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齋外。
葉千秋見到這面容頗為英俊的昌平君羋啟。
作為楚考烈王之子,在秦國入仕多年,羋啟除卻身上的血脈之外,從外表來看,已經和一個正常的秦人沒什麼差別。
他身著秦人的服飾,頭上戴著秦冠,朝著葉千秋微微躬身,然後臉色露出三分笑來,恭敬的朝著葉千秋行禮。
「羋啟見過太玄先生。」
在這戰國末世,諸子逝去的後時代中,葉千秋的橫空出世,給秦國的權貴士族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那《道經》十二篇,已經在秦國上層漸漸流傳開來。
稍微在朝堂之中有點根腳的人,便知道,這太玄子已然搭上了王上。
王上曾不止一次盛讚太玄子的才學文章,稱其為集道家之大成者。
昌平君羋啟眼下雖然還未在秦國朝堂展露頭角,但是,其作為楚系的代表人物,未來在秦國朝堂將會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華陽太后已經將楚國公主送到了嬴政的身邊,讓其順利成為了嬴政的夫人。
若非趙太后從中作梗,恐怕秦國的王后也已經是楚國公主了。
這是華陽太后讓楚系重新在秦國朝堂展露頭角的第一步棋,雖然離計劃中楚國公主成為秦王嬴政的王后還差了一些,但楚國公主終究還是成為了嬴政的夫人。
羋啟作為楚系的中流砥柱,也算是嬴政的小舅子,著實可以說是未來可期。
葉千秋稍微打量了一下昌平君,只是禮貌性的和他見了見禮,也沒有和他多言,便坐上了馬車,隨著車架,朝著王城之中的甘泉宮行去。
而和葉千秋一起坐在馬車上的昌平君羋啟卻是一路都在暗中打量著葉千秋。
他本以為能夠一統道家天人二宗,寫出《道經》十二篇的道家掌門人太玄子是那種衣衫飄飄,白髮蒼蒼的蒼髯長者。
卻是萬萬沒想到,太玄子居然看起來這麼年輕。
不過,太玄子身上的那股氣勢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面容。
昌平君羋啟暗中感慨道:「不愧是道家真仙一般的人物。」
……
當葉千秋隨著昌平君羋啟進入甘泉宮中時。
華陽太后已經在殿中等候多時。
一番寒暄之後。
華陽太后請葉千秋落座。
此時的甘泉宮中,除了坐在主位上的華陽太后之外,還有兩個人。
從衣著上來看,這兩個人看起來應該都是在秦國為官,年齡看起來要比昌平君大一些。
不過,葉千秋可以判斷的出來,能參加華陽太后私人宴席的,只能是楚系的親信。
果不其然。
這時,只聽得坐在主位的華陽太后朝著葉千秋朗聲笑道:「太玄先生,哀家的這弟弟和侄兒聽聞哀家要邀請先生到甘泉宮來講道。」
「都想見一見先生的真容。」
「這不,我都沒叫他們,他們自己就來了。」
說著,只見華陽太后朝著那兩名華服男子道:「羋宸,羋平,你們還不趕緊的見過太玄先生。」
只見那兩名華服男子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笑意來,朝著葉千秋拱拱手見禮。
「羋宸見過太玄先生。」
「羋平見過太玄先生。」
聽到這二人的自我介紹,葉千秋頓時知曉了這二人的身份。
陽泉君羋宸,乃是華陽太后親弟。
昌文君羋平,和昌平君羋啟是兄弟,都是華陽太后的侄兒。
這三人可都是楚系的得力幹將。
葉千秋擺手道:「陽泉君、昌文君客氣了。」
這時,只聽得華陽太后坐在上首,朗聲道:「太玄先生如今在秦國可是大大的有名。」
「王上盛讚先生所著寫的《道經》十二篇,稱先生為道家三百年不出的真仙。」
「今日一見,先生果然是氣度不凡,仙人風姿。」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王太后繆贊。」
「我本是山野修行的閒散之人,偶有心得罷了。」
華陽太后道:「先生太過客氣了。」
「哀家聽聞先生在咸陽停留了也有一些時日了,不知先生對咸陽如何看法?」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咸陽之繁盛,在這亂世之中,確實是少見。」
華陽太后笑道:「先生學究天人,又是道家掌門人,哀家素聞道家養生之法甚為神妙。」
「不知可否請教先生一二。」
葉千秋微微一笑,欣然應允道:「王太后所求,並非什麼難事。」
「我可傳授王太后一套養生的口訣,王太后久而習之,自然可延年益壽。」
華陽太后的臉上露出笑意,道:「那真是太好了。」
「那哀家就多謝先生了。」
華陽太后和葉千秋閒談幾句,然後拍了拍手,讓侍者擺上宴席來。
一邊暢談,一邊飲酒。
不多時,只聽得華陽太后道:「哀家聽聞太玄先生曾入相邦府,和相邦相談甚歡。」
「不知太玄先生覺得相邦此人如何?」
葉千秋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道:「相邦為人酬酢豪爽,決事體恤,為政步步為營,盤算得當,老成謀國。」
「乃是天下少有的大才。」
華陽太后聞言,微微頷首,道:「先生此言,若是讓相邦聽到了,相邦定然會很高興。」
葉千秋笑了笑,卻是圖窮匕見,沒有和華陽太后廢話,直說道:「王太后今日邀請我到甘泉宮來做客。」
「恐怕並非單單只是為了請教養生之法吧。」
華陽太后笑道:「先生還真是快人快語。」
