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趙雅之長長的睫毛動了幾下,連續半分鐘的電話鈴聲吵得她實在睡不著,只好推開壓在她胸上男人的手,翻身下床去接電話。
「喂,你好。」趙雅之打著哈欠說。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趙小姐你好,我是夢工廠的馬橋,有要事找康先生。」
「阿飛,你的電話!」趙雅之順手把電話遞給還在賴床的康劍飛,遞出去之後才猛地反應過來,夢工廠的人找康劍飛,怎麼會打電話到她家?
康劍飛聽出是馬橋的聲音,問道:「有什麼事?」
馬橋在電話那頭笑道:「老闆,你昨晚到底做了什麼?我還沒約那個約瑟夫出來,他一大早就直接找到我家來了。」
「那麼著急?」康劍飛有些驚訝,同時猜到自己昨晚拿走的筆記本應該非常重要。
「他說……喂,你幹什麼?」馬橋的話說到一到一半就停下來了,接著電話里傳來一陣康劍飛聽不懂的鳥語。
那些鳥語的聲音太大,吵得康劍飛耳朵生疼,他扣了扣耳朵說:「拜託,請說。」
電話那頭,約瑟夫用英發泄一通,才轉而用粵語說道:「康先生,我想有些事我們必須當面好好談談。」
「好啊,我也想跟約瑟夫先生見見面。」康劍飛笑道。
約瑟夫說:「你在廣播道等著,我馬上過來。」
「可以。」康劍飛順手掛掉電話,慢條斯理地起來穿衣洗漱。
趙雅之看他穿得整整齊齊,問道:「不吃飯就走?」
「有點急事。」康劍飛在趙雅之唇上吻了一下,拍拍她的翹臀出門而去。
下樓等了不到一分鐘,約瑟夫就開著車過來,沖康劍飛說道:「上車!」
康劍飛笑著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說:「老兄,我還沒吃早餐,要不找家早餐店?」
約瑟夫猛甩方向盤掉頭,問道:「你要多少錢才肯把筆記本還我?」
康劍飛表示無辜地攤攤手說:「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想要筆記本的話,具店裡一大堆。」
「法克!」約瑟夫一個急剎車,然後猛地朝康劍飛撲過來。
康劍飛一拳頭砸過去,約瑟夫頓時鼻血長流,又挨了兩個耳光才安靜下來。
「先止血吧,」康劍飛好心地掏出紙巾塞到約瑟夫手裡,「有話就好好說,動手動腳有辱斯。」
約瑟夫用紙巾堵住流血的鼻孔,惡毒地看著康劍飛說:「康先生,你知道你昨晚拿走的是什麼嗎?」
康劍飛搖頭道:「我什麼也沒拿啊?我昨晚一直在家睡大覺。」
約瑟夫吼道:「別裝蒜了,不是你拿的,為什麼我家客廳的牆上會寫『開心』兩個字?」
「你家昨晚招賊了?」康劍飛一臉驚訝的表情,說道,「可真不關我的事,什麼開心不開心的,多半是那個小偷在表達自己的好心情。」
約瑟夫憋火道:「那絕不是小偷,我妻子的首飾都沒拿走!」
康劍飛幫他分析道:「或許是你仇人幹的也說不定,你想想有沒有什麼仇家?」
約瑟夫長長地吐了口濁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說:「康先生,關於《開心校園》審查的事情,我非常的抱歉。我可以做出承諾,今後只要是我在主持電檢小組,絕對不會難為夢工廠的影片。我只希望你把那個筆記本還給我,它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但對我卻很重要。」
康劍飛死不承認道:「約瑟夫先生,我說過了,我沒拿你的什麼筆記本。」
約瑟夫一把揪住康劍飛的領口道:「你知不知道那上面是什麼東西,要是弄丟了的話,我敢保證你的公司和電視台天天有人上門找麻煩。」
「你是在威脅我嗎?」康劍飛瞟了一眼約瑟夫抓著他衣領的手,輕聲說道,「我的公司會不會有人找麻煩不知道,不過你也小心天天家裡進小偷。」
約瑟夫的氣焰一滯,放開手道:「看來確實是你叫人幹的,那我就實話說吧。那本筆記本關係到『和記』兩個字堆的財路,關係到香港十多個官員的前途。我要是透出消息說筆記本在你手裡,黑白兩道的人全都會來找你的麻煩。」
康劍飛雖然不知道筆記本上寫的是什麼,不過卻一點沒被嚇住,反而笑道:「恐怕你的麻煩也不小吧。」
「是的,」約瑟夫直接承認道,「這個筆記本的存在如果透露出去,我也會有很大的麻煩。否則的話,今天來約你見面的就不是我了,而是和記的打手。說吧,你到底有什麼條件?」
康劍飛手指敲著腿說:「第一,夢工廠的電影,以後審查的時候必須一路綠燈。」
能談條件就好,約瑟夫點點頭道:「可以。」
康劍飛繼續說道:「第二,用對付我的辦法,卡一卡邵氏跟新藝城的電影審查。」
約瑟夫搖頭說:「這個不行,邵一夫和雷覺昆認識很多高層官員,我只是一個電檢處的小官。除非他們的電影確實有嚴重的道德或者政治問題,否則我沒理由找他們麻煩。」
康劍飛想了想說:「那好吧,剩下的條件我暫時還沒想好,不過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約瑟夫現在只想著要回筆記本,點頭答應說:「只要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我儘量幫你。」
