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奇怪……」
蘇信微笑說道:「你是劍修,據我所知,劍修跟其他修士最大的不同,便是從修煉伊始,便要祭煉一口本命飛劍,這飛劍跟主人心神相通,血脈相連,用起來會如臂指使,有如神助,但缺點便是飛劍受損,主人同樣也會受損……」
說著。
蘇信看了看地面上那柄被修飾的破敗不堪的長劍:「如果這是你的本命飛劍的話,按這損傷的程度,你現在已經重傷垂死,哪裡還會這樣活蹦亂跳……」
「吼——」
正在說話間,那些屍鬼將率領著一群屍鬼已經撲到了近前,甚至都能嗅到它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味道。
蘇信斜眼一瞥,輕輕一笑,顯然並未將這些屍鬼放在心上。
他輕輕撥動琴弦。
琴弦振動。
樂音如海浪一般席捲而出,那些撲來的屍鬼被這震盪而出的音浪划過,便如割去的稻草一般撲倒在地,化成了一灘散發著腥臭的烏黑水漬。
見此一幕。
燕赤霞臉上的神情更加訝然,他顯然沒想到,蘇信的修為竟然如此高深。
「哼!」
那頂黑色的八抬大轎中傳出了一聲冷哼,一枚漆黑的令牌從軟轎中飛出,凝立在了半空當中。
這枚令牌散發著黑色的波紋。
四周傳來秘籍的嘎吱嘎吱的聲響,數之不清的屍鬼從地下爬出,慢騰騰的向著蘭若寺圍了過來,看那個數量,起碼要有上萬之數。
而且屍鬼還在源源不斷的從地下爬出。
「糟糕了!」
燕赤霞此時面色有些蒼白,他喃喃自語道:「這裡的古戰場據說埋下了幾十萬條亡魂,要是這些亡魂都被轉化成屍鬼,那我們今日可死定了!」
說著。
他也不再藏私。
他手掐劍訣,張嘴一吐,一道紅光從他嘴中射出,如一道赤紅色鐮刀一般,在那數之不盡的屍鬼大軍中,划過了如一道彎月般的圓弧。
那些屍鬼被這道赤紅色的弧光划過,立刻便被分成了兩截,同時還燃起了熊熊烈焰。
只是彈指間的功夫。
便有少說數百屍鬼,被燒成了灰燼。
不過數百的屍鬼,跟密密麻麻,足有上萬之數的屍鬼大軍來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丁點,那些被燒成灰燼的屍鬼的位置,剛剛空出,馬上就被後面不用涌動的屍鬼大軍填補上了。
「這就是你的劍丸?」
蘇信有些好奇的看著那枚不斷在燕赤霞頭頂跳動,仿佛有著生命,像是呼吸一般,不斷吞吐著赤紅色劍芒的劍丸。
他雖然也有一些劍修的功法,但是關於劍丸,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
「哼!」
燕赤霞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他目光凜然的看著那些數之不盡的屍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些屍鬼這麼多,就算是累死了也殺不完……蘇小子,你會不會飛?」
一邊說著。
燕赤霞一邊瞥了一眼蘇信,他眉宇間似乎有一些得意的意味。
蘇信笑了笑,不以為意道:「會飛又何如,不會飛又如何?」
「嘿嘿!這些普通的屍鬼不會飛,會飛的話就可以逃命,不會飛,那就只能等死了!」說罷,燕赤霞手指一話,他頭頂那顆不斷跳動的劍丸突然間赤芒大盛,化作一道虹光,在燕赤霞身上一卷,就要裹挾著燕赤霞騰空飛去。
「這就是御劍飛行?」
蘇信見到這一幕眼前先是一亮,然後便有些不滿的搖起了頭:「這個御劍飛行可一點都不帥啊……」
這話對於已經在跑路中的燕赤霞自然是聽不到。
但就在燕赤霞要逃出蘭若寺的範圍時。
從那頂八抬大轎中騰起了一道黑色的霧氣,這道霧氣在半空當中凝聚化形,眨眼間便變化為了一隻碩大的手掌,這張巨掌凌空拍下,直接將想要御劍離去的燕赤霞給拍了回去。
「咳咳……」
燕赤霞在地上連滾了七八個葫蘆,方才掙扎著站起,此時他的神色極為萎靡,面孔上的七竅都滲出了血跡,他的那枚之前不斷跳動,吞吐著赤紅色劍芒的劍芒此時光芒也變得極為暗淡,甚至蘇信還隱隱的在這枚劍丸身上,看到了一道很細的裂縫。
燕赤霞面色灰白,他看著越來越近的屍鬼軍團,狠狠的咬了咬牙齒。
「罷了!今天就是死了,也要殺個痛快!」
他話音剛落。
就要施展精血秘術,強行催動已經受損的劍丸,跟眼前這些屍鬼大軍拼死一戰。
不過耳畔傳來的琴音,卻讓他的心神瞬間冷靜了下來。
蘇信撥動著琴弦。
「燕大俠,你要是這一口精血噴出,那你此生的成就,可就止步於此了。」
燕赤霞臉色無比灰暗。
他看著正在自己手中不斷顫動的劍丸,心中泛起一絲不忍,他們這些劍修,本命劍丸都是從小淬鍊的,劍丸跟他們心意相通,血脈相連,這劍丸受了傷,跟他自己受傷沒有半點不同。
他要是催動精血,做最後的殊死一搏,那自己這枚劍丸,定然是要徹底損毀,他此生的境界,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現在不催動秘法,現在哪裡還有其他辦法?
