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孝服的馬夫人,從轎子中走下來,看著六扇門的人出現在此,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還是鎮定的回答道:「女子殮葬先夫之後,檢點遺物,在他收藏拳經之處,見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書信。」
「封皮上寫道:余若壽終正寢,此信立即焚化,拆視者即為毀余遺體,令餘九泉不安。余若死於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幫諸長老會同拆閱,事關重大,不得有誤。」
「妾身見書信寫的鄭重,不敢擅自做主,於是找到徐長老,連同本幫諸位長老,一同拆開此信。」
徐長老接過話頭:「不錯,我等拆開信封時,幾人均驗過,書信中筆跡確實是馬大元筆跡,而我等在其中,發現了一個驚饒秘密,稍有不慎,丐幫就有傾覆之危,不得以下,才聯合眾兄弟,做下此事。」
徐長老一邊,一邊用眼睛盯著喬峰,暗示丐幫傾覆之危,就與喬峰有關。
不等喬峰接話,宋行卻抬手制止了徐長老:「徐長老,此刻是我在審問馬大元身死的桉件,不相干的事情不要多,我只問你們,你們手中有沒有證明喬峰殺害馬大元的證據。」
「自然是有的,我請來智光禪師等人,就是為了揭穿喬峰的真面目,同時也揭穿他殺害馬大元的真相。」
宋行卻不接他的話:「喬峰真面目如何,暫且不論,我只問你,馬夫人,你手中可有喬峰殺害馬大元的證據嗎?」
「有,不用你動手,六扇門親自出手替你們除掉這個丐幫的敗類,你現在只需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馬夫人一直垂手站在旁邊,低頭不話,見宋行步步緊逼,只得應道:「妾身不過是女流之輩,先夫無故被人殺害,女子自然要為先夫報仇雪恨...」
話未完就宋行打斷了她,直接問道:「馬夫人,你只需告訴我,你有沒有證據,有還是沒有?」
馬夫人心中再次一慌,原本計劃中徐長老會直接公布喬峰契丹饒身份,到時候丐幫群情激奮下,勢必不會有人再相信喬峰的辯解。
誰料半路殺出個宋行,竟然重傷全冠清,又擠兌的徐長老無法出最重要的那件事,反倒是讓她直面宋行的審問。
不過此女也是性格果決的,立馬道:「不錯,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間,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盜。」
宋行面無表情道:「下去。」
「賊人並沒傷人,只是用了下三濫的薰香,將我及兩名婢僕薰倒了,翻箱倒篋的大搜一輪,偷去了十來兩銀子,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難的噩耗。」
宋行抬手制止馬夫人繼續下去,道:「我猜,那賊人慌亂之中,一定丟下了某件重要的信物,對不對。」
馬夫人看見宋行戲謔的眼神,咬牙道:「不錯,那賊人確實丟下一物。」
此言一出,眾丐譁然,他們自然聽出來了,馬夫人口中所賊人,就是喬峰。
喬峰目若噴火,他和馬夫人無仇無怨,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婦人竟如此歹毒,要置他於死地!
