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陳尚東悶悶不樂。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自己放著駕輕就熟的初二語文不教,跑來這初三五班當班主任,本以為蒙領導看中委以重任,沒成想卻是替人擦屁股背黑鍋。
」豎子不足以信!「他心裡氣呼呼地想道。
走進學校,裡面靜悄悄的,陳尚東下車推著走,迎面肖龍進兩口子走了過來。
「陳老師,大清早的去看誰啊?還提這麼多水果?」肖龍進逢人就是笑臉,長得白白胖胖也像彌勒佛,所以人稱「笑佛爺」。
「一個同學病了,我跑去看,結果早出院了,你看這整的。你倆這是...去逛街?」
肖龍進媳婦聽丈夫說是隔壁鄰居後俏臉緋紅,肖龍進打哈哈道:「出去走走,順便送她回去。」
兩人走過去後,陳尚東回頭看肖龍進媳婦腳步蹣跚的模樣,不禁暗笑:「笑佛爺忒也餓了,簡直是辣手摧花嘛。不過看他媳婦眉梢帶春的樣,似乎也樂見其事。」
來到宿舍門口,陳尚東將自行車停好,抬頭見楊思海穿戴整齊從屋裡出來。
「楊哥,又去相親?」
「一起吧?」
陳尚東搖頭道:「不了,我還有事。」
「你有個鳥事,林楠容回來了你曉得不?」
陳尚東撇嘴道:「人家公休回來,有什麼大驚小怪?」
「還帶一男的,你驚不驚?」楊思海笑笑,拍他的肩膀道:「你瞧,在身邊時不理會,失去了才知珍貴。」
陳尚東定定地看著他,楊思海乾笑道:「你別瞪眼看我啊,我說我自己呢。」
說完他嘆口氣揚長而去,陳尚東心下五味雜陳,陷入回憶中。
林楠容跟他是省師範學院的同班同學,畢業後,兩人同時分到這所學校任教,可以說福緣相當深厚。
但兩人在學校就很少接觸,出了社會再要約會就更無可能。
學校那時還是相信愛情神聖的地方,《重慶森林》裡那句經典台詞「愛也是有保鮮期的,比那罐頭的保鮮期都短」陳尚東不曾聽聞也未信過,更沒試過。
因此陳尚東覺得自己跟林楠容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至不濟也是情淺緣深的那種,所以根本沒考慮兩人還有發展更深層友誼的可能。
以至於兩人到學校任教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周圍的同事、領導包括學生家長都以為兩人是夫唱婦隨的一對,陳尚東卻再三解釋兩人是同學關係,僅此而已。
旁人聽了解釋後往往會說:「既然緣分天生,那就順勢而為成為革命同志也不錯嘛。」
陳尚東說得冠冕堂皇:「若是有緣,在學校就談了,何至於現在來湊合?」
這話落到林楠容的耳里後,把陳尚東叫去好一通訓斥:「沒談就沒談,你哪那麼多廢話?好像我上趕著追你來這裡似的,瞧你那傻樣,趁早給我滾蛋。」
陳尚東根本沒有辯解的機會,就被罵得灰頭土臉地跑掉。
從那以後,林楠容見了他就擠兌,甚至翻白眼,讓陳尚東很尷尬,久而久之乾脆見她就躲。
直到陳尚東為了馬新語私自離校跑去魯省見面,馬新語對他說的那番話才讓他逐漸產生新的想法。
他之所以要趕去魯省探望馬新語,也是因為楊思海的那番話:「要我說你也真傻,人家馬新語平時對你怎樣,我瞧著都覺得不對勁。這臨走又送你手機,這什麼意思你明白嗎?你再看看她送別人什麼東西?一支鋼筆或者一本日記本,左右不過10塊錢的東西。」
陳尚東當時反駁:「你可別亂說,人家是研究生,比咱的層次高多了,怎會看上我這種沒錢沒房的窮老師?再說了,人家男朋友還在魯省等她呢,我怎麼好橫插一槓子?」
「這就是你不懂了,女人需要的是陪伴,是貼心,她男朋友遠在魯省鞭長莫及,你卻跟人家朝夕相伴,機會多著呢,至少也該表白心跡才對。」
陳尚東琢磨兩日後,跑去了魯省。
見到容光煥發的馬新語後,他才知道自己這趟長途遠行是多麼的多餘、多麼的魯莽。