「今天我救了燕大俠,燕大俠可以欠蘇某一個人情了……」
蘇信淡淡的話語,傳入到了燕赤霞的耳中,正在燕赤霞失神之間,蘇信手下的琴音突然變得肅殺,宛若兩軍對壘時的那種殺意潛伏的,讓人不敢出聲的氣氛。
然後陡然間,琴音像是裂帛一般沖天而起,聲音直衝雲霄,將蘭若寺頂上覆蓋著的濃重黑雲都給徹底的衝散,琴音中聲動天地,有喊殺之聲,有金鼓聲、劍弩聲、人馬聲……
燕赤霞只是聽著。
眼前就不由自動幻想起了兩軍大戰,金鐵交鳴,無數士卒廝殺在一起,煞氣沖天而起。
只讓他肝膽發寒。
「砰!」「砰!」「砰!」
數萬屍鬼大軍被這殺意沖天的琴音掃過,瞬息之間,便像是被秋風掃起的落葉一般,具化作了無數灰燼消散一空。
半空中凝滯的那枚令牌。
也在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過後,出現了一道道如同蛛網一般的細小裂縫,最終砰的一聲,炸成了無數碎片。
數萬陰兵。
在蘇信的琴弦撥動之間,化作了飛灰。
燕赤霞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此時他身上的衣衫已經盡數浸透,他之前覺得蘇信的境界跟自己不過是仿佛,現在看來,對方的境界,何止高出他十倍?
恐怕就是門內的那些長老。
也是遠遠不及。
但那些長老都是至少活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不死了,這蘇信才活了多少年歲?
「啊!」
在那枚黑色令牌破碎之後,八抬大轎里傳出了一聲慘呼。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轎頂沖天而起。
這是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身影,身上裹著一層極為厚重的黑色鎧甲,手裡拿著一柄纏結著黑色武器的大刀,他的兩個瞳孔中閃爍著血色的光芒,森寒的氣息從其身上散發而出。
地面上寒冰蔓延。
空氣變冷。
甚至隱約間有了雪花開始飄蕩。
燕赤霞的臉色頓時變的鐵青,他眼裡露出了一絲恐懼:「是九幽寒氣!這個屍王竟然已經能凝聚出九幽寒氣了,這起碼也是結成了鬼丹……」
蘇信卻只是輕聲一笑,他再一次撥動琴弦,原本肅殺的戰陣之音瞬間改變,音調變的柔和曼妙,宛若春天歸來,暖人心脾。
而隨著這琴音,四周的寒意如同積雪被潑上了滾燙的沸水一般,火速消融。
「九幽寒氣就這麼被破了……」
燕赤霞擦了擦眼睛,之前那讓萬物凋零的寒意是來自九幽地府的九幽寒氣,這九幽寒氣的位格極高,就算是他專修火系劍法,凝練出的地煞之火,都奈何不了這九幽寒氣半分。
但讓他無可奈何的九幽寒氣,竟然就這麼輕易讓眼前這個姓蘇的小子給破了……
被破掉了九幽寒氣。
那一身武將裝束的屍王眼中凶光更盛,不過他看向蘇信的目光里,也多出了幾分忌憚來,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宛若金屬之間的摩擦。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拿走的是誰的東西!」
蘇信聽到此話,輕笑了一聲。
「你說的是它?」
他一邊說著,一邊翻動了一下手掌,那串他從蘭若寺大雄寶殿中拿到的珠串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不錯,就是它!」
在看到這串珠串的瞬間,那位屍王馬上瞪大了雙眼,兩股黑氣從他的眼中射出,這位屍王幾乎是想都不想,就伸手向著蘇信抓了過去。
隨著屍王的伸手抓去。
在蘇信的身前凝聚出了一隻漆黑的手掌。
蘇信卻將手裡的珠串帶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隨著黑色手掌的近身,珠串上散發出了一圈圈的七彩佛光,四周甚至出現了佛音呢喃的聲響。
無數的金花從天而降,梵音大作。
