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色 38生死掙扎

    簡奕在井卉放手大的瞬間整個人似抽光了力氣沿著牆面緩緩滑下。

    只是未來得及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她便跌跌撞撞地來到以婕身邊。

    「以婕……以婕！」

    此刻以婕躺在地板上臉頰蒼白,毫無血色,身下的血越聚越多,觸目驚心。

    原本站在原地的井卉看著眼前的一切驚恐地躲在牆角,她看著地上鮮紅的血一言不發,大氣不敢出一下，之前囂張凌人的模樣消逝地無影無蹤。

    以婕的眼角滾落著淚,她看起來很痛苦,卻還是努力張頜著自己的唇瓣。

    「小奕……救……救我的寶寶……」

    那是她和夏景葉的孩子,他在她肚子裡乖乖地待了八個多月,還有一個月就要來到這個世界了，她每天都能感受到他，他不可以就這麼沒有了,不可以……

    手緊緊拉著簡奕她邊流淚邊無助地望著她。

    簡奕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捏在掌心，她呼吸凌亂卻也緊緊握著以婕的手。

    「寶寶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以婕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們去醫院，去醫院！」

    簡奕說著慌亂地去找自己手機，卻瞥到站在牆角已經嚇得大驚失色的井卉。

    「打120！打120！」簡奕失控地對她高聲吼道。

    她所有積壓的情緒在此刻全然爆發。

    如果以婕有什麼事，如果以婕的孩子有什麼事，她發誓，她發誓不會放過井卉！不會！

    井卉被她這麼一吼，慢慢回神，看著以婕身下的血，她顫抖著從自己的包中找出了手機。

    她只想教訓一下簡奕的，她不知道邱以婕也在公寓，她本不想推她的，她不想把事情鬧大的，那是夏家的孩子，如果真的沒了……如果真的因為她這個孩子沒了，她和夏景言就真的完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快速按下了120報出了地址……

    簡奕一直蹲跪在地板上緊緊拉著以婕陪她說著話，淚水已經將她的臉頰打濕。

    如果以婕因為自己出了事，她這輩子會活得更加愧疚。

    「以婕……你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再堅持一下……救護車很快就來了！」她抽泣地說著，言語已經難以成句。

    因為她現在連以婕也受到了傷害，她是災星，是禍水。

    她最重要的人都要因為她遭受最痛的創傷，看著他們受傷她比自己受傷還要痛好多倍。

    老天，求求你停吧，停吧，你怎麼處罰我都可以，不要再讓我最愛的人去承受這些痛苦了，求你！

    ***

    救護車很快趕到，醫護人員將已經要昏厥過去的以婕推上了救護車，簡奕從頭到尾都守在以婕身邊寸步不離，直到她被送進產房她被關在了門外。

    井卉也坐自己的車緊隨著救護車一起來到醫院。

    簡奕慌她比簡奕更慌。

    誰都知道夏世榮有多期待這個孫子的到來，還有夏景葉對邱以婕的寵愛也是人盡皆知，如果孩子和邱以婕出了事夏家不會放過她。

    她現在要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單均是最快出現在簡奕視線的，簡奕一個人站在產房門口慌了神，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急需一個能夠讓她安靜下來的人，越快越好，單均就在醫院，她第一個給他打了電話，而他也在第一時間就出現。

    「你不用太緊張，不會有事的……」單均走到簡奕身邊安撫著她。

    簡奕因為受到了一系列的驚嚇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緊繃著，看到了單均有些重心不穩險些要摔倒，好在他及時扶住才沒有倒下去。

    「你現在也有身孕，不要過度緊張，現在在產房裡的是最好的婦產科團隊，會盡全力救他們母子的，你先坐一坐吧。」單均說著想要扶著簡奕去一旁坐下卻被簡奕拒絕。

    「我沒關係，我等以婕出來。」她固執地說道，視線死死守在產婦大門上。

    單均無奈只得由著她。

    很快夏家的人便陸續來到醫院。

    夏景葉為首，身後是神色慌張的夏世榮夫婦，還有跟著哥哥一同來的夏景言也同時出現。

    看到夏家的人簡奕畢竟是畏懼的，尤其是看到夏世榮，簡奕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靜靜站在原地她不想被他們看見甚至還躲在了單均的身後。

