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條修長矯健的九色鹿,漫步在叢林中。
它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優雅從容。
森林中的動物看到它,皆是露出尊敬之色。
偉大的九色鹿王雖擁有無邊神力,卻不霸道。更有一股親和之力,讓所有動物不自覺的去靠近它、親近它。
它研究出特殊草葉,化解了森林間的仇殺和恩怨,讓所有動物都變得平和起來,不再似往日那般廝殺,每個動物都能安心在森林中生活。
不過,今天九色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它來到一段常來吃草的河岸邊,低頭啃了幾口草,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什麼。
「什麼是善?」
這個問題始終纏繞在夏無忌的心頭,得不到答案。
多日前,它被食草動物和食肉動物的矛盾難住,後根據前世中的記憶,研製出了肉食動物也可以吃掉的草。
從此以後,這個森林就變得和平起來。大家一起坐排排,吃草草,殺戮和爭端飛速下降,一片祥和。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大善才對,或許不能完成【善???】的心愿任務,但至少也能將「進度條」推進一小半啊。
可是,事實卻打了夏無忌一巴掌。
夏無忌的神魂依舊與九色鹿具有隔閡,或許親近了一些,但和它所付出的努力而言,簡直是不值一提。
甚至還不如當初在冰天雪地中救下的小鳥、兔子……
「他媽的!」
饒是以夏無忌的好脾氣,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它現在就仿佛是一條卑微的舔狗,不顧一切的討女神的歡心,女神卻不屑一顧,高冷的一比。
有時女神不冷不熱的回應兩句,就讓他高興的找不著北。
有時連「我去洗澡了」這種話都不肯說,讓他惴惴不安,以為做出了什麼事,惹得女神不開心。
「救命。」
「救命啊。」
就在此時,有一陣微弱的求救聲,從河流上游傳來。
夏無忌耳朵一動,優雅的邁開蹄子,向上遊走去。
很快,它就看到一個面容枯黑,相貌醜陋的男子在河水中掙扎,隨著河水起伏,時不時的冒出腦袋來,雙手胡亂舞動,惶恐無比。
「救命啊。」
「快來人救我。」
他在發出絕望的呼喊聲,企圖有人來救他一命。
可這裡是一片森林,人煙罕至。
「這應該就是弄蛇人。」
夏無忌心中若有所感。
若他的直覺沒有出錯,這就是原路線中的「忘恩負義」的弄蛇人。
九色鹿救了他的性命,他反倒出賣九色鹿,最終也獲得了應有的下場。
「救還是不救?」
這是個問題。
但很快九色鹿就開口道:「可憐的孩子,不要怕,我這就就你上來。」
如果一個本性不好的人,還沒有做壞事,就把他抓到靶場裡給突突了,明顯不符合九色鹿的價值觀。
更何況,夏無忌也想要嘗試一下,順著這個劇情,是否能夠明白九色鹿的善。
「是九色鹿?」在水中掙扎的弄蛇人看到了九色鹿。
夏無忌在這片林地中也待了一段時間,偶爾會在森林中救助遇到麻煩和危險的人。
它的行蹤不定,體態高貴,在民間百姓的口口相傳中,成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九色鹿,救我。」
弄蛇人掙扎的越發厲害,將夏無忌看做最後的救命稻草。
「不要害怕。」
夏無忌安慰了一句,它的額頭後浮現出一輪神光,璀璨而神聖。
它的的前蹄在地面「噠、噠」踏了兩下,無邊神力釋放出去。
頓時,整個河流沸騰起來,水花飛濺。
緊接著就好像有一雙無形大手出現,將河流截斷,向兩邊排開,形成高高的水牆,中間齊刷刷的展開一條半丈寬的通道來,通道中沒有半點水分。
弄蛇人從河水掉入這條通道中,掙紮起身,逃命似的向岸邊跑來。
在他即將跑上岸邊時,那隔斷河流的大手忽然消失,整條河流再次流淌崩騰起來。
弄蛇人沒來得及上岸,趕緊抱在岸邊的大石上,這才沒有被沖走。
現在,弄蛇人赤著上身,一半身子在水裡,一半身子在岸上,瞬間形成了一幅世界名畫。
——岸邊露半
又過了一會,弄蛇人爬上了岸,從口中吐出幾口水,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之色。
雖然知道前因後果,但夏無忌還是要走一趟過場,它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落入水中?」
弄蛇人跪在地上,腦袋磕的「砰砰砰」,說道:「我是個買賣人,來到山中採藥,不料失足落水,多虧神鹿相救,永生永世難忘。」
弄蛇人剛被救下,心存感激,此番話語,全是發至內心城府,倒也沒有齷齪心思。
「生命可貴,豈能見死不救?只願你不要將看到我的事說出去。」
弄蛇人不假思索道:「小人對天發誓,如若泄露,滿身生癩,不得好死。」說完,又虔誠的磕了幾個響頭。
「如此最好。」夏無忌點了點頭,說罷,轉身離去。
「神鹿、神鹿……」
弄蛇人看著夏無忌離去的背影,忽的面色變化,露出貪婪之色,大聲說道:「神鹿救我性命,我願每日以鮮草淨水供奉。」
卻是他忽然想到,這九色鹿擁有無邊神力。只要能和它搞好關係,那這一片叢林中珍貴的藥材寶物,還能瞞得過他?
