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潮生 515.目標

    「不要有什麼顧慮，就把你看到的說給我聽就可以了。」曹有光見楊登歡神色猶豫，連忙說道。

    楊登歡緩緩搖頭，想了一想，這才說道：「這邊，沒什麼收穫。但是我個人以為，蔣先民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怎麼個情況，你倒是說說啊。」曹有光問道。

    楊登歡略微組織了一下詞語，這才說道：「按照黃濤所說，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蔣先民所逼迫。但是，據我這兩天的觀察，似乎蔣先民並不是這樣的人物。」

    「如果一切都是蔣先民的偽裝呢？故意在你面前裝出一副與事無乾的模樣。」說到這裡，曹有光又追問了一句：「會不會是這樣？」

    楊登歡緩緩搖頭說道：「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近三個月，他不可能把我和那件事情聯繫在一起。」

    曹有光聽了，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楊登歡所說。

    「而且，我不僅從蔣先民身上，而且還從其他人身上，也了解了黃濤的為人，得出來的結論卻有點意思。」楊登歡又說道。

    「什麼意思？說明白一點，這事可不能由著性子胡亂猜測！」曹有光說這話時候，看向楊登歡的眼神，頗為有內涵。

    「按照黃濤所說，他在軍政部任勞任怨，在雜役之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了，但是，據我了解，實況似乎並不是如此。」

    說完，楊登歡把從黃狼那裡所獲得黃濤的情況，給曹有光說了一遍。

    儘管只是黃狼等人的看法，但是儘管如此，對於曹有光來說，也算是不小的幫助。

    曹有光又將眼睛望向阿七，阿七苦笑了一下說道：「我這邊和老楊差不多，不過現在我能夠肯定的是胡亞菲所丟失的耳環，不是在廚房所丟，而是在自己房間不見的。」

    曹有光聽了尚未有什麼反應，楊登歡已然眼睛一亮問道：「真的嗎？你確定？」

    阿七看了一眼楊登歡，笑著點了點頭。

    「這倒是一個突破口！我這邊現在主要以上一次黃次長汽車的事情作為突破口，幾乎沒有什麼效率。」楊登歡笑著說道。

    「這個情況，你是怎麼知道的？」曹有光問阿七。

    「和胡亞菲聊天，胡亞菲告訴我的。」說到這裡，阿七笑道：「別的我也沒有考慮那麼多，只不過我覺得胡亞菲身上雖然有著一些秘密，但是她卻和什麼日諜扯不上關係。」

    「具體說說。」曹有光對這話頗為感興趣地說道。

    「胡亞菲心裡幾乎存不住事，平時在我和他聊天中，每每發現這些情況。況且上一次觀察員劉洪濤出事之後，黃次長對她就有所疏遠，胡亞菲也總是抱怨這件事情，所以我倒是覺得這個胡亞菲雖然身上也不乾淨，但是和日諜卻是不沾邊。」阿七想了一想說道。

    「兩邊都不是，那麼『影子』根本藏在什麼地方？」曹有光神色糾結地說道。

    「或許，我們應該換一種思路來想一想？」楊登歡也皺起眉頭喃喃地低聲說道。

    「換一種思路」曹有光順著楊登歡這話，猛然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麼，瞪大了眼睛，望向楊登歡。

    「你是說」曹有光神色糾結，十分不相信地問道，楊登歡卻沒有答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曹有光身子驀然朝後面靠去，口中慢慢地說道：「換一種思路換一種思路」

