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罰剛猛,蒼天也為之顫抖!
這是孟奇平常琢磨的變化之一,可始終未能參悟內蘊的刀道精義,如今應激之下,似乎隱有所感。
後發先至,雷刀激盪,刀氣化成電蛇,擊碎著沿路黑霧,照亮著片片幽深,
啪!
兩道電光交擊,炸開無數光芒,如有雨點飄落,轟鳴之聲爆裂於靈魂之中。
孟奇身子一斜,險險栽倒,若非不死印法卸了不少力,金鐘罩和八九玄功又以力量見長,對方明顯克制和放緩的一擊,自己也擋不下!
哪怕剛才已經催發了寶兵,也擋不下!
——時間已經不夠施展「狂雷震九霄」這種外景招式了。
那道寬袍大袖、手提長矛的人影半空回折,重新投入了黑暗,消失之前,他那雙冷漠的眼睛再次看了孟奇一眼。
孟奇沒有耽擱,借著電光照亮黑暗的機會,轉頭找到了江芷微、阮玉書和齊正言等人。
他們雙目皆是無神,殭屍般一個接一個跟在自己背後。
孟奇氣質改變,滄桑悠遠,如同歷經了無數歲月的大地,先對自己使了「變天擊地大法」。
淡淡的黑霧無力壓制,波浪起伏,金芒躍出,瞬間將它吞噬,孟奇所有記憶盡復。
然後他踏前一步,精神蔓延,連接江芷微,變天擊地。
江芷微廣闊幽深的心靈大海徐徐起伏,不似活死人般平靜無波,感覺到這點,孟奇就明白江芷微與自己一樣,若是受到威脅,說不得便自行恢復少許了。
細碎金芒如同條條鯉魚,布滿大海,在變天擊地大法牽引之下噴湧上空,衝散迷霧。
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抱著比自己身子還高的劍,倔強地坐在那裡,眼眶淚花打轉,卻不肯留下半點
身形矯捷的少女揮劍如舞,臉龐滿是專注,心無旁騖
孟奇剛感應到兩個回憶,就見迷霧徹底消散,江芷微眼睛恢復了神采,於是趕緊收回。
怎麼有種偷窺的感覺孟奇莫名想道。
「嗷~~~」
就在此時,龍吟聲響起,在孟奇的眼中,一條青色的虛幻龍影從阮玉書懷空的青玉流中飛舞而出,落入了阮玉書的眉心。
緊接著,原本如同殭屍一般的阮玉書驟然睜開了雙眼,看到了正看向自己的孟奇和江芷薇。
另一邊,僵硬在原地的齊正言則是眉心一道虛幻的光芒閃過,幾人都沒有注意到是一朵黑色的蓮花旋轉,緊接著齊正言也睜開了雙眼。
看到兩人相繼甦醒,孟奇和江芷薇兩人神色各有不同。
孟奇是感嘆阮玉書和齊正言兩人沒有變天擊地精神大法居然還能夠自主甦醒,而江芷薇則是覺得自己在心境精神上落後了兩人,正暗自反省自己的劍心不夠通明澄澈!
阮玉書見此開口道:
「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你們恢復記憶了?」孟奇見齊正言亦是如此,遂開口相問。
阮玉書點頭道:「龍魚乾。」
她言簡意賅表明了記憶恢復。
「渾天寶鑑。」齊正言臉色微變後恢復正常。
孟奇不太放心,怕還有隱患,化用變天擊地大法的技巧和以心印心的法門,感應兩人的心靈大海,不試圖喚醒,只是感應。
心靈大海未有迷霧,正常起伏,金芒時躍。
孟奇收回精神,略感遺憾,若剛才先喚醒小吃貨和齊師兄的記憶,會看到什麼呢?滿眼的食物?對資質的痛恨?
不過想了想阮玉書剛才青龍環繞周身的景象,自己很可能在窺探的時候被青龍給趕出去。
孟奇暗嘆道:
「不愧是商毅大哥親自煉製出來的青玉流!」
走了這一遭,他精神消耗大半,不敢再大意,乾脆插回子午,拿出了「佛前青燈」,恢復原來大小。
燈火不動,溫暖如常,光芒所及,任何迷霧和黑暗皆未能入。
四人愈發小心,沿著台階緩步而行,到了下方,看見底部有一座墳墓,內部還藏有地宮的墳墓。
墓中有墓?
極目看去,這座墳墓之前寫著四個上古篆文:
「真武之墓。」
看著這塊墓碑,江芷微抿嘴,自己為自己寫墓碑也是特別的體驗。」
「親手葬自身。」阮玉書用一種透著點機鋒的語氣附和。
齊正言怔怔看著碑文,滿是感慨地道:「真武大帝修為絕頂,壽長几百上千萬年,可終究還是埋葬了自己,逃不過一抔黃土之命,世間何人能得長生?莫非必須得道尊佛祖這個境界?」
孟奇皺眉思索了一陣:「其實剛才黑霧之中,我又看到了真武大帝。」
「難道真類似於死後法身化鬼?」江芷微恢復了元氣,握劍之手異常堅定。
可面對神話傳說里也是頂尖的真武大帝,幾名小小的開竅武者又能有什麼辦法?
