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
趙靈兒睜開雙眸,入眼便是一道挺拔的身影。卻給人一種契合天地的,參化自然的感覺。
「殷若拙?」
趙靈兒已然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是我。」那人回過頭來,白須白髮,飄然若仙,正是蜀山掌門人殷若拙。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趙靈兒直接喊他名字,甚至連「前輩」兩個字都沒有加。
這一輩的女媧一脈後人,雖然容貌比起青兒絲毫不差,但似乎並不懂禮節。
「你就是差點和靈兒娘成親,卻又像膽小鬼一樣,在洞房花燭夜前逃跑的殷若拙?」趙靈兒一雙美眸看著劍聖,卻仿佛如劍一般鋒利。
「這其中之事,內有乾坤,豈是你一個小女孩能夠明白。」劍聖面容平淡的回答,似乎趙靈兒的話,在他的心田不會泛起半點漣漪。
「所以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娘嫁給別人,即使知道她被拜月教主陷害,化成石像,十年如一日的鎮壓水魔獸,卻也不動分毫。」趙靈兒繼續說道。
這一次,劍聖沒有理會她。
只是一揮衣袖,房門自動打開。
蜀山弟子分站兩列,面容嚴肅,正氣凜然,整齊的念誦《仙道度人經》:「人道茫茫,仙道莽莽,鬼道樂兮。當人生門,仙道貴生,鬼道貴終。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誦經聲吵得趙靈兒頭疼欲來,她搖了搖腦袋,面對眾多蜀山弟子,她解釋道:「靈兒不是妖,靈兒是女媧後人。」
「哼,不必多說,現出你的真身吧。」劍聖口中念念有詞,探出手指,凌空劃出一個散發出神聖金光的八卦圖,照向趙靈兒。
頃刻間,趙靈兒的下半身就由人身變成蛇尾。
「妖怪!」
「她果然是一個妖怪。」
看到蛇尾的一瞬間,蜀山弟子頓時沸騰起來。
這是個蛇妖。
劍聖閉上眼睛,手一揮道:「將她封入鎖妖塔,不得再回人間。」
「是。」
蜀山弟子走上前來,要關押趙靈兒。
然而眼前一花,整個人便似被泥頭車創中,橫飛出十餘丈遠的距離。
「大膽妖孽,竟敢在蜀山傷人。」
眾弟子怒不可遏的看著趙靈兒,紛紛拔劍出鞘,殺機密布。
原來,剛剛是趙靈兒剛剛將尾巴一掃,就將靠近她的蜀山弟子掃飛了。
眾弟子生出警惕之心,施展絕技,務必不能在掌門面前丟臉。
然而在靈兒面前,這就是一群弟弟。
她已經完全喚醒女媧之力,再加上林月如的教導,以及赤鬼王和骷髏將軍的百年功力,實力強悍無匹。
當時她全力反抗,就算是眼前這位蜀山掌門人,也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將其鎮壓帶走,更何況是一群學藝未成的蜀山弟子。
靈兒甚至就連法力都不曾動用,只是蛇尾橫掃,以強橫的肉身之力,所謂的劍光、劍陣統統崩潰,而一群蜀山弟子更是漫天亂飛,鮮血狂噴。
這丫頭竟如此厲害……殷若拙眉頭微皺,揮了揮手道:「你們退下。」
「是。」
一陣清風忽的拂過,劍聖的漫天白髮揚起,其中數十根髮絲驀然斷開,卻並不朝地面墜落,反而在真氣的加持下,化作小劍,蜂擁一般刺向趙靈兒。
「殷若拙,靈兒且問你,我究竟是妖怪還是女媧傳人。」面對髮絲小劍,趙靈兒蛇尾揮動,並不斷凝聚法力,打出道道綠光。
但這小劍卻如跗骨之蛆,緊隨而來。隱隱排列成劍陣,帶著銳不可當的氣息,將趙靈兒的退路封死。
但趙靈兒的法力高強,竟能勉強支撐下來,屢屢突破劍陣。
「你若當著一眾蜀山弟子的面,說出靈兒是妖怪,而不是女媧傳人,那靈兒立刻進入鎖妖塔中,絕不反抗。」趙靈兒美眸微微泛紅,絕美的面頰帶著從未有過的凌厲之色。