「先生以為,老婦請先生進宮,還有何事?」
葉千秋的目光看向那邊的昌平君羋啟,淡淡笑道:「文信侯若是卸任相邦,秦國朝堂之上,有能力,有資歷為相者,又有幾人?」
葉千秋此話一出,頓時惹得殿中幾人皆是一怔。
唯有華陽太后的反應還算平常,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太后。
「羋啟,你看老婦說的對還是不對,像太玄先生這般聰明人。」
「有些事不用人點明,太玄先生便已經想到了。」
一旁的羋啟急忙點頭道:「太玄先生神機妙算。」
華陽太后的臉上泛著雍容的笑意,道:「那太玄先生以為,在這朝堂之上,文信侯之後,有誰可以為相?」
葉千秋笑了笑,道:「王太后就不必繞圈子了。」
「我不過一介散人罷了,誰人可為相,又豈能是我所能預料猜測的。」
「更何況,文信侯目下尚且還是大秦相邦。」
「凡事,欲速則不達。」
華陽太后聞言,笑著拍手道:「太玄先生所言,可真是妙。」
「先生說的可一點都不錯。」
「那咱們今日,便莫談國事。」
說著,華陽太后舉杯朝著葉千秋敬酒。
葉千秋也沒有拒絕,舉起酒爵來,仰頭喝盡。
葉千秋在甘泉宮沒有多呆,也就呆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
期間,除了華陽太后和他交流之外,大部分時間,還是由昌平君羋啟和他說話。
一番交談下來,葉千秋對昌平君羋啟這個人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不多時,葉千秋與華陽太后幾人告辭,離開了甘泉宮。
待葉千秋離去,華陽太后讓陽泉君和昌文君也離開,唯獨留下了昌平君羋啟。
「姑母太后,這太玄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如何知曉我欲從呂不韋的手中奪取丞相之位?」
昌平君羋啟站在華陽太后所居住的暖閣中,一臉的疑惑不解。
他想要奪取秦國相邦之位的想法,除了和華陽太后說過之外,還從來沒有和外人吐露過。
這太玄子卻是能一言道破。
這著實是讓昌平君羋啟感覺到有些恐怖。
如果太玄子連別人是什麼心思想法也能猜到,那可就太詭異了。
華陽太后卻是微微一笑,道:「羋啟,你知道你比起呂不韋來,差的是什麼嗎?」
昌平君朝著華陽太后一躬身,道:「請姑母太后指教。」
華陽太后淡淡說道:「你比起呂不韋,差的是心胸和處變不驚的心態。」
「想要成為秦國相邦,就要有容人的心胸。」
「而想要成為讓人既尊敬又敬畏的相邦,就要有足夠的手段和處變不驚的心態。」
「剛剛太玄子一言道破了我羋姓欲爭相邦之位。」
「你看你那個模樣,和從前的羋宸相比也高明不到哪裡去。」
「羋宸老了。」
「我羋姓一族將來能否在秦國再現輝煌,還是要看你羋啟的。」
「從今日起,你羋啟要牢牢記住,遇事不要驚慌,縱使是發生了天大的事,也要處變不驚。」
「明白了嗎?」
昌平君羋啟急忙躬身道:「侄兒謹記姑母太后教誨。」
華陽太后微微頷首,道:「你不是有事要和哀家說嗎?」
「現在可以說了。」
昌平君聞言,面上突然多了幾抹悲傷之色,他突然跪倒在地,略帶一些哭音說道:「姑母太后,我父王他……他……」
華陽太后聞言,不禁蹙眉道:「你父王他怎麼了?」
「你倒是說呀!」
昌平君啜泣道:「我父王他……薨了……」
「什麼!」
「熊完薨了!」
華陽太后聞言,一臉的不敢相信。
良久之後,她才緩緩說道。
「熊完他比老婦我尚且還要小上七八歲,居然先走了……」
華陽太后讓昌平君站起來說話。
昌平君又道:「姑母太后,侄兒想要回楚國去,送我父王最後一程。」
華陽太后看了他一眼,卻是搖頭道:「這事還是讓羋宸去辦吧。」
「大王加冠在即,馬上就是年後了。」
「在這關鍵的時候,你若是離開了咸陽,若是真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你卻不在咸陽,那豈不是白白失去了一次良機。」
昌平君聞言,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好似勉強答應下來。
這時,華陽太后又道:「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昌平君卻是說道:「姑母太后,侄兒還有一件事。」
華陽太后道:「什麼事?」
昌平君道:「姑母太后,侄兒已經找到了驚鯢的下落。」
「反正呂不韋也快要下台了。」
「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咱們徹底將羅網在秦國的勢力給掌控在手中。」
「如此,將來做起很多事情來,也不會再束手束腳。」
華陽太后卻是冷笑道:「糊塗!」
「你忘了我和你說過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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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網是兇器,傷人也會傷己。」
「我羋姓一族,非到萬不得已,不得動用羅網的勢力。」
