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附近十丈岩石坡地寫滿「幻」字,徐源長已然滿頭大汗,此地酷熱遠超途中經過的其它地方,淡紅炎霧無處不在,其中充斥火毒,像無形毫針灼燒皮膚。
他趕緊盤坐下來,運轉那一絲法力遊走周身,緩解火毒伐體帶來的不適。
他身上所穿衣物、腰帶、鞋子,包括臉上的面具,皆是法寶之類,品秩不低,不懼高溫灼烤,黑暗中散發出微弱光華,幫他分擔了部分負擔。
遺忘森林裡的這片千里大小暗焚溝壑區域,據說是萬餘年前一位火神大能的潛修府邸,廢棄之後成了體修、劍修和煉器師的歷練地。
其他法修依仗補靈符也只能在外圍轉一轉,不敢太過深入。
萬一被別有用心的體修攔截,其下場比較不堪。
三里之外,有兩名修士站在山頭高處,注視著盤坐地面的黑面煞神,他們已經看了半個時辰。
「他沒有動用補靈符,靠著自身體魄對抗高溫和火毒,是五階體修無疑。」
「恐怕沒那麼簡單,他給我的感覺非常危險,咱們看看就行,不要招惹人家,聽說他在森林裡,殺的都是對他出手的傢伙,其它觀戰看熱鬧的秋毫不犯。」
「危險?你是說他在地上寫寫畫畫,布置的手段?不是遺忘森林受天地規則限制,任何陣法皆不能成立。」
「有高手受規則影響小,誰知道呢?」
「太荒謬了,七重樓高手怎麼會跑到這破地方歷練三年?就為了殺幾個蠻人、宰幾個不長眼的四重樓修士尋樂子,老兄,你太瞧得起他了,他最多不過六階體修,咱們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送死的事,別扯上我,俞兄弟,言盡如此,告辭!」
穿灰布短褂的漢子拱了拱手,往東邊飛去。
另一名漢子趕緊跟上,叫道:「嗨,老兄等等我,咱們不招惹他就是了。」
前後有幾波修士飛近窺探觀察,最終相安無事,各自離去。
夜色在溝壑火光映照下,盡顯光怪陸離神秘。
徐源長堅持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直到無以為繼,他往身上拍一張補靈符,酷熱頓時消退,渾身上下透著火燒火燎過後的舒爽痛快,他起身查看先前所寫幻字。
有半數因筆畫頓滯、法力不暢等緣由,失去與地面和天地靈氣勾連的作用。
剩餘幻字隱去形跡,受禁法環境影響,單獨一個字發揮不出多大威力。
但是積少成多,成百上千之後,還是頗為可觀。
走到如懸崖峭壁般的溝壑邊緣。
徐源長將陰陽幻火精招出,給兩個小傢伙各打入一張補靈符。
小傢伙迫不及待化作火星一閃,遁入下方巨大的溝壑,眨眼間沒入艷紅色黏稠火焰液體中,泡都沒冒一個。
徐源長能感受到小傢伙的歡欣雀躍,那是對火焰能量的極度渴望。
他戴著面具的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陰陽幻火精離晉級不遠了,然而陷入瓶頸,停滯不前已經許多年,希望能從暗焚火焰中吸收到足夠能量,或其它有用的東西。
他也沒有閒著,右手掐一個「演火術」中的收火訣,用法力催動。
往下方溝壑中一點,攪起一片濃鬱火息,再往戒指中輕巧一收,空中出現一道如龍吸水般的景象,火光霧氣倒卷,照亮了十餘丈範圍。
源源不斷的火息灌入造化神台。
激起金波蕩漾,五光十色。
經過一晚上填喂,徐源長能夠察覺神台有些許擴大,有變化是好事啊。
從此他便在山頭安營紮寨住下來,上午時候不用補靈符,調用那一絲珍貴法力,在山頭書寫「幻」字符,填補缺字之處,慢慢地往外擴展。
感悟天地規則之餘,學以致用,加強此地防護。
每天分時段或不用補靈符進行淬鍊,或藉助補靈符繼續沖刷錘鍊身軀。
偶爾激發快消散的幻字符,形成一片熊熊火焰,遮掩他進入幻鏡將那團猿妖魂煉去靈智、煉化為魂傀的行蹤。