那位屍王痛呼了一聲,他凝聚出的那隻抓向蘇信的大手,竟然就被這突然出現的異象給徹底消解。
「憑你可不敢窺視這東西。」
蘇信對著屍王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轉冷:「現在我問你,到底是誰派你來的?除了黑山老妖之外,還有誰在覬覦這件佛寶?」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屍王冷笑了一聲,他知道眼前之人有佛寶護身,他暫時奈何不了對方:「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只是我家主人麾下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我對付不了你,總會有對付的了你的人!」
說罷。
這屍王化作一團霧氣,就要離去。
但蘇信卻冷冷一笑,他伸手向著那團黑色霧氣一爪,那團就要離去的霧氣便停滯在了半空當中,無論這霧氣如何掙扎,都動彈不了一分一毫。
「給我出來!」
然後隨著蘇信手掌用力一握。
那團霧氣瞬間爆開,一顆漆黑的丹丸從那團霧氣中衝出。
這枚丹丸從霧氣中衝出之後,就要衝天飛起,飛速逃去,但是這丹丸逃走的速度,哪裡有蘇信的速度快。
在這黑色丹丸出現的瞬間,在天空上便出現了一隻白玉一般的手掌。
沖天飛起的丹丸就像是一頭扎進了蛛網中的蒼蠅一般,一下子便被半空中的那隻白玉一般的手掌給抓了一個正著。
這枚丹丸被白玉手掌抓住之後,還在不斷的掙扎。
不過白玉手掌慢慢的縮小凝固,最後化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白色玉石,落入到了蘇信的手中,而那枚漆黑色的丹丸,就被封印在了這枚白色的玉石當中。
「一枚鬼王的內丹……」
燕赤霞見了臉上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這樣的一枚內丹,他可以在門派內換到足夠他晉升到下一個境界的全部資源了。
不過這樣的東西他也只能夠看看。
一枚結成了內丹的鬼王。
在蘇信的面前都不弱如同螻蟻,他在蘇信的面前,恐怕連螻蟻都算不上。
「不止是內丹,還有那個鬼王的神魂。」
蘇信搖了搖頭,他對於這個鬼王並不是太感興趣,以他的修為來說,這麼一顆內丹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用,他感興趣的是,這位鬼王背後的人物。
他知道。
他從蘭若寺取走了那件佛寶之後,必然是動了一些人的奶酪了,這些人肯定不可能做事不見的,他知道明面上的有黑山老妖一個,背後的還不知道有幾位呢。
遠處。
正在往蘭若寺趕路的姥姥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的神色突然之間變得無比謹慎。
她靜下心來。
仔細的感受了一番,然後她神色陡然間一變:「不好!那個死殭屍想要捷足先登!」
她的神色變得無比惶恐。
要是讓對方先到了蘭若寺,那她就沒法跟黑山老妖交代了。
「快走!」
姥姥幾乎是想都不想,便帶著手下的那些妖鬼,架起了一陣妖風,向著蘭若寺極快的飛去,在妖霧當中,有一個女鬼不由出聲詢問。
「姥姥,之前發現的那個血氣旺盛的獵物不要了麼?」
姥姥眉頭一皺。
她舔了舔嘴唇,對於剛才發現的那個血氣旺盛的獵物,她是頗為渴望的,但是現在可不是貪戀口腹之慾的時候,獵物什麼時候都有,但誤了黑山老妖的任務,那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正在河邊擦洗傷口的夏侯。
殊不知。
自己剛剛逃過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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