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未來世界的正確打開方式
顏辭粗略往前方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在旁人看來完全一副怯生生的小白兔模樣。
季情也不例外,她看著面前的小女孩,依稀還記得三十年前剛得知有了季嫣時的欣喜若狂。
柳炎譯和她的結合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滿足兩個家族鞏固彼此勢力的需要,不像之後的婚姻,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基礎。
她想過好好和柳炎譯過日子,但後者總是一副公事公辦冷若冰霜的樣子。她也是被家裡嬌寵著養大的,熱戀貼冷屁股的事做了幾次就算仁至義盡了。
以季情的條件,只要她願意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不久後她便有了第二任丈夫周林頤,接著是長子周承書的出生。
如果不是她的父母的提醒,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還有柳炎譯這個丈夫。所以哪怕他們結婚的時間最早,柳靖之的出生也只是堪堪排到了第七。
有了柳靖之之後,季情和柳炎譯的關係融洽了許多,但也僅限於柳靖之沒上幼兒園之前。
柳炎譯還是老樣子繃著臉,風流多情的季情自然更願意和其他三個丈夫相處。在她懷了第八個兒子之後,兩個人又漸漸恢復到最初無話可說的地步。
季嫣的到來是個意外,她已經很久沒在柳宅留宿了。那天正好是柳靖之的生日,喝多了的男女發生點什麼再正常不過了,何況兩個人是過了明路的夫妻關係。
如果沒有後來的意外,她和柳炎譯或許也會成為一對不錯的夫妻。想到這裡,季情忍不住看向身邊的柳炎譯。
他正定定地看著顏辭,一向木然的臉多了幾分溫柔和慈愛。
季情的心霎時就軟了,她知道他有多寵愛季嫣,失去女兒他的傷心痛苦不會少於她。她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挽住他的臂彎,這群人里最有資格去迎接顏辭回家的除了他們倆還有誰?
還沒等她伸出手,另一邊眼明手快的周林頤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她扭頭看他,周林頤笑了笑,善解人意地建議道:「我們一起過去接小丫頭回家吧?」
季情說不出拒絕他的理由,偏偏那個最該站出來的柳炎譯一言不發,只知道杵著當背景板。算了,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柳炎譯,居然還傻到對他抱有希望。
她沒鬆開周林頤的手,默默地任由他牽著自己向顏辭走去。
一旁的柳楊把三個人之間的暗涌看得一清二楚,恨不得拿把斧子撬開家主的榆木腦袋。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在這裡義憤填膺地想要捶胸頓足,當事人還傻傻地站在那裡,被周家那個滑頭的小子搶了風頭都不知道。
知子莫若母,看來家主的母親當年說得一點都沒錯,要不是柳家權大勢大,僅僅靠柳炎譯自己的男性魅力,估計要一輩子當光棍……
不是說家主是以全優的成績從安京大學畢業的嗎?就他這副在男女關係上菜鳥不已的模樣,到底是怎麼通過伴侶課的考試的?
這邊柳楊還在胡思亂想,那廂季情和周林頤已經走到了柳靖之的面前reads;。
&親。」柳靖之低低喊了一聲,語氣里有淡淡的喜悅,隨即又冷淡地叫了一聲「林頤父親」。
顏辭聽著還是覺得有些彆扭,實在是眼前的三個人年齡相仿,輩分卻差得這麼厲害。
她正想著,忽然有雙手冷不丁地抱起了她。
一抬謀,就對上原主外祖母激動而喜悅的視線。不得不說,這家人的遺傳基因還真是強大無比。映入眼帘的這張臉分明和她上一世的面容有七分相像,哪裡還需要做親子鑑定啊?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顏辭的神遊天外很快被季情的聲音所打斷,「你就是小辭吧,我是你的祖母季情。」
如果這裡的人不能夠青春常駐,為了生存的需要,顏辭對著季情也不是喊不出「奶奶」或是「祖母」;如果她一睜眼就是個小嬰兒並由他們撫養長大,那這些稱謂也算不了什麼。
偏偏兩者都不成立,顏辭動了動嘴唇,還是什麼都沒說。顧家康好歹救了她,給了她穩定的生活;而面前的這個「年輕」女人對她來說徹頭徹尾就是一個陌生人。
