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山,大竹峰。
葉千秋已經回到太乙山有很多時日了。
一回到太乙山,他便繼續進入了閉關狀態。
《黃石天書》的參悟,早已經完成,葉千秋現在要做的是將從《黃石天書》上參悟的東西融合為自己的力量。
《黃石天書》的確是十分神異,和葉千秋曾經在天龍世界參悟的天書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又似乎更加高明一些。
葉千秋這一身根基全部得自於他曾經從天書之中參悟的太上法。
如今,他根據《黃石天書》之中得到的信息,終於看到了步入金丹之上的希望。
金丹之後,便是結道胎,也就是所謂的元嬰。
先是大周天通,然後身體三開合,中脈現,三花聚頂,三田育嬰。
三田便是上中下三丹田,上丹田為督脈印堂之處,又稱「泥丸宮」。
中丹田為胸中膻中穴處,為宗氣之所聚。
下丹田為任脈關元穴,臍下三寸之處,為藏精之所。
上丹田為性根,下丹田為命蒂。
性命交修,便可以打通大小周天,達到煉神還虛的境界。
精氣神為三寶,丹田便是儲藏精氣神的地方。
所謂三田育嬰便是在丹田裡,好象有一個受精卵開始分裂,慢慢變成一個胚胎,成為一個小嬰孩,故而叫「三田育嬰」。
實際上就是胚胎長成小孩的時間,而這個小孩實際是人的另一個身體,可以稱為法身。
人修成法身,在世間就能做不同於其他人的事情,也就是俗稱的神通。
這種走到神通境界的人物,稱為真人。
盤古開天地,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降為地。
人的這個肉身就是濁者構成。
修煉人修的「嬰」就要清的多,層次不同,清的程度不同。
人的魂魄實際也是一種層次的法身。
葉千秋重修數次,從最開始的以武入道,到後來的直接鍊氣,每一次新生,便能對從前的不足進行又一次的錘鍊。
如今,他已經明確了結道胎的前路。
所以,修行之時,便更加全神貫注,連神識也全部收斂入體。
這一次閉關,沒有十年,他是不會出關的。
他和嬴政定好了以十年為期,便是想著用這十年來,將自己的修為再往前推進一步。
在葉千秋閉關之前,他通知了山上的北冥子、道玄子、紫陽子、長生子、赤松子,山上日常事務自然由長生子、赤松子處理。
如果有什麼重大事情,則由眾長老商議決定。
幽林小築之中。
葉千秋一邊融合那剩下的一百零八枚燙金大字,一邊在按著新參悟出的法門修行。
結金丹,是以先天一炁為藥,累積而就,真陽乃人體元精,真陰乃是元神,以金丹點化陰陽而返太極,則大道成矣!
此時,葉千秋用粉碎虛空的方法讓金丹脫離下丹田之中,上沖中宮位置,尋本真性。
神魂入泥丸,在泥丸宮裡,霞光滿室,遍體生白。
如此往復,神魂再入中丹田,下丹田,與金丹來回交錯,進行周天循環。
然後,以體內的先天一炁在下丹田之中疊起蓮台,虛養金丹,進而胎化神魂,默默溫養,等待道胎的形成。
然而,當葉千秋進行到第三十六個大周天之時,便發覺了自身體內先天一炁的匱乏。
此時,他明白以自己體內的先天一炁,尚且不足以孕養出道胎。
於是,葉千秋暫且放棄孕養道胎,開始全力融合剩下的一百零八道燙金大字。
如此,光陰流轉,轉眼間便是三年過去。
葉千秋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個人早已經進入了一個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奇妙境界。
