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當時兩人牽著手的事,彼時的裴君澤是真沒注意到。
一直得在那天結束後的晚上,在他躺在床上回想時,才會後知後覺的想起,原來白天時居然和司謙牽著手逛街了好一會兒,手臂的雞皮疙瘩這才姍姍來遲…
那時的裴君澤的確真沒注意,但不代表一旁的司謙也沒注意到。
後者心裡知道裴君澤不喜歡在外面和他太親近,但又實在捨不得主動放開,於是那會兒便小心觀察他的臉色…
當時的裴君澤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嗯?你總看我做什麼?是我臉上沾到什麼東西了?」
「沒。」彼時的司謙舔了舔嘴唇,努力把自己黏在裴君澤的唇上的視線扯回來:「沒什麼…」
*
他倆就這麼一路牽著手慢悠悠的走著,互相聊著一些有的沒的,在大約走出去一百來米的時候,裴君澤的電話突然響了。
因為閒的那隻手正拎著一個燒餅袋子,實在沒空,於是他便很自然鬆開了牽著司謙的這隻。
接電話前,裴君澤看了一眼司謙,對他露出一個略歉意的笑,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給他打電話的是社團的成員,哦不應該是前社團,他的退社申請在兩天前就已經通過了。
前社團成員找他也沒別的事,下午有聚餐活動,問他參加不。裴君澤沒有猶豫,直接婉言拒絕了。
「啊,這樣啊,真是不湊巧,我這邊也有事,下午可能沒時間。嗯嗯好,那,那你們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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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聚餐活動,無外乎就是想找個積極買單的冤大頭唄。
在小地方長大的裴君澤在上大學前,連社團和學生會是什麼都不知道,開學就被幾個學長熱情忽悠了。
年輕的他越缺乏什麼,越是下意識想顯擺什麼,因為太好面子,也為了和他們打好關係,每次聚餐都是他默默的主動買單…
很長一段時間他把時間虛耗在了參加社團,混圈子,廣結人脈上。實際上…那時的他壓根也不知道怎麼分辨哪些有用,哪些沒用…
在沒認識司謙前,他甚至還偷偷借了錢,搞得自己入不敷出,現在想想,那時候的他腦子是真進水了。
「嗯,這樣啊,那真是可惜…嗯,先不說了,我們現在在外面…」
看他接完電話後,司謙這才走近:「君澤,誰呀?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女生的聲音…」
耳朵還挺靈…
「我就問問,是你同學嗎?」
*
能聽出來司謙在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像質問,但上輩子養成的習慣還是讓裴君澤一五一十給說清楚了。
就是一個社團其他部門的成員,平時沒什麼交集,打電話是因為他們要聚餐,問問他有沒有空而已。
說完後,裴君澤又補充了一句:「不熟,連名字都不記得。」
司謙臉色這才逐漸放鬆下來,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補充了一句:「這樣啊,其實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吃醋的人…」
——你他媽不是個屁。
他始終都記得上輩子有回出去吃飯,一位女服務生在上菜時,不小心踩到了什麼,就在對方腳底打滑差點摔倒時,一旁的裴君澤眼疾手快扶了一下。
就那一下,司謙酸了好幾天,甚至以後連那家餐廳都不去了…就這,這叫不愛吃醋?