「OK,就這麼說定了。」康劍飛笑道,「一起去吃早餐吧。」
約瑟夫問:「我的筆記本呢?」
康劍飛說:「放心吧,不出一個星期,我保證筆記本完璧歸趙。」
約瑟夫忍住暴打康劍飛一頓的衝動說:「很好,《開心校園》今天就能過審,你可以下車了。」
康劍飛看看車窗外面的街景,說道:「麻煩你送我回去。」
「謝特!」約瑟夫咒罵一聲,又開著車把康劍飛送回樓下。
「拜拜!」康劍飛下車之後,微笑著沖約瑟夫揮手道別。
約瑟夫只把康劍飛當成一團空氣,一踩油門就揚長而去。
康劍飛跑回趙雅之的家裡,找出那個筆記本,照著上面的字一個字母不落的全部抄寫下來。心想道:他媽D,隨便一個電檢處小官員都有社團背景,看來以後做事還是小心點為妙。要不是湊巧弄到個筆記本,說不定夢工廠今天就會被人找上門尋仇。
三天之後。
約瑟夫一大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廁所里,手裡還捏著一張紙條。只見紙條上寫道:「親愛的約瑟夫先生你好,你心愛的寶貝已經物歸原主。不過我對裡面的內容很感興趣,無聊之下又抄了些下來。不過你放心,我抄下來的東西不會輕易流出去的……」
「這個婊子養的!」約瑟夫跑回自己臥室,發現妻子正睡在地板上,而新換的保險箱再度被人打開,裡面的首飾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一個筆記本。
約瑟夫拿著筆記本下樓,看到客廳里正躺著他剛請的四個保鏢,怒氣沖沖地將四人踢醒:「法克,請你們來是保護我家人安全的,你們居然在這裡睡大覺!」
四個保鏢驚慌地爬起來,卻發現身上藏的匕首、短棍等攻擊姓武器全不翼而飛了——香港保鏢不能佩槍。
約瑟夫突然感覺背心發涼,他的別墅已然成了公共廁所,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天睡覺時被人殺了都不知道。
「叮鈴鈴……」
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起來,約瑟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接起來。
電話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似乎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在說話:「先生,禮物收到了嗎?」
「你是康劍飛的人?」約瑟夫說著說著就怒吼起來,「混蛋,我警告你,別再激怒我,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電話里的聲音突然變成了康劍飛,他說道:「這句話應該我來說,你要是再敢來惹我,我保證你下次醒來不是在廁所,而是在太平洋里!」
「嘟,嘟,嘟,嘟……」
電話里傳來一陣陣忙音,顯然康劍飛那邊已經把電話掛斷了。
約瑟夫氣得直接抱起電話機砸個稀巴爛,他坐在沙發上緩了好久,才站起來對保鏢和傭人說:「昨晚發生的事,誰也不准多嘴!」
約瑟夫一腳把面前的茶几踹開,又驚又怒地去浴室洗澡,一想起自己在廁所睡了一晚,他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約瑟夫恨康劍飛,連帶著把邵一夫也恨上了,如果不是姓邵的,他也不會有這麼一出無妄之災。
可惜約瑟夫誰也不敢報復,不說康劍飛手裡還抄了一份「曰記」,光是能隨便出入他家的手段,就讓約瑟夫不寒而慄。
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經病,正常人的選擇都是遠遠避開。在約瑟夫的眼,康劍飛連神經病都不算,簡直就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
…………
…………
時間倒退回來。
寫了一上午英「作業」的康劍飛,下午約好了跟徐可在半島茶座見面。
徐可提前二十分鐘就到了,點了份下午茶優哉游哉地等著康劍飛到來。
在徐可出門之前,他未婚妻施南生就說:「這次康劍飛請你喝茶,多半是想挖你過去,你可以跟他談談條件。」
有個詞叫「待價而沽」,徐可大搖大擺地出來跟康劍飛喝茶,根本就不怕被新藝城知道。他在新藝城越做越不開心,如果康劍飛能開出更好的條件,徐可會非常樂意跳槽。就算是跳槽不成,也會讓麥加、黃白鳴緊張一下,加重他徐可在新藝城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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