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手叫什麼?」顧青山問。
「雷神雙勢。」魔龍拍拍手,轉過身來道。
「也就是說——還有一式?」顧青山感興趣的道。
「對,我練了很久,這是第一次拿出來用。」魔龍道。
第一次拿出來用。
如此謹慎,比起之前又有長進。
還是說,黃泉讓魔龍一直無法產生信任感?
顧青山若有所思,問道:「你在輪迴殿過的怎麼樣?」
「勉強度日,但從今天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魔龍淡淡的道。
忽然一陣地動山搖。
兩人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只見密室頂上的天花板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層層禁制符文次第崩潰,暴漲出絢麗的光芒,又逐漸變得黯淡不堪,最終重新隱沒在虛空之中。
骷髏女的聲音遙遙傳來:「可笑,原來你們投靠了它!」
隨之響起的是鬼門關主那粗獷的聲音:「兩次爭雄你都沒死,這一次不會再例外——」
他突然發出一聲慘嚎。
天空中傳來更加激烈的轟鳴聲。
顧青山眉頭一皺。
形勢發展的太快,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裡禁制如此之多,接下來該怎麼走?」他說道。
魔龍看了看密室外的那條小路,沉吟道:「不能走回頭路。」
他走到密室東邊的牆壁前,取出另一張符籙貼在牆上,口中說道:
「這是殿主的通行符,我媳婦擔心我的安危,硬取了來放在我手上的。」
「嫂子對你不錯啊。」顧青山贊了一聲。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幕。
只見符籙貼在牆上,頓時化作一扇打開的門戶。
「走!」
兩人魚貫而入,沿著一條密道朝外飛掠,不過片刻便從一座神像後面鑽了出來。
數道警惕的呼喝聲頓時響起:
「冷千塵?」
「怎麼是你,冷千塵!」
「還有死神!」
「——奇怪,這裡是機要中樞,後面連接著最重要的幾個神器封印寶庫,他——不能讓他們走了!」
眾神祇紛紛摸出兵器。
顧青山上前一步,喝道:「慢!我乃黃泉正神,你們冷千塵是輪迴殿主女婿,我看你們誰敢動手!」
眾神祇頓時一僵。
也是,對方是正神,難道要以下犯上?
顧青山正要繼續說話,魔龍卻拍拍他肩膀道:「你的戲我看過太多場——快去地獄吧,鬼王爭雄馬上就要開始,別在這裡耽擱。」
顧青山遲疑的望他一眼。
這裡已經離開密道,不受萬千禁制所困,完全可以說走就走,你魔龍留下來是要幹什麼?
魔龍道:「有些帳該收了,你別管。」
「也行,那我走了。」顧青山道。
「去吧。」魔龍擺手道。
顧青山扯了扯手上的黑色絲線,霎時間便從原地消失。
原地只剩下魔龍。
一名領頭的神祇喝道:「究竟怎麼回事?冷千塵你若不解釋清楚,別怪我等翻臉無情!」
魔龍自嘲的一笑,說道:「翻臉無情?自我加入輪迴殿以來,你們都覺得我搶走了你們的夢中情人,什麼時候給過我好臉色?」「暗中恥笑,冷眼閒話,都只算尋常事,我也懶得計較。」
「每次有任務,我都被排擠在外。」
「我所要做的事,都被你們暗中破壞。」
「——我知道殿主看不起我,也知道你們覺得我配不上柳夜。」
「我一直忍讓,或許你們因此而覺得我是個懦弱之輩?」
他緩步朝眾人走去,嘆息道:「其實我並不是怕你們,只是不想柳夜夾在中間難做人。」
「這都是小事,我本也不願計較。」
「但你們竟然變本加厲,在戰場上故意把我放在死地,這我就不打算再忍了。」
魔龍戴上一副漆黑的爪套。
那些神祇僵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分毫。
魔龍活動了下雙爪,淡淡的到:
「劈你們的雷正在路上,而我覺得……不夠」
一秒。
兩秒。
一道雷柱從天而降,充斥整個大殿。
所有神祇失去了防禦和反抗之力,在雷光中不住的抽搐著身軀。
魔龍輕輕舔了下手上利爪,臉上露出生動的殺意。
這一刻,他就像換了個人,又一次回到了過去的那個時代。
「爬蟲們,都死吧……」
一道龍族語從他口中吐出來。
他忽然從原地消失——
慘叫聲此起彼伏。
……
顧青山直接出現在鐵圍山上。
飛月收了他手上絲線,問道:「情況怎麼樣?」
「還好,我要去一趟地獄。」
顧青山說著,心有所感,立刻朝天空望去。
一道昏暗的流光從天而降,以超乎想像的速度撞在鐵圍山上。
轟!
