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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子平日裡都吃不飽飯,還時常抽大煙的老兵油子衝鋒一公里以上之後是什麼德行?看看後世那些營養過剩的小胖墩和營養不良的豆芽菜在操場上的表現就知道了。就算是戰事來臨了能飽餐戰飯,那也頂不住平日裡的虛耗,在連續打了幾槍之後,身子骨就有些受不大住了,氣喘吁吁的從跑步變成了挪步,最要命的是後面的炮聲開始稀稀拉拉起來,離著前沿陣地還有大約四五百米的地方,這幫人就開始磨洋工了,因為他們知道,再往前跑就該挨槍子兒了!
「復興軍」很沉得住氣!他們已經習慣了不到200米不開槍的戰鬥方式,特別是這種守陣地的打法,沒有把握是絕不會輕易打槍的,這是一年多來用鞭子和嚴格軍令敲打出來的結果,比起工業城那些新兵蛋子來,他們的素質要好太多了,這也是黃鎮山大頭領覺得自豪和滿意的地方之
對方愈加沉默,對於進攻一方的人來說就越發的有壓力,老兵油子們都知道這樣的軍隊式非常不好對付的,不開槍則以,一旦開火,那多半是彈彈咬肉槍槍要命,因此上他們衝鋒的動作就要慢上許多。
側面山坡陣地上,提前開始了進攻的一營部隊終於殺到了對方的陣地前,在居高臨下視野開闊的碉堡工事前方廣闊地射界中。剛露出頭來的新兵們立刻招致重機槍的「熱情」招呼,頓時有數人中彈栽倒,慘叫聲驚天動地。
老兵們身形敏捷的就地找了掩體一滾,藏的嚴嚴實實,順道把旁邊的愣頭青們一把拉倒身子後邊,將槍伸出掩體外面摸著方向胡亂開兩下。然後聽著動靜等自己這邊地機槍火力乃至大炮的支援,讓他們對著重機槍發起決死衝鋒?打死都不干!
第七混成旅二團的炮兵終於轟完,他們也沒學會什麼「彈幕徐進」,大炮的管**,進攻的管進攻。前面輕機槍「嘎嘎嘎」地掃射著,後面兩挺重機槍火力壓制,然後步兵們開始嚎叫著撲前射擊,此時對方的炮兵發話了!
山上的進攻梯隊內,一個老兵正閉著眼睛細細的聽著上下各方爆發出來的槍炮聲。嘴裡面念念有詞:「嗯,這是咱地大正11式機槍……嗯,75快炮!也是咱的……咦?連明治三十八年式重機也上了來?團座這回真是捨得下本錢了啊!」
下面一年輕士兵滿臉迷糊的問:「老哥!你說的這都是咱們的傢伙兒?厲害不?」
老兵把眼一瞪,嗔道:「當然厲害了!這樣的傢伙平常那可是寶貝的很!捨不得拿出來使喚呢!今天不知道哪根筋出問題了,你聽這彈點兒打得……嘖嘖,哎呀真是下了血本了!新兵問:「那咱有這麼厲害地傢伙,幹嘛不抬上來把前邊兒地揍下去?!」
老兵嘆道:「笨孩子哦!那些傢伙都是團座的命根子!他的親衛在那邊。那些傢伙就在哪邊拉!咱這裡是別指望了!你們聽出來啊!對面的那也不是吃素的!剛才那一陣那是重機槍啊!啥樣子的我聽不出來。可這發射速度比咱的快多了!」
老兵感慨一番,接著聽下面動靜:「嗯?!對邊兒開始**咧!哎呀呀,上來就是75山炮!打得很準那!速度不慢,哎呀他們炮比咱的多啊!這可不好,吃虧了啊!哎呀!」
老兵差點跳起來,昏黃的老眼瞪得溜圓,大聲叫道:「壞咧!咱們這回碰上硬岔子咧!這是什麼炮啊!這麼大動靜?!天老爺!要是105地重炮就壞了!這他娘地不是土匪啊!咱們這是碰上正規陸軍師了!」
他一把逮著身邊的新兵,謹慎而小聲地說:「小兒啊!記住了,待會別管長官說啥。只要不馬上槍斃你。千萬別急著衝出去,碰上這樣的對手跑得越快死的越快!實在不行了。你就當俘虜!有這麼多好傢夥的隊伍,你管他是土匪還是官軍咧,能管飯發軍餉的就是好活計!我可聽說了,萊蕪山里最近起了頭號的大杆子劉七爺,手下吃的用的都不賴,反正咱當兵就是混口飯吃嘛!聽我的,待會看看人咋樣,行了咱就投了得了!娘咧,能放105重炮的隊伍,山東頭一份啊!第五師都沒有!」
新兵仍是懵懵懂懂的不知所謂,可是他不知道,下面的二團士兵那才叫一個慘了!在輕重機槍火力壓制之下他們開始衝鋒,但是,馬上對面的炮火就打過來了,可能是因為谷大力的要求所致,沒有第一時間敲掉他們的大炮,而是將轟炸目標選定了機槍和密集的士兵身上。兩輪之後這邊就已經死傷慘重了,先頭部隊「嘩」的潰散下來,第一輪衝鋒以失敗告終,對方居然還一槍沒發!
