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湯,穿回舒適的休閒衫和長褲,易炘鐫從湯屋緩步而出。\www.qΒ\氣溫偏低的山區有些寒意,但剛泡完湯又喝了杯養生薑茶的他可是一點也不畏冷。
今天並非假日,他卻還是跑回山上。這陣子他跑上山的頻率十分異常,幾乎天天上「荷屋」報到,要不就夜宿山上,隔天才早起殺回市區上班,這種種詭異的行徑,連易爸都感到不對勁地頻頻找機會抓他來問明原因。
起先易炘鐫也不多囉唆,隨便唬咔兩句就含糊帶過,但後來他實在是被問煩了,只好對老爸坦承他和利蕥葇正在交往的事,而這一個多星期來,他天天上山就是為了等利蕥葇下班,好來個晚上的浪漫約會。
關於這件事,其實易爸早就懷疑了,今天又經由兒子親口證實,他老人家的反應也不算太詫異,只是語重心長地叮嚀了他幾句話。
這些話不外乎就是利蕥葇是個好女孩,不是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馬子,老人家要他這次認真的跟蕥葇好好交往,別三心二意的,要不然他老人家鐵定砍斷他的腿!
拜託哦~~他以前有那麼花心嗎?
就算有好了,但和他來往的那些女孩子也沒對他多真心呀!大家都是心甘情願在一起,分手也分得愉快無比哩!不過跟老人家講這個他肯定聽不懂,就算再怎麼解釋也沒有用,所以他也懶得多講什麼。
俊拔的身干瀟灑地倚在走廊木欄上,等著利蕥葇下班。
時間還有十來分鐘,夠他怞一根煙、散散步的了。
手才伸到長褲口袋想掏煙盒和打火機,手機卻響了起來--
濃眉擰了起來,他從另一個口袋拿出輕薄手機,這鈴聲一聽就知道是誰打電話來。「你很閒嘛!一天打十幾通電話煩人,你不累我都快被你給搞瘋了。」
對方就是這陣子一直陰魂不散地死纏著他,要他幫忙安排時間和利蕥葇見面的朱育漢。
「是朋友就幫我這個忙,要不然我還會繼續打電話找你。」易炘鐫的口氣不太爽,而朱育漢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只是要求易炘鐫安排個時間讓他和利蕥葇見面談一談,就當是樂迷會見偶像一樣,一償他的心愿,但易炘鐫這傢伙卻硬是不肯。
「你找吧你,反正我只要將電話設定為拒絕接聽,耳根子就清靜了。」易炘鐫不以為然地撇撇唇,冷冷哼道。
「你不肯聽我的電話是吧?那我就打電話到紐約去,我想對方一定--」顯然,朱育漢再也沈不住氣了。
「朱育漢,如果你是朋友就別這麼做!」驀地,易炘鐫原本輕鬆的臉色轉為陰霾,聲音直從牙縫逼了出來。
「彼此、彼此。這句話正是我要奉送給你的,你故意阻撓我和她見面,這樣還算是朋友嗎?」朱育漢也火了。
易炘鐫氣得吐不出話來。
關於朱育漢想見利蕥葇的渴望,他當然明白,但是這陣子他雖然和利蕥葇交往順利,也維持著親密關係,但他一直感覺到利蕥葇似乎還不能完全信任他,在她的心中可能還有一絲防備似的惶恐存在。
正因為他感受到了,所以在取得利蕥葇充分的信任,以及讓利蕥葇完全倚賴他、接受他的保護之前,他不會讓她和一心想找機會到紐約發展的朱育漢見面。
心中懸著心事,易炘鐫寒著臉一直保持沉默,大腳在走廊上來回踱步,胸口漫著怒氣,卻又得壓抑隱忍著。
這段沉默的時間維持了很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線路彼端的朱育漢也沒開口,顯然也在氣頭上。
易炘鐫兀自忍著壞情緒,俊臉緊凝,完全沒發現身後有道纖細身影悄悄接近--來人是早已和他約好在走廊見面,打算一起離開的利蕥葇。
利蕥葇看他拿著手機貼在耳邊,雖然沒發出聲音,但顯然正在講電話或聽對方講話,所以暫時沒上前打擾他,而是站在他的後方靜候著。
等了一下,她以為他會先發現她,誰知他卻開口跟對方說了一句讓她感到相當震撼且心碎的話--
一朱育漢,你如果能在明天早上拿出一億元來,我就讓你見你一直想見的gloria!」
「一億?!你搶人啊!」彼端傳來大叫。「你明明沒把金錢看在眼底,你--」