孟奇吐了口氣:「不用擔心,我們先前就看出整個陵墓的布置除了隱瞞天機,還有鎮壓作用,聯想到『惡鬼』一直未親自出手,而是驅使活死人或掀起迷霧,有理由相信,它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當已被鎮壓得只能透出一點氣息。」
「嗯,我們進去之後不能亂動任何事物,防止破壞封印布置。」江芷微當即明白孟奇在這當口出此言的用意。
阮玉書和齊正言皆未多語,跟著前面兩人走到了內部墳墓之前,看著孟奇用雷刀推開了墓門。
無聲無息,墓門打開,露出了一條青磚鋪就的甬道,兩側皆有九盞古樸銅燈,無花無紋,靜靜燃燒,將甬道之內的漆黑驅走,照亮一隅,光影交錯,略顯昏暗。
孟奇當先踏入,因著入口狹窄,江芷微落後一步,忽然,銀白電光從穹頂落下,長矛以一種緩慢的姿態刺向孟奇,寬袍大袖的活死人再次來襲!
這一矛看似緩慢,卻仿佛籠罩四周,每一寸的刺出都在演繹著數不清的變化,每一個變化都快得讓人難以看清,闡述著天地之間的某種法理。
看著雖慢卻浩蕩的長矛,孟奇心中升起了一種感覺,自己不管往哪個方向躲避,以何種招式防禦,都難以成功,眼睜睜看著它緩緩落下,就像被宣判了死刑,命已註定。
他除了變化融合電光之快,並未調動天地之力,純以招化進攻孟奇心中一動,猛地想起了這名活死人第一次來襲時的場景,長矛快得無法捕捉,剛有所感,便已到了面前,和它相比,蕭鎮海的極光電劍就像小孩子的玩鬧,在「快」字一訣上。突破了仙凡的界限。
剛才是快之精義,現在是慢之神髓孟奇下意識記起了「天打五雷轟」里的一個變化,與最先一矛相近,自己參悟許久,從未成功。
氣機牽引之下,孟奇氣勢、信心攀升至了一個巔峰。
江芷微正待從後出招,幫孟奇分擔,突然看到刀光亮起,銀白似電,快若迅雷,視線幾乎無法捕捉,在半空留下了雷痕般的殘跡。
當!
寶刀斬中了長矛之尖,以「快」破「慢」!
借著反震之力,寬袍大袖的活死人往上迴旋,貼著穹頂快速移動,消失在甬道盡頭。
孟奇右手發麻,五指輕動,舒緩壓力,這一刀,在壓迫和牽引之下,自己突破了之前的刀道桎梏,總算演繹出了那一種變化。
「莫非他見我刀法眼熟,故而助我練刀?」等到江芷微等人進了墓門,孟奇突發奇想地道。
他也覺得對方的矛法眼熟。
江芷微輕輕點頭:
「當是如此,他還保持著外景水準,成為活死人肯定不久,靈智殘存,鎮壓中的『惡鬼』對他控制有限,這才屢次未盡全力,一路留手。」
「難道得先除掉惡鬼?」齊正言若有所思地道。
「呵呵。」孟奇只能如此回答了,惡鬼與真武大帝有關,被他大費周折的鎮壓,本身的恐怖可想而知,靠自己等人,想要除掉惡鬼,除非修復了佛前青燈。
齊正言也知道這個提議不靠譜,自顧自又說了下去:「既然他還有一絲靈智,當會提醒我們怎麼做。」
孟奇重重點頭,他還想借著這名活死人的進攻,參悟更多的「天打五雷轟」變化。
走完這條甬道,還是甬道,孟奇剛剛進入,一道電光自遠處飛來,長矛不快不慢,透著無法言喻的沉重,挾山嶽負滄海,周圍氣流層層壓縮,悶雷陣陣,產生了恐怖的吸力漩渦,無論孟奇如何閃避和招架,都會自動投向矛尖。
精神外放,心靈映照,孟奇腦海里油然浮現出了這一招的大概之貌,「天打五雷轟」的又一種變化再次躍上心頭。
江芷微、阮玉書和齊正言並未出手,僅是戒備蓄勢,因為他們看得出寬袍大袖的活死人在激發孟奇的潛力,得到「天打五雷轟」殘存傳承的潛力。
長矛化電,當胸刺來,孟奇的雷刀這才施施然斬出,不帶一絲風聲,仿佛沒有半點力氣,輕輕飄飄。
刀勢渾圓,如行雷罰之蒼天,其虛而容萬物,其空而納變化,吸力漩渦牽扯刀勢,長矛落入虛空。
沉重的電光,悶雷的轟鳴,與虛不受力般的刀勢同時消失。
手持長矛的活死人無需借力,電光繞身,噼里啪啦就飛入了盡頭。
「天打五雷轟,莫非是快、緩、重、虛等五種精義?」江芷微旁觀兩人交手,對這一式神宵九滅有了某種程度上的瞭然。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因為不完整,非常殘缺,自己僅能展現快與虛兩種精義。
