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玥目瞪口呆,立在那像是一隻呆頭鵝,她都好久沒有這樣子震驚過了。
她得說句公道話,靖北王世子耿直的馬球確實打得不錯,不是女子吹捧,而是他確實有實力,不然也不會成為領隊,身份是一方面,但實力也不容小覷。
她看了這麼多場馬球,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他打得爛。
齊玥懵了一瞬,呆在那,半天反應不過來,腦子都有些木,結結巴巴為耿直說好話:「萱妹妹不防再瞧瞧,耿世子一直以馬球為傲,他騎術精湛,帶球速度極快,反應也靈敏,堪為翹楚。去年和趙王世孫那場比賽極為精彩,他幾次帶人突圍,贏得相當利落,而且……」
齊玥還欲再說,結果一抬頭瞧見李萱神色不對,汪氏也一直在那使眼色,她猛然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有些過,別李萱沒入套,反倒把她自己套進去。
陳來福還在這看著呢,她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這樣誇讚一個外男,著實不妥,很容易讓人想歪。
想到這,齊玥心頭暗惱,又悔又氣,恨不得將方才的話吞回去。
李萱也聽得迷糊,臉上表情訕訕,想不到齊玥這般看重那個耿世子啊,早知道如此,她不說他馬球打得爛了,好尷尬哦。
不過,齊玥不是心悅蕭瑾麼,怎麼又和耿世子扯上關係?
感情的世界真複雜!
李萱目光探究,指尖摸了摸嘴角歉意道:「齊姐姐別在意,我根本不懂馬球,是隨口說說,其實耿世子打得挺好的,挺好的,呵呵,呵呵呵。」
呵你妹!誰在意了,誰在意了,你才在意呢!
齊玥瞄了陳來福一眼差點氣哭,這屎盆子可不能扣在她身上。一旦涉及到蕭瑾,齊玥腦子有些發蠢,整個人都不對勁,直接挺胸上前要和李萱分辨,若不是汪氏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她那架勢都要上前干架了。
李萱被駭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她好可是個好孩子呢,不打人的,只打狗!瞧見齊玥臉色發青,李萱在心中想了一下,凡事不能過。
齊玥是個小心眼,她可以裝作粗俗耿直的樣子,讓她瞧不起,不屑一顧,但卻不能表現得很有心機,故意讓她出醜,這個人可記仇呢。
雖然不知道這輩子她和蕭瑾關係如何,但看她能摸到包廂門口,想來關係也不會太差。而且即便他們之間不如前世親近,齊玥也是蕭瑾表妹,這個不容辯駁,而且她還有雲後撐腰。
想來想去,李萱都不能把人得罪太狠。
她可以賣蠢,但不能真蠢!
馬球比賽依然激烈,但李萱卻沒了看的心情。她是真覺耿世子打得不好,齊玥是眼瞎麼,眼瞎麼,還是眼瞎麼,多明顯啊!那些人同隊的人都在讓著他,捧著他,球都打到他眼前,他若是還抓不住機會,還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的一場比賽,被靖北王世子和臨川王世子這兩顆臭狗屎硬生生攪壞了。
這哪裡還是比賽嘛,分明是二人的個人秀,大家都在用力捧他們,球一直在二人左右亂竄,換做是她也能射門。
前世的李萱可能不懂這些,看不出門道,但今生的李萱可是袁娘子帶大的啊,袁娘子那是個玩家,地地道道的玩家。
什麼馬吊、馬球、蹴鞠、弓馬、雙陸、鬥雞啊,沒有她不會的。
擲骰子想擲出幾擲出幾。
投壺之所以沒玩過,不是袁娘子落了這一項,而是有彎弓真靶,誰在室內玩這種簡約版啊。
