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東海數百里外,有一座面積不大的國度。一筆閣 m.yibige.com
由於商業不發達的緣故,也談不上繁華,除了那些虔誠叩首繞山拜天的信徒外,看不到閒雜人等。因丘陵山勢阻擋,東海颶風在這裡化輕風細雨,有山靈秀而不高險,有水靜柔而不湍急,有肥沃的平原,有鹿鳴與幽林,乃昊天恩寵之地,因有清美丘陵橫亘於西,故名西陵。
西陵有一座桃山,山上桃花雖多年前便被某人提酒執劍斬盡,但仗著昊天恩寵,春風化雨,土壤肥活,早已回復如初,山間種植異種桃花,可以從初春盛放至夏末,繁密茂盛,艷奪眼目。
桃山之上有幾道極為整齊光華的崖坪,仿佛是蒼穹降下的神力,用巨斧硬生生的噼出來一般,在崖坪之上建著風格各異的無數間道家殿宇,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座莊嚴輝煌的殿宇群,正是傳說中的西陵神殿。
西陵神殿依桃山而建,分為三層。
在最接近天穹的上層崖坪,有所最壯觀的道家大觀。
其中靠近崖畔的那座道觀,是以巨大的黑色巨石堆砌而成,形狀方正而不似普通道家建築,帶著森寒的氣息,仿佛一頭匍匐著的黑色巨獸,永世冷漠注視著山道那些伏地叩首的信徒。
黑色道觀大殿極為空曠宏大,數百米深處有一道珠玉織就的簾,簾後有一方由整個南海墨玉砌成的神座。
昊天神教三大神官之一的裁決大神官就坐在這方神座之上,大神官穿著一身紅袍,冰冷的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作為西陵神殿三大神官之一的裁決大神官主司裁決,執掌昊天道門最可怕的暴力機構,麾下擁有道門最多的修行強者,明面上的實力最為強悍,在人世間的名聲也最為恐怖,無數年來,不知道多少外道異端,因他的一句話而被逮捕,多少魔教餘孽因他指尖微翹而成為火中幽魂。
真正死在他手上的人並不算多。
但因他而亡的人卻足以堆成屍山血海。
甚至有一種可怕的傳言,裁決大神官的神袍之所以沒有採用裁決司主色純黑,而是鮮紅,是因為上面染著所有敵人的鮮血。
這是一件鮮血侵染的神袍。
裁決大神官冰冷的聲音從珠簾後傳來:「那人從劍閣中出來了?」
「回裁決大人,那人兩天前離開了劍閣,羅統領已帶領八百裁決騎士前去追捕。」一個俊美的青年低著頭,神態恭敬,正是裁決司二司座隆慶皇子。
羅統領全名羅克敵,並非裁決神殿之人,而是掌教大人的親信之一。這一次掌教大人也插手這件事,使得這事越發雲波詭譎,讓人看不懂了。
「我不放心。」裁決大神官語氣澹然。
隆慶皇子猶豫片刻,道:「羅統領是進入知命境多年的大修行者,再加上八百裁決騎士,還有數名精通神術的神官、執事……」
「我不放心。」裁決大神官語氣依舊很平澹。
聲音落處,不知桃山何處吹來一陣風,穿行於空曠的殿宇會中,吹得殿宇伸出這道珠簾輕輕搖晃發出一陣清脆的嗚鳴聲。
隆慶皇子低下頭去,身心微顫。
「那你的意思是……」神殿中,還站著一個紅衣少女。
紅衣如火,容顏精緻秀美,面頰上帶著胭脂般的紅潤,眼波如天上繁星般明亮,但眼波流轉間,卻是一片冰冷肅殺之意。
此女正是裁決司大司座葉紅魚,無論實力、地位、名聲。都在隆慶皇子之上,幾乎算作除大神官外裁決司的二號人物。
「我打算親自出手。」
裁決大神官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沒有絲毫起伏,但整個神殿再次颳起了風,名為死亡肅殺的風。除葉紅魚和隆慶外,其餘所有人都仿佛風中柳絮,在顫慄、在不安……
三大神座很少走出桃山,每一位離開桃山,都意味著有不得了的事情發生。
尤其是裁決神座,因為他每一次離開,都代表人世間的一場腥風血雨,無數人會因此被囚禁,被焚燒、被殺死。
「光明不容褻瀆,來自魔宗的餘孽必須死。要將他們剖腹挖心,要將他們焚燒成灰盡,要將他們從這時間徹底抹除。」
裁決大神官的聲音逐漸宏大起來,如天如神,如滾滾雷音,神殿中來回滾盪,震盪的人氣血滾滾。
「對了,你們兩人也隨我一起去。」
「是……」
……
一座血紅色的神輦駛出了桃山。
