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里,明微和喻朝汐面面相覷,客戶端已經安裝好了,也成功登錄了遊戲賬號,但兩人望著寥寥無幾且全是灰色的好友列表不約而同沉默了。
「你……就這幾個好友?」喻朝汐還是疑問開口。
明微抿了抿嘴:「其實我也基本都是一個人玩。」
「你這種討人厭的傢伙沒人願意跟你玩才是正常的。」喻朝汐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虧你那麼著急趕來,現在怎麼辦?」
「等等吧,說不定有人上線。」明微盯著屏幕,「以前同學肯定都上大學了,應該有時間打遊戲才對。」
「人家可能玩別的遊戲去了,可能忙著談戀愛去了,還可能高考沒考好復讀去了。」喻朝汐打擊完明微美好的幻想便蜷縮在椅子上,她有些累了,反正居無定所,今晚就睡在這也無所謂。
以前班上在玩LOL的男生有十幾個人,聽著不少,可是國服還有好多大區,明微只玩其中之一,能有十幾人中的三兩個好友其實算正常的,雖然大家都有各自的開黑車隊,並不一定一起玩,剩下的好友都是陌生人,所以喻朝汐還是太樂觀了,她覺得明微在等這些人其中一個上線,其實他只在等那兩三個人的其中一個。
等不到也能直接留言,但不能及時溝通的話效率太低了,哪怕他讓對方轉告吳可非他和喻朝汐現在的位置,等對方真的看到消息並且照做都不知什麼時候了。
明微輕輕嘆口氣,他從未有過這種迷茫的狀態,陌生的城市,隔絕了聯繫,有一個等待他尋找的人,這座城市如此明亮繁華,可他卻不知該往哪走,想要與組織取得聯繫同樣不易,這好像是時空意義上的迷茫。
他將遊戲的窗口掛到一旁,只留下一個好友列表可見,然後開始用陌生的瀏覽器尋找電影資源,總不能眼巴巴乾等著。
令他意外的是,搜中國電影出來的都是《流浪地球》,今年是挺火的,國內票房挺高,在異國他鄉看國產科幻的排面想必別有一番味道,雖然每次想到《流浪地球》他都不禁思考那月亮怎麼辦,可是書和電影都沒有提到這一點,多令人難過,繞著地球轉了那麼久又有什麼用呢?到頭來根本沒人記得那塊灰不溜秋的破石頭。
結合眼下境遇,想著連地球都要流浪多少能帶給他一絲慰藉。
真的能等到好友上線嗎?明微自己都十分懷疑,再晚點就是睡覺時間了。
嗯……好像哪裡不對,明微想了想,他們現在在巴黎,跟中國是有時差的,他查了一下,法國東一區,中國東八區,差七小時,由於夏令時存在一個小時的浮動,差點忘了這茬,難怪沒好友在線,中國現在可是凌晨。
想通了這點明微樂觀不少,明天正好是休息日,肯定會有人上線的,不過是多等幾個小時而已。
看完電影已至夜半,明微也合上了雙眼,但他本就是難入眠的人,在床上都要翻來覆去,更何況在網吧的椅子上,或許太過疲憊,最終明微還是睡著了,雖然沒多久便被一陣香味催醒。
他朦朦朧睜開眼,看到面前擺放著兩桶泡麵,一桶正泡著,另一桶喻朝汐已經吃上了,配著不知名的法國電視節目,大概是她隨便找的,連字幕都沒有。
「醒啦?」
「你故意的吧?」
「故意什麼?怕你餓了給你泡麵居然還不樂意?真傷人。」
明微扶著額頭:「我好不容易睡著。」
「沒人上線。」喻朝汐說。
「有時差,再等等。」明微回答,他看向那桶泡麵,的確好餓,很快他也開動,令人難過的是,他只聞其香,難嘗其味,勉強充飢,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三分之二的味覺了,該死的魔鬼。
又過了好一會,明微看一下時間,已經快到早上了,意味著中國快到中午。
這些哥們不打遊戲了嗎?倒是上線啊!要是不上線他可再沒有其他希望聯繫上組織了,難道是該死的長大殺死了他們對遊戲的興趣?但是也不至於殺得這麼徹底吧?雖然自己也好久沒打遊戲了,但那是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他是其他大學的學生,假期肯定就是用來打遊戲的,甚至要不是這裡延遲高,他多少也會整個一兩把。
更何況LOL正火熱呢,去年S賽IG的奪冠讓國服煥發了第二春,這家網吧同樣有許多人在玩,或許是因為今年的S賽在歐洲各國舉辦,總決賽定在巴黎,帶來了不少熱度。
就在他思索之際,終於看到好友列表亮起來一個,是他同學之一,ID叫做「落葉的位置」,就是說嘛,這些網癮少年怎能放得下遊戲?