「你是將我的話都當做耳旁風了嗎!」
昌平君見華陽太后發怒了,急忙躬身道:「姑母太后息怒。」
「侄兒就是想不通,為何呂不韋可以光明正大的掌管羅網。」
「咱們手上的那兩把劍,也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而是宣太后傳下來的。」
「身處如此亂世,如果不能將這件兇器給牢牢握在手中,那便極有可能讓兇器朝向自己。」
華陽太后聞言,一拂袖子,在暖閣之中徘徊道:「你好糊塗啊!」
「王上即將親政。」
「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動了呂不韋的劍奴,你覺得呂不韋會讓你過得去?」
「越王八劍,我們手中有兩把,呂不韋的手中有三把。」
「還有三把劍,你可知在什麼地方?」
昌平君羋啟搖頭道:「請姑母太后指點。」
華陽太后悠然說道:「那三把劍,除了一把下落不明,還有一把在趙國。」
「剩下的最後一把,就在趙姬那個村婦的手中。」
昌平君聞言,一臉訝然,道:「這……這怎麼可能?」
華陽太后道:「有什麼不可能的。」
「當年子楚在位之時,越王八劍,其中四把劍都由其親自掌管。」
「後來,子楚病危,將其中三把劍交給了呂不韋。」
「還有一把劍,則是交給了趙姬那個村婦。」
「子楚對趙姬那個村婦可真是不錯。」
「可惜,趙姬那個村婦,忍受不住深宮寂寞。」
「和嫪毐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搞到了一起,還生下了兩個兒子。」
「簡直是丟人敗興。」
「眼下,那把劍已經握在了嫪毐的手中。」
「嫪毐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
「他雖然蠢,但的確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不說他掌握著趙姬那個村婦手中的那把劍,便是他自己手中也有一把劍,那把劍雖然不在越王八劍之中,但亦是因越王勾踐而大放異彩。」
「即便是我們手中的那兩把劍聯手,也未必能敵得過他。」
昌平君羋啟聞言,臉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這怎麼可能?」
「嫪毐居然有這般實力?」
「莫非,嫪毐手中的那把劍就是昔年越王勾踐手中的那把亂神劍!」
華陽太后微微頷首,道:「的確是那把亂神。」
昌平君羋啟道:「姑母太后,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華陽太后道:「越王八劍猶存,只要劍在,劍奴就可以一直更換下去。」
「王上親政之後,這把兇器,就應該交給王上處置。」
「無論是楚系手中的兩把劍,還是呂不韋手中的那三把劍,亦或者是趙姬那個村婦手中的那把劍。」
「都將成為秦國一統天下,揮向東方六國的一把兇器。」
「羋啟,欲成大事,便必須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捨得,捨得,只有舍了,才能有得,區區兩把劍而已。」
「你應該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吧。」
昌平君聞言,微微頷首,道:「姑母太后的意思,羋啟明白。」
華陽太后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明白就好。」
……
接下來的數日間,葉千秋的生活又進入了平靜無波之中。
華陽太后的一次邀請,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是,葉千秋明白,那只是華陽太后的一次試探而已。
華陽太后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婦人。
葉千秋在白雲齋中坐鎮,一邊繼續培養逍遙子,一邊也在留意著呂不韋的動向。
與此同時,葉千秋和章台宮裡嬴政的口信來往也是愈發的頻繁。
葉千秋從太乙山上帶下來了六個弟子,除去逍遙子之外,其餘五名弟子全部派到了嬴政身邊,供嬴政驅使。
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嬴政已經藉助這股力量,聯繫到了不少人。
自從葉千秋給呂不韋施壓,讓呂不韋明確表示了支持嬴政親政之後。
丞相府是越來越門可羅雀。
呂不韋甚至已經搬離了丞相府,搬進了渭南的文信學宮。
文信學宮是呂不韋一手承建起來的,《呂氏春秋》就誕生在這文信學宮之中。
據逍遙子觀察的情報來看。
每日清晨,丞相府的謁者傳車便會滿載一車文書,駛進學宮池邊的文信侯庭院,午後再來將呂不韋批示過的文書再運回丞相府。
再由丞相府長史依據批示分發各官署施行,到了晚間收回所有文書,再一併送王城供嬴政披閱。
周而復始,呂不韋雖則不在丞相府坐鎮,一應公事卻井井有條地運轉著。
然則,國府各官署與關中郡縣不見了經常巡視政務的丞相,卻是紛紛驚詫議論,偏遠郡縣便派出吏員來咸陽探聽究竟。
直到明白了真相,上下官署這才漸漸的習以為常。
畢竟,秦國政令暢通,誰能非得要丞相隔三岔五的巡視?
