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寡人靜一靜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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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太后這場調解宴並沒起到實質性的作用。雖然在她面前,司馬承兩兄弟勉強保持著兄友弟恭的和睦姿態,但卻是生疏的。

    這位太后也是一位開明的太后,對於秦蘇這個引起兄弟鬩牆的罪魁禍首,她很寬容,甚至脫下手上的鐲子送給她,算是給晚輩的見面禮。

    秦蘇惶恐,「民女受之有愧,還請太后收回成命。」

    虞太后看著她臉上的面具道:「哀家看你甚覺親切,不禁想起故去的琅琊王妃來。這東西,你受得。」

    秦蘇不好強行推遲,只好領了。

    退下來時,再次與司馬熠的目光撞個正著。

    桓楚立刻起身,叫隨從奉上厚禮,表了一下孝心,最後他堂而皇之地加了一句,「多謝太后對秦蘇的厚愛。」

    司馬熠捏著的那杯酒便再也沒能咽下去。

    虞太后只是將左右看了看,連司馬承臉上都露出些許詫異,隨即笑得愈發溫和可親,也賜了桓楚一件東西。

    散席後,虞太后將王芝畫留在宮裡陪她。

    「坊間傳言不是說你跟桓楚如何如何,還說琅琊王一心想要娶那北地女子,如今這是怎麼回事?哀家怎麼越看越不明白了?」

    王芝畫抿了抿嘴,「這事,我也不太清楚。」她既不敢說秦蘇便是王曦,那無疑是在給秦蘇助長氣焰,也不敢說司馬熠桓楚幾乎同時棄她而去。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意承認這樣的失敗。

    虞太后嘆了口氣,「有空你多陪陪湘亭侯吧,畢竟他是你的親骨肉,這才是你能真正依靠的。」男人,付出一生你也未必能靠得住。

    王芝畫躬身應是。

    那廂回了華林園,秦蘇摩挲著虞太后的鐲子,像是一塊烙鐵一般,燙得她想儘快找個地兒丟下,最後,她只好磨蹭到司馬熠的書房,敲了一會兒門,那邊才應了一聲。

    秦蘇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入,司馬熠正提筆在窗下畫畫。小軒窗開著,紅葉搖曳著花影,涼風吹進來,拂動他的衣袍,他驀地抬頭,便看見秦蘇款步而來。

    兩人視線相撞,皆停滯了一瞬。

    司馬熠放下筆,先啟口道:「有事?」

    這種冷漠沒有他們初見時的凌厲,甚至稱得上是溫和的,卻透著十足的客氣疏遠。

    原本,他們的關係,本該就如此。

    秦蘇走近,看到那張還未完工的畫像,心裡一緊,隨即轉眼看著司馬熠,將那隻鐲子放到案上,「這東西,我想我不該收。」

    司馬熠看了一眼,眼中毫無情緒,「那便放這兒吧。」

    說罷,重新提起筆,欲繼續畫,看秦蘇還杵在那兒不動,一雙劍眉便微微蹙起,「還有事?」

    秦蘇回了回神,訕笑道:「你又在畫王曦的畫像?」這種畫像她見過太多,多得仿佛司馬熠里里外外都鐫刻著王曦的記號一般。

    司馬熠淡漠地「嗯」了一聲,手卻下意識地摸到那隻白玉瓶,如果阿檀恢復記憶會如何?是不是連這樣平和姿態都無法保持呢?

    秦蘇無話可說,怏怏退出了書房,在離開昭陽宮時撞上了一隻綠色小丸子。

    秦蘇下意識地停住腳,看著他遣退下人,邁著小短腿往這邊走來,昭陽宮的門檻太高,他選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往上爬。

    秦蘇走過去,順手提了他一把。

    這隻小丸子便是湘亭侯司馬德昌,因為從小長得圓滾滾的,取了個小字便叫滾滾。

    此刻滾滾小臉兒紅撲撲的,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秦蘇臉上的面具,只適當地表現出一點點驚訝,隨即整了整小衣服,十分禮貌地躬身一揖,「謝姐姐抬手之恩。」

    這聲音,這模樣,這做派,任誰看見都想揉捏一把。可一想到這是司馬熠跟王芝畫的孩子,秦蘇沒來由的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道:「琅琊王在書房。」