「不必了,記住你的誓言即可。」九色鹿不再理會,轉身走向叢林深處,只有一句淡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勿謂言之不預也。」
「九色鹿……該死,它難道看穿了我的心思。」
弄蛇人心頭閃過懊惱的情緒。
但很快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一張有損市容的臉上,再次浮現出貪婪的神色。
……
一支從東方國度而來的商隊,經過王城之中。
他們帶來了絲綢、瓷器、胭脂、水粉,都是最上等的。
這些在中原十分常見的物品,可在邊陲小國中,卻是珍貴之物,多是達官顯貴才能享用。
國王「摩因光」在皇宮接見了這支商隊。
雖然這只是小國,但皇宮之中卻是奢華壯觀。
席間玉盤珍饈,美酒佳肴自是不必多說,更有歌舞下酒,悠揚的笛聲夾雜著幽幽的蕭聲,動聽悅耳。
十二名歌姬在吹簫弄笛,操琴抹弦。還有八名明眸皓齒的舞姬在悠揚的樂曲中翩然起舞,玉足纖腰,香風四散,令人心神搖曳,不由沉迷其中,快哉啊。
席間,氣氛融洽,賓主盡歡。
國王飲了杯酒,隨口說道:「你們一路行來,可有奇聞異事?」
商隊首領起身,躬身一禮:「我等在貴國邊境,忽遇大雪迷路,幸有神鹿指點,我等才得脫險。」
國王甚感興趣道:「哦,神鹿?它與尋常鹿有何區別?」
「神鹿非比尋常,能說人話,身有九色皮毛,閃爍豪光,如若天上仙禽下凡,更有移山的本領。」說到此處,商隊首領又向國王行了一禮,略帶諂媚的語氣道:「神鹿降臨,祝貴國洪福齊天。」
「哈哈。」
宴會中的大臣、國王皆不以為然,只當做是一件趣聞。
坐在國王身旁的王后卻聽在里心裡,向商旅中人仔細打聽關於九色鹿的消息。
商隊中人的口才也是極好,將九色鹿描繪的栩栩如生。那華美的九色皮毛,那矯健優雅的姿態,那如玉珊瑚般的鹿角,縈繞在王后的心中,無法散去。
宴會結束,王后回到寢宮之中,身子漸疲,便橫躺在玉塌上休息。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睡夢之中,王后在睡夢中來到了一片無邊勝境。
有絲絲甘霖,伴隨著漫天花瓣,至雲霞中漫天灑落。
有一位位身著霞衣,婀娜多姿的飛天仙女伴著仙鶴神禽翩翩起舞,四周則盛開著燦爛芬芳的奇花異草。
片刻後,有一隻九色仙鹿踏雲而來,腦後光輪,華美絕倫。
當它出場時,仿佛天地間的所有光芒,都被這隻九色鹿所攝,讓飛天仙女,仙鶴神禽、奇花異草黯然失色。
它成了唯一的焦點。
緊接著。
畫面再一轉,卻是王后身披九色衣裳,美艷絕倫,天姿國色,美的不食人間煙火。
……
夢,醒了。
王后慵懶的從床上慵懶的爬起,被宮女侍候穿衣起床。
她坐在鏡子前,正要塗抹打扮,卻發現鏡中的女子美則美矣,卻面容發黃,眼角生出皺紋,已不復少女的那般青春美貌。
與夢中身披九色衣裳的形象相比,更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王后心中一嘆,打開梳妝盒,塗抹片刻。
卻發現這來自天朝的胭脂水粉,也不能遮掩皺紋,更無法使得她的肌膚變得少女般水潤光滑。
「九色鹿可真美啊,誰稀罕這些。」
王后看著鏡中的「黃臉婆」,又想到夢境中,披著九色霓裳的自己。
心頭無名火起,手臂一揮,化身「桌面清理大師」,在「噼里啪啦」的聲響中,將胭脂水粉推、珠寶首飾統統推在地上。
