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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自己的生日?
葉靈蓉咬著唇,覺得自己憋著勁不哭的模樣很白痴,可是她不想哭,只好拼命忍耐。
她也怨恨自己沒出息,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要被這譚紹輝這柔情似水的話語感動死了!
心,揪疼著厲害,有著窒息般的痛苦。
顫抖著伸出手,葉靈蓉摸摸頭頂上的東西,毛絨絨的,是頂帽子,末端還有一個小球。
真好,這是譚紹輝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有些珍貴……
「丫頭,別哭……」笨拙的,譚紹輝伸手給葉靈蓉擦眼淚,觸碰到那柔軟細嫩的肌膚,他心裡的某處似乎更加柔軟了。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送過葉靈蓉什麼東西,反而是葉靈蓉,在他生日的時候做蛋糕烤餅乾,在一次情人節里,她還親手做了巧克力,香濃甜蜜。可是他沒有珍惜,當著葉靈蓉的面把巧克力丟的老遠,從此,情人節就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
現在,他只是花了點錢買了一頂聖誕老人的紅帽子,就讓葉靈蓉感動的哭了起來。
譚紹輝心疼的皺起眉,捨不得開口埋怨她的脆弱,卻緩慢而有遲疑的將唇落在葉靈蓉的臉頰上吻掉她的淚珠,生平這輩子用最柔和的聲線詢問:「我們,結婚吧……」
他這是瘋了麼?
有些驚愕,就連譚紹輝自己都有一秒鐘的失神,可隨即立馬淡然釋懷,沒錯,他確實是瘋了。
可是瘋了,又有什麼不好?
「為什麼。」半晌之後,葉靈蓉輕輕開口問道,有些異常的淡漠。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她看不見的時候說娶她?葉靈蓉期待著譚紹輝的結果,期待著從譚紹輝嘴裡說出來的結果和她自己心裡所想的結果,不一樣。
譚紹輝反倒覺得奇怪:「這需要為什麼嗎?你未婚我未娶,為什麼不可以結婚?再說,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
「你了解我嗎?」
「什麼意思?」
葉靈蓉深吸一口氣,語氣越發的冷漠起來:「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對什麼東西過敏,討厭什麼東西,鞋穿多大碼三圍是多少,身體情況是否健康內分泌有沒有失調。譚總,這些東西,你知道嗎?」
如果不知道的話,就是不了解,那麼對譚紹輝來說,她葉靈蓉不過就是比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葉靈蓉不是傻子,她不喜歡被虐,就算她是一個變態口味重的喜歡受虐,那這三年受的虐,實在是夠了。
她只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女人,愛過哭過笑過,和常人無異的她,受了傷,也是會痛的。
譚紹輝大大方方承認:「我不知道,可來日方長。」
「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以後,人沒有那麼多的以後,興許我明後天就會死掉,根本容不下你所謂的來日方長。」
「別犯抽,我是認真的!」譚紹輝皺起眉,不明白葉靈蓉怎麼就炸了毛。
這一次,到底是誰的錯?
「我也是認真的。」
葉靈蓉擦掉臉頰上冷掉的眼淚,輕輕道:「我問你為什麼要娶我,你答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不妨我來告訴你。是因為關於里希之前的假死,你錯怪折磨我三年,是因為那天我為你擋了石灰然後瞎了眼睛,你愧疚,因為愧疚你可憐我,所以才說要娶我。」
這,根本就不是愛。
兩個人在一起的必備條件,是相愛,哪怕只有一會。只要相愛了,只有一分鐘,那兩個人也會因為這一分鐘的愛而頭腦發熱選擇結婚!
可是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澄清,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那好,我問你,如果里希的假死沒有被發現,你依舊沉靜在我害里希死亡的記憶里,你還會不會向我求婚讓我嫁給你?」
譚紹輝沉默了,如果是這樣,以他們之間誤會,譚紹輝肯定不會這樣做。
罷了,今天就當作他腦子抽掉了,自己犯賤自己!
「沒事了,我們回家吧。」
譚紹輝去抓葉靈蓉的手,想帶著她回家,可是葉靈蓉狠狠的甩開了!