    夏景言最先注意到簡奕也在場，她渾身沾了鮮紅的血刺亮了他的眼，只是相比那血漬，她身前的單均更讓他覺得刺眼。

    他還沒從簡奕那裡收回視線便被井卉哭著撲了個滿懷。

    「景言……嗚嗚……我不是故意的……」她哭訴著淚流滿面。

    夏景言之前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突然接到他安置在公寓眼線的電話才知道出了大事。

    井卉居然查到了他現在和簡奕的關係，大概是起了爭執，才會連帶推倒了正好在公寓逗留的邱以婕。

    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井卉夏景言深深皺眉。

    他和簡奕的事情勢必要暴露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以婕會出去，會在那所舊公寓？還有井卉為什麼會去哪裡？」夏世榮凌厲的聲音響起，讓井卉不禁顫抖。

    「井卉……我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地跟伯父交代清楚。」隨後他直接看著井卉問道。

    井卉垂著眸，只得幽幽開口，夏景言在父母和哥哥面前無法阻止，眼睜睜看著她說出所有的事實。

    「啪！」下一秒夏景言俊逸的側臉便被狠狠甩上一個耳光。

    是夏世榮親手打的。

    「逆子！逆子！」他氣得全身發抖，又不經意地看到不遠處站著的簡奕。

    簡奕……

    心中的怒火更升一層，氣得他現在可以捏碎任意一樣東西。

    這個女人是怎麼答應他的？怎麼承諾過他的？

    又是她！居然又是她！

    她還嫌害他們這個家害得不夠嗎！

    夏景葉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井卉和不遠處站在一個陌生男人身後的簡奕。

    在聽到以婕出事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快急得瘋掉，現在聽到了前因後果，他只想撕碎眼前的這兩個罪魁禍首。

    「井卉……」他就那樣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步一步地逼近井卉。

    「景言……」井卉害怕地想躲在夏景言身後卻還沒來得及躲就被夏景葉一下子拉過了手臂。

    他力道很大，目露凶光地逼迫著她，疼得她立刻流出淚來。

    「如果以婕出了事，我保證……讓整個井氏陪葬！」他聲音冷滯，讓人嚇得魂飛魄散。

    井卉哭著向夏景言求救。

    「哥……」

    「你給我閉嘴！現在最沒有資格說話的就是你！」

    只是夏景言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夏景葉狠狠堵住。

    「都給我閉嘴！以婕還在裡面躺著，現在怪誰都已經於事無補了！都給我安靜地等以婕平安出來！這件事我現在暫不追求，回去定會慢慢找你算清楚！」夏世榮一聲令下，最後對著夏景言怒斥道。

    夏景言沉眸，站在原地再也不語。

    夏景葉雙拳緊握，對著醫院的牆壁重重揮了好幾拳，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景葉！你做什麼，以婕不會有事的，不會的。」夏母看到他這樣自虐著想上前阻止。

    「別過來！別碰我！」夏景葉此刻渾身散發著冷郁，他犀利冷漠的眼神仿佛能將所有人刺穿。

    他這一輩子的死穴除了死去的母親就是以婕，他甚至不敢想像失去她的樣子。

    今天早上他還對她發脾氣還摔門而去。

    可是如果要用失去她來懲罰他這個代價太大了。

    他可以什麼都不要，甚至不要孩子，可是他不能沒有以婕。

    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還沒有牽著她的手過一輩子，她不能這樣拋下他一個人。

    他不想再一個人，不想……

    每個人都在靜靜地守在產房外等著，時間每一分每一秒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那樣的漫長。