伴隨著的是裁決司大司座、二司座,數十神官和執事,以及六百名在殺伐果斷,沾染了不知多少鮮血的神殿騎士。
這動靜並不算大,卻幾乎讓與西陵神殿接近的大河國、南晉國、宋國等為之震動,開始紛紛調查其緣故。
而後,各國高層都知道世上出現了一個魔宗餘孽。
一個被裁決司追殺了一路,非但沒有被燒死、被分屍,反而讓裁決神殿死傷慘重的魔宗餘孽。
如今,這魔宗餘孽更是將傳聞中的裁決大神官都惹出了桃山,勢必天下流血。
「閣主,裁決司大神官已經出發了,預計三日後會和玉先生碰面。」
劍閣中,二號人物程子清的傷勢差不多養好了,正在向柳白稟報近來發生的一件令人矚目的大事。
「呵。」柳白帶著不屑的冷笑一聲:「不知死活。」
他和裁決大神官有過一面之緣,當初對方已是知命巔峰的存在。
這些年過去,對方多半還在原地踏步,亦或者已經半隻腳邁入『天啟』的境界。
但就算是真正的天啟,也絕非玉先生的敵手。
程子清猶豫了片刻:「閣主,此外我還調查到了另一間與玉先生相關的事。」
「說。」
程子清道:「莫約十年前左右,西陵神殿曾在暗中通緝過一人。這一次的通緝雖然不為塵世眾人所知,但通緝畫像曾一度傳遍天下各大道觀。只是後來一直沒有線索,便無疾而終。而能夠調動天下幾乎所有道觀的,也就地位尚在三大神座之上的西陵掌教。至於通緝那人,就是……」
「玉先生。」柳白眸光微閃道。
「不錯,正是玉先生,這也是我當初看到玉先生畫像會有些眼熟的緣故。雖然相貌有些改變,但的確是同一個人。」
程子清眼神微凜然,道:「西陵神殿的勢力遍布天下,只怕就算在唐國中也安插了不知多少探子。可用了十年的時間,依舊沒有找到玉先生。反而在前段時間,玉先生突然現身……此次,裁決大神官之所以親自出動,只怕和西陵掌教也少不了關係。」
柳白沉吟了片刻,揮了揮手,程子清退了出去。
「一個完全查不到根底的強者,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十年……」
柳白雙眼中閃爍著劍一般的鋒芒,過了半晌,才得出一個結論:「果然是……天外有天。」
……
南晉邊界。
與西陵交界處的一座平原。
有蒼勁肅殺的樂聲響起,六百名身著黑金灰甲的西陵神殿護教騎兵,面色肅然騎馬行走在平原之上。在隊伍的最中央,是一駕極為華麗的紅色神輦,神輦四周懸著重重幔紗,在風裡輕拂,卻看不清楚坐在裡面的人的容顏。
事實就算能看清楚,也沒有人敢去看,護教騎兵們神情肅然,目光直視前方。偶爾有經過的民眾,皆是虔誠地跪拜,與泥土依偎著的臉頰上寫滿了興奮與狂熱的神情,其至有些人竟是幸福的昏厥了過去。
就算是三大神座中殺戮最重的裁決神座,在民間亦是被無數人崇拜敬仰。
「還有多久?」神輦之中,裁決大神官那如萬載寒冰般的冰冷聲音響起。
有神殿執事打開地圖,稟報道:「神座大人,我們與那人所在之地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此外,先前傳訊中,羅統領他們已發現那人時,此時待我們趕去,或許羅統領已經將那名魔教餘孽斬殺或擒拿。」
「那人能不斷逃脫裁決神殿的追捕,便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只希望羅克敵不要輕敵,在我達到之前,不要讓那人逃脫。」裁決大神官冰冷的聲音響起。
在聽到這句話時,葉紅魚低下頭去,殷紅的嘴唇掀起一絲冷笑,轉瞬即逝。
隨後,裁決大神官下令加快速度。一行人浩浩蕩蕩,只用了原本一半的時間,就趕到了那魔宗餘孽的落腳點。
同時,他們很快就看到了此次追捕的對象。
那人一身黑衣,嘴角帶笑,正將類似苗木的東西,放在一個個小坑中。然後再用鐵鍬將泥土填上,似在植樹。
這並不是值得令人驚嘆的一幕。
只是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的隆慶皇子等人,都不由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直上天靈蓋,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一個個疑問從心中生出。
羅統領怎麼不在?