他整個人仿佛早已經和太乙山融為了一體。
三年過去了,葉千秋對外界的一切不察不覺。
太乙山上,也進入了一個比較平和的發展期。
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當然小事還是有一些的,比如那個叫青玄的弟子,因為偷學心齋之中的功法萬川秋水,被數位長老聯合決定禁足霜雪峰。
霜雪峰是葉千秋成為太乙山掌門之後,定下的流放違背門規弟子的地方。
只要不是犯了欺師滅祖的大錯,道家門人一般不會被逐出師門。
而偷學功法這種事,若是放在以前道家尚未一統之時,定然是要被逐出道家的。
但是,葉千秋成為道家掌門人,重新改善制定了道家的門規。
青玄成為道家第一個被流放霜雪峰的弟子。
諸位長老一致決定,流放青玄霜雪峰三十年。
三十年間,不得離開霜雪峰。
霜雪峰上有兩位長老常年守候。
所以,青玄便因此被禁足在了霜雪峰。
曉夢因為青玄被禁足在了霜雪峰,選擇在霜雪峰閉關。
這件事,在山上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非議。
不過,曉夢是掌門親傳。
旁人便是再有異議,也不敢太過分。
掌門閉關不出,還有北冥子護著曉夢,這件事慢慢的也就過去了。
山上的日子很平淡,但山下的世界,便要精彩的許多。
始皇帝嬴政已經離開咸陽出巡了兩次。
天下初定,還有不少暗潮洶湧。
最關鍵的是北方的匈奴狼族給剛剛一統天下的大秦造成了不少麻煩。
諸羌聯結西匈奴大舉犯邊,也促成了始皇帝的第一次西巡。
這是嬴政第一次以皇帝之身出巡,雖在老秦本土,聲勢也還是比以往精悍的快車馬隊大了許多。
郎中令蒙毅親率一萬精銳鐵騎護衛,中車府令趙高親自駕著六馬王車,皇帝書房的政事官吏大部隨行。
始皇帝跟以往出行最大的不同,就是行營中第一次有了其他內侍和侍女。
西巡路上,嬴政坐在寬廣的車架皇輦之上,細細思量著近來發生的一切。
嬴政的本意,此番匈奴來犯隴西,無論如何打法,隴西的兵力都稍顯單薄,故而以出巡之名帶了一萬鐵騎,既不使匈奴警覺,又足為隴西軍力增補。
一接到軍報,嬴政驀然生出一個想法,匈奴屢屢想從隴西打開缺口,能否將計就計誘其主力南來,在隴西大舉會戰將其一舉滅掉。
畢竟,在隴西決戰匈奴,有著種種優勢。
隴西的山川縱橫交織,起伏不定的山地環繞著盆地一般的大小草原,實施大軍伏擊圍殲,比廣袤的陰山大草原不知有利多少倍。
如果要實施這一方略,必將牽涉全局兵力擺布。
究竟能否實施,要視匈奴羌狄之種種實際情形及其可能發生的變化而定,當然,首要之點是要與在隴西駐紮的李信詳談。
想到這裡時,嬴政本能的朝著一旁喚道:「蓋聶,你覺得朕的這個想法如何?」
過了半天,卻是沒有得到蓋聶的應答。
嬴政這才想起,蓋聶這一趟沒有隨他出巡。
嬴政不禁微微一怔,自他十三歲承繼秦王大位以來,能和他相談一些要事的近臣,分量最重的還是國師,可惜國師要閉關修行,短期內不會出現。
當年,他羽翼尚未豐滿之時,蓋聶隨著他走過了許多危險的地方。
無論是當年在王宮之中,還是後來前往韓國新鄭,都是蓋聶護持左右。
蓋聶算是他的第一個心腹,可惜,多年過去,蓋聶陪伴在他身邊的次數是越來越少了。
自從荊軻死在了蓋聶的劍下之後。
蓋聶整個人,就有些變了。