「隨隨便便的求完婚,然後又隨隨便便的算了?譚紹輝,譚總!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到底,你有沒有把我當成一個人來看?」
聽到葉靈蓉這麼說,譚紹輝也有些怒意:「讓你嫁你又不嫁,現在說這件事算了,你又和我鬧脾氣!葉靈蓉,你他媽的鬧什麼鬧?還嫌這些日子以來事情不夠多!我告訴你,想和我結婚的女人一抓一大把,我根本不需要在你這白費力氣瞎折騰!」
咔嚓,就像是一面鏡子破碎了,鏡子上面的玻璃碎片扎進了葉靈蓉的心裡,割斷了一顆顆脆弱的血管,然後血涌三尺。
不甘心於這個男人的薄情寡淡!
轉過身子,葉靈蓉接著微弱的燈光艱難的看著腳下的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動。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拔了毛的孔雀,人們譏諷嘲笑的眼眸到處都是,背地裡手指戳著她的脊梁骨,然後自己被他們嘴裡的唾沫星子淹沒……
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中年男子,輕輕推了推屹立在原地一臉鐵青的譚紹輝:「年輕人,你也不像窮人,可你這求婚也太寒酸了,怎麼著也得事先準備準備,有玫瑰花有鑽戒對不對?你這麼的潦草處事,難怪那個女孩子說你隨隨便便了……」
他錯了?
譚紹輝回想,葉靈蓉確實是說他隨隨便便的求婚,沒有把她成人看,難不成就因為這破事所以沒有答應他?
也對,葉靈蓉怎麼著也能勉強算上是一個富家子弟,他就開個口讓人嫁給她,確實有些寒酸。
「要玫瑰花和鑽戒?」
「那是當然,這可是求婚必需品!」中年男子笑呵呵道:「當年我用這身行頭在街頭向我老婆求婚,幾千個看熱鬧的人幫我加油打氣,然後不超過一分鐘我就成了。」
一分鐘?
不消說,譚大總裁動心了……
葉靈蓉孤零零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是好心人送她過來的,還給她買了麵包和水。葉靈蓉覺得好玩,她一瞎就成了落難的花季少女,引得無數人垂憐。
「咚咚咚咚……」兜里的手機開始躁動,鈴聲是卡農。
「喂,哪位?」葉靈蓉詢問,看不清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妞……」電話另一端,慕嘯天的聲音有些沙啞,壓低的嗓音帶著一些撒嬌的味道:「妞,這麼久了,你怎麼都不聯繫我……討厭我了嗎?我上次有聽你的話,我去找了譚紹輝,我轉告了他你讓我轉告的事……妞,你別不理我……」
葉靈蓉蹙眉,問道:「你喝酒了?」
「嗯……」
上次,葉靈蓉去找慕嘯天,為的就是讓他去救譚紹輝,可是他言辭狠咧的拒絕了。葉靈蓉當時腦子充血,狠心的嘔氣一句:『我就當沒有你這個朋友!』
沒想到,慕嘯天為這件事,耿耿於懷這麼久。
與其說他是為葉靈蓉這話話耿耿於懷,倒不如說,他的目的其實並非是想當她的朋友簡單。可是不管多複雜的關係,兩個陌生人從最初開始,都是朋友。
葉靈蓉輕笑,就哄小孩一樣,笑道:「好好好,我不會不理你,但是你現在不要再喝酒了好不好?」
慕嘯天乾脆爽快的回應:「好!」
正當葉靈準備掛電話的電話,話筒處又傳來了慕嘯天的聲音,他說道:「對了,你現在在哪?我來找你……」
咦?哪裡來的花香?
眼前朦朦朧朧火紅一片,葉靈蓉有些傻眼了,傻到都聽不到電話裡面慕嘯天說的話了。
「葉靈蓉,這是玫瑰花。」譚紹輝將手裡紮成捆的玫瑰花遞到葉靈蓉的手裡,不多,才三十朵。因為是平安夜,現在又這麼晚了,譚紹輝把整個花店的玫瑰都買下來,也才三十朵。
更多的,想要都沒有了。
珠寶首飾店已經打烊了,戒指是買不到的,可那位中年男人願意幫忙,將自己和老婆的結婚戒指取下來借給他。
有些不自然的,譚紹輝單膝跪地,臉上蕩漾著不自然的紅暈:「有玫瑰有婚戒,所以,嫁給我。」
周圍的人把兩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然後開始起鬨,嚷著『嫁給他!』
譚紹輝瞧的葉靈蓉沒有反應,於是拽住她的手攤開五指,然後將那枚戒指往她無名指上面套。
可,戒指才走到中間,無名指的就彎曲了起來,不肯讓它再前進一步。
譚紹輝皺眉,怎麼個意思?