這句呼之欲出的話都到嘴邊了,裴君澤還是咽了下去:「…哦,是嗎?」
面對裴君澤的反問,司謙明顯有些心虛了,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嗯,可能會有一點點吧。」
裴君澤並不反駁,笑而不語。
*
那天兩人在小吃街隨便吃了午飯,忘記當時具體閒聊了一些什麼就,只記得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學校附近的那套新房附近。
既然都到了這裡,也不過順路的事兒,自然要去看看的。
哪怕也是這輩子裴君澤第一次來清水苑,但並不妨礙他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單元樓,熟練的按下了樓層。
鑰匙在裴君澤身上,門自然也是他打開的,反而是房子真正的出資人卻像個客人一樣跟在裴君澤身後。
「君澤,怎麼樣?還喜歡嗎?」
司謙亦步亦趨的跟在裴君澤身後,像個等待老師檢查作業的小學生一樣,期待著裴君澤的反饋。
裴君澤嘆了口氣,想說點什麼又咽下去了。有些話真不該他來說,尤其在他是既得利益者的情況下,說出來反而顯得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嗯,你布置的很好。」
他對上司謙期待的目光笑了笑,有些僵硬的抬手回握住了司謙幾次試圖牽手的手,倒嘴邊的謝謝最後還是換成了,「…我很喜歡。」
青年聽他這麼說,眼神果然噌的一下更亮了:「你喜歡就好…」
他開始絮絮叨叨說著現在裝修得差不多了,雖然看著還有些空蕩,再等一段時間,等剩下的定製家具到了,他找人收拾收拾,到時候就可以搬進去了。
說完後,他用一種求誇獎的眼神看著他:「君澤,你覺得怎麼樣?」
他是真的很在意裴君澤的評價。
後者只是跟著隨口肯定了一句可以,他挺喜歡的。就只是短短几個字而已,就讓司謙更開心了,像用心做的作業被老師表揚了的小學生。
「真的嗎!你喜歡就太好了…」
*
因為那天下午還有一節課的關係,那天裴君澤並沒和司謙在新房待多久,很快又回到學校繼續上課了。
司謙依舊堅持要開車送他去學校,在路上的時候,還順便還小心的打聽了他周六周日有沒有什麼事。
「…嗯,沒什麼事啊。」
副駕駛的裴君澤瞥見司謙一眼,幾乎已經猜到司謙下一句想說什麼了,但還是問了一句怎麼了。
「那之前,君澤答應我的…你還記得嗎。你說等你有空的時候,會嘗試和我約會試試的…」
果不其然,司謙再一次提到了之前答應好的約會計劃,眼裡滿是期待。
這其實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提這個了,只不過之前的幾次都被裴君澤用各種各樣的藉口搪塞過去了。
什麼社團有事,什麼那天課很多,什麼學校臨時安排有課外活動,什麼要做出去幫同學做兼職,甚至於,他還裝過病…
以至於這次司謙問的時候,心裡下意識以為裴君澤依舊會說些別的的,結果他只是嗯了一聲。
「嗯。」裴君澤的嗓音清冷溫潤,語氣無比的平靜,「可以啊,你想怎麼約會?」
約會啊,真是久違了。
其實上輩子裴君澤和司謙兩個人雖然也算在一起那麼久,但其實也沒正兒八經的約過一次完整的會。
主要是司謙太喜歡黏著他了,像得了非常嚴重的皮膚飢.渴症一樣,總想和裴君澤有親昵的肢體接觸。
大抵是因為司謙從裴君澤的態度中獲取不了安全感,就只能通過別的方式來獲得,他選擇的是親密接觸。
而好巧不巧,裴君澤又非常非常很排斥這個,他當然不怎麼願意。甚至對他來說,之前每次約會以及每一個留下過夜的晚上,都是一種極其漫長且無比煎熬的折磨。
間隙也在這時候生了出來…
說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的司謙年紀大了,所以那方面需求格外旺盛的關係…反正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見面,司謙就總會想盡各種辦法,一定要和他發生點什麼。
就仿佛非常急切的想用親密行為來證明什麼一樣,填補什麼一般。
很明顯,這種會面當然不能算是什么正常的約會,它甚至都和「約會」兩個字挨不上邊。
*
「你用那個眼神看我做什麼,我說可以啊。」裴君澤用不咸不淡的語氣重複了一遍,「怎麼,你不願意啊?」
——這怎麼可能?
司謙顯然沒想到裴君澤居然會答應的那麼乾脆,一時有些卡了殼,整個臉上的表情空白了整整三秒左右。
在聽到裴君澤說他是不是不願意以後,他立馬視口否認:「沒有,我怎麼可能不願意!!」
裴君澤不緊不慢的指了指前面:「前面快變燈了,注意點。」
看著司謙手忙腳亂的踩剎車,裴君澤又略帶揶揄的打趣了一句:「看來你自己也沒想好嘛。」
興許是怕他就這麼順嘴給拒絕了,司謙連忙說他已經想好了,說他其實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好了。
「那就行。」
說話時,裴君澤並沒有看旁邊駕駛位的司謙,反而看向外面不斷倒退的街景上,視線飄忽不定,面上還帶著司謙看不懂的懷念?
沒等看清楚,鶴大快到了。
裴君澤從挎包里拿出一條繞得整整齊齊的有線耳機,一邊仔細解著上面的小皮筋,一邊還不忘提醒司謙:
「你在前面停就行了,再往前人就特別多了,到時候不好調頭。」
他戴上耳機後便下車了,剛走出去幾步,又停在原地,不知道在手機上弄什麼,猶豫了很久。
司謙都忍不住想下去看看了,結果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顯示備註為君澤的聯繫人發來了一條消息:
——[好好開車,別總是走神,出事了我可不會照顧你…]
在這段文字的後面還跟了一個小黃豆被一把錘子敲腦袋的表情。
——[(敲打.)]
所以他在原地糾結那麼久,是在選用什麼表情嗎?怎麼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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