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黑暗且無聲。
痛苦君王高居寶座,默默看著地上的蟲屍。
這個傢伙不是很厲害麼?
怎麼連跑都沒跑掉?
顧青山心念飛轉,口中喝道:
「裝什麼裝,起來吧。」
只見蟲屍抖了抖,勉強從地上爬起來。
「……我就知道是你。」蟲子道。
「你若連這都看不出來,我會覺得很失望。」顧青山道。
「該死,一群虛空之主突然冒出來,全力打我一個,根本扛不住。」蟲子憤憤的道。
它身上的氣勢削減了大半。
果然,死亡對於它的影響相當大,但卻無法徹底毀掉它。
顧青山默默嘆了口氣。
其實早該想到的。
——那位幕後之主本就打算借顧青山的手幹掉蟲子。
顧青山雖然及時跳出來,明白了一切,但立刻就被痛苦君王「殺掉」。
那麼,幕後之主的計劃不會變。
他還是想殺蟲子,所以才會有一群虛空之主圍上去——
蟲子便死了。
「我能救你一次,但不能次次都救你,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顧青山問。
蟲子道:「我不會連累你,這便遠遠的離開,藏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顧青山懶洋洋的道:「你現在實力大減,要是再有一群人去殺你怎麼辦?你以為自己還跑得掉?如果我恰好不在,其他虛空之主真把你吃了,你有本事在人家肚子裡當寄生蟲?」
一連串的問話讓蟲子怔了怔。
它漸漸醒悟過來。
——是的,對方就是要自己死,而且能發動這麼多的虛空之主,自己根本無處可去。
「你有什麼好建議?」蟲子問。
「先別說建議,我得知道一件事。」顧青山道。
「什麼事?我先聲明,有些事我可不會告訴你。」蟲子流露出濃濃的警惕之意。
顧青山喝罵道:「蠢貨!你都被人當乾貨掛在街上賣了,現在還在我面前裝警惕?難道是怕我再把你拿街上去賣?還是說怕我手藝不過關,做不了一頓高水準的蛋白質晚餐?」
蟲子挨了一頓罵,氣勢頓時泄得一乾二淨,小聲嘟噥道:「我們行走虛空,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
顧青山不理它的辯解,直接問道:「那個藏在幕後的傢伙,為什麼非要你死?」
——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個能操控所有虛空之主、擁有奇蹟之力的恐怖存在,幾乎可以算是整個虛空中最頂尖的了。
這樣的傢伙,卻一心一意要殺死永恆奪念者。
其中必有原因!
蟲子伏在地上,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按說我從來都是小心警惕,一有風吹草動比誰都跑得快,否則也不能在虛空中活了這麼久,誰知道今天——」
「你都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顧青山問。
蟲子想了半天,說道:「要說異樣……那就是在我開始謀劃奪取六道輪迴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將遇到一些危險。」
「就你這實力也謀奪六道輪迴?」顧青山不屑道。
蟲子大怒道:「黃泉鬼王,當時你若不是通過死斗限制了我的實力,你還不如我!」
「死斗的事,你不是將計就計了麼?結果呢?」顧青山問。
「我——」
蟲子說不下去了。
顧青山笑笑。
也是。
事情發展的太快,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成為了一名虛空之主。
一開始,其實是自己成為了奇蹟卡牌,身上有著奇蹟之力,才會發生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
至於後來,是用了巨大屍體傳送的終極眾生同調奧秘,再加上混沌給予的實力配套,以及聖界的萬界俯瞰者出手,集合了這三者的力量,自己才得以在奇蹟套牌中立足。
這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議。
回首望去,恍若隔夢。
「如果跟六道輪迴有關……說明你能在這件事上,對那個傢伙產生威脅。」顧青山分析道。
蟲子道:「可是我根本打不贏——」
顧青山打斷它道:「這一點你我都清楚,看來你身上還有其他秘密,讓那個傢伙心生忌憚。」
蟲子道:「秘密?哪有什麼秘密,我連如何離開虛空世界都不知道。」
「離開虛空世界之後,你想去哪裡?」顧青山問。
「去哪兒?哈哈哈哈!」蟲子發出悲涼的笑聲:「我不知道如何離開,更不知道該去哪裡——我所有的能力都是自行摸索出來的,所謂進化也不過是憑藉本能完成最基本的進化。」
顧青山一默。
這樣的境況倒也值得同情。
自己當年為了學一門基本劍術,也不得不歷盡艱險,九死一生才湊夠了靈石。
這蟲子隨隨便便一通瞎長,都能厲害到如今這個地步,也算是個非同凡響的蟲物。
等等……
顧青山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
既然這個蟲子這麼厲害,又跟六道輪迴有著某種隱秘的聯繫,何不把它帶在身邊?