「我不嫁。」
清脆的嗓音從葉靈蓉嘴裡跑出來,就像是一個個決絕而又冷酷的刀子,把譚紹輝的驕傲戳了個粉碎。
她,不嫁?
她居然不嫁!
或許到了這個時候,譚紹輝才知道,葉靈蓉才是他所見過的女人裡面最難搞定的。她之所以一開始就不答應自己的求婚,不是因為她矯情做作,而是因為,她是真的不想嫁給自己。
捏著戒指,譚紹輝站起身子淡漠道:「理由。」
「你不了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麼。」
「你說出來,你要什麼?我給什麼。」
「你都不知道我要什麼?那如何給我。」
譚紹輝恨的咬牙:「所以,我他媽要你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要什麼!葉靈蓉,你他媽以為這樣很好玩!老子一遍遍的求婚,你一遍遍的拒絕,真他媽當這是鬧著玩的,你他媽在看猴戲啊!」
呵呵,唯恐這麼昂貴的猴戲她看不起,所以上天讓她暫時讓她瞎了眼。
問她到底要什麼?
葉靈蓉收斂了笑意有些哀傷,像譚紹輝這麼高傲的站在山巔處傲視群芳的男人,讓他低下頭,應該比登天還難吧。既然是不可能的事,那麼,又何必說出來?反正這個男人做不到,即便是做的到,也不會為她做。
她是誰?
她只是葉靈蓉……
起鬨的群眾掃興散去,有些女人還故意大聲的說葉靈蓉沒長眼,居然放著這麼好的男人不要,如果是她的話,會怎樣怎樣努力的爭取。
可,葉靈蓉淡然如水,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嬌嫩的玫瑰花花瓣散落一地,那是譚紹輝的結果,他把花從葉靈蓉的手裡拖走,然後狠狠的丟在地上任人踐踏。殊不知,這是他的真心,他竟自己踐踏他自己對葉靈蓉的真心。
因為匆忙,玫瑰花沒有修剪的多麼的乾淨,上面還有殘留的刺。被拖走的那一瞬間,葉靈蓉不只感覺心空了一塊,她的手,也被那花刺劃拉了一道口子。
血不多,傷口也不疼,可就是不舒服。
譚紹輝走了,相比較之前葉靈蓉的離去,他們之間只是打了一個平手。
葉靈蓉摸索著重新坐回長椅上,無法聚焦的眼睛看著遠處,那一片點點星斑,感覺那像是深淵,自己正往下掉。結果只有兩個,要麼跌落深淵底部粉身碎骨,要麼一直這麼掉下去,活活揮霍芳華老無所依。
心,一像是那深淵,一下子沒了底。
……
慕嘯天即便是不說話,葉靈蓉都知道是她,輕聲道了一句:「來了?」
她應該感謝自己眼睛看不見,所以嗅覺變得突出,格外的好使,老遠就聞道了一股濃濃的酒味。這酒味濃的,薰的她,險些有些睜不開眼。
瞧得滿地狼藉,慕嘯天挑著眉頭故意道:「喲,瞧這一地的玫瑰花花瓣,該不會是有人在這向誰誰誰求婚,結果誰誰誰不同意,那求婚的人就發了脾氣糟蹋了這可憐而又無辜的小花兒吧?嘖嘖嘖,那誰誰誰可是害了這些花兒的罪魁禍首,沒準今兒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生。」
「花也會尋人報仇?」
「怎麼不會,沒聽過花仙子麼?」慕嘯天一屁股坐在葉靈蓉的身邊,故作玄虛道:「要不,晚上哥哥帶你去酒店開房?以哥哥這純陽之身,還怕那些小妖小怪小鬼的不成?」
葉靈蓉不以為然,方才和他通電話的時候,因為太驚愕了,所以忘記了掛電話。慕嘯天是明明知道這件事的,現在雖故意吹著牛皮洗刷她,其實也是為了逗她開心。
可,她開心不起來,怎麼都開心不起來。
瞧得葉靈蓉不說話,慕嘯天輕聲道:「他去哪了?」
葉靈蓉苦笑:「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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