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默等人忙著分髒的時間,從睡夢中醒來的SH市民,發現街市被水淹了。
大旱後大澇,是真不假,之前那場暴雨都未徹底緩解的旱情,這回卻是給你緩了個夠,甚至於嚴重超標。
整個上海,出現嚴重內澇,一夜間,像是變成澤國,街道上全是黃渾的積水,有的地方,怕是都齊腰深,直接淹進了店鋪。
不過蘇州河沿岸市民,可沒幾個在意內澇的,幾乎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河岸。
河岸上,陸陸續續聚集來不少警察巡捕,正趟著水,沿河岸撈取著死屍,河上,還不時有屍體沿河漂動,不少載著警察、巡捕的船隻在攔截撈取。
這還是正常河段,有些河灣回水處,水面直接堆積著成片屍體,撈上岸的也碼了一堆,看得市民頭皮發麻。
蘇州河,是對吳淞江下游江段的稱呼,屍體自然是那些擊斃落江或淹死在匪徒,因暴雨,江水流速劇增,待去攔截時,屍體已被江水沖涮出去很遠。
一二八後達成的協議,限制了國府軍隊出入上海區域,為免給對方口實,讓對方藉機發難,林默並未讓攔截撈屍的船隻人員,進入上海區域。
結果便是,有不少屍體已提前沖涮下去,而且被水流卷著,有些屍體不一定會一直浮在水面,加之雨夜,江面又廣,因此還出現了不少漏網之魚。
當然了,知曉該情況後,當時便已經知會了上海,但可惜,上海並沒有及時做出響應,及早解決這些問題。
當時上海還被暴雨籠罩,當時內澇更加嚴重,不論警察局還是巡捕房,通傳下屬、組織人手,甚至連出動都極為困難。
這耽誤一點,那耽誤一點,事情便被拖延到了天明,讓市民目睹了這河道飄屍一幕。
很快的,沿河附近,便有各種小道消息流傳出,開始亂七八糟的消息都有,但到最後,基本限定在了一點。
那便是,死的人是去搶奪白銀幫眾匪徒,至於怎麼死的,那就啥樣都有了,有說被剿滅的,也有說找到白銀火拼而死的,反正是啥樣的都有。
不過有一點,大家都不否認,那便是出大事了,畢竟飄來這麼多死屍,事情怎麼可能小得了?
雖然下了暴風雨,又內澇頗為嚴重,但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依舊要照常出來討生活,於是口耳相傳,消息很快傳播開。
各種流言四起,讓人不免有些擔擾,好在受內澇影響,雖然姍姍來遲,但報紙還是發行開售了。
不用說,各家報刊上,依舊不乏勁爆報道,關於此事,也終於有了一個官方的說明。
南京在各大報社,刊登了關於此事的布告,公布闡述說明了昨夜發生的事。
國府的口徑是剿匪,言稱匪寇幫會等黑惡勢力,受到流言謠傳的蠱惑,流竄至上海周邊,聚亂驚擾地方。
於昨日夜間,匪徒大量聚攏,意作亂地方,國府緊急調派海陸兩軍介入,會同地方警察及保安部隊等,圍奸清剿匪徒。
然後一通巴拉巴拉自誇,最後言稱,是夜,斃匪數萬眾,俘獲數萬眾,蕩平賊寇匪幫數百支,匪首多少多少、誰誰誰……
公告並沒有過分誇大,反正原本的數據便很亮眼,沒必要再大肆誇大,免得被人掀開嘲笑。
但哪怕如此,不少人依舊對此戰果持懷疑態度,尤其一些昨夜也通過各種渠道得到此消息,在早刊中各種分析評判此事的小報。
不過有一個群體,對這些小報的懷疑,那是嗤之以鼻,這些人便是在交易所炒作白銀的炒客。
因為銀價穩住了,而且是有大量買盤入場被穩住,眼下買盤遠高於賣盤,估計很價很快便要上漲。
對於長期浸淫在炒作投機中的他們而言,怎麼可能猜不到是何原因?