八百神殿騎士怎麼不在?
以羅統領和八百神殿騎士的實力,怎麼可能在一刻鐘的時間,就被屠殺殆盡?
就算屠殺殆盡,那屍體又在何處?
在裁決大神官眼神的示意下,一名裁決執事向前一步,厲聲道:「那魔宗餘孽聽著,你……」
話未說完,那執事的身體倏然膨脹起來,當膨脹到極限時,「轟」的爆炸開來,滾滾氣浪伴隨者血雨四面八方飛濺。
葉紅魚、隆慶皇子等人強者自是勉強抵擋下來,可在那執事身邊的人,都被殃及池魚。不少人被氣浪掀翻在地,乃至於被鮮血洞穿身體而亡。
「一口一個魔教餘孽,你們這群神殿的人,真就不懂得尊重別人。」
玉連城將最後一株樹苗種下,隨手召來一道清水淨手:「我耐心可是很有限度的,誰再這麼叫,我就要取他狗命了,嗯,好像已經取了。」
一陣陣慘呼聲中,神殿眾人個個驚駭莫名。
那名執事擁有洞玄境界,而且頗受裁決大神官信任,據說還曾傳授過一兩手神術。
可不過只是喊了『魔教餘孽』四個字,就死了,死無全屍,甚至還讓在場不少人受傷。
這般可怕的修為,只怕也唯有坐在神輦中的裁決大神官才有。
在一片寂靜之中,葉紅魚上前兩步,躬身一禮道:「西陵神殿葉紅魚見過先生,有一問題想要請教先生,不知可否?」
裁決神殿的隊伍中微微譁然。
裁決司的大司座,竟然稱呼一個魔教餘孽為先生。
葉紅魚是想做什麼,莫非是想要背板神殿不成。想要職責,但一想起對面那人可怖的手段,再一瞧神輦中並未出聲呵斥的大神官,於是便沒有人說話。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同時豎起耳朵,想要聽葉紅魚的問題。
玉連城微微一笑:「小姑娘倒是有禮貌,問吧?」
「不知先生可否看到一支八百人的神殿騎兵,為首之人,是一位有著知命境的大修行者。」葉紅魚問道。
「看到了,他們啊……」玉連城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惡趣味的笑容:「就在你們腳下。」
神殿騎士紛紛悚然,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縱然他們平日都是以殺戮為生,但想著腳下就是一具具舊日同伴屍體,也不由為之發寒。
「他們也是和剛才那傢伙一樣,一見面就魔教餘孽、魔教餘孽的喊個不停。一邊喊,還一邊想要殺我,根本不給我解釋。沒辦法,我就只有把他們都宰了,然後埋到土裡。」
「對了,你說的那知命境的大修行者我也有印象。」玉連城足尖在地面上輕輕一點:「你們瞧瞧,是不是這個。」
地面中浮出一具屍體來,這是一個身材很高大的中年男子,穿著金色的鎧甲,整個人就仿佛是一座移動的金屬城堡。
正是羅克敵羅統領。
西陵神殿掌教大人最忠誠的僕人。
同時也是進入知命境很長時間的大修行者。
可現在,卻成了一具屍體,蒼白的臉上猶自帶著不可置信之色,額頭有一血洞。
「就這傢伙嗓門最大,讓他別吵偏要吵,煩死了,還要和我動手。於是我一指頭戳過去,沒想到長得五大三粗,身子卻柔弱的連小姑娘都不如,死了。」玉連城搖了搖頭,嘆息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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