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說起來,古龍的武俠世界可是比金庸的武俠世界危險得多,這並不是因為古龍武俠世界的武功比金庸武俠世界高,而是古龍武俠世界更為混亂;古龍世界的江湖中人並不執著於光明正大的交鋒,暗器、毒藥等出乎意料的手段比金庸武俠世界厲害得多。
金庸武俠世界裡,一說到用毒第一時間想到的可能就是西毒歐陽鋒了,歐陽鋒的毒藥不一定比古龍世界的差,但用毒的手法卻沒有古龍世界裡面那些高手那般無孔不入,或許他身為天下五絕之一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做,但古龍世界裡面的用毒高手可沒有他這麼矜持。
韋小寶光靠蒙汗藥、暗器就能在金庸武俠世界裡混得如魚得水,可你讓他來古龍武俠世界裡試一試?恐怕隨便一個店小二都玩得比他溜。
像李尋歡這樣的高手在金庸武俠世界裡面,別人想毒到他恐怕千難萬難,然而在古龍武俠世界裡,李尋歡、陸小鳳這樣的高手中毒可不是一次兩次了;以至於中毒之後甚至沒多少驚訝,反倒是淡定異常。
沈隆也有點無話可說,感覺李尋歡中毒就好像非洲的黑蜀黍聽到槍響一樣,似乎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只能點頭,「只要有我在你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他走到李尋歡跟前,並沒有一上來就拿出仙術魔法或者方術這樣的大殺器,而是根據胡青牛《醫經》和王難姑《毒經》裡面的記載來給李尋歡診治,和他想的一樣,這一世界的用毒技巧並沒有超出胡青牛和王難姑的學識,只是下毒的手法更加獨到而已。
《九陽真經》的內力可解除百毒,沈隆先用內力護住李尋歡的心脈,然後慢慢幫他將毒素從身體裡清除出去,最後拿出幾顆在《射鵰英雄傳》世界裡從黃藥師那兒弄到的九花玉露丸給李尋歡,「吃了這些,你體內的殘毒也就清理乾淨了。」
「倒是和在下想得有點不一樣。」李尋歡吞下九花玉露丸之後說道,「在下還以為仙人賜給的靈藥能讓人白日飛升呢。」
「呵呵,就算我有這種靈藥,你捨得吃麼?」沈隆笑道,「你在紅塵之中尚有頗多難捨之事,恐怕沒那麼容易捨棄這一切吧?」
「有理。」李尋歡不說話了,眼神飄香遠方,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林詩音,眉頭也微微皺起,眼睛裡滿是憂傷。
「你就不奇怪你為什麼會中毒麼?小李飛刀已經十多年未入江湖了,為什麼這次一入關就遇到這麼多的事情?」沈隆問道。
李尋歡搖搖頭,「我也不曉得,或許當年有些恩怨還有人放不下吧?」
「說得也是,不過這些人恐怕和你想的那些不太一樣。」沈隆坐上馬車,讓鐵傳甲繼續前行,李尋歡以為這些人是他當年的仇人,然而真的是這樣麼?
沈隆感覺這一路就像是小時候玩街機橫版過關遊戲一樣,一路上不斷出現敵人,先前遇到了諸葛雷和林仙兒,這次又有人攔在了他們前面。
這次還是一家客棧酒館,沈隆和李尋歡坐下剛剛喝了幾杯,就有一個穿著件已洗的發白的藍袍,袖子上胸口上,卻又沾滿了油膩,一雙手的指甲里也全是泥污,雖然戴著頂文士方巾,但頭髮卻亂草般露在外面,一張臉又黃又瘦,看來就象是個窮酸秀才的傢伙坐在了面前。
他盯著李尋歡看了半天,「奇怪,奇怪,你中了這樣的劇毒竟然還能活到現在?而且竟然敢喝酒?你難道不知道你體中如今尚有殘毒,若是飲酒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啊?」
李尋歡道,「生死等閒事耳,怎可為了這種事而耽誤喝酒。」
窮酸秀才附掌大笑道,「不錯不錯,生死事小,喝酒事大,閣下此言,實得我心。」他忽又瞪起眼睛,瞪著李尋歡道,「閣下想必已知道我是誰了。」
「梅二先生的大名我還是聽過的,久聞『妙郎中』梅二先生醫術天下無雙,用毒亦是天下無雙。」李尋歡笑道。
「哈哈哈,沒想到小李探花還記得我,哈哈,哈哈,嗚嗚~~~」梅二先生笑著笑著卻又哭了起來,「醫術天下無雙,用毒天下無雙這些話還是不要說了,我以為我的『寒雞散』天下無人可解,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破了。」
「哦?原來我中的就是梅二先生的『寒雞散』麼?如此倒是有緣。」聽聞害自己中毒的元兇就在面前,李尋歡卻是一點兒也不驚訝。
「哼,我梅二先生配的毒藥,又何必讓其它人來解?」梅二先生忽然一把拉住李尋歡的手,「走,你體內尚有殘毒,跟我回去,我家老大梅先生就在附近,寒雞散的解藥就在他那裡,保證你去了藥到毒盡。」
李尋歡看看沈隆,沈隆面帶微笑,「去去也好,我也想看看梅二先生的解藥和我想的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嗯?我的寒雞散是你解的?好好好,待會兒一定要和你好好比試比試。」梅二先生眼睛一亮,就好像西門吹雪聽說了葉孤城一般,他在用毒和醫術上一向自傲,現在遇到一位竟然能解除寒雞散的高手,自然想和他較量一番。
於是馬車裡又成了三個人,李尋歡斜倚在車座上,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聽他們說話,又仿佛早已神遊物外,一顆心早已不知飛到哪裡去;人間的污穢,似乎已全都被雪花洗淨,自車窗中望出去,天地一片銀白。
車馬在梅二先生的指揮下,轉入了一條山腳下的小道,走到一座小橋前,就通不過去了;小橋上積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跡,只有一行黃犬的腳印,象一連串梅花似的灑在欄杆旁。
幾人下車走過小橋,就望見在梅樹叢中,有三五石屋,紅花白屋,風物宛如圖畫;梅林中隱隱有人聲傳來,走到近前,他們就見到一個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揮著兩個童子洗樹上的冰雪。
交談片刻,又出現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龍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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