「對,區區一千萬我是沒看在眼底,但一億元嘛……我倒是可以接受。」厲聲打斷朱育漢的聲音,他氣極地用力按鍵關了手機。
利蕥葇僵在他的後方,美目瞪著他的寬背,臉蛋驀地轉為蒼白,一顆原本已經不安的、心瞬間碎裂……
似乎感覺到身後的異樣感,處於惡劣情緒中的易炘鐫,驟然轉身。
「妳什麼時候來的?」他冷凝著俊容,訝然地看著臉色蒼白、神情憤怒的利蕥葇。
她聽見他的談話了?她是不是誤會了……
「原來你不要那筆錢,只是因為你沒把區區一千萬放在眼底,你要的……你要的未雖也太超過了吧?!」小手緊握成拳,她咬著粉唇,生氣地指控他。
他是個偽君子!說什麼他不在乎錢,他會保護她,結果呢?她被他騙得團團轉!如果今晚她沒提早過來這裡,沒聽見他和朋友的談話,她可能被他賣了都還愚蠢無知的向他尋求幫助。
「我要什麼超過了?蕥葇,妳沒完全聽見我和朱育漢的談話,不要妄下結論!」剛跟死黨兼好友翻臉,他此刻的心情是超惡劣的,沒想到連怒氣都沒來得及平息,緊接著就得面對她不分青紅皂白的錯誤指控。
她的話擺明就是將他這一個多星期來的小心呵護與寵溺完全否決掉,她甚至嚴重地侮辱了他的人格!
「我的耳朵沒出毛病,我剛剛聽見的話,就足夠讓我認清你的為人了--易炘鐫,你認為你的人格值一億嗎?那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低吼著,委屈難受的眼淚漫上眼眶,她對他失望透頂,這一個多星期來的甜蜜,瞬間化為烏有。
「我高估我自己?妳話沒聽完全就來批評我的人格?這算什麼?身分高不可攀的gloria,妳是想找話題跟我吵架嗎?」心情除了惡劣還是惡劣,冒火的黑瞳瞇起,他凜著陰霾的臉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將拒絕看他的人兒扯到眼前來,怒瞪著。
「放開我!你不配碰我!」利蕥葇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用力甩開他的箝制,被出賣的難受讓她的心揪痛起來,氣極之下,她甩了他的臉頰一巴掌。
「啪!」
易炘鐫的臉被甩出五指印,神情陰冷的臉龐甩向一邊。兩人之間怒氣蒸騰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心頭閃過一抹太過衝動的後悔,利蕥葇的心口一顫,無言地看著他。
他極緩慢地伸手撫上自己被甩了巴掌的臉頰,冒火的眸轉為冰冷,陰霾的臉色也變成駭人的冷峻:心情從怒熾降至冰點。
利蕥葇咬著粉白的唇瓣,惶然不安地看著他。
她想開口道歉,但卻發不出聲音--聲音滾到舌尖又被她吞回去。是他欺騙她、出賣她在先,她不需要道歉。
不需要。
易炘鐫緩緩轉回被她打偏的頭,冰冷無溫的厲眸直逼視著她。
「道歉--只要妳道歉,今晚的事我可以從頭解釋清楚給妳聽。」他對她說話,看著她幾乎將唇瓣咬到出血,他的心揪疼著,但卻因為強大的怒氣,讓他無法也不願在此時示弱去阻止她「殘害」自己。
「我……」她很想開口,但還是一樣,都到了舌尖的聲音就是說不出來。「我不會道歉。」挺直纖細的腰肢,眼眶含著淚霧,她迎視著他冰冷的黑眸。
「妳不道歉,是因為妳寧願認定我是個為錢而失格的人,卻一點也不肯相信這只是誤會,不肯相信我愛妳、想保護妳的事實?」往前一步,冷冷的唇吐出咄咄逼人的字句。
利蕥葇被逼著退後一步。
「你的愛是有目的的,就像我父母一心呵護栽培我,就只是為了讓我成為他們的搖錢樹,成為一顆替他們帶來名利的棋子。我告訴你,這樣的愛跟呵護我不要,永遠都不要!」她的心緊緊揪著,頭輕不可見地搖動,再搖動。
「別將我跟妳那對失去人性的父母相提並論--」握拳擊向牆壁,他咆哮著。
他揪痛的心寒了,一臉灰敗,一顆心冷沈到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頭一回對一個女人認了真,卻得到這樣不被信任的響應,好好的愛意被她踩在地上侮辱,他的心能不冷嗎?