「雷神取名字和你一樣。」阮玉書默默道了一句。
因著外景活死人僅是餵招,並未真正襲擊,「惡鬼」又似乎被鎮壓著,她的情緒放鬆了不少。
孟奇頓時「惱羞成怒」:「我的外號又不是我自己取的!」
「刀狂」阮玉書聲音飄蕩。
「我覺得不錯啊。」孟奇挺了挺背,卻見江芷微、阮玉書和齊正言皆望向了別的地方,不評價不關心。
孟奇默然,旋即振奮精神道:「繼續進發!」
內部的墳墓不算太大,穿過這條甬道,孟奇等人便看到了主墓室,若是正常陵寢,裡面就該安放著主人的棺柩。
主墓室外面有重重幻象,分成八格,各衍神異,像是外界投影而來。
它們有灼灼太日,有皎皎明月,有璀璨星辰,有蒼茫青天
「日月星,天地人,陰陽」孟奇覺得有些不順口,忽然心中一動,看向主墓室上方,那裡幽幽暗暗,沒有一物,卻籠罩所有,「陰陽無!」
「九為數之級,當為鎮壓之用,外面的月宮和陰火之地應是布置的一部分。」說到這方面的話題,阮玉書比江芷微顯得見識豐富,畢竟後者唯我唯劍。
孟奇緩緩點頭:「也就是說,無論從哪條道路進來,都會經過這九重布置之二?」
「裡面就是真武大帝的棺柩了」齊正言答非所問,神情恍惚。
想到上古最頂尖的大能就躺在裡面,孟奇也有類似的情緒。
江芷微雙目灼熱,放緩著呼吸,平復心情,真武大帝可是掌握著三式截天劍法之人,若能得觀一二,受用無窮。
「越近棺柩越危險。」孟奇提醒了一句,當先踏入幻象。
幻象無形無質,孟奇沒受到任何干擾,就在這時,一道電光飛來,似抽打似劈砍,充滿了無堅不摧的剛猛意味,寬袍大袖的活死人再次出手。
長矛落下,絲絲電光自虛空而生,一下將所有幻象照得黯淡無蹤,地面先是焦黑,旋即化成粉末,成雷霆森林浮現。
他竟然全力出手了!
是惡鬼的「催促」嗎?
與此同時,陰火蔓延,黃崗來襲,月光灑落,有女穿梭,四面八方,足十三四名活死人奔來,各施手段,星光紛飛,陰氣森森,局面頓時危險異常。
雖然裡面只得寬袍大袖的活死人和另外兩者是外景水準,如此多的半步外景也超過了孟奇等人的應對範圍。
好在他們都是活死人!
氣機牽動,江芷微一劍刺出,劍光不分散,劍氣不外顯,浩浩蕩蕩,刺向電光長矛。
整個主墓室外面,光芒驟亮,劍氣縱橫,照破萬裡層雲,天地為之傾倒,日月隨其寥落。
劍光純粹,無我無相,貫通天地,斬破法理。
當!悠遠的聲音盪開,電光長矛盪了回去,電光亂舞,四處激射,反而擋住了另外一名外景活死人的出手。
江芷微連退幾步,一下靠在了孟奇左側,得他用不死印法化力,才勉強站穩。
在江芷微出手時,阮玉書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到了青玉流上,琴弦染血,淒艷驚魂。
古琴飄蕩,阮玉書雙手同時彈動。
清亮高亢的鳴叫從空中傳來,無法用語言描述它的美妙,在場所有活死人,除了外景,皆是捂住了耳朵,悽厲慘叫,放棄了進攻。
齊正言的龍紋赤金劍泛起晶瑩寒光,以一種劃破天地的姿態斬向勁裝打扮的外景活死人。
寒光暴漲,化成了一條無角之龍,蒼天劃破,雪花飄落,無窮的寒意蔓延。
氣流結冰,陰氣結冰,長劍所過之處,一切冰封,到了面前,更是冰壁重重,一下將外景活死人凍結於內。
所有來襲者都被擋了半息,而孟奇抓住這個機會,精神融入,徹底激發了左手托著的「佛前青燈」!
如豆燈火膨脹一圈,一段段誦經之聲飄蕩,光明綻放,無一處死角,任何地方都沒有陰影,溫暖,清淨,莊嚴。
「阿彌陀佛」
「如是我聞」
重重禪音之下,半步外景的活死人臉部肌肉鬆弛,現出解脫之意,體內絲絲黑氣溢出,泯滅於光明之中。
它們的肉體迅速腐爛,不過一息,全都化成了膿水,靈魂飄出,在青燈光芒之下緩緩消散。
光明照耀五界,三名外景活死人發出慘叫,膿血橫流,齊齊後退,冒著青煙後退,忙不迭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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