嬴政可以感覺到蓋聶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蓋聶了。
他為了挽回蓋聶,讓人將荊軻的殘虹重新熔鑄,鑄成了淵虹劍。
可惜,蓋聶的心終究還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這時,趙高掀開門帘,走了進來,朝著嬴政道:「陛下,該用晚膳了。」
嬴政道:「朕沒什麼胃口,你先去吧。」
趙高聞言,悄然退去。
嬴政看著桌案上的詔書,微微一嘆,歲月匆匆,終究是人事易變吶。
無論是先生,還是蓋聶,即便是他自己,也終究和從前不一樣了。
這一路西來,嬴政的謀劃越來越清晰了。
行至宿營地時,嬴政終於思慮成熟,當夜擬就一卷詔書,要李信不要急於與匈奴開戰。
這些事,若是放在從前,嬴政定然是要與重臣商議的。
就好比當年請教葉千秋一樣,如今,這些事,他都自己可以去做決斷了。
他是君臨天下的君王,沒必要事事都去請教國師了。
天明時分,嬴政的車馬隆隆上路,沿渭水河谷西進兩日之後,抵達秦長城腳下。
一看見山脊上的那一道蜿蜒巨龍,嬴政立即下令人馬就地駐紮,自己只帶著蒙毅與一個百人隊徒步登長城去了。
這片山地是渭水源頭,人呼首陽山。
這道長城,是秦惠王時期平定戎狄叛亂後開始修建,秦昭王時期大舉增修,從臨洮到首陽山綿延數百里,成為防守西匈奴越過狄道峽谷的有力屏障。
嬴政徒步登上了垛口,迎著山風遙望起伏無垠的蒼翠山巒,遙望沿山脊而去的老秦長城,思緒一時飄得很遠很遠。
蒙恬曾經上書,提出連接北邊的秦趙燕三國老長城,以為長期防備匈奴的有效根基。
依此方略,擴大連接,將臨洮秦長城推進北上,直至九原秦長城,再連接秦趙燕三國長城,最終直達遼東。
如果這道長城建成,將綿延萬里,成為亘古未聞的萬里要塞。
那時,整個大秦對草原上的種種邊患或許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解決。
時間一久,匈奴諸胡只或許能與大秦互通商旅,而不能任意興兵。
嬴政想得很專注,若是萬里長城得以建成,再配以直道後援,它無疑將真正成為根除邊患的屏障,效用遠遠大於年年屯集重兵。
「陛下退後!」
就在這時,一旁蒙毅的突然大呼一聲。
嬴政驀然醒悟時,已經不自覺的走進了長城之外的山岩林木,正站在通往首陽山巔的崎嶇小道上。
隨著蒙毅的驚呼,谷風浩蕩的密林巨石中驟然一陣奇特的吼嘯,山鳴谷應間沉雷夾著颶風迎面撲來。
蒙毅與甲士們尚未聚攏,密林山岩上已撲出兩隻斑斕猛虎,一聲吼嘯正面躍起撲來!
嬴政一個激靈一身冷汗,一大步繞到一棵大樹後拔出了長劍。
千鈞一髮之際,山谷間暴起一聲雷吼直與虎嘯爭鳴,吼聲未落,一道身形掠過甲士,驟然撲在皇帝大樹之前。
「陛下退後!」
那人一聲大喝,兩隻斑斕猛虎從岩石上一齊凌空撲下,長嘯中張牙舉爪勢不可擋。
此時蒙毅與眾甲士也已經趕到,在嬴政身前依山勢高低錯落排開,一齊挽弓待發。
倏忽之間,只見那人大吼一聲,兩臂齊伸如蒼鷹展翅,兩隻巨掌叉開五指如碩大的異形鐵鉗,同時迎住了兩隻猛虎的脖頸,驟然之間將兩隻猛虎凌空提起。
兩隻大虎飄飄凌空無可著力,大張的虎口發出一陣怪異的喘嘯。
那人兩臂齊伸,大喝一聲,便見兩隻猛虎好似兩隻斷線的紙鳶,飛入了深深的峽谷之中。
「彩!」滿山的將士看到這一幕,喝彩不止,歡聲雷動。
「道家弟子逍遙子參見陛下!」
逍遙子大步回身,聲如洪鐘震盪。
