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接應的武裝別動隊,壓根就不知道和丁科長一起坐在車上的竟然會是戴笠。
他們只覺得丁科長居然弄到了三輛轎車,這本事實在是了不起。
有人想看看車子裡坐的是誰,立刻就被丁遠森大聲呵斥制止了。
「立刻奔赴上海,不得耽誤。」丁遠森沉著臉說道。
「是!」
合兵一處,這也讓丁遠森定心了不少。
在路上的時候,戴笠再次提到了這批藥品。
戴笠重點指出,像季雲卿這樣的人,居然連支援前線的藥品都敢動,簡直是無法無天。
丁遠森隨即提出了刺殺季雲卿,但很快便被戴笠否決。
主要是季雲卿門生弟子極多,尤其是在政府里,他有很多門生,相當數量的人握有實權。
在沒有確鑿證據,他還沒有公開投敵的情況下刺殺他,極大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
季雲卿這個人很狡猾,一邊和日本人勾結在一起,一邊又宣揚自己是支持抗戰的。
甚至還數次為抗戰捐款,很是迷惑了一部分人。
他要是死了,手下龐大的青幫弟子不好控制。
還有一點,就是季雲卿特別怕死,特別注重自己的安全,出行的時候總是攜帶大量保鏢。
要找到刺殺他的機會很難。
有什麼難的。
丁遠森心裡嘀咕了一聲。
按照戴笠的意思,必須要對季雲卿提出警告,使其收斂一些,如果季雲卿繼續置若罔聞,那麼再考慮刺殺計劃。
這件事,戴笠依舊交給丁遠森去做了。
丁遠森心裡再清楚不過,季雲卿這個人沒救的,就是鐵了心的要當漢奸,誰想拉他一把都沒戲。
可這是戴笠吩咐的,自己不願意做也得去做了。
車隊一路開進了上海。
一進入上海,聽到不斷傳來的槍炮聲,戴笠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抗戰至今,國軍將士在前線浴血奮戰,而軍統方面的犧牲也極大。
傷亡名單上的名字,一天比一天多。
武裝別動隊的成員,可以由青幫擔任。
但是那些特工的傷亡,是無法短時間內彌補的。
這迫使戴笠不得不從外地大量調動特工補充給上海。
丁遠森在上海開辦的特工速成班,第一批學員已經上了前線。
一共五十五名學員。
可是才上了戰場第一天,丁遠森得到的報告是:
十三人陣亡,五人重傷,六人失蹤。
這傷亡比例實在是太高了。
「你就不要和我回總部了。」戴笠開口說道:「車上和你談的兩件事,第一,去把程義明給我撤下來,要是一個書記陣亡在前線,影響就太大了。
你告訴程義明,對,你親口告訴他,從現在開始,由他負責組織培訓特工。」
這就有意思了。
這道命令不是戴笠傳達,也不是周偉龍傳達,而是由程義明的下級,行動科科長丁遠森來傳達。
「第二件事,就是季雲卿的。」戴笠也不去管丁遠森心裡在想什麼:「你是張仁奎的關門弟子,就用這個身份卻和他談。」
戴笠的安排還是經過仔細考慮的。
以軍統局第二處特工的名義和季雲卿去談,不但會讓他緊張,而且還會讓他產生政府已經決定對他動手的想法,加速他的投敵。
丁遠森這個「丁大爺」的身份,現在可以用上了。
「怎麼談,是你的事情。」戴笠緩緩說道:「我的要求,是即便不能改變他的態度,也至少拖慢他投敵的速度。如果他現在立刻投敵,對上海幫派影響很大,會正在前線協助我們抗戰的青紅幫弟子,也會產生動搖,這是絕不允許出現的。」
「明白!」
「好了,那就就在這裡下車吧。」
前線的交戰之慘烈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在每一處戰場,中日兩方軍隊都是反覆搏殺,陣地一日之間數次易手。
丁遠森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了程義明。
程義明整個人變得又黑又瘦。
不過看著精神還是不錯。
「丁科長。」程義明看到丁遠森,急忙和他握了下手:「哎呀,我一直都沒時間感謝你,你給我派的衛隊,派上大用場了。」
之前,程義明遭遇日軍,險些遭遇不測
,丁遠森迅速調撥了一支衛隊,負責貼身保護他的安全。
這支衛隊,在程義明其後幾次遇險中,都發揮出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管程義明對待丁遠森的真實態度是什麼,在這點上,他是真的對丁遠森感激涕零。
「程書記,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丁遠森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程書記,你可以從前線撤下來了。」
「撤下來?」程義明皺了皺眉頭:「周區長的意思。」
「不是。是戴處長的意思。」丁遠森壓低聲音說道。
「戴處長。」程義明一怔。
奇怪了。
這不正常。
下達這道命令的,要麼是戴笠,要麼是周偉龍。
怎麼會是丁遠森?
丁遠森名義上是他程義明的下級啊。
「我剛和戴處長分手,還沒有回總部見過周區長。」丁遠森的聲音很低:「我是負責傳達戴處長的命令。」
傳達戴處長的命令?
對,傳達!
程義明恍然大悟。
這道命令,沒有經過周偉龍,而是讓丁遠森直接傳達。
戴笠很清晰的在向程義明表達一個態度:
他是支持程義明的!
周偉龍是戴笠的親信,但是,周偉龍在上海做的一些事情戴笠並不是特別滿意。
比如在對待程義明的問題上。
一旦有了戴笠的直接支持,程義明的腰杆子可以挺起來了。
在處置上海突發狀況上,他的話語權也開始增加了。
另外一層意思:
丁遠森!
戴笠用這種方式,隱晦的告訴程義明,他是可以和丁遠森一起共事的。
如果再次和周偉龍出現矛盾,那麼,丁遠森就是其中的一座橋樑。
「丁科長,我知道了。」
程義明微微一笑:「謝謝你,我的具體工作呢?」
「回到公共租界之後,負責組織培訓特工。」丁遠森接口說道:「至於其它方面的工作,程書記可以和周區長商量著辦。」
程義明立刻說道:「前敵總指揮,我會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的。」
前敵總指揮!
程義明刻意的叫出了這個比較微妙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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