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
大金杯再次違法超載,載著餘慶、岳靖及蘇老大一行九人來到了近海市工業園區,停在了一家掛著「銀隆金融服務公司」招牌的寫字樓前。
不得不說,這家公司看上去的確十分正規:
開在高大上的工業園區里,租著漂亮大氣的寫字樓,掛著中英雙字的醒目招牌,安著簡約通透的玻璃大門。
內部的空間規模並不算大,但各個部門的辦公室也都分得清清楚楚,電腦電話印表機等各種辦公設備一應俱全,看起來完善而正規。
如果不是知道這家所謂的「銀隆金融服務公司」到底是做什麼的,餘慶還真會把這裡當成一家普通的科技創業公司。
「請吧。」
蘇老大帶著餘慶和岳靖七繞八繞,最終來到了一間掛著「業務部」招牌的辦公室:
「你們這次委託的金額比較大,劉主管會親自來接待你們。」
說著,他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將餘慶和岳靖引了進去。
而這門一打開,裡面便是一派群魔亂舞的景象:
十來個一線業務員正三五成群地坐在辦公室里休息。
他們個個紋身燙頭戴墨鏡,叼著香菸罵髒話,身上帶著一股子和那「正規金融公司」的嚴肅氣氛格格不入的散漫和恣意。
一見到餘慶和岳靖這兩個白白淨淨的年輕學生推門進來,他們就不約而同地投來有些玩味、有些戲謔的眼神,仿佛是要給人一個下馬威一般。
岳靖馬上就被嚇得縮了縮頭。
「哈哈哈」
一個爽朗的笑聲驟然響起:
「是要來委託業務的小岳同學吧?」
「不用害怕。」
「我們的業務員平時就是這副德行,不然嚇不到人,可就要不回債了。」
餘慶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個約莫著四十來歲的微胖中年人。
他留著板寸,脖頸上露著紋身,卻又像模像樣地穿了件西裝襯衫,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而他此刻正坐在辦公室里一張最顯眼、最寬敞的辦公桌前,臉上掛著看似無害卻又暗含威勢的笑意。
顯然,這就是蘇老大口中提到過的劉主管。
「請坐。」
劉主管和和氣氣地招呼餘慶和岳靖入座,言談之間倒是真有幾分正經公司職員的感覺:
「事情我們電話里已經聯繫過了。」
「小岳同學,該準備的資料都準備了吧?」
「帶了。」
岳靖點了點頭,又從隨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法院判決書的複印件在這,還有我和我媽的身份證複印件,我家的銀行賬號。」
「還有楊淑蘭的身份證號、手機號、微信號、工作單位,能找到的信息我都給你帶過來了。」
「好。」
劉主管仔細地看了看那法院判決書,又著重審視了那上面寫著的足足有105萬的賠償金,便滿面春風地對岳靖說道:
「該準備的都準備齊了,我們現在還是得談談費用上的問題。」
「一般來說,我們公司是這麼收佣金的:」
「賬款5萬元以下是收取目標金額的50%,5萬元到10萬元之間是40%,10萬元以上的是30%。」
「你們這次要收的賬款是105萬,我們就按30%的提成來,再順便免去前期費用,等要到賬再事後分成。」
「怎麼樣?」
「如果沒意見的話,我們就簽合同吧?」
岳靖微微有些猶豫,卻有些不敢說出口來。
而餘慶卻是完全無視了周圍一幫子社會人營造出來的兇悍氣場,毫不猶豫地替岳靖提出了疑問:
「30%?」
「這個數字,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賠償款105萬,你們收個債,就要拿走三十多萬?」
聽到餘慶出聲質疑,劉主管微微皺起了眉頭。
但是,他不僅沒有鬆口,反而氣定神閒地攤了攤手:
「收債可是技術活,你們自己幹不了。」
「事情我也大概在電話里聽老蘇說了,那娘們連法院的判決都不叼,還能叼你們這兩個學生娃娃?」
「拿三十萬請專業人士解決,總比全折在裡面強吧?」
「這」
餘慶還想再跟人討價還價,而岳靖卻是咬了咬牙,就乾脆地說道:
「這錢對我家很重要」
「30%就30%,我同意了!」
「好,夠爽快!」
劉主管滿意地笑了笑,就拿出了兩份已經準備好的《委託代理清欠協議書》,輕輕地推到了岳靖面前:
「這是合同,你趕快簽了吧。」
「你現在簽了,我們的業務員馬上就能跟著你出發。」
「順利的話,賠償款今天就能到賬。」
「對了…」
「我們的手段可能會有些令人不適,還希望你能有點心理準備。」
「這」
岳靖想到在醫院裡急切需要醫療費的父親,想到飽經磨難隨時都可能崩潰的母親,便咬牙說道:
「就這樣吧!」
半小時後。
專業金融服務公司的工作效率的確很高。
在簽完合同之後,蘇老大一行人馬上就開著他們的大金杯,帶著餘慶和岳靖兩人,來到了楊淑蘭所居住的小區。
這小區是個檔次不低的新小區,楊淑蘭現在住的也是她家剛買的新房子。
有錢買這幾百萬的新房子,卻沒錢賠款救命。
憑什麼
憑什麼做壞事的人還能過得這麼舒服?