他用法力寫在地上的幻字,每過一段時日,便因耐不住高溫慢慢失效。
如此周而復始寫符、淬鍊體魄、餵養造化神台。
歷練不息,持之以恆。
十年時間轉眼過去,飽吸暗焚火焰的陰陽幻火,達成某個臨界點,進入空間便陷入沉睡。
徐源長欣喜不已,小傢伙們終於要晉級了,再次蛻變的陰陽幻火精,實力將更上一層樓,對他今後無疑是巨大助力。
他也藉助此地極端環境,吃了不少苦頭,將體魄淬鍊突破到五階。
老黎曾經告訴過他,體魄如容納法力和魂力的器具,體魄強悍了,能盛放更多的法力、魂力,對於今後的晉級大有好處。
那一絲能調用的法力,長時間使用和感悟,亦壯大倍許。
造化神台又陷入停滯狀態,好事多磨,他已經習慣,或許得尋雷地進補才行。
徐源長自身購買和繳獲的補靈符已所剩不多,他決定返程,不過回去之前,再往前面飛去百餘里,瞻仰一番火神古遺址,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此行遊歷方顯圓滿。
來時艱難,去時輕鬆。
他在身上施加了補靈符,緩緩飛在山頭之上,俯瞰下方溝壑縱橫。
越往中間飛行,越發酷熱難耐,火毒濃郁,抵達火神遺址廢墟時候,幾乎遍地流淌著暗紅岩漿般黏稠的火液,不知是什麼力量,能夠使火液保持萬餘年不冷卻不熄滅。
聽雁寒林說過,二師兄曾經來火神遺址前後磨礪達六十年之久,後來突破晉級六階體修,便很少來此地。
徐源長目光掃視,突出在火液表面似孤島的山石和殘垣斷壁上,有零星幾個體修盤坐修煉。
他避開那些人上空,沿著占地三十里的遺址繞了一圈,轉而往東飛去。
有三名服飾各異的男子談笑風生,從東邊迎頭飛來,沒有避讓的意思。
徐源長目光何等老辣,一眼看出不對,三人分明是衝著他來的,他猛地加快速度,往南邊綿延起伏光禿禿山頭飛去,此地不是動手的好地方。
「小子休跑,你在森林裡橫行霸道,斬殺付某手下的帳,該清算一二了。」
其中一個灰色勁裝漢子,大喝著提升速度追去。
另外兩人緊緊跟隨在後面,大呼小叫。
徐源長發現一件令他覺著奇怪的事情,後面緊追的三人,速度竟然略超出他一籌,虧得他提前十里跑路,否則在遺址區域動手,天時地利和高溫皆對他不利,連魂傀都不能使用,幻火精又陷入沉睡,他應對稍有不慎,要吃大虧。
飛出七八十里,灰衣漢子似有些不耐,速度再度提升,手中一柄巴掌寬厚背大刀,朝著前方的面具漢子猛然一劈。
刀光挾著一道犀利火光,逼迫徐源長不得不往邊上閃避。
也就片刻耽擱,另外兩人已經包抄左右。
刀光劍影和拳頭夾擊處於中間的面具修士,三人皆是五階體修,擅長近距離搏殺。
徐源長在空中左晃右躲,陡然往地面山頭墜落,撒開腳丫子縱躍如飛,繼續往東邊外面跑去,他身法玄妙詭異,任由三人如何飛斬、阻攔,往往於不可能空隙鑽了出去。
氣得三人抓狂,怒吼不已。
他們得到信息,說暗焚溝壑有一名兼修體魄的六重樓法修,疑似在用暗焚火焰淬鍊一件重寶,歷時多年,他們覬覦寶物和六重樓修士身家,趕來暗焚溝壑已有兩年,守在東邊一直不敢動手,因為那面具漢子居然能夠在山頭布置出一門古怪火焰陣。
等到面具漢子挪窩,好死不死地往火神遺址中間而去。
他們匆匆趕來,卻被謹慎狡詐的面具漢子識破意圖,沒能一舉重創拿下。
「哪裡跑?虧你還是六重樓高手,為何不敢留下來堂堂正正一戰?六重樓修士臉都被你丟盡了。」
「有種我們一對一單挑,一對一你都不敢嗎?」
「小子,你黑面煞神的威風哪裡去了?」
三人一時間奈何不了對手,那黑面漢子的身法非常古怪,在地面奔行的速度,比他們空中追殺的速度幾乎不遜色。
他們極盡冷嘲熱諷,連低級的激將法都用出來了。
徐源長不做理會,左彎右拐,遇到溝壑一縱身跳過去,大方向是往東邊跑。
