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特別漫長,凌晨五點,除了遙遠的東方天際,透出了一絲極淡的亮色外,四周依舊漆黑如墨。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雷遠和杜玉龍早早地退了房,站在四海旅社的門口。
五點剛到,兩束汽車的燈光由遠及近。
一輛車快速地駛來,在離四海旅社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忽然減慢了車速,慢慢地滑停在了四海旅社的門前。
雷遠打開後車門,和杜玉龍雙雙跨進了車內。
車裡三名男子,除了司機年齡看上去大一些外,其他二位都是二十歲的樣子。
「請問是雷先生嗎?」前排副駕駛上的一名青年目光掃過雷杜二人。
「我叫雷遠,這位老杜。」雷遠指著杜玉龍介紹著。
「我姓孫,你們叫我小孫好了,這位姓錢,你們叫他小錢吧。」副駕駛上的小孫戴著一頂黑色的棉帽,指著後排的男子向雷杜二人介紹道。
「我是老王。」司機啟動著車子,也作著自我介紹。
五人寒暄一番,算是打了招呼。
「我們是去真如嗎?」司機老王進一步求證道。
「是的。」雷遠回復,又問:「你們都帶武器了嗎?」
得到三人肯定答覆後,雷遠繼續道:「給你們添麻煩啦!」
「雷先生這是哪裡話!」小錢搶先回答,「我接到任務後,興奮得一夜沒睡好!」
小孫接過話:「我們已經好久沒行動了,自從小日本占領了上海後,我們是蟄伏蟄伏再蟄伏,可把大傢伙憋壞了,一個個的都手癢得很!」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幾位,這項任務本來與你們無關,甚至和你們的組織也毫無關係,是我硬求我的那位朋友幫忙的!」
「雷先生不用再客氣了,只要是干鬼子,就和我們有關係,只要咱們是中國人,就和我們有關係!」小錢迫不及待說道。
轎車一路向西。
天色漸明。
四十分鐘後,路兩邊的建築稀疏了起來,車已行至郊區地帶,又行駛半個多小時,司機老王開口:「前面就是真如鎮了。」
來到真如鎮,天色大亮。
鎮子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一個行人。在最繁華的鎮中心,寬大的街道兩邊,只有幾家小吃店開門迎客,門外的火爐上蒸著包子和饅頭的蒸籠熱氣騰騰,乳白的熱氣帶來了些許生氣,但食客寂寥。除了包子店外,周圍還有燒餅店、餛飩店以及麵店,同樣生意蕭條。
雷遠讓老王把車停在街邊。
「時間還早,我請大家吃點東西,兄弟們想吃什麼?」雷遠問。
其實人的飲食偏好和人的審美觀點一樣難以統一,你明明覺得該女子端莊素雅,可對方覺得風情萬種,你明明認為是矯揉造作,可對方偏偏認為是儀態萬方。所以,當雷遠提問大家就自己喜歡的吃食表態時,竟同時冒出五花八門的意見,除了燒餅、包子、麵條和餛飩外,司機老王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有沒有油條?」
眾口難調,無奈之下,只得擇其一,麵條店兼營餛飩,一下子占據了兩大類,自然得票最多,加上包子和燒餅可以另買外帶,眾人心滿意足入座,享受著這份看起來豐盛而愜意的早餐。至於老王愛吃的油條,杜玉龍走了數百米開外,也沒能找到,故而這頓早餐,司機老王是註定滿意不了了。
但無論如何,淪陷後的上海,幾位g黨的行動隊員已經很長時間沒能夠享受如此奢華的早點,雷遠的大方慷慨起碼保證了大家的管夠,這著實讓在座的諸位心情愉悅了好一陣子。
飯罷,眾人打著飽嗝上車,司機老王繼續開車西行。
一公里後,已不見人家,出了鎮子,果真如呂明軒所言,鎮子的西首,出現了一座大橋。大橋長度二十來米,寬度也有六七米,竟能容兩輛車交匯。橋下,是一條水流喘急的河。
橋西是一段四五百米寬度的青松翠柏樹林,車子穿過這片林地,一條寬闊的公路起始於此,綿延而去,一塊巨石界碑上,刻著幾個字:滬寧公路。
雷遠讓老王停車。
雷遠跳下了車,跑步上了公路,四處探望一番,又爬上了那塊界碑,向鎮子的方向眺望。觀察好一陣子,雷遠從界碑躍下,對眾人說道:「就這兒了!」
杜玉龍插話:「這地方伏擊合適嗎?」
