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一連玩了三個月的馬吊,除了吃飯睡覺是玩,玩得兩眼發紅,雙手發顫,若不是她人小還需要長身體呢,袁靈韻估計連覺都不讓她睡。
連續玩了三個月,李萱是看見這馬吊想吐,那玩意,閉著眼睛聞聞味知道是什麼牌,對家隨便打個牌出來,她立馬能算出人家胡什麼。
說起來,她這輩子比上輩子聰明多了。明明是不學無術,整天東搖西逛,撲貓攆狗,偏偏腦子特靈,什麼東西一學通,別人多說兩遍,她能記住。
九娘說這是腦力開發的結果,馮老祖說她是吃多了靈芝仙草的緣故,甭管是什麼原因,反正她是聰明了。
三個月後,袁靈韻總算是厭煩了馬吊,放李萱一條生路,開始正式啟蒙。
袁靈韻名氣雖大,卻從沒教過學生,她這輩子做得最多的事是批評別人。而李萱如今剛剛啟蒙,也是連字都不認識,這可為難住了她,到底要怎麼教學生呢。
別看袁靈韻行事無忌,其實做起事來最靠譜不過,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麼?她開始潛心研究古往今來那些桃李滿天下的大學者,學習他們是怎麼教學生的。
經過她幾天的研究思考,總共考察了一百二十八位門生遍布天下的大儒,一一比對他們每個人的教學方法,又暗暗觀察了李萱幾日,不斷辯證思考,分析研究,因材施教,終於成功找到一種方法,一種最適合李萱的教學方法。
總結來說是實踐+細心+獎懲。
打個比方:
袁靈韻拿著小鐵棍在地上寫了個字——打,問李萱:「寶寶認識這個字麼?」
李萱下意識要念出來,千鈞一髮之際猛然想到自己現在剛啟蒙,哪裡認識字呢,遂搖了搖頭,拿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專注認真地看著袁靈韻,眼中寫滿了求知的*。
這算是她對付袁靈韻的招數,任何先生都抵抗不了學生求知的眼神,希望袁先生能看在她這麼渴望知識的份上,好好教,用心教。
她真的不想再打馬吊了!嗚嗚嗚,現在想想,前世她每日用心讀書的日子是多麼快樂啊!
袁靈韻盯著李萱看了半晌,突然以掩耳不及迅雷猛地揚手,拿鐵棍打了李萱屁股一下,發出啪的一聲。
李萱已經被打蒙了,愣愣看向袁靈韻,完全不知所措。
到底是怎麼了,先生怎麼打人啊!
正迷糊呢,聽袁靈韻道:「打,擊也。從手丁聲。」
臥槽,原來這是在教學!
袁靈韻繼續:「挨打過後,是不是覺得疼?」說著用鐵棍在地上寫了一個疼字,「疼,痛也。痛,病也。病……」話不停,手不停,拿著鐵棍接連寫下「痛」「病」……等字。
一連教了十個字,袁靈韻才停下來,她思維發散,學識廣博,每個字都能說出來歷,甚至還跟著一個小故事,聽得李萱都入迷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樣講課。
學了十個字,袁靈韻將這十個字寫在紙上,讓李萱拿回去臨摹,說明天檢查。
不過十個字而已,對於活了兩輩子的李萱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為防止露餡,她還故意將字寫得難看一些,完全是方方正正,侉里侉氣。
將十個字描摹了上百遍,李萱才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出去進山去玩九娘給她設計的迷宮遊戲。這遊戲她已經玩了四年,從最開始的簡單迷宮,到後來的機關遍布,再到現在的陣法藏匿,她都能輕鬆搞定。
李萱不傻,芯子又是成年人,玩得多自然察覺出這遊戲的奧妙。這根本不是遊戲,而是奇門遁甲五行八卦。
在察覺出這遊戲的異常之處時,李萱還曾懷疑過九娘的身份,可惜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前世時,她是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想不出來,只能簡單推測九娘應該是隱藏的高人。
不過奇怪的是,九娘從沒跟她說過奇門遁甲的事,除了讓她玩遊戲,是口述幾段口訣讓她背下來,然後沒了。
沒有理論性系統性地教她。
李萱現在玩遊戲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很多時候根本不需要具體推演,而是全憑直覺,跟隨自己的心。九娘說過,萬物有靈,五行是萬物,只要用心感受,一切障眼法都能看穿。
不過一個時辰,走出迷宮,回家剛好吃晚飯。
九娘為她精心準備的營養餐,好吃健康,還能減肥,她實在太胖了,幾乎都看不出五官,小女孩還好,若是少女時還這麼胖,不好許人家了。
晚餐數量銳減,李萱只喝了兩碗紅豆粥,一隻包子,九娘把她的筷子給扯走了,除了水,任何東西都不許她吃。
李萱揉了揉癟癟的肚子,十分傷感,但九娘意志堅決,無奈她只能餓著去練飛刀。
她在演武場拿飛刀殺蚊子,九娘和袁娘子坐在搖椅上嗑瓜子,瓜子皮亂飛,需要她用飛刀將每一片瓜子皮扎到草垛上。
她既要殺蚊子,又要處理瓜子皮,雙手忙得亂飛,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來,須得精神高度集中,才能扎中每一片瓜子皮。
袁娘子一邊嗑瓜子一邊看李萱忙乎,對此十分不理解:「你是咋把這丫頭養這麼胖的?嘖嘖,豬都比她纖細。」
李萱:(¬_¬)
她還在呢,說壞話能不能避著點!
