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處長找你?」
吳眉峰明顯不太信,喬元才幹脆拿出身上的電報給他看:「你看,你剛走我收到的,然後我立刻就趕了過來,只比你晚了半天。」
吳眉峰來總部的速度很快,估計和他一樣,到了地方直接過來。
想運作新職務,不積極點不行。
「楚處長找你做什麼?」
看到電報吳眉峰信了,這是軍統內部電報,由西安站轉送,做不得假,喬元才沒必要在這樣的小事上面作假欺騙自己,要是被戴老闆知道了,他吃不了兜著走。
「沒什麼,聊聊培訓班的事。」
喬元才笑了笑,吳眉峰則深深看了他一眼,這話騙三歲小孩的吧,培訓班都沒了,聊什麼?
很明顯,喬元才不願意告訴他真相。
「原來如此,今晚我有點事,改天我們再喝點。」
吳眉峰把電報還給了喬元才,他這次來有意外之喜,正在運作,不會喬元才同樣收到消息,特意過來競爭這個位置吧?
如果真是那樣,兩人可不再是朋友,而是競爭對手。
吳眉峰和許義關係近點,他來到軍統便去找了許義,從許義那聽到了個好消息。
天津站站長韓向輝以身體不好為理由,準備請辭。
韓向輝本是戴老闆身邊的人,若不是督察科出了內奸,他會一直在督察處,楚凌雲能不能做上督察處的處長是個未知數。
韓向輝在杭州警察學校坐了半年冷板凳,天津站出事後,他頂替了這個缺。
抗戰這些年,天津站還算有點功勞,雖說立功不多,但也沒被日本人破壞多少,韓向輝算是有功之臣。
日本投降,戴老闆沒有撤換他。
不過韓向輝年紀大了,最近身體非常差,經常失眠做噩夢,不想繼續留在天津,想要請辭回老家,又或者把他調到老家那邊做個閒職。
這件事韓向輝找許義幫的忙,所以許義知道的最清楚。
他哪是身體差,失眠做噩夢倒可能是真的,韓向輝在天津撈的不少,估計害怕事後被清算,想主動退隱。
現任督察處處長楚凌雲,和他可不是朋友。
雖說不是敵人,但在內奸案上韓向輝沒幫一點忙,倒是給楚凌雲扯了後腿,一直向楚凌雲施壓。
他害怕自己撈了太多,被楚凌雲盯上,反正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不如見好就收,韓向輝請許義幫忙給戴老闆送了些東西,想全身而退。
韓向輝沒興趣做站長,吳眉峰願意啊。
天津站是個不錯的地方,若是能謀得天津站站長的位置,比他之前要強。
他今天特意來找許義,請他幫忙疏通關係,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就遇到了喬元才,看到喬元才他很震驚,剛在西安分開,他怎麼會在這?
看著離開的喬元才,吳眉峰眼睛眯了眯。
喬元才不會是因為天津站的事而來的吧,有電報證明,確實是楚凌雲讓他來的總部,但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培訓班的事,而是告訴他天津站韓向輝即將離開的消息。
楚凌雲是督察處處長,韓向輝想全身而退,就算給戴老闆送點,也不會讓戴老闆知道他到底撈了多少,否則以戴老闆的性子,大頭會全拿走。
他想保住這個秘密,同樣需要在楚凌雲那打點,否則楚凌雲隨時能查他的底。
一定是這樣,喬元才特意說謊,是隱瞞這件事。
吳眉峰輕輕搖頭,心情有點沉,本來好好的,有很大的機會去補天津站這個缺,現在倒好,多了喬元才這個競爭對手。
他和楚凌雲到底什麼關係,竟然特意將他喊來?
在吳眉峰的心裡,喬元才一個卸任的人,和督察處沒什麼瓜葛,楚凌雲特意發電報,又沒有說清楚原因,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私事。
眼下有什麼重要的私事,讓喬元才這麼快趕來?
除了天津站的缺,不可能有別的,畢竟韓向輝還沒走呢,戴老闆那還在考慮。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關己了,特別是關乎到前程,沒人能無動於衷。
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喬元才走的很快,到門衛那拿了行李。
吳眉峰為什麼這麼勤快,他剛才去找了誰,所為何事?