    「我們之前的路，是不是走得有些偏了？」曹有光眼睛猛然變的清明，看著楊登歡問道。

    「其實，我們也是被蒙住了雙眼！既然」說到這裡，楊登歡眼睛也變得十分清亮，看著曹有光說道：「人都可以是假的，那麼即便是別的也是假的，這又有什麼？」

    「是啊！」曹有光似乎一下子思路被打開了，興奮地說道：「那你們」

    「我們當然還得在軍政部繼續排查了！這事沒那麼容易變！」楊登歡連忙說道。

    「對對對！你們忙你們的，我們忙我們的！」曹有光恍然大悟，連忙說道。

    「你們倆說得這是什麼啊？」阿七一怔，有些傻傻地問道。

    「天機不可泄露！」曹有光和楊登歡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第二天。

    按照蘇娜的說法，府中大街35號，不過是一個信號，它所明確所指的地方，位於李子壩棋盤大街上的一家茶館。

    茶館在山城的大街小巷，幾乎無處不在。

    蘇娜所說的這家茶館，看起來還真心不小，至少有一個頗為氣派的門頭。

    日新茶館。

    茶館對面就是一家小飯館，大門敞開，從飯店裡面，不用刻意張望，就能將對面的情況一覽無餘。

    陳延生和幾名行動隊員坐在小飯館中，有意無意間密切注意著對麵茶館中的動靜。

    蘇娜已經進去不短時間了，信息上的接頭時間，正是今天。

    陳延生眼光狠辣地觀察著四下環境。

    不得不說，這個接頭地點選的卻是不錯。

    背街小巷，關鍵是交通四通八達，不遠處就有兩條岔路分向東西。

    地方選的不錯，但是很可惜，只要是內部出了叛徒，即便是再隱秘的地方，也是通途大道！

    「老大，沒得情況啊！會不會是瞎點？」說話的人是情報員張磊，年齡不大，但是臉上神色卻是頗為精明。

    「老大，咱們不會搞錯吧？這都多長時間了？」這一次說話的人是組長武權樞，因為年紀大了，所以私下裡都稱呼他為老武。

    陳延生目前是以科員主任的身份，來代替情報科的科長。

    所以，這個身份就有些尷尬，叫他科長？顯然不合適！

    叫他陳主任？顯然更不合適。

    所以陳延生。

    剛開始，陳延生還有點不習慣，執意讓大家稱呼自己「陳主任」。

    不過一來二去，陳延生也就習慣了，默認了大家的這個稱呼，不再要求大家改口。

    這樣一來，幾乎所有的手下，都稱呼陳延生為「老大」。出門辦事，聽起來倒是挺威風。

    「穩住一點心神！你們搞情報每次都能有收穫？不一定吧？」陳延生壓低了聲音說道。

    情報員和行動隊員是八個人，加上陳延生一共是九個人，將小飯館坐的滿滿當當。

    掌柜的也看出來這些人和一般客人不一樣，招呼之下頗為客氣禮貌，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麼而來，為了避嫌，更是躲得遠遠的，他們不大聲招呼，絕不上前。

    「你說這個狗日的茶館，叫什麼名字不好，叫了一個什麼『日新』，這算是什麼狗日的名字！」一個情報員低聲笑著說道。

    「你個瓜娃子，懂得什麼！日新！多好的名字，天天有新的，那該有多好！」對面那名上了一點年紀的情報員笑著說道，這話引起一陣轟笑。

    「幹嘛呢！不知道咱們來幹什麼了？不想干滾蛋！少他媽的在這邊搗亂！」陳延生冷冷地說道。

    聽了這話，行動隊員和情報員們連忙正色，一個個坐直了身子，不敢再開玩笑。

    「一群沒有教養的貨！『日新』是你們說得那個意思嗎？人家取自《論語》好吧！『苟日新，日日新』的意思！瞧你們這些傢伙，說成什麼了！」張磊不滿意地說道。

    儘管張磊是在訓斥這些人，但是眼睛卻是望向陳延生。

    陳延生自然知道張磊什麼意思，點頭說道：「可不就是嘛！聊天也學學人家張磊，聊點那個上路的！」

    「老大這話，我可不敢當，我就是比他們多看了幾本書」

    張磊正在自賣自誇，眼睛一直望向外面的陳延生猛然一亮。

    「老大快看那個人！」老武手指著一個看上去像是上了年紀的老者，衝著陳延生說道。

    陳延生剛才注意的，也是那個人！

    大家都不說話，眼睛卻緩緩順著老武手指方向看過去。

    一個老者，低頭弓背，緩緩經過茶館門前的青石板路，朝著西面走去，雙目目不斜視。

    「怎麼回事？」一個情報員悄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大家眼光都被老者所吸引。

    「這個人的鞋子！」老武壓低了聲音，冷冷地說道：「出現了兩次！」

    眾人都是一愣，這些人都受過職業訓練，自然明白老武這話什麼意思。

    鞋子出現了兩遍，那麼毋庸置疑，也就是說這個人曾以不同服裝，在這條街道上出現了兩次！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不言而喻，指定在打探動靜！