「好!逍遙先生果然不愧是國師力薦的道家門徒!這份實力比起蓋聶來也不差半分。」
嬴政一陣大笑。
「逍遙多謝陛下誇讚,掌門閉關之前,特意叮囑於我,讓我好生看護陛下安全,這是我的職責。」
逍遙子在一旁謙遜道。
此次始皇帝西巡,他便沒用掩日的身份。
而是以道家弟子的身份在軍中隨行。
道家弟子可以不入朝堂,但一定要在嬴政面前有存在感。
這也是葉千秋曾經叮囑過逍遙子的事情。
逍遙子修的本來就是入世之道。
此番在嬴政面前露臉,也算是他完成一部分掌門交代下來的事情。
「國師之心,朕是知曉的。」
「道家於我大秦,是有功的。」
「逍遙先生,今夜,朕設宴請你喝酒。」
嬴政很高興,逍遙子的回答,讓他很滿意。
他心中想著,國師雖然不在朕身邊,但他終究還是記掛著朕的安危的。
當夜,嬴政皇帝在行營大帳設小宴與逍遙子聚談夜飲,只有蒙毅陪同。
嬴政興致勃勃,聽逍遙子講著一些江湖上的趣事,又饒有興致的問起了逍遙子的家世。
逍遙子在江湖上闖蕩多年,又跟隨葉千秋多年,思維清晰,口齒利落,引得始皇帝不時舒暢大笑,直呼道家是大秦的肱骨。
……
山下的世界精彩紛呈。
山上的日子,依舊平靜。
三年已過,葉千秋識海中的那一百零八枚燙金大字已經融合了八十六枚。
但越往後耗費的時間就將會越久。
葉千秋再度開始孕養道胎,但結果依舊不是喜人的。
金丹和神魂錯位七十二周天之後,他體內的先天一炁就感覺到了不足。
於是,葉千秋只能是繼續融合那一百零八枚燙金大字。
時間匆匆而逝。
眨眼間,又是三年過去。
一百零八枚燙金大字,葉千秋已經融合了九十八枚,只剩下最後十枚,尚未融合。
葉千秋沒有停頓,繼續全力融合。
春去秋來,四季往復。
一年過去……
兩年過去……
三年過去……
轉眼,就已經來到了始皇嬴政三十五年。
葉千秋已經整整閉關九年了。
他終於將一百零八枚燙金大字給全部融合煉化。
他體內的金丹也運轉如意,就在葉千秋準備一舉衝擊大圓滿之時。
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他封閉了多年的六識,再度被他放開。
神識頓時間將太乙山給籠罩。
稍微查探一番之後,太乙山上,好似一切未變。
但當葉千秋的神識落在了坐忘峰上時,確是發現韓非和楚南公都不見了。
葉千秋的神識再度籠罩太乙山全境,查探韓非的下落,但是依舊沒有發現二人的下落。
葉千秋再細細盤點了太乙山上的人,發覺紫女也不見了。
不過,紅蓮還在。
大竹峰,心齋。
這裡是道家的藏書之地。
紅蓮正在心齋之中翻看著一卷功法。
這時,紅蓮的耳畔響起了葉千秋的聲音。
「落花,到幽林小築來見我。」
紅蓮一聽,當即大喜,她左右一看,哪裡有葉千秋的身形。
不過,她當即明白是師父用千里傳音術通知了她。
她趕緊將手上的典籍給放回原處,離開心齋,朝著幽林小築去了。
……
幽林小築之中。
葉千秋正在聽紅蓮說著這幾年來山上發生的事情。
葉千秋最主要的還是想知道韓非這小子跑哪兒去了,於是打斷了紅蓮的話,問道:「你先告訴為師,無塵去了什麼地方?」
紅蓮一聽,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葉千秋一看,便問道:「說吧,如實說。」
紅蓮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尊,哥哥他……去了墨家機關城。」