「炘鐫,你的手……」剛剛那一擊讓她的心裂開來,她心痛地看著他握得死緊的指節流出鮮血。
她向來最保護的就是自己的雙手,同時她也愛看他修長有力的手,當看見他如此折磨自己,她真的好難過。
淚水滿眶地看著滲入指縫的血絲,她失控的理智驀然回籠。
她真的誤聽了什麼嗎?如果她真的誤會他了,那麼她……
「走開,我需要冷靜想想,我現在不想看見妳,妳離我遠一點--」胸口漫著狂烈的怒氣和降到冰點的森寒,易炘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毫下領情地揮臂,不願她靠近。
小手掩住口,她無聲地哭泣起來,眼淚濡濕了粉頰和纖細的手指。
她現在想要開口道歉,但是他卻抗拒的不願意聽了。
他要她走開,離他遠一點,她……做不到。
「妳不走嗎?」冷漠黑眸瞥了眼哭慘的她,他揪著心,冷情地轉身。「好,那我走。」
天殺的女人!休想他會被她的眼淚打動而心軟,今天這事本來就應該由她開口道歉,他絕不低頭!
一路開車奔馳下山,回到市區公寓時,易炘鐫怒氣未消地將自己摔進大床上,臉色森寒駭人。
雙手枕在交迭的手臂上,盛怒的火眸瞪著天花板,對於利蕥葇對他的不信任和指控,他幾乎無法承受。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有本事這樣招惹他,還讓他怒不可遏;在他被她氣得快要心臟病發的同時,他竟然還想擁她入懷,狠狠地吻她一頓當作懲罰。
用力甩頭,甩掉腦海中那浮起的美麗嬌容。在她沒低頭道歉前,他不准自己想她,即使身體因為渴望她而發疼,也絕不允許自己再回頭去找她。
同一時間,利蕥葇慘白著一張俏麗臉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心情低落難受的她開了門就要直接上樓,連一直站在公寓外的廣場上,倚在車門旁等候的張瀅都沒看見。
「嗨,妳怎麼了?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張瀅訝然地上前輕拍她的肩,主動開口招呼,要不然利蕥葇恐怕真的會將她當成門神,視而不見的上樓了。
「我……沒什麼。妳怎麼來了?」僵在門口,她有點意外看見張瀅。「妳不是應該在昨天飛往紐約嗎?」
「事情有變,所以我延到明天一早才出發。」張瀅的神情有點凝重。
事情似乎不大妙。
「是紐約那邊另外要求了什麼嗎?」看著一臉凝重的張瀅,利蕥葇低落難受的心情更慘了。
「是的,事情出現一些變量。」張瀅推推讓她的形象看起來嚴謹又專業的眼鏡,不置可否的點頭。
「變數?!」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著,抓著鑰匙的手也輕輕抖動著。
「嗯,妳的父母已經知道當初協助妳逃跑的人是卓美琳,他們現在正積極展開控告卓美琳誘拐並綁架妳的訴訟行動,如果這個控告真的成立的話,卓美琳恐怕將吃上官司,同時也將面臨身敗名裂的命運……」張瀅說著,臉色更沉重了。
利蕥葇手裡的鑰匙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怎麼會這樣?現在……我該怎麼辦?」她不能丟下卓美琳不管。
「現在妳恐怕得儘快跟我一起到紐約去,由妳出面阻止妳的父母……不過妳放心,我和另一位律師會保護妳的。」張瀅彎身,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
重新握著鑰匙,她不只手顫,連心都顫著--到紐約去?離開這裡?在這個時候?!