    什麼人在打探動靜？

    想通了這一點，眾人都是一陣興奮，行動人員謝輝壓低了聲音說道：「老大，要不要我去跟一下？」

    謝輝開了頭，另外幾個行動隊員也躍躍欲試地望向陳延生。

    「不行！」老武低聲說道，否決了幾個人。

    謝輝等人頗不服氣，但是也無法和老武反駁，不過心存希翼，仍然將眼睛望向陳延生。

    「別鬧！聽老武的！」陳延生沉聲說道。

    「看樣子，這一次咱們沒有白下勁兒！這事有門！」老武略帶些興奮摩拳擦掌。

    「大家稍安勿躁！這廝一定是探路的！等到他認為安全，就一定會發出安全信號，大魚就會露頭了！」陳延生也低聲說道，話語中充滿了興奮。

    蘇娜當時和陳延生說起這個辦法的時候，陳延生頗為猶豫。

    時間已經過去那麼長時間，不知道這個辦法是不是真的管用。

    但是，為了兩個人的幸福，陳延生這才決定一試，在曹有光面前大包大攬。

    不過說實話，陳延生心中可是一點譜都沒有。

    現在，見了這個老者，陳延生懸在空中的心，終於放到了地上。

    只要能抓住一個！陳延生就能讓蘇娜成為自己人！

    這一個人，太重要了！

    不過，現在看來遠遠不止一個人！

    這個人，陳延生也看了出來，他是一個探子！只要他確認安全，大魚才會真正露頭！

    果然。

    老者沒過一會兒又過來悠轉了一圈，只不過這一次卻是化裝成了一個學生，如果不仔細看他所穿皮鞋，還真不好發現他！

    這一次，這人下意識地朝著小酒館中故意看了一眼，看他的神色，應該沒有發現什麼秘密。

    陳延生心中忐忑，看了一眼老武，老武神色雲淡風輕，沒有絲毫改變，只能任由那人離開。

    「老武，怎麼樣？看出來什麼沒有？」那人一走，陳延生就有些急切地問道。

    「還在探路，夠謹慎的哈！」老武低聲說道。

    「咱們沒有暴露吧？」陳延生終於問出來自己最為關切的問題。

    「沒有！一切正常！據我觀察，應該再有一次，這傢伙就會發出安全信號！」老武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僅如此，我覺得還應該有一雙眼睛正在密切的關注著這個人！」陳延生低頭說道。

    「不錯！這人既是探子，又是被別人放出來的！」老武點頭說道。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張磊聽了連忙問道。

    「等！等他確認安全！」老武說到這裡，冷笑了一下說道：「難不成現在就要撲過去？」

    大家聽了都跟著訕訕笑了兩下。

    沒過多久，那人再次轉了過來，除了腳下的鞋子，這人又換了一身衣服，鬼鬼祟祟地在附近盤桓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大家準備！正主就要出場了！」老武壓低了聲音說道。

    眾人立刻來了精神，眼睛紛紛朝著門外的青石板路上看過去。

    青石板路上不時有人來往，行色匆匆，不做停留。

    不遠處，一條巷子中，一個西裝革履，臉上戴了一副金絲眼鏡的人，行色匆匆地走了出來，直奔日新茶館。

    「過來了！就是他！」老武低聲說道。

    大家都要把眼睛望過去，陳延生壓低了聲音說道：「不許看！低頭！」

    「對面還有！」老武又低聲說了一句。

    陳延生用眼睛餘光掃過去，兩個青色褲褂，神色警惕的中年人也快步走向茶館。

    「這兩個也是吧！」張磊幾乎同時說道，聲音略微帶著一些興奮。

    順著張磊的眼神，果然看到兩個鄉農模樣的漢子，正在走向茶館門口。

    陳延生神色緊張，眼光興奮，雙手更是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