「墨家機關城?」
「怎麼回事?」
葉千秋道。
紅蓮見瞞不住了,便從頭到尾的給葉千秋講起了韓非為什麼會前往墨家機關城。
「自從哥哥假死之後,流沙就一直處在分裂之中。」
「小良子和衛莊大哥好像鬧翻了。」
「衛莊大哥帶著流沙的人,和大秦合作,這幾年來,一直在清掃和大秦作對的勢力。」
「哥哥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衛莊大哥要帶著流沙的人前往墨家機關城將墨家機關城毀掉。」
「而小良子似乎和墨家的人有合作,好像也前往了墨家機關城。」
「哥哥怕這兩人互相傷害,所以,便拐了紫陽師叔和紫女姐姐一起離開了太乙山。」
「此事,北冥師叔和道玄師叔都是知道的。」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韓非在山上能接到外界的傳信,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也是他特別允許的。
他先前有些擔心,只以為韓非是被嬴政給傳下山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韓非可能會歇菜。
現在既然是韓非自己偷偷溜下了山,那便是太乙山內部問題。
想到這裡,葉千秋給北冥子、道玄子傳音,讓他們二人前來見自己。
不多時,北冥子和道玄子都來了。
九年未見,二人似乎變得更加蒼老了。
從葉千秋第一次見到二人,至今已經快二十年了。
二人本來就都是百歲高齡,如今二人的年紀都在一百二十歲往上了。
世間悠悠一切都逃不過歲月的侵蝕,人世易變。
修道者的壽命雖然比尋常人要長那麼一些,但終究還是不可能長生不死。
二人雖然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在葉千秋的幫助之下突破了天人合一之境,摸到了築基的門檻,但一直沒有築基成功。
幽林小築之中,道玄子和北冥子向葉千秋訴說著這幾年修行的心得。
葉千秋察覺到他們的生機在不斷的流逝當中。
道玄子的情況比起北冥子還要糟糕一些,大概只剩下五六年的壽數了。
北冥子比道玄子還好一些,但也強不了多少,頂多再活十年。
二人如果沒有一些大際遇,可能就會這樣終老在太乙山了。
葉千秋雖然察覺到了二人的問題,但沒有將二人的情況告訴他們。
活到這個歲數,早已經活得通透了。
生與死,如果還不能看破,也無法有更大的突破。
紅蓮在一旁給三人端茶倒水,然後在一旁靜靜等候。
待葉千秋和道玄子、北冥子說話說的差不多了。
葉千秋方才向二人詳細詢問了韓非一事。
道玄子道:「有紫陽師弟跟著,總歸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北冥子道:「紫陽師弟離去前,曾和我們兩個老傢伙來知會了一聲。」
「畢竟無塵現在是道家弟子,只要他易容得當,應該沒人會發現他。」
葉千秋道:「當初,我為了保下韓非的性命,讓其拜入道家,成為道家弟子。」
「我將韓非送到太乙山時,曾和始皇帝說過,韓非不會離開太乙山。」
「眼下,韓非前往墨家機關城,雖然是為了止戈,但若是被有心人發現了他的蹤跡,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我閉關多年,始皇帝現在對韓非是個什麼看法,我也不清楚。」