如今她看下方的比賽,如同馬拉多納看小學生踢足球一樣。
圖個新鮮熱鬧,一會沒意思了。
她靠在欄杆上,托著下巴有點百無聊賴,看這玩意還不如回去練字呢。
齊玥這會已經平復心緒,外表看起來又是一副大家閨秀,溫柔姐姐模樣。她走到李萱身邊,耐心給她講馬球的趣聞。
「這場比賽是耿世子和蕭世子半年前約定的,據傳還打了一個賭。」
這事挺有意思,李萱好奇看過來:「什麼賭?」
齊玥掩唇而笑,移開目光:「這我不知了,不過不管賭約如何,能讓咱們看到一場這樣精彩的馬球比賽也值了。」
呵呵——
不知道你說個p,最討厭說半截話的人了,李萱傲嬌地轉身,決定坐食案旁吃點心。
那盤紅豆糯米糕,她覬覦良久,一進門發現了,哇哇哇,看起來香香軟軟的樣子,一定很好吃。
她走到食案旁,為了自黑嘛,也沒告知齊玥,直接伸手拈起一塊放到嘴裡,一入口,好吃得她眼睛都眯起來。
怎麼這般好吃啊,她不是沒吃過紅豆糯米糕,但是這麼好吃的還是第一次。
嗚嗚,她連著又吃了兩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都彎了起來,像是一隻心滿意足的小貓,差舔舔爪子了。
齊玥正藉故賭約吸引李萱,打算把話題往耿世子身上引呢,結果沒想到她這麼沒耐心,聽了一句跑到一邊吃東西,連馬球都不看了。
哪有人這麼般沒禮貌的!
連續幾次在李萱身上受挫,齊玥心頭有些不順,目光都陰沉起來。
她開始暗暗琢磨,通常來說,從小養在外頭的小娘,剛剛回到京師公府時,都會謹言慎行,收心斂性,別管在外頭養得多野,回來都得乖乖眯著。
而且小孩子對環境感知最為敏銳,公府的幽深富貴,氣勢磅礴,足以威懾。小孩子會害怕,甚至會膽怯,神經緊張,行事束手束腳。
在李萱過來之前,齊玥還想著怎麼緩解她的緊張情緒,讓她自然落落一些。
沒經過歷練的孩子都會怕生人,尤其是孤身一人身處陌生環境。
但李萱卻完全不同——
齊玥瞄了一眼,捧著糕點吃得歡快,甚至還指揮星蘭給她倒水的李萱,覺得人生觀世界觀都發生了扭曲。
這貨怕個毛,拘束個毛,她是把這裡當成自己家的吧!
齊玥所有的猜度,所有的想法,所有的計謀,放在李萱身上都不奏效,她根本和正常人不一樣!
案上的糕點不多,李萱吃了幾塊,盤子空了,她拍了拍手,拂去手上的殘渣,神色明媚中略帶憂傷。
不能與美食為伴,簡直是世上最傷感的事了。
齊玥還想跟她湊近乎呢,轉了轉身也跟著向案幾走來,轉身時目光掃了掃馬球場上神采飛揚的少年,心中忍不住嘆息,看來奶娘的辦法一時半會兒實施不開。
這位李五娘形容尚小,看著還一團孩子氣呢,跟她說起俊秀少年還不如一盤糕點來的有吸引力,如是想著,目光掃了一眼空了的盤子。
嘖嘖,怪能吃啊!
走近李萱,她剛要開口說話,卻被對方搶了先。
「齊姐姐怎麼不看馬球?」李萱驚異,她現在坐的位置視野並不好,齊玥過來根本看不見什麼。
齊玥笑笑不在意道:「我陪妹妹坐回,馬球看多了也沒甚趣味。」
李萱抬眸:「齊姐姐不是說這場馬球很精彩麼?」
齊玥被噎了一下,表情開始不自然,沒聽出來她這是客氣話麼!她懷疑李萱是個棒槌,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李萱跪坐了一會,覺得不舒服,這榻太硬,上頭還沒有墊子,壓得小腿疼。她直接站起來換了個姿勢,盤腿而坐,十分不拘小節。
齊玥走過來正要落座時,看見李萱的坐姿,差點摔在那,她瞪圓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著李萱,這還有一點女子的樣子麼?