然而無論如何,秦國上下的官員間終究還是瀰漫開了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
一向勤政謀國的文信侯忽然如此大甩手的處置國務,究竟是要發生什麼事了?
即便王上年後要親政,文信侯也依舊是相邦,不至於如此才是。
從葉千秋進入咸陽,這短短几個月過去,朝野議論漸漸變化。
一切依然轉動在歷史的車輪之間。
呂不韋還是埋首學宮,於是開府理政多年的丞相府,便漸漸的門可羅雀了。
這一日,葉千秋突然接到了嬴政的口信。
信是由蓋聶傳來的。
嬴政邀請葉千秋一同前往文信學宮,去看一看。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葉千秋便在城外和嬴政會合,一同乘車直出櫟陽門奔文信學宮所在的蘭池而去。
與嬴政一同出現的除了蓋聶之外,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喚作王綰,是長史,還有一人,自然便是趙高了。
嬴政見了葉千秋,也是十分高興,和葉千秋道:「先生,寡人聽聞先生這些日子可是做了不少事情。」
「仲父能有退卻之心,還全賴先生從中斡旋。」
「寡人親政,先生當為首功。」
葉千秋擺了擺手,道:「王上不必多言,這都是我該做的事情。」
馬車上,不時傳來嬴政的笑聲,他即將親政,心情很高興。
而且,還有一件高興的事情,就是他前幾日,剛剛有了兒子。
「先生,你是不知道,那小子長的只有那麼一點大,模樣卻是像極了寡人。」
「待從蘭池回城之後,先生定要與寡人進宮去看看。」
「寡人還等著先生給這小子相面,再取個名字呢。」
前幾日,葉千秋便已經知曉了嬴政的一位夫人,已經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嬴政從一個孤家寡人,也已經娶妻生子。
世事變化之快,確實是出人意料。
聽到嬴政要自己給他的第一個兒子取名,葉千秋微微一笑,也沒有拒絕。
嬴政能將這種事交給自己,說明他還有人味兒。
這樣保持下去,未嘗不可。
馬車一路前行,來到蘭池,三人下了車。
進得學宮,只見各色士子手捧卷宗匆匆來往於一座座庭院之間,偌大的學宮顯然瀰漫著一種肅穆的氣息,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輛顯赫的王車。
王綰打量一陣低聲道:「君上,是否由我先通稟文信侯一聲?」
「不用。」
嬴政笑著說道:「小高子,車便停在池畔等候,不用跟來。」
說罷,轉身大袖一甩,和葉千秋笑道:「先生,走,咱們去找文信侯書房,也順便看看這學宮。」
葉千秋微微一笑,與嬴政、王綰沿著蘭池畔的柳林一路行去。
搖曳的柳林,碧藍的湖水,將這座繞著蘭池的學宮分成了五個區間,沿路過去依次是:明法館、六論館、八覽館、十二季館、天斟堂。
每個區間都是一大片庭院,碧池依著小山柳林迴旋其中,賞心悅目中處處清幽。
嬴政一邊走一邊贊道:「真是好去處啊,竟是比咸陽王城還要令人愜意。」
「召賢治學便得如此,文信侯不愧大手筆也!」
「只是如此命名,倒是聞所未聞。」
王綰在一旁笑道:「看這名目,前四館大約是文信侯所編大書之類別,天斟堂大約是最終審定處了。」
一路行來,各館庭院一片幽靜,與前院的人來人往竟是兩重天地。
嬴政頗覺奇怪。
王綰道:「據我所知,文信學宮每旬一聚論,今日巧遇亦未可知。」
嬴政一聽頓時來了興致:「當真巧遇最好,正欲一睹文信侯門客之風采!」
「先生,咱們一起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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