而眼前這一切,多虧了林月如在閒暇時向靈兒科普上一輩的恩怨情仇。
就事實而言,殷若拙為了「道」,放棄了一切,可以和「提起褲子就跑」的酒劍仙並稱為蜀山兩大渣男。
而林月如在科普時,更是對這位蜀山掌門帶著偏見和不屑,故而靈兒對殷若拙觀感十分不好。
只能說她的娘親青兒實在倒霉,生平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分別是殷若拙和巫王。一個是與她真心相愛,另一個更是結婚生子。
這兩個男子。
一個修為人間絕頂,另一個為一國之主。
但殷若拙為了所謂的「道」,放棄了青兒。
而巫王身膽小怯懦,沒有決斷之意,同樣放棄了青兒。
「殷若拙,你根本不配成為劍聖,你只不過是個隨波逐流的凡夫俗子。所謂的道法自然,不過是膽小怯懦,小心翼翼的怕走錯一步。就算是摯愛去世,就算同門兄弟被殺,你只怕也是視若無睹,然後淡淡的說上一句:天意如此,徒呼奈何。」
靈兒櫻唇輕啟,每一句話,都似一把利刃,向殷若拙毫不留情的刺去。
殷若拙嘴角微微抽了抽,竟然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當面質疑他的「道」,更重要是他竟難以反駁。
「很好,你既然對我如此了解,就應該知道,老夫做的一切,是為了保護你的性命。」殷若拙微微陰沉著臉,儘量使自己保持平和。
趙靈兒斬釘截鐵的道:「若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那只是一具行屍走肉,還不如立即去死。」
殷若拙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顫,並指如劍,向前一指。所有的髮絲凝為一股,猛地刺出,頓時將趙靈兒的防禦瓦解,倒飛撞在牆壁上,讓整個房間一顫。
以趙靈兒女媧血脈強大的肉身,這並不足以瓦解全部戰力。
本以為她會繼續戰鬥,哪知趙靈兒重新變作人身,說道:「不打啦,把我送去鎖妖塔吧。」
重新變成人身後,靈兒不但語氣變得溫柔,也似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仿佛變了一個人般。
「嗯?」劍聖微微疑惑,但還是揮了揮手道:「將她帶去鎖妖塔。」
就在趙靈兒剛走出大門時,殷若拙忽的又問道:「先前你說的話,究竟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別人教的。」
「是月如姐姐告訴我的。」趙靈兒不假思索道。
林月如嗎?
殷若拙眉頭微微一皺:「她還說了什麼?」
「真的要說嗎?月如姐姐可是……可是嘴下不留情的。」趙靈兒低著頭,手指蹂躪著衣襟。
「說。」
殷若拙淡淡道。
老夫堂堂劍聖,心境臻至圓融無缺,還能被整破防不成。
「她說……她說你嚴以綠己,是個綠帽男,是縮頭烏龜……」趙靈兒柔柔弱弱的說著。讓她一個純潔如同就精靈般的女孩,說出如此污言穢語,屬實有些問難。
但似乎,內心有一點點爽快啊。
「自以為大道無情,不過是膽小鬼,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而且腦子可能有些問題,需要……」
「夠了。」殷若拙冷哼一聲。
「可是還沒有說完。」
「我說夠了。」殷若拙黑著一張臉。
「噢。」靈兒嘟著嘴回了一句。
「將她壓如鎖妖塔中,還有,今天之事,不准外傳。」
「是。」
殷若拙一拂衣袖,大門「砰」的關上,聲音奇大,顯示出這位參悟了「道」的蜀山掌門人內心似乎並不寧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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