「看來我得親自前往墨家機關城一趟了。」
北冥子聞言,在一旁道:「掌門師兄要去墨家機關城?」
「聽聞墨家機關城隱藏在群山之中,那裡地勢奇特,方圓幾百里全都是陡峭的懸崖深谷。」
「群山之下,還有湍急的江水,暗礁亂石密布,船隻航行,經常人船皆亡。」
「更為奇特的是,那裡還有變幻莫測的雲海,氣候時晴時雨,在山中行走,往往會在茫茫雲海之中迷失方向。」
「也不知道這墨家機關城到底隱藏在何地。」
葉千秋道:「墨家從四百年前創立之際,就是以精通機關術見長,這座機關城地勢險要,非常隱蔽,而且設計精妙,機關複雜,是墨家弟子們常年累月建設了上百年才建設而成。」
「墨家先祖認為多年的戰火終將毀滅天下,而這座機關城,便成為人們躲避戰爭,享受生活的最後樂土。」
「當年,六指黑俠拜訪我時,曾經求過我一件事,還將墨家機關城的位置和圖紙給我看了。」
「如今看來,這一切終究還是天意。」
「此次墨家機關城之行,我是非去不可了。」
道玄子道:「掌門既然要去墨家機關城,那我們要不也隨掌門去湊個熱鬧?」
道玄子這話是和北冥子說的。
北冥子一聽,有些心動。
在太乙山修行了多年,這些年,他們已經是很少下山走動了。
道玄子突然提出要和掌門人一起前往墨家機關城,這倒是讓北冥子有些意外。
因為,道玄子一向不喜走動,最喜歡的便是在山上閉關修行。
「道玄,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隨掌門一起下山了?」
北冥子有些疑惑的朝著道玄子問道。
道玄子微微一嘆,道:「人之一生,如同白駒過隙。」
「我們師兄弟在山上枯坐了數十載,也是時候該下山走走了。」
「再不走動,往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北冥子從道玄子的話音之中聽出了一絲落寞。
他也是感同身受。
當即便朝著葉千秋道:「掌門師兄,我們二人隨你一起下山,前往墨家機關城。」
葉千秋聞言,笑道:「也好。」
……
尚未到冬天,咸陽城卻是變得分外的寒冷。
宏大的帝國都城,始終籠罩著一層肅殺的寧靜。
四十八歲的始皇帝嬴政目光冷峻的站在章台宮的中央大殿之外,目光冷冽的觀望著遠方。
站在嬴政身旁的,是大秦帝國如今的宰相李斯。
此時,嬴政正在和李斯商討著如何剿滅墨家叛逆一事。
從他一統天下到現在,已經過去九年了。
這九年來,天下間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麻煩事。
反秦勢力一直肅清不了。
墨家成為了反秦勢力之中,最為難纏的一股。
而墨家機關城,便是這墨家叛逆的藏身之地。
這幾年這些反秦勢力頻頻行動,讓嬴政對他們的耐心是越來越少。
本來,他是想按著國師的計劃,徐徐圖之。
但是九年過去了。
他得到了什麼!
他能以真心待這些反秦之人。
只要他們肯歸順大秦,他便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他得到了什麼!
沒有得到歸順,沒有得到臣服。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刺殺!
這讓他很是厭倦。
他是大秦的皇帝,不可能讓這些叛逆無休止的挑戰他的威嚴!
蓋聶背叛了他!
帶著荊軻的兒子逃了!
逃到了墨家機關城!
他現在必須給這些人一個警告!