    驀地，產房的門被打開，一個醫生戴著口罩走出來。

    「醫生，我妻子……」一家人都立刻圍上去，夏景葉開口問著，一向沉穩的他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夏總……夫人失血過多，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我們需要你的選擇……保小還是保大……」醫生摘下口罩有些為難地開口。

    「大！」

    醫生話音剛落他便不加猶豫地做出回答。

    夏世榮在他身後聽著心裡隱隱作痛。

    他知道以婕在大兒子心中的分量，在他最黑暗的那段人生里幾乎成了他的生命精神支柱，雖然要捨棄他的孫子令他很心痛，但是孩子以後還可以有，而以婕一旦失去了，就再也不會有了……

    醫生會意欲要轉身回產房。

    「醫生……一定，一定要救我妻子。」夏景葉緊緊拉住醫生的手臂，他第一次那麼低聲下氣地求人，連夏世榮和夏景言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

    醫生鄭重地點頭，然後抬步回產房。

    「孩子要沒有了嗎？是嗎單均？」簡奕望著那一家人，聽著夏景葉的決定心陣陣抽痛。

    單均沉默著點頭。

    簡奕捂住嘴想哭。

    「簡奕……如果選擇孩子，你就會失去最好的朋友，人在做出艱難抉擇的時候總要放棄一樣，孩子必須是犧牲品……」單均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肩頭安慰道。

    卻不知道這個親密的舉動落在夏景言眼裡是多麼的諷刺。

    初戀……她的初戀……

    他現在還站在這裡她就已經急不可耐地向他展示他們的親密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們又是怎樣親密的？

    他看著那個清俊高挺的男人他深深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脅。

    簡奕，你更愛這個男人是嗎？你拼命想離開我就想跟他在一起是嗎！

    你休想！這輩子你都休想從我身邊逃走到別人的懷裡去！

    ***

    夏景葉站在產房外已經雙眸無光死寂。

    他現在來不及去悲痛親手丟棄了自己的孩子，他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醫生推出來的是冷冰冰的以婕。

    19歲混跡黑社會，他經歷過多次生死，與死神擦身無數，失去了母親和最好的兄弟，他再也無法承受最心愛的人也離他而去。

    簡奕也站在產房外默默祈禱著。

    老天，一定不能讓以婕有事，我願意承擔所有的痛，你放過她，求求你放過她。

    又是漫長的等待，產房裡竟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所有人皆是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產房的門再次開起剛才的醫生懷中抱著一個嬰兒走出。

    「夏總……夏董事長……我只能說，邱律師很堅強，很了不起……她硬生生挺了過來，也成功誕下了小王子，現在母子平安……」

    眾人聽著醫生所說的每一個字，只覺得恍如隔世。

    所以……孩子是生下來了，以婕也沒事了是嗎？

    「讓我看看我的乖寶貝……讓奶奶看看……」夏母最先打破了沉寂，第一個走上前去抱了醫生懷裡的孩子。

    那么小，那麼皺，像個小老鼠一樣。

    「孩子早產了一個月，還需要去溫室箱好好療養，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各方面都很正常。」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夏世榮說著看著自己的小孫子先前沉鬱的臉這才有了絲柔和。

    以婕隨後被醫生推出。

    夏景葉還沒來得及去看孩子便跨步來到她身邊。

    「以婕……」他輕輕喚她。

    以婕此刻已經精疲力竭，但是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掙扎著睜開了雙眼。

    「景葉……」低喃著從被中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

    夏景葉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他看到她脆弱的模樣眼淚一下子便流了出來。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

    以婕感受著他指尖傳遞給她的溫度輕輕搖頭。

    「我……把兒子……成功生下來了……我們的兒子……」她嘴角擠出一絲笑。

    夏景葉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他差一點就要失去這一切了，還好……還好老天眷顧他，把他的老婆孩子都還給了他。

    「不說話了，好好睡一覺，乖……」他俯身在以婕眼角印上一吻才示意醫生送她去病房。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