時移世易,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離開魯省前,馬新語送他到車站,「尚東,過去的都過去了,你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的現狀你也看到了,他對我很好,我們馬上就要結婚。聽我的吧,快回去,真正對你好的人在你身邊,你該好好珍惜她才是。」
「你是說林楠容?」
「除了她還有誰?」
「她對我好?我怎麼不知道?」
「你這個人啊,耳根子軟想法又多,更不懂女孩的心思。你想想,別人說你倆閒話的時候,她有解釋過嗎?沒有,從頭到尾只有你在那裡張牙舞爪。還有,那段時間她總來我們的辦公室,為的什麼?你不會真以為她來看我吧?回去吧,早點找到你自己的幸福。」
見馬新語轉身要走,陳尚東鼓起勇氣問道:「如果那天晚上我向你表白,你會接受我嗎?」
馬新語苦笑道:「我不知道,那段時間我心裡最悶最彷徨,你給了我很多鼓勵和安慰,我其實真的猶豫過,可深思熟慮後我曉得咱倆不會長久。」
「為什麼?因為你比我大五歲?」
馬新語搖頭苦笑,「你對我是什麼感情我看得明白,你自己卻不清楚,只能說你還不懂愛情。回吧尚東,我走了。」
說完,她塞一本書給陳尚東,正是盧梭寫的《懺悔錄》。
回到學校的陳尚東看過《懺悔錄》後,才知道自己對馬新語的感情與盧梭對華倫夫人的感情是多麼的像。
「我只有在看不見她的時候才體會到自己是多麼熱烈地眷戀著她。」
「從來沒有過象我這樣強烈卻同時又這樣純潔的熱情,從來沒有過這樣溫柔、這樣真實、而又這樣無私的愛情......我看她的名譽比我的生命還要寶貴,即使我可以享受一切快樂,也絕不肯破壞她片刻的安寧;因此我在自己的行動上特別小心,特別隱秘,特別謹慎,以至一次都沒有成功。」
「想來,自己對馬新語就是一種尊敬、渴望與吸引,確實不是愛情。」陳尚東看完書後心裡想道。
馬新語那時住在肖龍進的隔壁,與陳尚東的宿舍僅只一室之隔。
陳尚東回想起那個夏夜自己與馬新語獨處一室閒聊,自己躺在她的床上翻書,她則背對自己批改作業。
那種場景,跟盧梭與華倫夫人獨處時真的很像。
陳尚東彼時也確實太過單純,以至於夜深回房時,沒注意到馬新語的一聲嘆息以及日記本上畫了整晚的圓圈,作業一份都沒批改。
那晚不久,馬新語就調走了。
魯省回來後,陳尚東反覆咀嚼馬新語的臨行寄語,開始注意林楠容的舉動。
就在他覺得林楠容似乎確實對自己有意的時候,林楠容公休回家,直到這兩日方回,還帶了一男的。
也許,是馬新語看錯了,抑或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陳尚東收拾心情進屋,靜坐一會後開始備課。
周一,例行初中部班主任會議上,矮胖的周信如校長總結學校上一周的工作,做出了三點指示。
陳尚東一邊做筆記,一邊聽旁邊的兩個中年女教師交頭接耳。
「林老師長得也算不錯,怎會找那麼平庸的小伙?」
「聽說她倆是初中同學,讀書時就情投意合,這次回老家碰上了,自然會舊情復燃。」
「可惜,咱老師雖然待遇不高,好歹不經風雨不愁吃穿,她對象在廠礦工作,那還不如她呢。」
「你打聽得真仔細。」
「一起聊天時說的,噓,校長看過來了。」
周校長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高昂嘹亮:「咱們要堅持兩手抓思想,一手「軟」,一手「硬」,以「軟」為主。教育工作的特殊性就在於其對象是活生生的有獨立思想性格和意志的人,因此......」
陳尚東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凋零的枯樹,心裡有一絲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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