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
最正統的解釋是:南方山林中濕熱蒸郁,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氣體。
其本質多是熱帶原始森林裡動植物腐爛後生成的毒氣,而「瘴」並非一定就是氣。
瘴可以按照發病季節分類,也可以按照發病症狀分類,甚至還有用植物和動物來命名,有青草瘴,黃梅瘴,冷瘴,熱瘴,桂花瘴,菊花瘴,孔雀瘴,蚯蚓瘴,黃蜂瘴等等諸多名目。
毒蟲瘴一般是大量帶有惡性病毒的蟲子聚集在一起飛行,遠遠看就像是一大團黑色的氣體,人畜被它們叮咬過後就會感染惡性疾病,更有甚者,沾著就死,非常的厲害。
譚熙熙喊出了毒蟲瘴,詹姆斯的人還一臉懵懂,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林頌蓬的人已經全體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一樣彈跳起來,按照譚熙熙的說法,隨手拿起身邊必須要帶的東西背上,然後迅速靠攏。
譚熙熙朝著詹姆斯高聲喝,「還愣著幹什麼!趕快,這種毒蟲瘴碰著就死!」
詹姆斯這邊這才反應過來,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對付毒蟲瘴,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煙熏,如果能燒了雄黃來熏則更好,不過這會兒火燒眉毛,大團黑色毒瘴已經到了眼前,肯定沒地方找雄黃去。
只好讓林頌蓬留下他那邊幾個有山林生活經驗的人,臨時抓兩件衣服,把頭臉捂嚴實了,點火把試著去熏馬上就要向這邊襲來的大團毒蟲瘴,其餘人拿起東西轉移。
開始時大家都還記得這是在叢林裡,天黑危險,不能單獨亂走,緊緊聚在一起,跟在譚熙熙和那個當地嚮導身後在林中穿行。
嚮導天黑以後也不敢在密林中亂走,只在周圍一片白天已經看清楚形勢的地方兜著大大小小的圈子繞行。
不敢走遠,就難以徹底甩脫一大片黑霧一樣的毒蟲瘴。
林頌蓬留下的幾個手下算得有經驗,很快又燃起了幾個火堆,將地上一些落下來不久還沒有乾的落葉樹枝擺一些上去,潮濕的樹枝被猛火一燒頓時冒起陣陣青煙。
黑霧自動繞開冒煙的範圍,轉彎朝已經起身避開,卻又不敢走太遠,只能在附近繞圈的人追來。
耀翔驚呼,「完了,完了,追過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譚熙熙當機立斷,對詹姆斯叫,「分開來,分成三隊,各走各的!」
詹姆斯絲毫沒有應對兇險瘴氣的經驗,只能全聽她的,林頌蓬對此也沒有異議,估計也是贊同這個提議。
這麼短時間內分出來的隊,肯定是詹姆斯的人一隊,林頌蓬的人一隊,譚熙熙,覃坤,耀翔,還有那四個保鏢一隊。
三隊人朝三個方向走,但也不敢走遠,還是在附近繞圈。那團毒蟲瘴興許是分散之後殺傷力就沒那麼強,所以輕易不肯分散,立刻就受到了方向上的牽制,原地停了一會兒才朝人最多的詹姆斯那隊人追過去。
詹姆斯氣得怪叫,一隊人腳下加快速度,又轉了兩個急彎,才總算暫時甩脫了黑霧。
留下生火的幾人見煙熏有用立刻加快了速度,把裝備里備用的幾隻野外用瓦斯爐,氣化爐全都點了起來,想要再弄出幾個火堆圍一塊安全的區域出來。
就在那三隊人轉到快要筋疲力竭的時候,防護圈終於圍好了,留下一個狹窄入口,讓大家魚貫進入。
他們肯定是先招呼自己人,林頌蓬帶著手下當先沖了進去,進去後全部癱在地上,每個人頭頂熱汗,背後冷汗,都在暗叫好險!衣服全都黏糊糊粘在了身上。
詹姆斯那隊人離得不遠,緊隨其後衝進來。
他還算夠意思,一站穩了就衝著黑暗的密林里大聲喊譚熙熙,讓他們別跑遠了,趕快回來,這邊已經有塊安全地方了!