「王后息怒,王后息怒。」
侍女們瑟瑟發抖,王后向來喜怒無常,雖不知道她為何會生氣,但還是先跪了再說。
「我是王后,九色鹿的皮角,天生就該來襯托我的美麗高貴,它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王后的目光漸漸炙熱起來:「九色鹿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在這一刻,王后已做下了決定,不拿皮毛,誓不罷休。
「讓陛下來一趟,就說我病了,纏綿床榻。」王后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她雖是王后,但說到底也是個女子,是國王的附庸,要取九色鹿,還是只有讓國王替她走一遭。
「是……」
莫約小半個時辰後,頭戴王冠,身穿王袍的國王急匆匆的向王后寢宮趕來。
王后和國王的感情甚篤,而且王后的娘家也是王國的一大勢力。當年國王能夠坐上皇位,和王后娘家的大力支持少不了關係。
故而聽聞王后生病,國王便步履匆匆的趕來。剛入寢宮,就急切道:「夫人,你怎麼樣了?」
王后側臥玉塌之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咳嗽兩聲:「陛下,妾身只是小病,無妨。」
「你這般虛弱,怎麼能說是無妨。」國王眉頭一皺,揚了揚手道:「來人,宣太醫。」
「不了,陛下,妾身這是心病,藥石頑醫。」王后拉著國王衣袖,又咳咳了兩聲。
她自然沒有生病,只是精通化妝術罷了。
「心病?」國王關切道:「可是夫人戀家了,我這親自便送夫人回家。」
王后虛弱無力的搖了搖頭,道:「不是,是妾身聽了商隊的話,想要九色鹿的皮毛做衣裳。心中思念太甚,故而得了此病。」
國王和王后也老夫老妻了,瞬間便明白對方的心思,當即搖頭道:「此鹿行蹤不定,而且神鹿吉祥,不能妄加傷害,夫人你就免生是非吧。」
「哪有什麼神鹿吉祥,分明是不肯依我,妾身一定要鹿皮做衣裳。」說著,王后就用小拳拳錘國王的胸口。
國王嘆息一聲:「可找不到它,也是枉然啊。」
王后嚶嚶的哭泣,道:「我身為王后,陛下愛鹿不愛我,我活著有何顏面,不如死了算了。」
這簡直就是不按套路出跑,在雙方才剛剛交戰,就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大招,誰受得了啊。
國王傻眼了:「啊這……可是……」
王后咬著嘴唇,又湊上前來,對國王耳語道:「如果陛下取來九色鹿,妾身願意……」便是一些淫1穢之詞,不堪入耳。
國王頭又大了。
剛才是上面,這一次是下面。
佛曰:有慧根的男子,都會比較衝動。
國王也不列為。
「你是我最愛的王后。」
國王在思忖片刻後,臉上浮現出寵溺而霸道的笑容:「這世上如果真有九色鹿,別說它在王城外的叢林中,就是在九重天外,我也親自為你取來。」
「陛下~」王后深情款款道。
「夫人~」國王回答道
「陛下~」
「夫人。」
春天來了,夏天還會遠嗎?
夏天來了,蚊子還會遠嗎?
蚊子來了,打蚊子的「啪啪」聲還會遠嗎?
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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