這樣的話,它又能幫自己戰鬥,又可以在某個時刻,對六道產生一定的影響。
現在它已經不能走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它會幫自己去做什麼。
如何說服它?
顧青山心念一轉,嘆口氣道:「算了,你先別走,留在我這裡呆一段時間,這樣至少能活命。」
「也罷,目前只能這樣了。」蟲子道。
顧青山一拍掌,帶著一絲殺意道:「那個傢伙不單是要殺你,他還一直在利用我,又讓虛空之主來殺我——看來我得去調查虛空之主們的秘密,還可能要去六道輪迴中走一遭,早晚得報仇雪恨!」
他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等,你去忙活了,那我呢?」蟲子連忙問。
「呃——你就當個物件吧,我還有其他事要去辦,你自己在家裡呆著。」顧青山道。
他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
「等等——我留在這房子裡?物件是指什麼?我當個什麼物件?」蟲子叫喚道。
顧青山聳肩道:「隨便啊,反正沒人來我這裡,你就在這房子裡當個蟲雕啊、標本啊、掛畫啊之類的,都行。」
蟲子暴怒道:「我乃是偉大的永恆存在,是傳說中獨一無二的蟲群之王,你讓我在你家裡當蟲雕?」
顧青山頭也不回的道:「那你想怎樣?我後面還要參加各種戰鬥的——總之非常危險,不能帶上你。」
「為什麼不能帶我?」蟲子喝道。
成了。
現在還有些小問題,如果蟲子能自己解決——
顧青山轉過身,認真說道:「剛才在外面,人人都看見你已經死了,你有什麼辦法跟我一起出現而不引人懷疑?」
蟲子哼了一聲道:「我自然有辦法。」
顧青山笑道:「你不好好養傷,跟著我出去幹什麼?」
「想報仇的人不止你一個。」蟲子冷冷的道。
顧青山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吧。」
——話說這蟲子要是個膽小的、不敢報仇雪恨的,在戰場上它只會成為一個累贅。
那樣的話,顧青山倒還真看不上眼。
「來,告訴我,你用什麼辦法跟我一起出現?」顧青山問。
蟲子道:「你有兵器沒有?我其實可以假扮兵器。」
顧青山搖頭道:「兵器不行,我的兵器是剛鍛造完成的卡牌兵器,做這件事的人是一位虛空之主,又是因果律兵器師,很容易發現問題。」
蟲子一頓,問道:「那戰甲呢?」
顧青山看著它,目光中流露出不可言說的深意。
自己倒是有一套真古魔王的全身甲,可這戰甲來自聖界,是萬界俯視者給自己的。
這甲不能穿。
——作為痛苦君王來說,剛剛才被聖界打了一頓,完了立刻撈出來一套聖界的戰甲穿身上,你這不明擺著告訴別人你叛變了嘛。
那就……讓蟲子當戰甲?
會不會太欺負它了?
一念及此,顧青山遲疑道:「當我的戰甲?這大概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少小看人了,我剛才就覺得你在小看我。」蟲子道。
顧青山真心實意的道:「我沒有小看你,其實我戰鬥起來——」
蟲子不愉的打斷他,冷聲道:「黃泉鬼王,你要記住一件事——我可是存活了無數年的偉大蟲王,不要用你那膚淺的見識來衡量我這樣的存在——永遠不要,明白了嗎?」
顧青山就不吭聲了。
……算了。
它想死就隨它去吧。
只見蟲子伏在地上,全身肢節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漸漸扭曲成團,又舒展開來,重新構成了一件奇特的戰甲。
——這是一件五彩斑斕的、泛著甲殼特有光亮的堅固戰甲。
「行了,你可以穿上我戰鬥了。」
蟲子的聲音從戰甲上響起。
顧青山將手輕輕按在戰甲上,頓時眼前浮現一行行猩紅小字:
「最高序列已注意到當前情形,正就你們之前的契約進行一定幅度的隱蔽修改。」
「——以序列為引,以混沌為契,施展永滅之烙印,令此甲永無法背叛你。」
「注意:此烙印無法被永恆奪念者感知,唯你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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