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秋進得洞中,其中也沒什麼神異之處。
只見洞中深處放著塊光溜溜的大石頭。
這山洞縱深,也就只有洞口還有從外面照進來的餘光。
越往裡面走,便越是黑暗,按理來說應該是沒有半點燈光。
但這光溜溜的大石頭,卻是散發著淡淡的青色光澤,讓這洞中深處有了些許光亮。
葉千秋見狀,便上前去瞧了瞧。
石頭的質地構造卻是和普通石頭沒什麼兩樣,但其中似乎暗暗隱藏著一股微弱的能量。
葉千秋不禁暗道:「看來當年張三丰飛升之時,在這洞中的大石上最起碼也端坐了三載以上。」
葉千秋在不止一次破碎虛空過,自然知道,但凡有人能破碎虛空,飛升而去。
或多或少的都會留下一些奇異之地。
在天龍世界時,長春不老谷之所以是長春不老谷,就是因為當年趙升祖師在長春不老谷飛升,所留下的餘澤,讓谷中泉水成為了不老泉。
張三丰是此方天地的土著,既然他能破碎虛空而去,飛升得道,那遺留下這一點神異之石,倒也不為過。
此時,跟在葉千秋身後的沖虛道長看到葉千秋在端詳那塊光溜溜的大石,便從旁說道:「這塊大石,據說是三豐真人昔年所坐的悟道之石。」
「石頭雖然有些奇異之處,但其實對內功修行並無什麼益處。」
葉千秋聽到沖虛道長的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這老小子沖虛似乎對自己有些疑慮。
他這話說出來,難不成是覺得自己會把這大石頭給搬走不成?
葉千秋心底暗笑,又在洞中瞅了瞅。
但見那左側的石壁上刻著「愚茶」兩個大字,是以利器所刻,筆劃蒼勁,深有半寸。
但比起外面崖壁之上的十六字石刻,便要差了許多韻味。
顯然,這愚茶二字,並非和外面的十六字石刻一般,是由張三丰所刻。
葉千秋見狀,朝著一旁的沖虛道長問道:「沖虛道長,這愚茶二字何解?」
沖虛聞言,倒也不藏私,從旁笑道:「這二字,是我武當派的一位前代掌門所刻。」
「這位前代掌門,道號愚茶。」
「他年輕時,在此洞中悟道,苦修多年,自覺不得武當功法要義,後來因為遇到了些許奇遇,從武當山一走便是三十餘年。」
「待他再歸山時,又來到這洞中悟道多年,這二字應該是他當年歸山之後刻下的。」
葉千秋聞言,心中一動,又問道:「這愚茶道長可還尚在人間?」
「這三字刻得這麼勁力非凡,他武功一定十分了得。」
沖虛道長笑道:「愚茶師祖在世時,武功的確厲害,算是我武當第一人,但他早已經故去八十年之久了。」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不再多問。
洞中其他地方也沒什麼好看的。
葉千秋便和沖虛道長一前一後,出了山洞。
待出了山洞,復見光明。
葉千秋道:「還真是人傑地靈的一派好山水。」
沖虛笑道:「先生既然是到武當山來遊覽,不如前往真武觀一坐。」
葉千秋看著沖虛,笑道:「沖虛道長連我的名姓也不知曉,便邀請我到真武觀去一坐。」
「不怕我這個外客擾了貴派弟子的清修?」
沖虛聞言,只說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先生乃是世外高人,能到真武觀做客,老道我不勝榮幸。」
葉千秋聽了,淡淡一笑,道:「那貧道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沖虛道:「先生,請。」
只見沖虛一抬手,二人一前一後下了天柱峰。
葉千秋不知道沖虛邀請他到真武觀做什麼。
但既然他邀請了,那且去轉一轉也無妨。
…………
武當派在武當山創立了二百多年。
武當派也在武當山經營了二百多年。
不過,如今武當派已經和全盛時期的武當派有了很大區別。
全盛之時的武當派,大大小小的宮殿數十座。
有張三丰坐鎮武當,便是再大的風浪,武當派也屹立不倒。
但自從張三丰飛升之後,武當派的聲勢便下降了不少。