想到這裡,岳靖的心情就控制不住地變得陰鬱起來。
而在走到對方家門口,親眼見到楊淑蘭家那明顯價值不菲的考究木門之後,他的表情就更加陰沉。
「你們敲門。」
蘇老大帶著一眾小弟蹲在下層的樓道里不露頭,又指示餘慶和岳靖道:
「我們先不露頭,你們把她騙出來再說。」
「恩。」
岳靖點了點頭。
然後,仿佛是要發泄什麼情緒一般,他用盡渾身力氣,重重地敲響了楊淑蘭的大門。
砰砰砰!
聽到這陣明顯來者不善的沉重敲門聲後,門裡的人有些慌亂地湊近了門口,隔著貓眼一番觀望。
在看到岳靖和餘慶這兩張人畜無害的年輕面龐之後,門裡的人才終於把門拉開。
來者正是楊淑蘭。
她脖子上戴著一條粗得跟繩子一樣的金項鍊,手上戴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女士手錶,油光發亮的臉上滿是橫肉,看起來十分強勢。
「哈哈。」
「敲門敲的這麼響,我還以為是誰呢!」
楊淑蘭輕蔑地打量了一眼臉色陰沉的岳靖,便嘲弄著說道:
「怎麼?」
「這次你媽不來鬧事,反倒換了你這個毛頭小子來騷擾我了?」
「說了多少次了,我家可沒錢賠你!」
「趕快滾回家去,照顧好你那個死鬼老爹吧!」
「你?!」
岳靖頓時氣得渾身一顫。
他緊緊攥著拳頭,忍了好一會兒才壓住心中的怒火,又沉聲說道:
「姓楊的!」
「我勸你快點還錢!不然」
「不然怎樣?」
楊淑蘭一臉嘲諷地笑了笑:
「讓我坐牢?」
「老娘我可不怕!」
「你有本事就去法院再告,看看誰能耗得『死』誰!」
她說話時把這個「死」字咬得很重,顯然是在暗指岳靖那尚且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的父親。
餘慶實在看不下去,就冷聲喝道:
「老太婆!」
「你不要太過分了!」
「喲!」
楊淑蘭看了看外表毫無殺傷力的餘慶一眼,不由笑得更加輕蔑:
「還找了個小幫手呢?」
「怎麼?」
「我就是不賠錢,你又能拿我怎麼辦?」
餘慶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擋住了楊淑蘭家的門框。
「你幹嘛?」
楊淑蘭隱隱察覺到了不對:
「把手鬆開,我要關門了!」
「呵呵晚了。」
餘慶沉聲一喝,便將那門猛地往牆上一摔:
「都出來吧!」
摔門聲一響,七、八個紋身大漢應聲而出。
那本就不是很寬敞的樓道,瞬間被堵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
楊淑蘭臉色一僵。
這一刻,她感覺有些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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