「問你個事。」
喬元才掏出包煙,隨手又放了點法幣,塞給了守衛。
「吳區長認識吧?」
守衛得了好處,立刻點頭:「認識。」
「他什麼時候來的,來了幾次?找的誰?」
喬元才自己也撕開包煙,守衛急忙掏出火柴,幫他點燃了香菸。
「吳區長今天早上到的,這是第二次來,他來找許處長。」
今天早上,果然,他提前到了,然後又特意跑了過來,什麼樣的事值得他跑的如此勤快?
肯定是補缺的事。
吳眉峰和許義的關係不錯,他一定是走了許義的路子,督察處在查馬三山,許義和楚凌雲關係很好,現在連自己都問了,有可能情報處的人幫了忙。
一定是這樣,吳眉峰從許義那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再次趕來。
他想競爭北平站站長。
可惡。
喬元才心裡同樣一沉,他和吳眉峰半斤對八兩,公平競爭的話,五五開,不過吳眉峰有許義幫忙,他在總部的關係沒這麼硬,等於處於了劣勢。
在和戴老闆關係方面,兩人差不多,都是戴老闆的人。
喬元才和吳庸關係不錯,不過總務處怎麼也比不上情報處,這次若不是楚凌雲把他喊來問話,他連消息都不會知道。
楚凌雲,他能依靠的只有楚凌雲。
若是楚凌雲願意幫他,他有很大的希望和吳眉峰競爭這個位置,該死的吳眉峰,他給許義送錢,不需要送太多,自己給楚凌雲送的話,真不知道送多少才行。
很快喬元才再次搖頭,送錢不行,送再多的錢也沒有吸引力,他那點錢在人家的眼裡不過是九牛之一毛。
要在別的方面下手,投其所好,爭取讓楚凌雲幫他一把。
哪方面成功的可能更高?
喬元才快速轉動他的腦袋,楚凌雲沒有成家,幫他介紹個對象?
還是算了,他沒合適的人,萬一介紹不對反而會得罪人,得不償失。
送女人更不行,他和楚凌雲關係沒那麼近,能送女人的都是最近的人,況且他不知道楚凌雲喜歡什麼樣的類型,送錯了不如不送。
金錢,女人都不行,還能送什麼?
古董?
楚凌雲接收了石原商行,據說拿到了日本巨賈石原亨的所有古董,他肯定不缺這些,喬元才沒自大到去和石原亨相比,他手中的東西肯定比不過石原亨傾盡全力收集到的那些。
想起石原亨,喬元才暗暗搖頭。
石原亨之前在上海,果軍能安全順利的收回上海,有他很大的一份功勞在,雖然他是為他們的天皇做事。
不過就在果軍要進城的前幾天,石原亨突然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連他身邊最近的狗腿子,憲兵司令部司令竹本秀作,以及他的秘書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如今石原亨的下落成為了上海的一個謎。
甚至有人傳言,石原亨還有個更大,藏寶更多的寶庫,他見大勢已去,自己去寶庫剖腹為天皇盡忠,臨死之前炸毀了寶庫,所以沒人能找到他。
還別說,真有不少人相信了這個說辭,如今上海城外有不少尋寶人,都想找到這個寶庫一夜發財。
這樣的謠言,喬元才肯定不會相信。
石原亨不是軍人,他是商人,商人有可能會這麼做,但數量不多,更不會是石原亨。
一個為了金錢和軍統走私的日本商人,他會為天皇盡忠?
真把天皇看的那麼重,就不會走私了,那些走私品害死了多少日本人?
