……」陸一凡突然話鋒一轉,駭人的眼神直勾勾地凝視著自己的邪體,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莫名但卻足以令人心生寒意的笑容,「我雖奈殺不了你,但卻能殺了自己……」

    「你說什麼?」邪體眼神一變,急聲驚呼道。

    「無盡領域之內一切皆是幻象……」陸一凡冷笑道,「藍辰、尹千秋他們是幻象,爹娘和靈兒是幻象,你也是幻象……但無論我衝破多少幻象都沒有辦法能破解這場迷局,因為我自己……也是這無盡領域內的幻象……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倘若我死了,那你還能繼續獨活嗎?」

    聽著陸一凡的話,邪體的臉上終於開始浮現出一股緊張惶恐之意,不知是因為得意還是因為傷勢的疼痛,陸一凡的嘴角猛然抽動了一下,繼而冷冷地說道:「我一直被自己所誤導……殺你破不了無盡領域,因為我才是破局的鑰匙……邪念,既然你我同根,那現在就同死吧!」

    「不……」

    不等邪念大驚失色地哀嚎,陸一凡卻是猛地翻轉手中的冥遠劍,將劍鋒直指著自己的心口。他目光猙獰地瞪著對面的邪體,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與此同時,冥遠劍也已經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的胸口之內,鋒利無比的劍尖直接刺穿了陸一凡的身體,自其後心探了出來。

    瞬息之後,殷紅的鮮血才如河溪一般順著劍刃緩緩流至劍尖,最終如雨水般灑落在這片混沌之中,陸一凡用自己的鮮血染紅了混沌,同時也染紅了混沌之外的無盡黑暗。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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