驚天動地的響聲傳來。
整個大鐵圍山都為之顫了幾分。
「黃泉神主!」飛月失聲道。
顧青山定睛望去,卻見骷髏女渾身傷痕累累,勉強從山體上站起身。
骷髏女也看見了兩人,立刻道:「死神,飛月,你們速來助我,否則黃泉就完了!」
話音剛落,只見天空中出現了幾道身影。
輪迴殿主、雙刀大漢以及另外兩名正神徐徐而至,一時停在鐵圍山前,不敢立刻靠近。
「殺了神主,死神,飛月,殺了她!」輪迴殿主道。
「為什麼?」飛月道。
「因為她出賣了黃泉!」雙刀大漢道。
另一名正神冷然道:「你們若不殺她,難道也打算背叛黃泉,出賣整個輪迴界的一切?」
又一名正神高聲叫道:「快看,她不行了!殺了她,便是你們加入我們的投名狀!」
這一刻,整個黃泉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鐵圍山上。
只見骷髏女單膝跪地,勉強想站起來,但怎麼也無法起身。
——她真的不行了!
眾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想著。
飛月露出彷徨之色,忍不住望向顧青山。
「怎麼辦?」她悄聲道。
「我說的你聽不聽?」顧青山問。
「我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飛月立刻道。
顧青山喝道:「七王何在?」
他背後的虛空中,出現了七名頭戴王冠的亡者。
「死神閣下……」
七王單膝跪地,等候著他的命令。
「你們與鐵圍山眾一道,全力護持黃泉神主,若神主受了任何損傷,我拿你們是問!」
「遵命!」七名王者道。
飛月一看便明白過來,手中放出千百道黑色絲線,全部連接在鐵圍山眾神的背後。
「全部護持神主,聽明白了嗎?」她大聲命令道。
「是,飛月大人。」鐵圍山眾神道。
顧青山飛至骷髏女面前,低聲道:「鬼王爭雄要開始了,我得去一趟,請您再稍稍堅持片刻,我馬上放整個十八重地獄的惡棍出來護您周全。」
骷髏女目光中鬼火閃動,突然一把抓住他,厲聲道:「你究竟何人,為何助我?」
這話說的蹊蹺,四周眾人都是一怔。
顧青山夷然不懼,悄然傳音道:「前輩,我乃百花宗弟子顧青山,日後若我師尊用忘川神技呼喚您,必定情勢兇險已極,希望您能帶我前去,一同救我師尊。」
是的。
就算顧青山能憑藉神引來往生死兩界,但他依然無法尋找謝道靈。
謝道靈在人間界的背面,這時候肯定已深入人間之墓,去尋人間的終極之秘去了。
能避開一切監視,直接跨越兩界找到她的,唯有那個神技——
忘川。
換句話說,只有骷髏女才可以幫助他找到謝道靈!
骷髏女渾身一震,大笑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身上放出萬千道昏黃之芒。
——她的氣勢漸漸攀升,甚至遠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
輪迴殿主失神的看著這一幕,喃喃道:「怎麼可能……」
天空中,眾正神忍住不都朝後退去。
骷髏女根本不看他們,只默默朝顧青山傳音道:「你昔日救過黃泉一場,又是謝道靈弟子,說起來與我也有幾分香火情,更有今日抉擇護持之事,算是通過了我的臨時考驗——也罷,我便把黃泉鬼王的神職給你又如何!」
顧青山看著她,久久無語。
這個黃泉神主,已經裝了兩次死了。
第一次是試探有沒有奸細。
第二次是試探剩下的兩位正神是什麼立場。
——她簡直一點都不顧自己神主的身份和臉面,說演戲就演戲!
這種程度的高手一旦不要臉,誰能玩得過她啊!
顧青山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崇高的敬意。
卻見骷髏女在顧青山肩膀上推了一下,喝道:「剝皮地獄還未選出鬼王候選者,你且從剝皮地獄去爭鬼王神職,這裡交給我!」
顧青山被她這一按,整個人頓時從鐵圍山上消失。
下一瞬,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重地獄之中。
「剝皮……我直接來到了剝皮地獄……」
顧青山低聲道。
空間轉移,不算什麼。
比起術法來,更重要的是情報。
——骷髏女對黃泉瞭若指掌,就連剝皮地獄沒選出鬼王候選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究竟是什麼人……
顧青山輕輕吁了一口氣,低聲呢喃:
「我就說……她怎麼可能被這些人打敗……」
——去了一回巨大屍體的蒙昧世界,顧青山終於在冥冥中抓住了什麼。
骷髏女的青銅棺材,似乎與巨大屍體背後的青銅柱,給他以近乎一樣的感覺。
黃泉正神絕對沒那麼簡單。
當年天帝都換過人,可黃泉正神一直沒換過……
顧青山正想著,心中忽有所感。
一股奇妙的波動正在剝皮地獄之中四處傳播。
——鬼王爭雄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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