反正喬元才不相信石原亨這樣的人會自殺。
也有人說石原亨早就把真正的財富轉移,那些和他一起走私的商人便是證據,他們全都跑了,就石原亨留下善後。
等他幫郁人穩定好香港後,立刻跑了。
那時候中國人沒有進城,他想秘密逃跑根本沒人攔的住,至於為什麼不帶竹本這些絕對心腹,估計可能是因為他們沒了用處,石原亨拋棄了他們。
這個說法喬元才感覺更靠譜一些。
反正他堅信,石原亨肯定沒死。
石原亨的生死成為了秘密,很多人想知道的秘密,不過喬元才感覺更詭異的還是老頭子的態度。
他竟然把石原商行獎勵給楚凌雲。
石原商行可是湯伯遠看上的肥肉,為了楚凌雲,老頭子不惜直接給湯伯遠下令,更是為了防止他抗命,讓陳木土和大公子一起去了趟上海。
若不是知道楚凌雲履歷清楚,他甚至懷疑,楚凌雲是不是老頭子的私生子?
反正這件事透著古怪,他不在重慶,也管不著,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來聽聽。
喬元才到了家裡,他在重慶有房子,不過家人沒在這邊,房子很冷清,家具上蓋著白布,白布上則是一層的灰塵,很多地方需要重新打掃,也需要添置生活用品。
這個簡單,只要有錢,有的是人願意來幹活。
喬元才幹脆雇個傭人來照顧他,這段時間他要留在總部,想辦法走好楚凌雲的關係,把北平站站長的位置拿到手,哪怕知道有吳眉峰在競爭,他也不會隨意放棄。
萬事全力以赴,是他的做事準則。
「張部長,好久不見啊,您有沒有時間,不,不,我去拜訪您,好,明天見。」
找了一圈,喬元才終於找到了個合適的人,國防廳的張明真,張明真是楚凌雲軍校老師,楚凌雲對他很尊敬,喬元才和他很早之前便認識。
關係雖然說不上近,至少是熟人。
他也不讓張明真幫自己做什麼,告訴他楚凌雲的喜好就行,他好對症下藥。
第二天上午,喬元才便提著準備好的禮物出門。
他和張明真約的時間是中午,中午拜訪比較正式點,他沒想留在張明真家吃飯喝酒,只要問出他想要的東西就行。
「張部長,您怎麼出來了。」
見張明真親自出來接他,喬元才急忙上前,非常的客氣。
兩人軍銜相同,之前也算是舊識,張明真不知道喬元才為什麼找他,可喬元才來了,他要是不出來迎接,別人會說他的架子太大。
「喬主任,您什麼時候回的重慶?」
張明真在國防廳,知道很多地方,第四培訓班是軍部和軍統一起搞的,有外國人參與,級別很高,班主任戴老闆兼任,喬元才其實是副的。
戴老闆很多事學著老頭子,只要是學校,他肯定要兼任著最高指揮官。
這樣以後出來的學生,可以全部以他的弟子自居。
他成為了這些人的核心,以後也更容易得到忠心於他的弟子。
他做的還算收斂,老頭子是最過分的那個。
兼著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校長不滿足,竟然想把全國所有大學的校長職位全兼了,讓所有的大學生都成為他的學生。
幸好沒有實施,否則能讓人笑掉大牙。
「剛回來,一點心意,聽說嫂子經常咳嗽,我帶了點龍涎香,幫嫂子改善下體質。」
喬元才選擇禮物的時候可是用了心,龍涎香是能治療咳嗽多談,但對女人來說,最大的功效則在於美容養顏,特別是清除皮膚的痘痘。
張明真的老婆臉上就有痘痘。
「龍涎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要。」
張明真微微一怔,龍涎香可不便宜,屬於貴重藥材,他之前也買過,但只買了一點。
喬元才拿來了足足一袋子,一看就是不少。
這麼多龍涎香可不僅僅是價值的問題,想買也沒那麼容易,畢竟這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得到。
「張部長,又不是給您的,至少讓嫂子出來問問她的意見吧?」
喬元才呵呵一笑,不由分說就喊著嫂子,沒一會張明真老婆走了出來。
發現是龍涎香後,張明真的老婆眼睛便直了,傻子都能看出她想要,張明真沒辦法,只能先把喬元才領進書房,問問他想要什麼。
喬元才平時不聯繫,突然聯繫送上重禮,必然有所求,不是重要的事答應他無妨,不過對這些特務張明真有著天然的警惕,一定要問清楚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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