    小傢伙眼睛賊亮賊亮的,聽了這話,小短腿跑得飛快,可到了書房門口,又剎住腳,整了整小衣服,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拱著小手行禮,「叔叔,滾滾能進來嗎?」

    司馬熠正一手握筆,一手捏著那隻白玉瓶在發呆,猛然瞥見一隻墨綠色的小東西,心底泛起一股異樣,繃了繃麵皮,艱難地端出一副嚴肅樣兒,道:「進來吧。」

    滾滾迫不及待地爬過門檻,小心翼翼地行至司馬熠書桌前,低眉垂首,做出一副乖巧模樣,卻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阿爹的模樣。

    司馬熠這畫便再也畫不下去,只好擱下筆,正待說點什麼,卻發現秦蘇正看著這邊,兩雙眼睛再次隔空相遇,司馬熠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秦蘇嘴角動了動。

    司馬熠在秦蘇的眼裡看出了在意。

    這一次,秦蘇先轉了身,出大殿時,迎頭便看見在櫻花樹下站得風流婉轉的王芝畫。

    秦蘇只衝她微微頷首,徑直離開了昭陽宮。是啊,沒有王曦,還有王芝畫。即便沒有王芝畫,還有湘亭侯……

    桓楚找到秦蘇時,她正窩在池塘邊釣魚。

    形單影隻,遠遠看著便有些落寞。桓楚走過去,在她身邊草地上坐下,不聲也不響。

    秦蘇自然是知道的,卻也沒轉頭。現在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她身邊坐的人比她還要安靜。秦蘇終於忍不住轉頭看他,「以前我們也是這樣的嗎?」

    桓楚笑笑,「你終於長成大姑娘了。」矜持、沉穩、凝練,再不是那個形式詭異的野丫頭了。

    桓楚仰頭躺下,半眯著眼看著她在夕陽下的剪影,宜人的暖流浸漫過胸膛,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閉上了眼。

    他就這樣安詳地在秦蘇身邊睡著了,毫無防備。

    秦蘇卻看得有點失神。

    桓楚覺得,司馬熠能讓王曦愛上他,他也能讓秦蘇愛上自己。他要用比司馬熠更多的心思來鑄就這段感情,好將那個人牢牢地困在他的溫柔鄉里,無法自拔。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司馬熠差,唯一差的是他在這段感情上遲了一步。而如今,命運的齒輪把那一步遲到糾正了,這大概便是天意。

    「……這不是天意!」

    桓楚睜開眼,腦子昏沉,身體綿軟,一動手腳,冷汗刷地下來了。

    他好歹是常年習武之人,警戒心就比常人要高,尤其近年帶兵之後,即便是睡覺,也沒人能靠近他三米之內。

    可此刻,他被人綁了手腳,正四仰八叉都躺在床上毫無還手之力,關鍵是,他還衣衫不整……

    若是換個劇本,他定然以為是哪個混蛋對他起了色心,實在是這個姿勢太銷.魂。


    「誰?」桓楚低吼。

    方才說話的人低低俯過來,一股幽香浸入鼻翼,接著一柄匕首貼在他臉頰上。

    桓楚氣息一緊,頭腦徹底清醒。

    「阿、檀?」桓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時光仿佛一下倒回到了十年前,王曦拿著匕首要毀他容那一刻。

    此刻秦蘇頂著王曦的臉,掛著幽深邪魅的笑。

    她道:「你想用這張臉拆散我們?」

    桓楚頭皮一下麻了,誰來告訴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他怎麼記得睡覺前,他還跟秦蘇一起賞花彈琴來著,明明花好月圓,正該是情意綿綿春心蕩漾時分,可怎麼轉眼就成這樣了?

    「你對我下了藥?」

    「我說過,誰都不能欺負他!」秦蘇的聲音冷幽幽的,沒有溫度。

    桓楚心裡冒出一股無名之火,即便這個混蛋失憶還要護著司馬熠嗎?憑什麼?

