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登歡一大早手裡抱著草紙包裹的熱氣騰騰小籠包子,興沖沖地走進偵緝二處辦公室。
布防圖失竊案有了重大突破,嫌疑人鎖定春和樓堂頭郭喜。他和曹有光商量好了,今天中午約在金魚胡同,準備「伺候」郭喜洗澡。
至於怎麼讓郭喜洗澡,那是曹有光的事,在楊登歡的心裡,曹有光無所不能,必須無所不能。
一進辦公室,楊登歡一眼瞧見愁眉苦臉,滿臉哭相的王大嘴,坐在桌邊唉聲嘆氣。
昨天四號沒贏?原來老天爺也不是每天都眷顧自己。
楊登歡害怕王大嘴拉著自己喋喋不休,想從他身邊遠遠地繞過去,不去驚動他。
「登歡,今天沒出去忙啊!」一個二隊的偵緝隊員笑著和楊登歡打招呼。
近日來楊登歡混得風生水起,整個偵緝二處辦公室,沒有不知道他的,也知道這小子現在是沈處長跟前的紅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都想和他套上兩句瓷。
楊登歡連忙衝著那名偵緝隊員點頭招呼,北平人好面子,要是自己大模大樣不理不睬地過去,準保得罪人。
「登歡……」王大嘴順口說話,頭轉過來,眼睛立刻亮了,狗熊一樣站起來,三兩步朝著楊登歡撲去。
楊登歡嚇了一跳,身子後退說道:「大嘴,冷靜!一定要冷靜,不是每一場都能猜對的!」
「猜中了!可是……可是……尼瑪買的太少了!把我腸子都悔青了!」王大嘴激動地說道。
又中了……
楊登歡撇了撇嘴,心中想到是不是自己也得買幾注?這樣的福利幹嘛不要?
「給你說了,錢得悠著點花,真是有了消息你卻沒有錢,那不是扯淡嗎!」楊登歡沒好氣地說道。
門口一陣腳步聲,錢如發從辦公室探進頭來,見楊登歡和王大嘴聊天,衝著楊登歡招手說道:「登歡兄弟,怎麼才來?處長都等你半天了!」
「找我什麼事?」楊登歡知道沈岩找自己,除了江茂才案件,不會有別的事,但是還是明知故問地說道。
「還能有什麼事,肯定問你案子的事,這兩天處長接電話都快接瘋了!」錢如發嘆了口氣說道。
沈岩辦公室。
「登歡,你這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案子該結先結了吧!」沈岩見了楊登歡,絲毫沒有寒暄,直接說道。
「關鍵是黃曼麗還沒有落案,要是這麼草草結案,我恐怕秦家不答應,到時候更加被動。」楊登歡毫不猶豫把鍋推給秦家。
果然,沈岩聽到楊登歡說起秦家,眼睛中散出一絲為難,嘆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秦家現在正憋著勁兒想鬧事呢。據他所知,秦家拉攏了十幾位市府省府的參議員,就等著自己這邊犯錯,真要是讓他們咬一口,太不划算了。
楊登歡見沈岩神色為難,湊了過去低聲說道:「處長,我這邊已經有了眉目,最多半個月,就能給您一個結果。」
「還要半個月……」沈岩沉吟,用手輕叩桌面,神色不悅。
「聽說前門周圍最近小偷鬧得挺凶,金額雖然不大,但是失竊者多是家庭主婦,民憤極大……處長要能親自……」楊登歡聲音細若遊絲,幾乎只有他倆能夠聽到。
沈岩眼睛一亮,轉頭看了楊登歡一眼,頗為讚賞,這小子聰明啊!這樣一來,自己督陣天橋抓扒手,不僅能夠避開是非漩渦,說不定還能落一個親民的名聲!可謂一舉兩得。
楊登歡看到沈岩神色,知道自己這個主意算是出准了,但是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得意神色,躬身退到一旁。
沈岩看到楊登歡謙恭模樣,心裡更是滿意。揮揮手說道:「行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們忙去吧。」
楊登歡敬禮,大步退出,錢如發不明白怎麼回事,還傻站在那裡。
沈岩見錢如發還不出去,納悶地問道:「還有事嗎?」
錢如發一愣,連忙敬了一個禮,倒退著出門,在門外把屋門關好,擦了一把頭上汗水,回頭一看,楊登歡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錢如發一把拉住楊登歡,朝辦公室走去,「你給處長說什麼了?」
楊登歡笑而不語。
上級喜歡什麼樣的下級?不是那種隨便給上級出難題的下級,也不是那種三棍子悶不出一個屁的下級,而是既能出難題又能解決問題,而且還不貪功把風頭留給上級的下級!
無疑,自己在沈岩面前,就要表現出這樣的形象。
沈岩更不是白痴,能做到偵緝二處處長的位置,能是個傻子?這種主意他能想出來?只不過當局者迷,顧忌別人說辭而已。楊登歡只不過在背後輕輕推一把,沈岩正好順水推舟,一切水到渠成。
有時候,適當地給上司出一些彼此心照不宣的主意,很能夠加強雙方默契的關係。
「好小子,有你的!」錢如發一把摟住楊登歡,神態頗為親熱,湊近了神秘地說道:「這一次局裡提拔警士,咱們處兩個候選名額,有你一個,處長讓我給你寫鑑定呢!」
「還有一個是誰?」楊登歡問道。
「秦志超。這孫子上面有人。」錢如發說道。
「處里能有幾個指標?」楊登歡又問道。
「目前不知道。」錢如發說道。
「還是有點不穩啊。」楊登歡仿佛在自言自語。
「原本處長和我都傾向於推薦你一個人,但是後來有人給處長打電話,處長卻不過面子,這才加上了秦志超。」說到這裡,錢如發用力拍了拍楊登歡肩頭,鼓勵地說道:「好好干!秦志超肯定干不過你!他那兩下子我知道!」
楊登歡點了點頭,真誠地說道:「謝謝隊長,讓您和處長費心了!改天東興樓,兄弟擺一桌,專門道謝。」
錢如發笑得更加開心,再次用力拍了拍楊登歡肩膀,「干出來個樣子給他們瞧瞧,千萬甭給我丟人,說我老錢眼瞎!」
楊登歡用力點頭,心中卻想到這是好好幹的事嗎?要是秦志超找對了人,自己就算是干到累死,估計提拔警士也輪不到自己!
處長能推薦自己,錢如發能將鑑定寫好,已經是幫了自己很大忙了,剩下的事……
也該曹有光出馬了吧!他不是吹噓自己職務相當於處長嗎?是騾子是馬,該拉出來溜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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