特別是大概七十多年前,日月神教率眾攻上武當,將武當派的宮殿給焚毀不少。
還將武當派的《太極拳經》和張三丰青年時佩戴的佩劍給搶奪了去。
武當派的聲威便更是大打折扣。
從那之後,武當派的日常事務便到了真武觀中處理。
而大多數弟子,也都在真武觀中修行。
真武觀,並非一個小小的道觀。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真武觀,其實是由真武大殿,和幾座大大小小的宮殿組成。
雖然無法和當年全盛之時的武當派相比,但也算是大氣磅礴之地。
沖虛道長帶著葉千秋在真武觀中一番遊覽。
又親自帶著葉千秋在武當山各處欣賞了一番風景。
二人攀談之中,沖虛道長也知道了葉千秋姓葉。
沖虛道長雖然心眼多了點,但人還是不錯的。
葉千秋在武當山上一連停留數日,欣賞美景。
也和沖虛道長順便探討一番道學易理。
沖虛道長被葉千秋淵博的知識給深深折服。
數日來的相處,他倒也不再懷疑葉千秋上武當山來,是為了謀取當年三豐真人飛升之後留下的那件秘寶。
葉千秋在武當山叨擾數日。
和沖虛道長相談甚歡。
半個多月後,葉千秋方才離了武當山,繼續向北而行。
葉千秋離開武當山之後。
武當派在山下的弟子給沖虛道長帶回了衡山城的消息。
當沖虛道長聽到其中關於華山師祖葉道人之事時,方才明白,原來他所見的葉道人便是華山派的師祖。
沖虛自然不知道華山派有這樣一位師祖。
沖虛道長暗自心驚的同時,又深深感覺到了江湖上的格局可能會因為這位華山派師祖的出現,發生很大的變化。
和其相談數日,沖虛道長也自覺這位葉道人並非險惡之輩,但有這樣一位絕世人物坐鎮,只需十幾二十年,華山派在江湖上便不會再是二流門派了。
……
葉千秋離了武當山,一路向北,出了湖北,便進了河南境內。
進了河南,卻是再往西行,一路慢慢悠悠的,打算回華山。
這一路上,碰到客店、酒館、茶舍,葉千秋都會停步駐足,一來是打聽一下江湖上的有沒有千秋宮出現的消息。
二來也是想看一看嵩山派到底有什麼動靜。
河南境內雖然大部分都是少林寺的地盤。
但嵩山派也有些勢力。
他之所以沒有下了武當山,就朝著西北方向的華山奔去,而是要進入河南境內,就是想著在河南境內順帶著打探打探嵩山派的動向。
他雖然沒見過左冷禪,但嵩山派在衡山城吃了那麼大的虧,左冷禪好歹也是五嶽劍派的盟主。
肯定不會忍氣吞聲。
但,若說左冷禪有上華山親自去見自己的膽子,他卻是也不大信的。
且不說,現在他對外的身份是華山派師祖,單憑華山派已經單方面宣布退出五嶽劍派一事。
左冷禪也沒必要上華山去。
但,葉千秋覺得左冷禪雖然不敢親自到華山去撒野,但私底下的小動作肯定是會有的。
所以,他暗中打探消息,也是為了看能不能揪住左冷禪的小辮子,若是揪住了,那上嵩山去敲打敲打這老小子,也算是師出有名。
不過,他在河南境內磨蹭了一個多月,也沒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於是,他也懶得等了,一路疾行,回了華山。
……
葉千秋回到華山時,已經是臨近秋天。
葉千秋剛到華山腳下,便被在華山腳下等候了數日的陸大有給迎上了玉女峰。
在回山的路上。
葉千秋看陸大有上躥下跳的,臉上滿是欣喜,沒個定性,還真是像個猴兒。
葉千秋便問道:「六猴兒,你高興個什麼勁。」
陸大有朝著葉千秋神秘兮兮的說道:「師祖,我告訴你個好消息。」
葉千秋見他賊頭賊腦的,不禁搖頭失笑,道:「什麼好消息?」
陸大有道:「師娘懷孕了。」
葉千秋聽了,微微一愣,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陸大有道:「就是前天,師娘噁心乾嘔,師父給師娘號了脈,才知道師娘有喜了。」
「聽靈珊說師娘肚子裡的孩子大概有兩個多月了吧。」
葉千秋聞言,點了點頭,暗道,岳不群平日裡不近女色,現在是老鐵樹又開花了?