「這裡除了這片樹林,沒有什麼掩護啊!」小孫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不可強攻,只能智取!」雷遠目光掃視了一下眾人,又道:「老王,你把車掉個頭,先停在路邊,把引擎蓋打開,小孫和小錢潛伏進樹林,杜哥負責在界碑上警戒,我們的目標也是一輛轎車,一旦目標出現,杜哥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老王立即把車移至馬路中央,杜玉龍以最快的速度藏身我們的車後,我會站在車前,負責截停目標車輛。如果不出意外,敵人人數應該為四人,包括司機在內,另外副駕駛一人,後排兩人,人質應該坐在後排中間,只要對方車一停車,小孫和小錢從車後面抄近,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千萬不能讓對方發覺,如果對方有人下車,下車的必定是副駕駛位上的,我負責射殺他,以我的槍聲為信號,一旦槍響,所有人立即動手,杜哥負責擊殺司機,老王坐在駕駛室里隨時準備發動車輛,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小錢和小孫負責解決後排的兩名敵人,你們先試著打開後車門,門如果打不開,就隔著玻璃解決,記住,千萬不要傷到人質,人質是名女士!當然局面一混亂,司機有可能立即開車衝撞,我會儘自己所能幫助杜哥幹掉他的!」
雷遠講完,看了看手錶,說道:「現在是八點半,敵人什麼時候出現我無法準確估計,但是從現在起,小錢和小孫就立即分頭躲進路兩邊的樹林中,在敵人出現前不要再現身,所有人立即檢查一下武器,然後大家各自去準備吧。」
小孫剛剛邁步,雷遠從他腦袋上一把搶下那頂棉帽,滿臉歉意道:「帽子借我用用。」
太陽漸漸移上了松柏林的上空,略顯蒼白的陽光將斑駁的樹影投在了車身上,這條原本聯繫上海與南京兩座繁華大都市的交通大動脈,自從它的起始地被鬼子侵占後,一下子淪為日本人的區內交通幹道,除了偶爾有一兩輛鬼子運送給養的車輛通過外,往日商賈熙攘、車水馬龍的景象已不復存在。
最忙碌的當算杜玉龍,他在那塊界碑上不斷爬上爬下,一旦發現鬼子的運輸車輛,他趕緊躲進樹林,待車輛一過,又得立即爬上去。
雷遠手抓工具,一手油污,在車前彎著腰裝做修理著汽車,而司機老王則趴在地上。
顯然這是一輛拋錨的汽車。
太陽漸高,杜玉龍突然從界碑上跳了下來,快步跑到雷遠的車後。
「東邊來了一輛轎車!」杜玉龍氣喘吁吁說道。
雷遠將目光掠過數百米外的那座大橋,一個小小的黑點或隱或現。
雷遠立即對老王使了個眼神。
老王爬上車,發動了車子,由於引擎蓋擋住了視線,他約摸著將車挪到了路中央。
杜玉龍蹲在了車後。
一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雷遠趕緊把頭轉回,把小孫的那頂帽子的帽垂拉低,嚴嚴實實裹在臉上,埋頭繼續「修理」著車子,同時大聲咳嗽著,提醒孫錢二人早做準備。
耳邊的汽車引擎聲越來越響,雷遠知道車已駛近。
身後的汽車不耐煩地按響喇叭,聲音急促。
雷遠回頭。一輛黑色的轎車,不用細看車內,雷遠從它笨拙而遲緩的形態就做出了判斷,這輛車滿員。
副駕駛上坐著一人,雷遠定睛一看,是山口。
雷遠連忙揮舞著雙手,用日語喊道:「車壞了,能幫忙嗎?」
「你是什麼人?」山口並未下車,搖下玻璃,探出腦袋,也用日語問話。
「我從南京來,有緊急軍務!」雷遠日語知識有限,儘量回答簡短,生怕露出馬腳。
車門打開,山口走下車,遠遠又問:「你是哪部分的?」
「森川隼將軍!」雷遠答非所問,事實上,他知道森川這個名字山口一定感興趣。
果然,山口一聽雷遠報出森川將軍的名字,馬上亦步亦趨,幾乎是小跑而來。
雷遠雙手垂下,搭在汽車的保險槓上,右手探到引擎上,馬上碰到了早就擱在上面的手槍,立即一把握住。
這時小錢和小孫從車後的路兩邊的樹林中分別探出了身子。
山口一臉關切走近,他的目光不經意和雷遠相遇,馬上一愣,竟遲疑起來,腳步變緩,慢慢停下。
雷遠知道對方看出自己眼熟,正在快速思索……但雷遠哪會給對方太多機會,一抬右手,似乎未做瞄準,子彈脫膛而出,伴著一聲脆響,在山口腦袋上穿出一個血洞,鮮血飛濺,山口甚至都沒有想出眼前的這位似曾相識的男子到底是誰,就一命嗚呼了。
與此同時,杜玉龍從車後躍起,小孫與小錢也已欺身到了車子後門兩側……
對方的車並未熄火,雷遠槍聲一響,那位司機馬上做出反應,右腳猛地一踩油門,車子發出怪異的嚎叫,朝著雷遠的方向疾馳而來……
小孫與小錢正準備動手,突然啟動的車子馬上把他們拋在身後,他們稍有遲疑,立即追了上來!
雷遠已不容再等,槍口立即平移,就在對方車子離自己尚有四五米距離時,他的第二槍扣響,子彈穿透了車身的擋風玻璃,伴隨著稀里嘩啦的玻璃破碎聲,司機腦袋一歪,趴在方向盤上,不知死活。
無人操控的車身劇烈一震,晃動了幾下,旋即熄火。
跟在車後小跑的孫錢二人,已追到車旁,再也懶得開門,隔著玻璃對裡面就是一通射擊……
玻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戰鬥只持續了一分多鐘即告結束。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5s 3.597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