他要毀掉墨家機關城,他要這些叛逆清楚的知道。
他從前不出手,只是想給這些叛逆留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但是現在,他已經改變主意了。
他要將這些叛逆通通誅殺!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七百年以來,天下一直四分五裂,各國勢力割據,各國之間,文字不同,語言不同,生活習慣不同,傳統信仰也不同。」
「所以,天下間征伐不修,七百年沒有消停。」
「朕滅六國,便是要消除這些隔閡,沒有國界的劃分,沒有語言的誤解。」
「人們才可以融洽的生活在一起,這樣的國家才有資格被稱為樂土。」
嬴政的臉上滿是冷漠,這些年,他遇到的煩心事太多了。
蓋聶的背叛給了他不小的打擊。
李斯在一旁說道:「自從陛下一統天下以來,天下間的戰事是越來越少了。」
「北方匈奴異族也不敢南下。」
「這都是陛下聖明所致。」
嬴政負手,一臉冷漠的說道:「天地之間,都是大秦的國土,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是大秦的子民。」
「在我的帝國之中,絕對不允許有墨家機關城這樣的地方存在。」
李斯躬身拱手道:「臣明白。」
嬴政道:「你一開始說要欲擒故縱,目的就是要讓蓋聶和這些叛逆份子躲入機關城,找到機關城的藏身之處。」
李斯道:「是的,陛下。」
嬴政道:「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想必你也應該有了下一步的計劃吧。」
李斯道:「如陛下所料,臣已經開始布置進攻計劃了。」
「機關城設計精妙,固若金湯,想要攻破防守,必須要有一個精通機關術的人。」
嬴政道:「你是說公輸仇?」
李斯道:「正是,公輸仇是如今的公輸家家主,而公輸家和墨家是死對頭。」
「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可是為大秦攻城拔寨立下了汗馬功勞。」
「這一次,臣欲請陛下調撥公輸仇到臣麾下,一舉攻破墨家機關城,剷除墨家叛逆。」
嬴政聞言,微微頷首,道:「很好,朕准了。」
李斯本還有事稟告,不知為何,看著秦王一張冷峻深沉的臉,李斯似乎隱隱感受到秦王的神情略帶幾分落寞,還有那命令的聲音,仿佛也透著些許無力感。
李斯暗想是否自己多慮了,眼前的人,是天下的王,是千古一帝。
他靜靜的悄然退去。
始皇帝嬴政看著李斯離開,站在原地,久久沒有離去。
始皇帝,是天下的皇帝。
作為天下的皇帝,不能有落寞、無助的時候。
這是天下人硬生生給他扣上的王者形象。
一個皇帝能擁有的,必然數不勝數;但凡人的喜怒哀樂,是他畢生可望不可即的夢想。
而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他也必然要失去很多。
這讓他想起了多年前,他曾經在歸秦途中,向國師問過的一個問題。
做王就一定會是孤家寡人嗎?
……
崇山峻岭之間,雲霧漸隱。
山間有濃霧瀰漫。
三道身形出現在一座山峰的山巔處。
葉千秋朝著山下望去,透過那重重迷霧,看到了深谷之下,湍急而流的河水。
葉千秋悄然說道:「這裡的確是地勢險要。」
北冥子聞言,從旁說道:「掌門師兄,墨家機關城就在這山腹之中?」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沒錯,墨家機關城的確就在這山腹之中。」
道玄子道:「這四下望去,好像並沒有什麼入口。」
葉千秋道:「墨家機關術非同一般,若是能讓人一眼便看到入口所在,那這墨家機關城早就不存在了。」
道玄子道:「那我們怎麼進去?」
葉千秋往四周一看,然後閉上了眼睛,放出了神識,朝著四周不停的蔓延而去。
很快,他便在不遠處的山野之上,發現了有打鬥之聲發出。
葉千秋和北冥子和道玄子道:「跟我來。」
說著,葉千秋飛身而起朝著前方飛去,而北冥子和道玄子也拔地而起,飛身而出。
以二人如今天人合一的修為,足以短時間飛天,這飛行之法,也是由葉千秋傳授給二人的。
不多時,三人已經落在了一處山石之上。
不遠處,霧氣升騰,煙塵瀰漫。
一聲猛虎的咆哮聲響起。
一頭渾身銀白的機關猛虎在山野之間奔騰而起,威懾乾坤。
而在機關白虎的對面,有一條行蹤鬼魅渾身泛著赤紅之色的機關蛇。
機關蛇的頭頂還站著一個人,那是個腦袋半禿的老者。
這時,只聽得在那機關白虎的腹部有人大喝一聲。
「壞老頭,你有種就過來!」
「小爺讓你嘗嘗墨家機關術的厲害!」
而站在那機關蛇上的半禿老者冷笑著說道:「無知的小鬼,那我就來了!」
話音落下,只見那半禿老者擺動著身前的機關,那長達數丈的機關蛇直接在半空之中騰轉挪移,迅速朝著機關白虎沖了過去。
那速度之快,絕對比強大的武者還要快上許多。
嘭!