他倒也不以為意。
只聽得陸大有還說道:「除了這件事呢,還有一件喜事。」
「就是師父他老人家又收了個弟子,叫林平之。」
「師祖,聽那林平之講,是您老人家救了他一家三口?」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林平之那小子也到華山了?」
陸大有搖了搖頭,道:「那倒是還沒有。」
「那日在衡山城,師祖您老人家和我們分開之後。」
「師父在破廟收了那林平之為徒。」
「林平之因為擔心父母,便先和他父母去了洛陽,說是要投奔他外公。」
「師父還派了大師兄、二師兄一起去護送他父母。」
「等辦完了事,他們應該就會回山了吧。」
陸大有是個話癆,當初從華山前往衡山城時,葉千秋曾經和華山弟子一起上路。
葉千秋平素里平易近人,雖然是師祖級別的人物,但陸大有也不認生。
反正一路上,給葉千秋說了不少華山的近況。
「葉師祖,您老人家不知道,現在華山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弟子都想著讓您老人家指點一兩招呢。」
「在衡山城的那些事,現在江湖上哪個人不知道。」
「華山派有了您老在,華山派的弟子到了江湖上,旁人便是武功比我們高,也不敢輕易惹我們了。」
葉千秋拍了陸大有的腦瓜子一下,道:「你小子是真沒出息。」
「學武的若只想是靠先輩的名聲,那是成不了氣候的。」
陸大有嘿嘿一笑,傻樂著撓頭道:「對對對,師祖教訓的是。」
二人上了玉女峰,山勢險峻,樹木清幽,鳥鳴嚶嚶,流水淙淙,四五座粉牆大屋依著山坡或高或低的出現。
陸大有這個大嘴巴還沒怎麼著,就朝著山上大喊著「師祖回來啦!」
「師祖回來啦!」
霎時間,華山派三十多名弟子都迎了出來,拜見葉千秋。
葉千秋對華山的這些弟子,倒也不是個個都認識。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華山的所有弟子。
只見這些弟子年紀大的已過三旬,年幼的不過十五六歲,其中有六名女弟子。
他倒是知道這些女弟子全部都是寧中則的徒弟。
華山派一共有七個女弟子,拋去了岳靈珊,這剩下的六個也全在這裡了。
人倒是不少,就是武功看得過去的,著實是一個沒有。
不論是年長的,還是年幼的,都是弱雞。
這時,只見岳不群夫婦從他所居的「有所不為軒」走了出來。
葉千秋看到寧中則肚子的確是大了些,雖然還不太顯懷,但只要看上一眼,便清楚肚子裡多了一個生命。
岳不群是滿面春風,朝著葉千秋拱手,將葉千秋請進了有所不為軒里坐著。
岳不群在其間向葉千秋說了衡山大會之後的種種遭遇。
葉千秋微微頷首,一一聽了。
說來都是些喜事,無論是新收了徒弟,還是寧中則又懷上了孩子。
怪不得岳不群是滿面春風。
葉千秋見岳不群很高興,當即給他澆了盆冷水,問他以後打算如何發展華山派。
岳不群將他的計劃說了說,無非就是多收徒弟,多下山行俠仗義,做好事,搏美名,積極的參與到江湖大事中去。
岳不群的這話說完,葉千秋便道:「你既然認貧道為師祖,那貧道也不白當你的師祖。」
「這些年,你收徒弟倒是收了不少,但真正可堪大用的又有幾個?」
「就山上的這三十幾個弟子,武功一個能看的也沒有。」
「你這些光是顧著自己練武了,但徒弟們的武功卻是都跟不上。」
「難道往後辦事,都得你親自去辦不成?」
岳不群聽了,滿面春風登時去了大半。
自從劍氣之爭後,他一心想著將華山派發揚光大。
但實乃是力不從心,顧得了自己,顧不得徒弟。
他也知道所收的弟子,皆是層次不齊,沒什麼太大的本事。
所以,葉千秋這麼一說,他當即便朝著葉千秋拱手道:「還請師祖指點。」
葉千秋道:「你所收的這些弟子當中,資質大都一般。」
「不過,一般人有一般人的教法。」
「左右我閒來無事,往後,我便替你調教調教徒弟。」
岳不群一聽,當即大喜道:「有師祖您老人家調教他們這些不成器的,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會不會太勞煩您老人家了。」
葉千秋擺手道:「行了,你也別說這虛頭八腦的,我暫時做一做華山的傳功長老。」