季情雖然明白不能指望從未謀面的孫女對自己抱有極大的熱情,但顏辭的冷淡還是讓她失落不已。在男女關係上一直少根筋的柳炎譯此時難得開了竅,在周林頤有所行動之前先一步做出了表示。
他半擁著季情的肩膀,「別急,小辭才剛回來,認生也在所難免,過幾天就好了。」說完又對著顏辭溫和地笑了笑,「我是你的祖父柳炎譯,歡迎回家。」
明明和柳靖之的臉有七分相似,顏辭卻沒有感到任何威脅和壓迫,反而有種十分安心的感覺。
她羞澀地抿著嘴笑笑,看得季情欣慰又心酸。
一邊的周林頤當然不會讓自己淪為打醬油的,用醇厚的聲音說道:「好了好了,一家團聚是喜事,都傻站在門口做什麼,小辭一路從粵州過來肯定累了。」見顏辭把視線轉到他身上,周林頤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哄她,「我們已經準備了好多禮物,一定會有你喜歡的。」
和正牌祖父柳炎譯比起來,面前的這個男人少了幾分威嚴和沉悶,一副很好相處沒有距離感的樣子。
越是這樣如沐春風的態度,越讓顏辭心生彆扭。對於沒有血緣關係甚至還有威脅性的「家人」,柳靖之方才的表現更符合顏辭的理解——不熱情不排斥,禮貌中帶點疏離。
或許是他天生配備了「聖父」的屬性,又或許是季情御夫有道,她也懶得去深究那麼多。即使將來真的要住在安京,她相信自己也不需要和其他「祖父們」有太多的交集。
於是,在周林頤的建議下,一群人嘩啦啦全回到了屋子裡。
顏辭安靜地站在季情身邊,聽著她一個接一個地介紹家庭成員。
第一任丈夫柳炎譯是她的嫡親祖父,膝下只有已故的女兒季嫣和排行第七的兒子柳靖之reads;。
第二任丈夫周林頤她剛剛已經見過了,和季情育有長子周承書,次子周承中,四子周承自,八子周承有,十一子周承顏。
第三任丈夫江子齊看起來像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是雙胞胎江仲沉和江仲默的生父。
第四任丈夫寧語寄有些娃娃臉,有三子寧至禮,九子寧至儀,十子寧至樂三個兒子。
顏辭笑到最後臉都開始僵硬了,沒準許文拙說的有關季嫣的風流往事是真的,有這麼個多情多子的母親做榜樣,季嫣就算真的玩遍安京也不算什麼吧。
「……所以說,你的媽媽排行十二,這些都是你的舅舅們。」季情拿起桌上的杯子優雅地喝了口水,不知道的還當她是在品嘗上等的好酒呢。
顏辭亮晶晶的眼睛裡流露出崇拜和讚嘆,對方一舉一動間不自覺流露出的風情看得她作為同性都移不開眼,更遑論男人了。
前幾天臨陣抱佛腳查閱了有關安京柳家和季家的背景,雙方家族史上的各種顯赫各種成就震得她暈頭轉向。沒想到身體的原主家世這麼好,只是為什麼還會淪落到父母雙亡,一個人孤零零被丟棄在邊遠郊區?
季情見顏辭依然局促不安的樣子,安撫地說:「我帶你先去看看你的爸爸媽媽,然後洗個澡,再吃點東西好不好?或者說你想先吃點什麼?」
顏辭搖搖頭,「我想先去看爸爸媽媽。」開玩笑,且不說她不餓,就是餓得不行這時候也不敢吱聲。第一次見面,要說他們對她有多深的感情鬼才會信。
祖母季情雖然表現地十分熱情,可和自家祖父的關係並不親近。她的孩子那麼多,關心和疼愛分到她這個孫女頭上還能剩下幾分?
祖父柳炎譯看起來就是個嚴肅和正經得不得了的人,她能感覺他帶來的安全感,但並不表示他好接近和相處。
舅舅柳靖之就不用說了,人家早已表態過了。因為原主的父親,他不主動發難很好了,難道還指望他能護著自己不成?
至親的三位家人也不過如此,顏辭對於其他或是沒有血緣關係或是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家人更是不抱希望。
沒有無緣無故的示好和付出,她又不是華夏幣,可以人見人愛。
顏辭由季情牽著向存放她父母遺體的冰庫走去,不過才離開人群範圍十來步,就聽見有個男聲不屑地說:「真是小家子氣,一點上不得台面。喂,七哥,你確定她是嫣兒妹妹的女兒?」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聽見,包括正在往外走的顏辭和季情。
剛剛她雖然沒有開口喊人,但也和每個人打過招呼問過好。哪怕只說過一句話,憑這一世過人的記憶力她還是認出了那是季情第十一個兒子周承顏的聲音。
一邊的季情看著低著頭默默走路,仿佛什麼也沒發生的顏辭,眼裡神情莫辨。
後頭響起柳靖之懶洋洋的聲音,「五十步笑百步,小十一你今天又忘記吃藥就出門了。」
顏辭第一次覺得說話討人厭的柳靖之有那麼幾分可取之處。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5s 3.752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