後面臨時指揮所,松下面容扭曲的衝著孔照義咆哮著:「團長閣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精兵的作戰精神?!對方只是打了幾炮,他們就這麼潰敗了?他們簡直就是軍人的恥辱!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群惡劣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士兵存在!我想問你,你們今天能衝到對方的戰壕前面一百米嗎?!」
孔照義白布包頭,臉上還有沒擦乾淨的血跡,手舞者馬鞭鐵青著臉色回敬道:「松下先生,你說話客氣點!我的士兵輪不到你來挑肥揀瘦!我倒是要問問你,你們到底是怎麼提供情報的?這那裡是你們說的土匪?土匪有重炮嗎?!我在第五師都沒見過!民國的部隊序列中都沒有過!你必須要解釋清楚。否則我可以懷疑你是在故意借著對方地火力來消耗我無辜的士兵珍貴的生命!」
松下哆嗦著叫道:「巴嘎雅魯!你記住,你們是收了錢的!收了錢就要做事,身為軍人要有信用!你們的進度落後太多了!」
孔照義輕蔑的看著他,翹著嘴角不屑地說:「請你注意,收錢的不是我,我只是聽命令做事而已!超過我們團能力範圍之內太多的事情。老子不奉陪!」
「你!」松下氣急,粗短的胖手指頭使勁戳著孔照義那張有些很無恥的臉,很想一下子在上面穿一個窟窿。他顫抖著從牙縫子裡急出來乾癟地詞語,「你們中國人歷來不講信用!哼!我早就應該提醒上面!你們靠不住!你們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孔照義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掉轉頭去眼望外面的山景。冬天了。山頭有雪,河面冰封,冷風呼嘯中儘是傷病們悽慘的呻吟和不絕於耳地稀拉槍聲毫無節奏的射擊著。這樣的戰事打得可有什麼意義麼?
短暫休整之後,混成旅第二團再次發起衝鋒,仍然是炮兵進行覆蓋轟炸。輕重機槍火力壓制,而後步兵們哈著腰抱著槍一邊射擊一邊躲躲閃閃的往前沖。經過第一輪的衝擊,他們已經在距離敵方前沿陣地的六百米處設立了臨時掩體,並成功的衝到了五百米地近前沿陣地,驟然發起衝擊之後,能夠很快地跑到對方二百米的距離甚至更近。雖說山溝子裡擺不開大量的士兵顯得有些密集雜亂,但好處是起伏不定凹凸不平的地勢也給了他們不少的天然掩體。如此一來衝鋒的時候不至於毫無保留的擺在對方的機槍面前當靶子。
「沖啊!殺呀!誰先衝上去。賞大洋五十啊!」連排軍官如是呼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左輪手槍死命地號召者士兵往前衝擊。財錦動人心也好,年輕人地腦子被炮火和鮮血刺激的蒙了也好,總之是一群群地青年士兵呼喊著抱著槍沖了上去。
二百米,戰壕內火力點的機槍開始「咯咯咯」的咆哮起來,早已瞄準了許久的機槍手毫不留情的扣動扳機,將火熱的子彈潑泄在不遠處那些跟自己有著完全相同膚色和面孔的同胞,沒有任何的憐惜和同情,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因為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對面這些衝過來的人。以及以前或者以後無數撲上來的人,都是要搶奪已經屬於他和他們的家人的財產。自由,生命安全,幸福的生活。為了保衛這一切,他們必須毫不留情的將所有的來犯者統統殺死,不留後患!
是的,就是這麼一個簡單直接的理由,讓所有的年輕人在握緊了槍械扣動扳機的時候,決不去思考對面的是不是也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著親人、骨肉、家庭的同樣的人。他們是掠奪者,侵略者,如此而已。
「復興軍」的大炮再次吼叫起來,剛剛運來沒有多久的第一批試生產出來的105毫米重型榴彈炮開始發威!巨大的炮彈呼嘯著划過空中的時候,那種令人心悸的嘯叫讓著許多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士兵心中充滿了恐懼,填充了「黑索金」炸藥的彈頭在堅硬的凍土地面上炸出來的大坑,以及四面飛射的彈片和碎石,被瞬間撕成碎片拋飛到數十米之外的人體組織,燒灼的脂肪和焦糊的泥土氣息,交織成一片地獄一般的恐怖場景。
「噠噠噠!」機槍轟鳴,熾熱的子彈匯集成連綿不絕的利刃從齊腰的高度掠過,毫無準備的年輕士兵身子突地往後翻到,腰椎以下被打得只剩下一截組織連續,花花綠綠的腸子冒著熱氣拖在地上,噴濺的鮮血將旁邊並肩衝擊的同伴染得血紅!