這種危急時刻最能真實地反應出每個人的身體素質,四個保鏢中有兩個是才從部隊上退下來的,半年前還參加過一次大型軍演,負重長跑,長途障礙穿越都沒問題,跑在最前面,之後是一直有健身教練給制定健身計劃,堅持鍛煉了好幾年的覃坤拉了前幾月也在突擊鍛煉的譚熙熙,後面是另外兩個保鏢,最後面跟著已經氣喘如牛的耀翔。
耀翔身後兩米不到的地方,跟著那一大團如影隨形的恐怖黑霧。
幾個人幾乎是用撲的,從缺口處直接摔進了火圈,覃坤手撐在地下,來不及站起來,先回頭去看耀翔,看清之後眼睛微微睜圓,失聲叫了出來,「耀翔!」
只見耀翔腳步踉蹌,眼看就要衝進入口了,忽然腳下一絆,一跤摔倒,身後的黑霧忽得就朝他涌了上來。
譚熙熙一把甩開覃坤還緊緊拉著她的手,就地一滾,滾到火堆邊,也不怕燙,抓起一根冒著青煙的樹枝衝過去,守在入口兩側的人也都揮舞著手裡的火把,和譚熙熙一起驅趕已經壓在耀翔身上的黑霧,硬是用明火和濃煙把耀翔身上飛著的密集蟲子逼退一些,拉住他的胳膊拖麻袋一樣使勁拖進了火圈裡。
把耀翔拖進來之後,立刻有人將已經準備好的一堆冒濃煙的樹枝推過去,封死了缺口。
覃坤覺得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和譚熙熙一起跪在耀翔身旁叫,「耀翔!耀翔!」
耀翔臉色煞白,眼睛緊閉,覃坤以為他中毒太深休克了,正要起身去找水和急救箱,看看有什麼可以臨時用一下的舒緩鎮痛藥物,耀翔卻忽然把眼睛睜了開來,看看譚熙熙,再看看覃坤,嗓子裡咕嚕一聲,忽然咧開嘴,哭兮兮說道,「坤哥,熙熙,嚇死我了!」
覃坤看他意識還挺清楚,能認得清人,稍微安心一點,盯著他的眼睛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撐得住嗎?鎮定點!趁著還清醒先把身上的症狀說出來。」
耀翔張張嘴,「就——就是累得全身疼。」
覃坤著急,「不是說這個!是問你被那麼多毒蟲叮了以後有什麼症狀?癢?疼?意識模糊?噁心?灼熱?」
耀翔躺在地上露出點傻相,愣愣看著他,「好像,都——都沒有阿。」
譚熙熙一拉覃坤,「別急,他沒被蟲子叮,你看他的臉上和脖子上,一點痕跡都沒有。」
覃坤仔細看看,還真是這麼回事,被那麼密集的蟲群叮過,皮膚上肯定會有痕跡,可耀翔除了臉色十分難看,慘白到嚇人,外加一副哭嘰嘰的倒霉相之外,皮膚上並沒有其它細小叮咬的痕跡。
萬分詫異,「你怎麼回事?蟲子怎麼沒叮你?」
耀翔驚喜,「沒叮我?真的!那我還有救?」
覃坤呼一口氣,把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放回去,瞪他一眼,「有什麼救,根本連救都不用救!」
&好了!不用死了!」耀翔慶幸之極,煞白的臉頓時恢復了不少血色,可見剛才那難看的臉色主要是被嚇的,自己咂摸咂摸,推測道,「蟲子不叮我大概是因為我抹了不少強效驅蚊水的原因。」
旁邊凡是聽到他話的人下巴都一起掉了下來,「驅蚊水!!!」這是什麼鬼?
耀翔解釋,「我帶了一大瓶特效驅蚊水。坤哥,其實那是給你準備的,你那張臉多金貴啊,要是被蚊子叮得厲害留下疤就麻煩了,回去以後歐陽還不得罵死我啊!」
覃坤挑眉,「給我帶的都抹你自己臉上了!」
耀翔連忙否認,「沒有,沒有,我之前不是要給你塗一次,你說臉上都是汗,塗上不舒服,不塗了嗎。我想著這玩意兒再帶回去也沒什麼意思,不如趕緊把它用用光,省得總得背著怪沉的,所以就隔兩小時給我自己抹一次。剛回來躺在地上休息的時候又塗了一次,因為是躺著的,姿勢沒掌握好,多倒出來一點,我想著也別浪費,就全抹脖子和臉上了。」
圍著他的幾個人都在想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竟還能有這種事兒!一個個面面相覷,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趕過來看情況的林教授說了話,「毒蟲瘴確實大多都是南方密林里數量龐大的蚊子聚在一起形成的,理論上來說用驅蚊水是對症的,只不過叢林裡的這種蚊子比我們平時能見到的那種蚊子厲害得多,況且還這麼密集,竟然連這麼多蚊子都能擋得住……」看看耀翔問,「你把一整瓶驅蚊水都倒頭上了?」
耀翔咧嘴乾笑,「沒有,就是躺在那裡手一滑,把剩下的半瓶全給倒出來了。」
&怪。」林教授轉身去找詹姆斯,打算建議他讓人採購雨靴的同時再買一批強效驅蚊水來,關鍵時候說不定能救命。
譚熙熙站起身,先回頭叫人給她找個醫藥箱過來,然後踢踢耀翔,「別躺在地上裝死了,起來吧。」
耀翔很是委屈,「熙熙,我都這樣了你還踢我。」
譚熙熙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他面前,手掌攤開朝上,掌心裡赫然一道血糊糊的猙獰傷口,傷口旁還有幾個燎泡,「我比你傷得嚴重。」