望著臉色嚴肅的張瀅,利蕥葇腦子一片空白。
「今晚妳仔細考慮看看,我搭明天早上九點鐘的班機,妳如果要跟我一起走,就來吧!」張瀅知道,這個變量對她而言太過突然了,因此地也不好勉強她,只是將情況當面對她說明清楚。
話帶到了,她轉身上車離去。
看著張瀅的車子消失在盡頭,利蕥葇站在斑駁生鏽的鐵門前,無法思考。
她得回紐約去,那她和易炘鐫該怎麼辦?
清晨六點半,一夜未眠的易炘鐫,心情惡劣地灌了一整晚的酒。
這是他生平頭一回如此糟蹋那些被他視若珍寶的藏酒,bordeaux、provencee、beaujolais的珍藏葡萄酒,現在全都擺在桌上,酒瓶也全都空了,滴酒不剩。
這些酒醉不了他,現在他的腦子比任何人都還要清醒。
真是天殺的!他幹麼這樣清醒?他喝酒、灌酒,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醉得不醒人事,乾脆好好睡上一覺,心中有任何不爽快全都拋掉,等酒醒再來面對嗎?但是他卻怎麼也合不了眼,深邃的黑瞳依舊只能直盯著天花板瞧,腦海里想的還是那個一整晚都不肯給他電話,連一句道歉都沒吐出來的女人。
該死!她難道不知道他整夜火冒三丈嗎?就算她不肯道歉,隨便打通電話來跟他鬼扯一下也沒關係,又不會少掉她一塊肉,頂多只是讓她的耳朵承受一下他的吼叫聲量有多大嘛!
真是氣死人了!
仰頭灌掉杯子裡的最後一口紅酒,他決定不再等下去了,起身抄起昨天被他憤怒地丟在地板上的車鑰匙,無視衣物的凌亂和下顎未刮的新生鬍髭,繃著臉甩門下樓去開車。
他要去找那個害他氣了一整晚,心臟差點被氣壞掉的女人!他要當面質問她,她到底肯不肯低頭向他道歉?
車子像火箭一樣從地下停車場衝出,在易炘鐫開車往山上狂飆的時候,一道纖細人影卻出現在這個社區大樓門口。
利蕥葇從出租車下來,她要出租車等她一下,便走向管理室登記自己的身分;幸好管理員還對她有印象,直接就打了電話上去給易炘鐫。
他該是氣了一整夜吧?利蕥葇不曉得易炘鐫會不會願意見她,但她還是想跟他說一聲,她要暫時回紐約一道,順便為了昨晚的事道歉。
她想過了,也許她是真的誤會他了。
「我打電話上去,沒人接欸。」掛回電話,警衛回頭來跟利蕥葇說話。「利小姐,還是妳要自己上去看看,也許易先生他還在睡吧?」
「好,謝謝你。」利蕥葇帶著忐忑的心情搭電梯上樓了。
來到門前,她瞪著緊閉的門扇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按門鈴。
結果,沒人來應門,而她就這麼在他的住處門口,呆呆地站了十分鐘之久。
沒跟他當面說清楚,她不想就此離開,但顯然他並不想見她,就連她親自來到他的住處門前,他也不願意開門讓她進去……
無助地瞪著門扇,不爭氣的眼淚在美目中打轉,最後滑落雙頰。她吸吸微酸的鼻子,用手臂拭去淚珠,她又按了下門鈴,等候了幾分鐘,直到隔壁住家開始有人在走廊上走動,頻頻對她投來好奇的注視眼光時,利蕥葇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紅著眼眶,她搭電梯下了樓。
警衛也對她哭紅的眼睛投以好奇的眼神,但並沒有好事的多問。
她走出大樓,坐進已經久候到快要不耐煩的出租車裡,緊抿的粉唇終於開口。
「司機先生,我要到中正機場,麻煩請開快一點,我搭的班機快要來不及了……」
她要飛往紐約去,這一趟回去不知道得等到何時才能再返回台北,或許以後她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看著窗外往後飛逝的街景,利蕥葇一顆心直掉到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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