直到又跑出百里左右,他揚手打出兩張符籙,兩團火焰爆開在空中,化作點點火星往下落去。
嚇了一跳的三人,見對方砸出來的符籙雷聲大雨點小,那狡猾的面具小子又繼續跑路。
三人大怒衝進零散火星之中,下一瞬間,星星之火燒成了一片熊熊火海。
「咱們上當了,快退!」
「衝過去,不要退,這火不厲害!」
「咦不對,你們去哪兒了?」
其中一名穿著青色勁裝的漢子發現轉眼間,不見了另外兩個同伴,他頓時警惕起來,那面具小子拋出來的竟然是兩張高級幻符。
無邊火焰翻滾著,盤旋著,一道黑影突然自青衣漢子側面一閃而逝。
就在青衣漢子轉身之際,三柄飛劍無聲無息,洞穿青衣漢子脖頸、後心和頭顱,青衣漢子賴以依仗的強悍體魄和激發的防護,像白紙一樣脆弱。
僅僅發出半聲慘叫,往地面摔落的軀體被突然出現的徐源長收進幻鏡空間。
「嘭」「噗」,聽得附近傳出動靜,徐源長悄然趕去。
受天地規則影響壓制,他不需要六階幻火符能夠發揮多大作用,只要能夠困住三個不知死活傢伙片刻,便足夠他輕鬆收拾局面。
他不想在此地與三名五階體修硬碰硬。
對方有備而來,或許準備了困住他的手段,他不會因為對方是五階而起輕視之心。
等他配合六階魂傀剛剛解決第二個黑衣漢子,徐源長臉色猛然一變,揮手收起魂傀,他將補靈符能量全部激發,身上幻甲浮現,往遠處飛快逃去。
「轟隆」,電光閃耀,雷鳴如霹靂炸響。
巨大的威力將兩張幻火符幻化的火海一掃而空。
下方山頭炸得七零八落,附近溝壑飛濺起十餘丈高的暗焚火焰。
徐源長像狂風中的樹葉被吹出老遠,他穩住身形,迅速往身上拍一張補靈符,沒有法力補充的幻甲迅速黯淡,其上纏繞著無數嗤嗤作響的雷光。
他飛快拿出法杖,所有雷光像被吸引,拉著絲往法杖上閃爍的雷石撲去。
「七階雷符,有一絲規則之力,難怪如此大的威力。」
徐源長暗自慶幸他發現及時,提前跑出百丈之外,要不然吃不了兜著走,斂去幻甲,看到里許外從地上狼狽爬起的灰衣漢子,傷得不輕,衣服破破爛爛。
他冷笑一聲,飛了過去。
灰衣漢子口鼻溢血,手中拿著一塊銀白色牌子,叫道:「我是流雲宗方家弟子」
徐源長身形陡然化作一道殘影,他施展出新學會不久的颶影閃,三十丈距離剎那便殺到,「噗」,他手中木刺洞穿灰衣漢子胸口,阻止有膽子打劫沒膽子承受後果的蠢物繼續說下去。
流雲宗乃是流雲界最大的宗門,坐落在流雲城,據說門內有九重樓大能坐鎮,勢力非常恐怖。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留對方一條性命,給自己留下無窮後患。
將遭受重創還剩一口氣的漢子丟進幻鏡空間。
確認沒有留下什麼首尾,徐源長快速往東南方飛去,他很慶幸自己當初為了歷練,用黑色面具遮掩面容的做法。
後面有不少體修追在數十里外看戲,不排除有撿便宜的想法。
其中兩人心急火燎趕到爆發激烈戰鬥的山頭,尋找一圈,僅僅發現幾滴蒸發的血跡,兩人臉色大變,忙往最近的出口飛去,他們必須將消息傳回方家。
天黑之時,徐源長從東南方飛越大河,身影在空中消失。
他施展幻影無形之術,飛出數千里,在無留山附近尋一座荒蕪山頭,鑽進山中,掏出一座能夠容納站立的洞穴,他沒有布置陣法,拿出幻璃鏡,徑直遁入幻鏡空間。
藏在裡面,有空間阻隔,誰能算到他頭上來?
先躲幾年避避風頭,再出來返回宗門。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審問一下三個蠢物,流雲宗方家有什麼勢力?
他不想惹事,事往往找上他這個老實人。
什麼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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