「啊」年輕的士兵崩潰了!他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似的死死盯著地面上那雙眼翻白肢體抽搐的同伴,那個剛才還跟自己吸同一根菸捲的夥計,那個跟自己吃同一個窩頭的兄弟,他呆在那裡,槍掉在地上,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瘋狂的呼喊著!
「嘭!」後面衝上來的老兵一膀子將這個嚇壞了的新兵抗倒在地,用自己地胳膊死死的壓住這個不斷掙扎的後輩。自己的身體側著死命的貼緊體面,忍受著又一道數十發子彈從頭頂掠過的熾熱和呼嘯。
彈雨划過,老兵扯著完全不能自控地新兵翻滾著躲進還在冒著熱氣的彈坑,用胳肢窩夾著他的腦袋摁在地上,然後小心的探出半個腦袋張望著遠處那不斷噴灑著致命火焰的戰壕堡壘,間或及時地縮回來。然後聽到上面隆起的土堆被子彈打得「噗噗」悶響,數十斤掀起來的灰土灑下來,將他的身子埋了半邊。
又是一個新兵被老兵裹著滾進來,這個深不足一米的彈坑就滿了。兩個老兵混不在乎地相互咧開嘴笑著打個招呼,後來者居然有閒從懷裡摸出來半根紙菸。就著半塊發紅的彈片點燃了,美美的吸一口,然後咳嗽著塞給對面的先來者。
「這一趟不該來的啊!」晚來者---老兵乙如是說,「弄不好就交代在這裡了!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隊伍,開拔前拿的錢都是買棺材地呀!」
早來者---老兵甲深吸一口土煙。又將下去半截地菸蒂遞還給對方,將渾濁的煙氣吞下去又吐出來,慨嘆道:「哎!死就死唄,死在那裡還不是一樣的埋!南南北北的跑了這些年,夠了,比起最早那些老兄弟,咱們活得時間算長的了!夠本了!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一趟老家看看啊!也不知道爹娘還在不在!」
老兵乙將身子往彈坑側面一靠。眼望著天空嘆道:「有啥好看的?!這天下還不都是一個樣!除了打仗還是打仗。咱莊戶人家還能圖啥啊!爹娘要是活著,該也有六十歲了,夠了,知足吧!就是這些孩子可惜啊!都還沒長毛呢,你看看,都嚇毀了!」
老兵乙拍拍身子下的新兵,那個新兵也是被火山爆發一半的炮火和死神鐮刀一般的機槍彈雨給嚇壞了,很少見血地他們一時間都不能接受這樣地場面,不是嚇呆了。就是嚇傻了。瘋狂了,碰上老兵心軟的拉這一把。興許就活下來了,碰不上地就無聲無息的湮沒在地獄一般的戰場上。
老兵甲手底下那個新兵抽搐了半天,終於還是仗著年輕力大,冷不丁的將老兵的胳膊掙開,隨手摸起槍就竄身躍出去,老兵下意識跟上去拽的手臂剛揚起來,那新兵已經被刮過來的子彈打得倒飛過來,半截身子搭在彈坑上,年輕稚嫩的臉龐向著天空,一雙漸漸失去神采的眼睛茫然的看著攪動飛舞的硝煙。
老兵甲嘆息一聲,反手將他的眼帘合上,然後捂著自己的破帽子低頭坐在那裡,任由上面流淌的鮮血將泥土浸潤流下,濕了自己的棉衣。對面的老兵乙也只是長嘆一聲,用焦黃的長指甲掐著最後一點菸頭一口吸盡,然後不舍的扔在地上。
第二輪衝鋒在死傷百餘人之後,連對方的戰壕都沒摸到就又敗下陣來。這一次對方的機槍開火,另有部分神槍手夾雜在其中專門找拿手槍的軍官下手,一百多人中下級軍官占了三分之一,半個團的兵力戰鬥力損失大半。
心疼的幾乎落淚的孔照義使勁的抉手中的鞭子,一拳又一拳的捶著掩體,掉反頭衝著松下大吼:「你們送來的情報全是錯誤的!你們這是在謀殺我的士兵!你們這幫騙子!混蛋!」
松下心中暴怒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的情報就是這樣,他只是個幹活的,怎麼可能知道上面廢了這麼大力氣出了這麼大的血本,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是他的任務卻是必須要完成的,無論如何,這一場仗還得接著打下去。
妥協,談判,算計之後,第三次衝鋒發起。已經逐漸習慣了硝煙戰火和炮聲的新兵們在老兵的幫助之下,扯著嗓子呼喊著給自己壯膽,在己方的大炮還在轟響的時候便急不可耐的對著越來越近的戰壕亡命突進,短短一刻後他們眼瞅著就要衝到了步槍和機槍都失去最佳殺傷效果的範圍,有人已經將手榴彈掏出來套上拉環準備扔出去的時候,戰壕內突然冒出來另外一種讓人更加心寒的聲音,數十個槍管同時「突突突」的往外噴灑著致命的彈丸,將沖前的士兵們放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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