當下,他再也忍不住怒喝道:「馬夫人,以喬某的身手,若要到你府上取什麼東西,諒來不致空手而回,更不會失落什麼隨身之物。」
丐幫眾人也是不信馬夫人所言,以喬峰的身份,怎麼可能去做盜賊之事。
見狀徐長老上前道:「或許你正是為亮取事關你身份之物。」
宋行再次出言阻止徐長老道:「喬峰是何身份,與他是否殺死馬大元並無直接關聯,現在本官查的是喬峰殺害馬大元之事。」
不等徐長老話,宋行轉向一直站在旁邊的白世鏡,問道:「白長老,你聽到了,這些人可不僅僅是為了逼迫喬峰退位,而是準備要了他的性命,你可有什麼的嗎?」
宋行語速突然變得緩和,聲調也發生了些微變化,但在場眾人注意力被其餘事情牽扯,並無人發現這一絲異樣。
一直失魂落魄站在旁邊的白世鏡,聽到宋行之言,渾身一震,只覺得聽完宋行的話,原本就煎熬的內心,瞬間變得無比懊悔,臉上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這下子,就連喬峰也看出他的不對來了。
白世鏡抬起頭,看著宋行那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眼神,又看了看喬峰,臉上表情猙獰,顯得內心正極度掙扎。
宋行慢悠悠了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白世鏡,之前你並未跟這些人造反,更是數度要幫喬幫主隱瞞身份,我敬你是條漢子,是非曲直,你自己選擇吧?」
上個世界陰姬所用迷心大法,被宋行改良之後,通過真氣和聲音發出,可以勾引出人內心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幕。
白世鏡聽聞宋行之話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喬峰砰砰砰磕起響頭:「幫主,是白世鏡對不起你,白世鏡是丐幫的罪人。」
馬夫人和全冠清臉色同時變了,不等他們開口,白世鏡嘶啞著吼道:「各位兄弟,白某罪該萬死,馬副幫主其實是死於白某之手。」
「什麼!」
白世鏡一句話激起千層浪,丐幫本就為今日曲折反覆的變故搞得心驚肉跳,突然聽到白世鏡自承是殺害馬大元的真兇,頓時目瞪口呆。
喬峰更是渾身大震,難以置信的看著白世鏡,失聲道:「白長老,你可知道你在什麼?」
白世鏡抬起頭來,淚流滿面:「幫主,白某自知犯下死罪,對不住馬兄弟和幫主的信任,唯有一死來贖罪。」
喬峰嘆息一聲,卻不知什麼好:「何至於此。」
白世鏡看著馬夫人道:「只因自拙荊去世後,白世鏡數十年不曾嘗過女人滋味,身為執法長老,又怕人言可畏,所以當此女勾引於我時,我沒有把持住。」
馬夫人見原先十拿九穩的計劃,竟然在白世鏡處出了紕漏,知曉大勢已去,一時面如死灰。
白世鏡指著馬夫壤:「這個賤人,用迷藥迷暈馬副幫主,要挾我殺害他,並且意圖嫁禍喬幫主,我一時鬼迷心竅,出手殺害馬副幫主,並嫁禍慕容氏,但卻不願加害喬幫主。」
「沒想到她竟然又蠱惑全冠清和徐長老,嫁禍喬幫主。」
「喬幫主,眾位兄弟,是我白世鏡對不住馬副幫主,這些日子我每日都活得生不如死,如今我甘願伏法,一死以贖自身罪孽。」
言畢,白世鏡抬手就拍向自己額頭,自絕於眾人面前。
誰也想不到信誓旦旦討伐真兇,最後竟然變成了鬧劇,白世鏡既然以死贖罪,喬峰殺害馬大元的事,自然不攻而破。
全冠清面如死灰,徐長老卻心思轉的極快,直接竄至馬夫人身邊,一掌拍下:「賤人,竟然欺騙於我。」
眼見馬夫人就要死於徐長老掌下,宋行卻是抬手凌空擊出一掌,凌厲的掌風直接拍在徐長老胸口,將他擊退幾米遠。
徐長老踉蹌著後退數步,眼帶驚恐的望向宋行,宋行悠悠道:「馬夫人謀害親夫,自然難逃一死,不過徐長老你如此迫不及待出手,是要殺人滅口嗎?」
馬夫人驚魂未定,看著徐長老猙獰的嘴臉,徹底撕破臉皮罵道:「老混蛋,你當日在老娘床上,從此對老娘百依百順,如今為了自己,竟然要殺我!」
眾人再次譁然,沒想到平日裡德高望重的徐長老竟然也有如此不堪的一面。
徐長老臉色漲得通紅,呵斥道:「住口賤人,竟敢毀我清譽,老夫勢要殺你。」
嘴裡喊得響亮,卻顧忌宋行,不敢真的上前。
見眾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夾雜著若隱若現的鄙夷,徐長老只感到一世英名都快毀掉了,卻死撐著不退讓,對宋行道:「老夫此次出山,完全是為了我丐幫百年基業,一片公心,日月可鑑。」
宋行不置可否:「一片公心就是不經調查就誣陷喬峰殺害馬大元,挑起丐幫動亂甚至分裂?」
徐長老怒視宋行道:「休得妄言,老夫手中自然有著事關喬峰危及丐幫的證據,才會做出慈行徑。」
宋行澹澹道:「你的證據,莫非指的是喬峰是契丹饒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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