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傳來一道一如既往溫和的聲線。
李自昭下意識讓開,眼珠落到了月惜朝身上。
月惜朝端著一碗湯藥,不徐不疾地走到張葉身邊。
曲真制住了因為疼苦而亂動的李自昭,迫使他張開嘴巴。
他的友人目眥欲裂,一股腦撲上來。
江如水下巴微抬,單手握劍挑起,對準友人。
友人不得再前進半步。
張葉服下了湯藥,曲真鬆開了他。
張葉卻沒再掙扎,神情恍惚地看著自己不再繼續崩壞的雙手。
周圍寂靜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這一幕,可是他們的腦子好像石化了,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張葉的雙手傷口開始緩慢地癒合。
很緩慢,癒合的地方也很小。
可是,這已是奇蹟。
江如水隨意將劍一丟,發出「哐當」的聲音,百般聊賴地揉自己酸了的手腕。
她果然還是不適合拿劍。
張葉的友人撲了上來,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你這是,好了?」
張葉喃喃:「好像是……」
這句話,打破了平靜。
周圍眾人眨了眨銅鈴樣的眼睛,想要開口,喉嚨卻乾澀得厲害。
嗎的!
他們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不然為什麼月惜朝這個,從之前從來沒有聽過宗門來的人。
會治得了藥宗的天才都治不了的傷勢啊!
呆愣的柳楚猛地出聲:「你們這般做,難道光彩嗎?
曲真看了眼隱隱有些癲狂的柳楚,沒有理會,站直身體,喘了口氣。
張葉看著挺文靜的人,力氣怎麼那麼大?累死她了。
柳楚卻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手中浮現片片靈氣,凌厲地向曲真打來。
曲真本就體弱,剛剛又耗費不少力氣,自然躲不開。
但是她想說,話是對著大師兄說的,打他啊,打她幹嗎?!
「啪!」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曲真看著面前站著的林無陸,驚喜道:「師父,你醒啦?」
林無陸眼中帶著初醒的懵然,桃花眼濕潤。
並不壯碩的身軀為曲真擋住了柳楚的所有攻擊。
曲真不知道林無陸有沒有被打傷,只見他在原地反應了一會,重重倒地,口中汩汩吐出血。
鮮紅的血液蔓延到柳楚的裙擺。
柳楚愣在原地,嚇得慌了神。
林無陸捂著心口,氣若遊絲,「我們不過只是,哪怕有的微薄之力,也想儘可能地救人。」
「只是如此罷了……仙子為何對他人袖手旁觀導致人受傷後……」
「還要對想要醫治好他們的我們痛下殺手……難道我們小門小派,就活該被欺凌嗎……」
林無陸說著,整個人顫抖著向柳楚爬去。
一把抓住了柳楚的腳,柳楚純白的裙擺瞬間印上血掌,看著屬實嚇人。
柳楚尖叫一聲,怎麼都掙脫不開,口中呢喃著:「我沒有……我不是……」
眼淚都快出來了。
林無陸這樣子,落在他人的眼中,就分為可憐悲愴了。
震驚於月惜朝那碗湯藥的人,開始義憤填膺。
「柳楚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她發的什麼瘋?」
「感覺她進秘境以來跟下了降頭一樣,跟傳聞的一點都不一樣,甚至還有點惡毒。」
「柳楚可能不惡毒,但是她的種種行為真的好噁心啊!」
「不過沒有她,我還真發現不了忘憂宗,她之前怎麼說的,說人庸醫?結果呢,笑死了!」
「誰懂啊,進了秘境以來柳楚被打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要是她早跑了,真尷尬。」
宗主長老的席間,氣氛詭異的沉默著。
見慣大風大浪如他們,大腦也宕機到了如今。
李自昭險些治死了人?
忘憂宗的人力挽狂瀾?
柳楚突然入魔般攻擊人?
還有林無陸那是什麼陰暗地爬行啊喂!
一人將手放在胸前,順了順自己的狂跳的心,避免突然心臟超負暈厥過去。
這都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啊!
大部分的人回過神來,開始偷瞄天曦宗宗主,天曦宗宗主目光沉沉,看不出什麼情緒。
良久,他嘆氣了一聲。
「等楚兒出來,去問心崖思過三個月。」
天曦宗的執法堂長老應了聲。
天曦宗宗主的目光又落到了曲真的身上。
從前,他只覺古天大樹選中曲真是荒謬。
進秘境中的種種,卻告訴他。
也許他之前的決定,才是荒謬。
說罷,他忍不住望向步宗主。
自己的得意弟子,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
若是他,臉面都下不去。
步宗主卻端端正正地坐著,面上沒有惱怒驚訝。
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也似乎有超過某種估算的意外。
感受到天曦宗宗主的視線。
他聲音淡淡:「讓宗主見笑了,阿昭這孩子,有時候就是太自負了。」
如長輩般對外包容小輩的模樣。
下一句卻是:「待他出來後,自會罰他去領三百大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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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急忙出聲阻止:「步宗主三思啊,最後不也是救回來了嗎?」
「三百大鞭,怎麼也得丟半條命。」
其人紛紛附和。
步宗主不為所動,目光落到了呆愣的李自昭身上。
他這個弟子啊。
太過天才,從未遇到過什麼挫折。
遇到月惜朝,算是第一次。
李自昭起初桀驁的神色不再。
之前有多囂張,如今便有多沉默。
他緩慢出聲:「當真沒看出來,月道友真是……深藏不露啊。」
長長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臉上,投下陰影。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世人皆道,這玲瓏草,其葉才是它有價無市的根本。」
「它的根向來是沒什麼用處,月道友是怎麼發現它有如此妙用的?」
李自昭並不愚笨。
很快就知道他自己機緣所說的,可以用玲瓏草可治張葉的傷,是指玲瓏草的根,並不是玲瓏草的葉子。
只是之前的刻板印象,讓他以為是指玲瓏草的葉子。
哪怕救了雙天才都救不了的手,月惜朝的神情依舊平靜溫和,如夏日晚風。
「玲瓏草的葉子能讓人斷肢重生,世人皆知。」
月惜朝聲音不疾不徐,「可鮮少有人知道,玲瓏草的根,有能平息邪氣之效。」
「張道友的雙手之所以那麼嚴重,就是因為邪氣入體。」
「邪氣霸道,若是不將邪氣除了,不管怎麼讓傷口表現痊癒,邪氣都會重新讓傷口龜裂得更嚴重。」
李自昭眸中閃過一絲恍然,其他人聽著也一驚。
沒有想到這月惜朝實力不是蓋的。
雖然熬製的是藥湯,卻一點都不像小門小派能養出來的人。
「啪啪啪!」
李自昭拖拖拉拉地拍了幾下手:「那我倒是很好奇。」
他黑眸緊緊盯著月惜朝:「世人皆不知,月道友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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