「唉——」九娘嘆氣,「這丫頭小時候餓紅了眼,後來見吃的不撒手,結果越吃越胖。」
「嘖嘖。」袁娘子上下打量李萱,「還真別說,這丫頭雖然胖,卻胖得靈巧。」
李萱:(⊙v⊙)
這是在誇她麼?
倆人邊嗑邊嘮,足足嗑了半個時辰,結束時,李萱胳膊都動不了了,完全感知不到。
晚上回去泡了溫泉,再由淡黃給她按揉半晌,才逐漸恢復知覺。
重新感受到手臂屬於自己那刻,李萱簡直熱淚盈眶,抓著淡黃的手感激涕零:「謝謝你淡黃。」
淡黃羞怯一笑,羞答答地低下頭,樣子十分不好意思:「娘子別這麼說,這是奴婢分內之事。」
看著怯生生臉蛋紅紅的淡黃,李萱內心感慨,九娘是從哪找到這麼個丫頭的,膽子真小,看來以後她得多看顧些。
李萱實在是太困,說了會話,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睜開眼睛,首先複習了一遍袁娘子教的十個字,然後信心滿滿地去見袁娘子。
「今天考試,考昨天學到的知識,考得好有獎,考得不好有罰?」袁娘子拿著小鐵棍,一本正經道。
不是考試麼?那十個字李萱爛熟在心,完全不懼。
她自信地點點頭:「先生請出題。」
「好。」袁娘子瞥了她一眼,開始出題,「把我昨日所講關於天字的故事複述一遍。」
咦?李萱懵逼:「先生,不是考字麼?」昨天先生說了幾十個故事,她哪裡記得住,開玩笑麼?
「我什麼時候說單純考字了?」袁娘子皺眉,「那麼簡單也需要考?」說完還一副鄙視李萱的樣子,「如果連這十個字都需要考校,你這腦子是白長了,直接頂個西瓜吧。」
「可是……可是……」李萱極力辯解,「先生你沒說考故事啊?」
「我也沒說不考啊,難道我講故事是吃飽了撐的?」袁娘子蹙眉,「趕緊回答,回答不出來要罰。」
聞言,李萱急得一腦門子汗,回憶了半天,總算將故事磕磕巴巴講述出來,大概意思還在,但是細枝末節處已經面目全非。
「不行,得罰!」袁娘子對李萱的回答非常不滿意,她問得已經是最簡單的故事了,居然還回答不好。
好吧,她確實回答得不好,李萱羞愧地低下頭:「學生讓先生失望了,請先生責罰。」
「好!」袁娘子語速快速果斷,「罰你把頭髮剃光!」
什麼?
李萱完全呆了,這算是什麼懲罰:「先生,這、這不好吧!」
「別廢話,坐那。」袁娘子說著,一隻手伸出將李萱按在地上,另一手從後腰摸出一把大剪刀,對著她的頭髮咔嚓是一剪子。
李萱還沒來得及準備,頭髮已經落地。
哀傷姍姍來遲,她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頭髮,總覺得不真實。
袁娘子將剪刀一扔,接著從後腰摸出一把雪白鋥亮的匕首,匕首鋒利至極,貼著頭皮涼涼的,沒一會,李萱變成一個光潔溜溜的小和尚。
剔完後,袁娘子將匕首一扔,拍拍手,上下掃了李萱兩眼,道:「好了,懲罰結束,開始上課。」
……
今個一整天,李萱都是強撐下來的,強撐著聽課,強撐著玩遊戲,強撐著練飛刀……直到傍晚,屬於她自己的時間時,她才展露出脆弱。
一個人蜷縮在湖邊,將小小的身子隱藏在黑暗中,伸出小胖手摸了摸光潔溜溜的頭頂,眼淚吧嗒吧嗒落下。
嗚嗚,她的頭髮沒了!
李萱最惜她那一頭黃毛了,因為先天體弱,頭髮一直不好,稀疏發黃,上輩子她養了許久才烏黑起來。因此,她特別珍惜這一頭秀髮,前兩年,九娘讓她把頭髮剃光重新養,她都沒幹,今天居然這麼突然地沒了。
沒得猝不及防。
李萱哭得時候不出聲,只是默默流淚,哭得特別令人心疼。上輩子時,她受得委屈太多,總是經常哭,可是身為一國之後,哭得時候不能被人瞧見,更不能被人察覺,所以她養成了默默流淚的習慣。
一個人縮在角落裡,默默將委屈化成眼淚流出去。
她正哭得傷心,兩道腳步聲突然傳入耳中,李萱趕緊抿嘴噤聲,呼吸放緩,不敢發出丁點動靜。
是九娘和袁娘子,兩人正在說話。
「這次多虧了你,我正愁怎麼將她頭髮剃掉呢,寶寶那頭黃毛實在礙眼,不如剃了重新長。」這是九娘的聲音。
袁娘子冷嗤:「你也真是心慈手軟,不過剃個頭髮,居然忍了兩年,直接手起發落,乾脆剃掉完事。」
「你不懂。」九娘語氣溫柔,「我要扮演慈母,怎麼能這般兇殘,在寶寶眼裡,我可是很溫柔呢。」
「所以你讓我做惡人!」袁娘子語氣不渝。
「不是惡人,是嚴父。」九娘強調,「咱們倆是嚴父慈母,標配。」
「嘖嘖,想得真周全。」袁娘子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沒法子,養孩子難著呢。」九娘嘆氣,
聽聞這一切得李萱已經懵了,差點叫出聲,忙用手堵住嘴巴,將尖叫堵回去。
嗚嗚嗚,什麼叫養孩子難著呢?她被你們養才活得艱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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