耀翔嚇得一骨碌爬起來,驚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譚熙熙越到緊要的時候越像帕花黛維,鎮定得簡直要穩如泰山,手上帶著那麼一個別人看著都要替她害疼的猙獰傷口,臉上卻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剛才救你的時候抓著火把燙的。」
覃坤也嚇了一跳,連忙拉了她去找燙傷藥。
當晚就沒法安穩休息了,必須有一半人醒著照看那一大圈火堆,耀翔頂著得罪老闆的巨大壓力,竟然搶過了覃坤,硬把他擠去和第一撥休息的人睡覺,自己陪著譚熙熙守分到看守的那幾個火堆。
&熙,你喝點水。」
&熙,你餓不餓,我這有餅乾,還有牛肉乾。」
&熙,你閉上眼睛眯一會兒吧,不要緊,我來看著。」
&熙……」
譚熙熙好笑,「我沒事,你不用這樣圍著我轉。」
耀翔睜著紅紅的兔子眼,可憐兮兮看她,「熙熙,你的手很疼的吧,燙壞這麼大一塊皮,以後要留疤的。」
譚熙熙拍拍他,「沒事,疤是在手上又不是在臉上,不要緊。」
耀翔抽抽鼻子,「熙熙……」
譚熙熙吃不消他,怕他繼續煽情到天亮,立刻打斷,「少在這兒煽情了,快去那邊看著火!」
這一晚每個人都只輪上睡三個小時,好在要等外面送雨靴,架浮橋的工具進來,第二天沒有行動安排,白天可以補眠。
林教授按捺不住,休息到第二天中午,覺得體力已經恢復,就又帶著人下甬道去了,想要再仔細看看下面的地形。
林頌蓬顯然不放心詹姆斯的人自己下去,怕他們會單獨行動,於是也跟了上。
詹姆斯大大咧咧留下來,抄著手在營地里轉悠,督促手下提前在四周架好晚上防毒蟲瘴的火堆。
溜達到譚熙熙身邊時忽然問,「必須得先乘充氣皮艇劃到對岸去才能架浮橋吧,既然都已經過去了還費勁架什麼橋,讓所有人都直接用充氣皮艇划過去行不行?」
譚熙熙看他一眼,「當然也可以。」
詹姆斯被她噎住,「你——!」氣得原地轉了幾圈,「你不早說!」架浮橋要準備的東西可比單單送幾個充氣皮艇進來複雜多了!
譚熙熙等他轉夠停下來才不緊不慢地告訴他,「看這座古城的規模,絕對不是一兩天能探明白的,有浮橋進出方便。」拖長了聲音,「而且——」
詹姆斯沒好氣,「而且什麼?」
譚熙熙語氣涼涼,「必要時逃命也方便,皮艇劃得再快也比不上兩條腿跑得快!」
詹姆斯心裡打個突,沉默下來,知道她說得沒錯,那一片黑暗神秘的古城裡不知還隱藏有什麼危險,真危急到要逃命的時候,能快幾秒鐘也是好的,幾秒的差距說不定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這一天裡耀翔由覃坤的助理變身成了譚熙熙的助理,跟前跟後,噓寒問暖,就怕她手上有傷做事不方便,要不是男女有別,肯定連譚熙熙上廁所都要跟著。
覃坤對他這種很沒有眼色,硬搶自己老闆在老婆面前表現機會的行為十分無語。
到傍晚時,耀翔又顛顛的給譚熙熙端了晚飯送到跟前,語氣那叫一個溫和體貼,「熙熙阿,手行不行,這盒飯有點重,端得住嗎?要不這樣,我再旁邊給端著,你只管用勺子吃就行。」
覃坤忍無可忍,一把把他揪過去,「你去吃你自己的飯吧,熙熙這邊有我呢!」
耀翔雖然在幹著很沒眼色的事情,但心裡還算明白,一臉耐心地對覃坤解釋道,「坤哥,我知道別人使勁圍著熙熙轉你不高興,不過我也不是外人不是,你就讓我在熙熙跟前出點力吧,不然我難受啊。」
覃坤憋氣看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這樣一來你倒是不難受了,問題是我會難受啊。
就聽有人叫起來,「xxx回來了!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回來!」
轉頭去看,只見一個中午跟著林教授下甬道的人渾身狼狽,連滾帶爬的跑了回來,衝到詹姆斯面前,滿臉的驚慌失措,「出——出事了!林教授他們出事了!」
詹姆斯也在吃晚飯,在野營的地方也擺不出大哥派頭,只能一切從簡,高大的身軀佝僂著坐在一個矮矮的摺疊凳上,聽到這話猛然一驚,騰得站起來,小摺疊凳被他猛烈的動作帶得滾翻到了一旁。
詹姆斯朝著那人大聲喝問,「怎麼回事!?說清楚。」
那人已經惶恐到一定程度,只會反反覆覆說,「出——出事了!他們全陷進去了!只有我一個跑出來!」
詹姆斯追問,「蒙林呢?他不也帶人跟著林教授一起下去了?」就算雙方互有猜忌,這種時候也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那人驚恐得睜大眼,「蒙林先生——他——他們比林教授陷進去得更早。」
詹姆斯心裡頓時一緊,林教授帶下去了五六個人手,林頌蓬也帶了五六個,這樣的實力,再危急的情況也能應付一陣,總能跑出來幾個,怎麼會全陷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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