很大概率,是那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確認了相關消息,這些匪寇敗了,白銀找不回來,日本人要遭殃了。
而且看這些買盤迫不及待的模樣,大概率,是局勢一片大好,那些想搶白銀的匪徒死的很慘,擔心消息傳開沒機會入局,所以才般急吼吼買銀。
甚至有些人,懷疑那些小報,便是被這些人收買,混淆視聽,想騙他們賣出銀子。
銀價一逆轉,賣盤飛速減少,而買盤迅速累積,大買家初開始還遮遮掩掩,想要再吸點籌碼,但眼見沒什麼機會,乾脆放開,扔出大筆買單,直接暴力拉升銀價。
不止是大買家,尚有餘錢的中小炒客,甚至之前賣了銀的,都拿著資金求購白銀,銀價迅速開始上漲。
泛濫的水澇,阻擋不了對金錢的渴望,上海在一陣紛紛擾擾中,伴隨著河岸屍首被打撈運走,人們目光又被吸引到了白銀上。
而各大小報社,也敏銳意識到了,昨夜所謂剿匪,其中可能尚有大內幕可挖,紛紛派記者出城。
蘇州河上暫時被管控了,雖然已經被大概打撈乾淨,但總不時會有屍體冒出,還需要持續清理一段時間。
除渡江渡船之類外,客貨船暫時管控,當然了,不時有屍體從江中飄過,他們也不樂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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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昨夜一場暴風雨,周邊縱橫交錯的水道,都再次通航了,最多稍微繞點路。
記者倒是想要逆蘇州河而上,沿河說不準能發現點啥,但被攔了也不糾結,轉走其他路徑,還是先趕到戰場重要。
「林隊,已經按您安排,將那些人的傷員之類的都救治妥當了,還給他們用了那個藥,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情況也了解清楚了,他們事前因為我們一些舉動,懷疑接手客棧可能會招來什麼麻煩,加之其他一些威脅,於是便偷偷收集大量彈藥這些做準備。
而在匪幫這些在周邊打探時,他們又擔心,來找麻煩的人,可能會故意引導這些人攻擊他們,所以提前又做了一番防備。
雖然這些舉動,反而讓後面的人更懷疑,但也確實減少了不少風險,而且在匪幫圍到周邊後,他們裡面還有人謀劃了個大的。
他們認為,這些人前來是為了白銀,於是果斷開始準備,想要放棄自己居住那一側,也就是有土包和地窖的那一端。
他們覺得,外面的人會認為,銀便藏在那一端,放開後,圍來的匪幫便會繞過他們,爭奪那裡,並自相殘殺。
後面,他們得到準確消息,確認有人大肆散播白銀在客棧里的消息,甚至篤定就是我們在拿他們當替罪羊,自己將大禍臨頭。
開始慌亂過一番,但隨後便聚攏人心,準備堅持下去給自己尋個生路,還將那謀劃,又再次升級了一番。
他們找了合適機會,在放人沖入客棧那一端後,又在客棧閣樓大肆叫喊,讓外面的人誤以為,白銀真的在那裡,引發了各匪幫之間的混戰……」
單老大等人,雖然堅持到了最後,但損傷可不輕,光重傷及死亡的便占一半,餘下一半也幾乎是人人帶傷。
何長文接令後,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這些人妥善安排,又問清情況後,才過來匯報。
「有點意思啊!雖然那些猜測判斷,基本都與事實不符,但站在他們角度,通過為數不多的訊息,從他們視角里能做出這番判斷,也不簡單了。
對了,你說他們最後還證實了猜測,還猜到了我們?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那個時間他們不是已經被包圍封鎖了嗎?消息是怎麼傳遞到客棧的?」
何長文聽完,解釋道:「是這麼個情況,他們認為客棧單獨在江邊上,如果周圍被人看住,那些經常出入傳遞消息的人,便會被人所發現。
於是他們搞來了電話機和很長的電線,借著天旱,將線布進了一條水位很淺的河道,將電話拉到附近鎮裡,讓散出去的探子,從鎮裡便能聯繫客棧。
而且,經歷此事後,他們還準備將電話從鎮裡改到更遠,並接上電話分司的線,以此讓手下人能在周邊各地便將消息傳回。」
林默聽完些事,臉上不免流露出幾分驚訝之色,看來這幫人,確實有點能耐啊!難怪之前能一路隱匿蹤跡,逃過他們的打探。
看林默神色,何長文想想,出言道:「林隊,我覺得此事值得參考一二,像是咱們從南京布條線到上海,我們便無需擔憂被竊聽監聽這些了。」
「此事勿要再提!」林默一臉嚴肅,道:「這個事,就當沒聽見,不要再提起,是不能向任何的人去提起!
知曉此事的,你下個封口令,當然,僅局限於我們的人,在那些人面前,不要過多言及此事便可,另外,去一趟客棧,把一應東西處理一下,別讓其他人發現,事後記得恢復正常。」
「…明白…」見林默說得這般鄭重,雖然不太能理解,但何長文還是趕緊點頭應下。
「另外,對那些人,可以把北邊的事情給他們透一透,再告訴他們,此事我們可以妥善處理了,但未來要怎麼做,讓他們有點數。
還有,過一陣,應該會有記者之類的人過來,你安排人應付下,順道把這幫人的情況往外透透,把他們描繪成積極協助剿滅匪患的內應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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