機關蛇俯衝之下,山石崩裂!
機關蛇毫髮無損!
而那機關白虎在三個少年的操控之下,頃刻間躍至一旁,躲開了機關蛇的凌厲一擊。
葉千秋抬眼望去,只見那機關白虎的腹部,有三個少年,是兩男一女。
道玄子在一旁說道:「那好像是墨家的機關白虎,聽聞墨家有四靈獸,都是墨家用非攻機關術製造的。」
北冥子朝著那機關蛇望去。
「那個老傢伙應該就是公輸家的新一代家主公輸仇了吧。」
「早就聽聞公輸家投靠了大秦,在滅六國的大戰之中,公輸家可是沒少出力。」
「他座下的機關蛇應該是用霸道機關術所製成的,聽聞公輸家的霸道機關術攻城拔寨,就像風捲殘雲一般,這機關術看起來的確威力不凡。」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公輸家和墨家有仇,這機關蛇應該是公輸家族針對墨家製造的兵器,所以威力不容小覷。」
這時,只聽得那機關白虎再咆哮一聲,猶如真正的靈獸白虎一般,聲勢浩大。
而那邊,機關蛇在地上盤旋,猛然間衝出,那速度之快,比起先前還要快上幾分。
這一撲,將那操控機關白虎的三個少年嚇了一跳。
剛剛大聲喊話的那個少年大呼一聲。
「月兒,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機關蛇的尾巴猛的一掃,朝著機關白虎掃了過來。
而就在此時,機關白虎猛然高高躍起,又將機關蛇的橫掃給躲了過去。
然而,機關蛇的速度奇快無比。
在頃刻之間,就又離地而起,竄了出去,猛然一掃,直接掃在了那機關白虎的身上,將在半空之中的機關白虎給撞的搖搖晃晃,直接就朝著下方墜落下去。
三個少年發出了驚呼之聲。
機關白虎轟然墜地,急速往後滑行,將地上的大石都給震碎了一地。
這時,只見那三個少年操控的機關白虎突然急速奔跑起來,朝著前方急速逃竄而去。
機關蛇猛然追擊而去。
葉千秋笑道:「咱們跟上去看一看。」
說著,縱身一起,早已經飛入了半空。
……
葉千秋三人朝著下方望去,只見那機關白虎在山間急速奔馳著。
而那機關蛇也以奇快的速度在後邊緊追不捨。
這群山之間的地勢複雜無比,機關白虎和機關蛇好似如履平地一般,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饒是葉千秋見多識廣,看到這等速度的機關獸,亦不得不對創造出這機關獸的公輸家和墨家感到佩服。
只見那機關白虎和機關蛇不停的朝著山谷下方奔馳而去。
不多時,一片石林出現。
參天而起的石柱林立四周,一根又一根,如同拔地而起的天柱一般。
機關白虎在石林的入口處停了下來,然後觀望片刻,方才朝著那石林之中緩緩行去。
就在這時,機關蛇突然從地下竄出,將機關白虎腳下的石塊全部割裂而起。
機關蛇朝著機關白虎圍攏而去,將四周的石柱給撞斷了不知多少。
操縱機關白虎的三個少年,頓時大驚失色。
下一刻,機關白虎猛然躍起。
朝著石柱上跳去,借著石柱反覆跳躍。
機關蛇在後邊緊追不捨。
大片大片的石塊落下,不知有多少石柱被機關白虎和機關蛇給撞斷。
機關蛇的破壞力令人咂舌,蛇尾一甩,開山破土不在話下。
葉千秋三人憑空虛立,津津有味的看著深谷之中的大戰。
道玄子道:「如此激烈的機關獸戰鬥,倒是少見的很。」
「這一趟沒白來。」
北冥子笑道:「這等機關獸的恐怖威力,縱使是我們也不敢硬抗啊。」
這時,葉千秋道:「差不多該結束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47s 3.654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