    「你看清楚,我才是你等的那個人!」桓楚信誓旦旦,不愧是秉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名士,果然夠膽魄。

    秦蘇腦袋歪了歪,認真將他打量了一翻,嘴角笑得愈發邪魅,「你當我蠢嗎?自己等的是誰都不知道?」

    桓楚內心是崩潰的,你個小混蛋若是記得,還會有這齣戲嗎?

    桓楚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便感覺臉頰一疼,儘管很細微,但那血腥味兒還是竄了出來……

    桓楚終於忍無可忍,可臉在人刀下,便有些氣虛,「欺負他的明明是你!是你不肯認他!別把這黑賬算我頭上!」

    桓楚氣結。他到底是遇上個什麼玩意兒啊!虧了他還覺得他們是可以嘗試嘗試的,說不定風順輪流轉好運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秦蘇明顯怔愣了一下,腦袋歪了歪,一副迷糊樣兒。

    「不信,你自己去問他……」

    桓楚這話剛說出口他就後悔,這個樣子讓秦蘇去,豈不是羊落虎口,司馬熠還不乘著興頭上把她給辦了?那他的反敗為勝的機會便徹底化為泡影了。

    「喂,我的一意思是,你先放開我……」

    心智不全的秦蘇哪裡能體諒他的苦逼,匕首猛地往枕邊一紮,威脅道:「若下次你再敢用這張臉迷惑我,小心我把你的頭割下來。」

    「噗……」

    有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刺痛了桓楚受到驚嚇的脆弱心肝。桓楚一個眼刀殺向窗外,他很確定,那裡站著一個人。

    秦蘇威脅完人,爽快地走了。司馬熠翻窗進來,崩著冰山臉看了半晌,悠悠道了一句,「甚好。」

    桓楚:「……」

    這真是一個熱鬧的夜晚。司馬熠剛走片刻,盧其翻窗進來,看也沒看桓楚的臉色,默默地隔斷捆他的繩子,道了一句,「子時三刻,有人去見了王芝畫。」

    桓楚此刻哪裡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情,擦了一把臉上的血,心口惡氣騰盛,他爺爺的,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又被那個混蛋給欺辱了!

    這特麼是個什麼世道!

    「她到底怎麼回事兒?」

    盧其看了看桓楚流血的臉,又下意識地想了想自己的頭髮,答道:「迷症。」

    桓楚聽了愈發鬱悶了,為了一個司馬熠,至於嗎?又是失憶又是迷症?你丫夠能折騰啊!

    「下次若再敢這樣夜襲我,我飛把她就地正法不可!」

    此「就地正法」自然不是彼「就地正法」。

    盧其幽幽道了一句,「她夢遊時,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包括把人閹了……」

    桓楚:「……」

    這個世上,有些人註定會是你的克星,既然如此,就該學會規避。桓楚此刻就很想將那個混蛋規避掉。

    言歸正傳,「那人,你可看清楚了?」

    盧其的回答很直白,「黑衣黑面具。」

    桓楚愈發心塞,「那王沖那邊如何?」

    「他不會懷疑我,今翻是他派我來保護王芝畫。」

    桓楚突然看向盧其,莫名地笑了。

    「似乎,那日我落水,王沖也派你去南郡公府查探過。」

    盧其僵氣凜然。

    「你真不知道那個小乞丐是秦蘇,也不知道秦蘇跟王曦長得一樣?」

    盧其是真漢子,自然不打誑語。

    「知道。」

    桓楚問:「那為什麼不告訴我?」

    盧其道:「因為我不知道桓南郡你對她存有非分之想,再說,我也想有自己的秘密。」

    桓楚:「……」

    事實證明,身邊神經病太多,自己早晚也會變成神經病。

    司馬熠敢在秦蘇到他房間之前溜回去的。他聽見秦蘇掀開窗戶爬進來,輕輕走到他榻前。

    司馬熠心臟嘭咚直跳,他一心等著秦蘇的真情告白。但顯然他低估了她的節操,她一句話沒說,直接爬上榻,鑽進他懷裡。

    司馬熠心臟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兒,全身肌肉僵硬——今夜月黑風高,似乎是個夜襲的好日子。如此熱情地投懷送抱,他要不要成全她呢?

    他的大腦里各種畫面正在盡情馳騁,突然,耳邊響起了小呼嚕,呼哧呼哧,十分香甜。

    司馬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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