「你有時間再到山下去走走,多收一些身家清白的弟子上山。」
「教一個是教,教十個也是教。」
「華山派想崛起,現在還差的遠。」
岳不群聽了,更是歡喜,只是他突然又面露難色,道:「師祖,咱們華山派的余田資產有限。」
「山上最多就能養個五六十人,眼下除了我的那一眾不成器的弟子,再加上山上的一些雜役什麼的。」
「已經有四十幾人了,若是再招收一些徒弟,那山上的財力可能難免有些不支。」
葉千秋知道華山派的確沒多少錢,這山上的房子比起武當派的真武觀來差遠了。
武當派再落魄了,也比華山派要強上太多。
華山派就這十幾間屋子,華山派的弟子走出去就和山上的農戶沒什麼區別,若按財力算,岳不群連個大地主都算不上。
葉千秋也懶得教岳不群怎麼賺錢,這老小子不是那塊料,往後弟子多了,再挑兩個機靈點的,去做這些事就行了。
「你自己看著辦就成。」
葉千秋給岳不群撂下這一句話,便直接先休息去了。
……
翌日一早。
岳不群帶著一眾弟子來到後堂。
堂上布置肅穆,兩壁懸著一柄柄長劍,劍鞘黝黑,劍穗陳舊,那是華山派歷代宗師的佩劍。
而葉千秋則就坐在後堂當中的座椅上。
只聽得岳不群站在一旁,朝著廳中一眾弟子朗聲說道:「我華山派立足武林數百年,武功上雖然也能和別派互爭雄長,但一時的強弱勝敗,殊不足道。」
「華山派弟子雖不算少,但武功出眾者著實沒有。」
「而今,我華山派有葉師祖坐鎮,乃是我華山派的幸事。」
「從今日起,葉師祖便是我華山派傳功長老。」
「你們這些不成器的,往後要跟著葉師祖好生練功。」
「都聽見了沒有!」
隨著,岳不群這一聲喝下。
一眾弟子盡數高呼。
「弟子謹遵師命!」
岳不群見狀,很是滿意。
他深知,華山派要崛起,決然不是靠他一個人就可以的。
現在,有葉師祖指點華山派的一眾弟子,那華山派的興盛便指日可待了。
若是沒有遇到葉千秋的岳不群,度量可能不會如此之大。
但遇到了葉千秋的岳不群,眼光早已經不在華山的這一畝三分地上。
葉千秋給華山派帶來的改變,是他岳不群難以做到的,而如同葉千秋這樣的人物,如果想要建立一個比華山派更加強盛的門派,一點都不難。
岳不群正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才能放手大干。
因為,他知道華山派只會變得越來越好。
從這天之後,葉千秋便開始帶著一幫華山弟子在玉女峰上下來回跑動。
寧中則懷孕了,要好好養胎。
門中的事務便全都落到了岳不群的身上。
岳不群沒有得力弟子驅使,稍微碰上點難事,就得自己親自去跑。
再加上岳不群還想著收弟子,沒過了幾日,便下山去了。
葉千秋在山上教華山弟子練功,倒也自在。
岳不群的這幫弟子中,天資高的還要數令狐沖。
不過,令狐沖不在山上。
眼下一眾弟子裡,也就是岳靈珊的資質還湊合。
葉千秋便給岳靈珊開了兩次小灶。
其餘弟子所修煉的內功心法都是華山最基礎的入門心法。
再高深的心法,傳給這些弟子也是無用,他們也練不成,這就是資質問題。
古往今來,江湖上有過那麼多的高深功法,但漸漸的那些高深武學都失傳了,大多數高深武學不是因為秘籍沒了,而是後人的資質不夠,便是高深武學擺在你的面前,也無法領悟其中三味。
葉千秋將華山基礎內功和華山的基礎劍法融合,稍微改良了一番,傳授了下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
眼看著寧中則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這一日,岳不群總算是趕在寧中則生孩子之前回到了華山。
岳不群這一路風塵僕僕的,屁股還沒坐熱,正在和葉千秋在有所不為軒說著這幾個月他在江湖上的見聞。
便聽到陸大有著急忙慌的來和岳不群喊道:「師父啊,不好了,嵩山派的人來拜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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