哪有女子盤膝而坐的,又不是鄉野村夫。
她瞄了一眼陳來福,想要觀察他的神色,不過陳來福已經成精,哪裡能讓她看出異常來,立在那眼觀鼻鼻觀心,半點表情沒有。
看不出陳來福的情緒,齊玥轉而去看汪氏,用眼神示意:李萱這丫頭不能以常理推之,得想其他法子。
接到齊玥的神色,汪氏也頭痛了,她活這麼多年還是第一遇見這般混不吝的小娘子,拿她完全沒辦法,任是她有十八般手段,也沒處使。
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徐徐圖之,先打探打探她性情如何,深入了解,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汪氏給了齊玥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讓她別急,先和李萱交好。
接到奶娘的暗示,齊玥平復了一下心緒,抬手給李萱倒了杯茶:「萱妹妹喜歡這糯米糕?」
「喜歡。」李萱彎眸而笑,露出八顆貝齒,雖失了含蓄,卻另有一種爽朗美感,看得齊玥都愣了會神,心中感嘆:真是個漂亮丫頭。
李萱伸手用指腹沾了沾盤子上的殘渣,放在嘴邊嘗了嘗:「嗯,好吃,這點心是齊姐姐家的師傅做的麼?」
這番動作著實不雅,哪有人連食物殘渣都不放過的,又不是沒有飯吃的乞兒,可由李萱做來,卻隨性自然,兼之她盤膝而坐,倒是有幾分灑落不羈的風範。
齊玥心裡既是嫌棄,又有幾分羨慕,她轉過視線,淡淡開口:「這是味美香的糕點,紅豆糯米糕是他家的招牌,聽說工藝極其複雜,每日只出一百塊。這盤糕點是下人早上排隊買的。」
聞言,李萱並沒有對自己吃了人家這般難得的糕點而羞愧,反而追問起來:「味美香在哪,現在去買可還來的急?」
齊玥有點習慣李萱的無禮了,對此也不見怪,直接道:「應該是來不及,他家的糕點賣得極好,一會的功夫賣光了。」
「哦。」李萱失望地垂下腦袋。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地陳來福突然開口:「五娘子若是喜歡,老奴這讓人去買。」
「不是沒有了麼?」李萱抬頭。
陳來福笑的一臉諂媚:「哪裡沒有,五娘子若是想吃,老奴無論如何都得給您弄來,您先且等著,老奴去去來。」
說著,快步旋了出去。
李萱:(* ̄︿ ̄)
您這也太諂媚了吧,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麼?
想到這,李萱有點不開心,騰地一下站起來,隨手抓起案几上的一顆草莓,快步走到看台邊上,撒氣般的一彈——
下方靖北王世子和臨川王世子正戰到激烈處,雙方現在的比分是3:3平,還有不到半刻鐘的時間,爭分奪秒,差關鍵一球。
球已經被其他人打到二人中間,躍在半空中,看二人誰技高一籌,能搶到球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靖北王世子揚起球桿,臨川王也揚起球桿……
此時此刻場上眾人都沸騰了,從座位上站起,使勁揮著手,大聲為自己喜歡的球隊助威,李崇福也紅著眼,嘶啞著嗓子,站在看台上,差點要蹦下去。
兩位世子的球桿同時擊到球,在眾人屏息等待誰的力量更強,將球成功搶到手時——
斜里突然飛出一道紅色麗影,猛力擊到球上,將球擊飛。
這股力量太強大,將球擊飛的同時,還帶動兩支球桿,將使勁握著球桿的臨川王世子靖北王世子帶得一個趔趄,雙雙落馬。
下方亂作一團。
李萱:(⊙v⊙)
不關她的事,她只是扔了一顆草莓!(.txt.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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