「居然真的等到了。」喻朝汐一臉不可思議,這是男人間的默契嗎?然而她突然開始哼歌:「落葉的位置,譜出一首詩~」
明微沒空理會,趕忙趁對方還沒開遊戲發送消息:「兄弟兄弟,江湖救急。」
「沒錢。」對方回了簡短的兩字。
明微立馬發了個問號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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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先別開遊戲。」明微看對方正在隊列中有些急了。
「落葉的位置」取消排隊,並回覆:「號被盜了?什麼天大的事情竟然值得用遊戲聯繫?」
明微感覺到一絲嘲諷,但沒辦法,他說:「我失聯了,所有社交媒體都不能用,你能不能幫忙找一下吳可非?告訴他我在夏特雷廣場等他。」
「逗我呢,吳可非怎麼找?我可不熟。」
「或者蘭斯洛伊也行。」明微說,不是同班同學要找吳可非確實有點麻煩。
落葉的位置:「他不在班級群里,我也沒有他的聯繫方式,要不找你的女神?陳璃畫的QQ和微信我都有的。」
「我……什么女神……」明微無語扶著額頭,什麼鬼,為什麼陳璃畫就都有了?而且要是陳璃畫能聯繫上他們根本不會在巴黎,又不是來旅遊。
「哦?」喻朝汐帶著看穿一切的表情打量著明微。
落葉的位置:「你以前眼珠子都恨不得長在她身上囉,誰看不出來啊?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喜歡她的人多得是,也不差你一個。」
真有道理,明微知道旁觀者清,卻不成想如此門清,喻朝汐在一旁津津有味看著兩人聊天,完全一副吃瓜的姿態。
「你聯繫不上陳璃畫的,事情很複雜,只能麻煩你找吳可非或者蘭斯洛伊了,要不去問問他班級的?找不到他們我就要流落街頭了。」明微嘆息打字。
「你在哪?」
「巴黎。」
「真能跑啊,去看世界賽?不是決賽才在巴黎嗎?還一個多月呢。」
「差不多吧。」明微哭笑不得,看什麼世界賽啊?他不僅失聯還被通緝了,陳璃畫下落不明,自己後背還多了個古怪的印記,情況已經無法更糟了,他真希望自己是那種有錢又閒的人,可以滿世界去自己喜歡的地方。
「我發班級群,說你在巴黎走丟了,現在在夏特雷廣場,他們應該有人認識吳可非班級的,再轉發到他的班級群里應該就好了。」
「太感謝了,大恩大德!」明微激動回復,雖然好像有些丟臉,但也無所謂了,只要能讓吳可非找到他們就行。
「居然成功了?」喻朝汐不敢相信,原來遊戲這麼有用。
兩人立馬離開網吧,走到廣場坐在長椅上等待,與他們一同等待的還有泛黃的梧桐樹和幾隻渡鴉。
初來乍到,明微對巴黎的大概印象就是這兩種東西,好像無論走到哪總能看見梧桐樹和渡鴉,其實明微開始不知道那是渡鴉,他默認是烏鴉,雖然也沒有太大問題,喻朝汐告訴他渡鴉就是烏鴉的一種,但渡鴉體型更大,羽毛烏黑髮亮,細看帶有藍紫色的光澤,是因為能反射紫外線。
巴拉巴拉一堆,喻朝汐如果寫一本百科全書,書名應該叫做《渡鴉的一百個秘密》,她知識貧瘠的腦子裡大概只有關於渡鴉的知識。
這兩天好像又有大新聞,他們注意到廣場上有幾位老人拿著報紙,時不時與周圍人討論,鑑於等待時太過無聊,明微便撿起了一份被讀完就被遺棄的報紙,然後才反應過來他們根本看不懂法文。
看標題和照片像是巴黎的某位大人物去世了,明微無感,只要別在報紙上看到自己就足夠讓人欣慰,反正層出不窮的新鮮事總能夠覆蓋過去,雖然他被通緝了,但再過些時日未必有尋常百姓記得他。
他在巴黎的要緊事只有找到陳璃畫,暫時沒有頭緒便只能想辦法聯繫上組織,這同樣是為了更快找到陳璃畫。
清晨的風微涼,從島上吹來了塞納河的味道,並不好聞。
正午的陽光沒能突破雲層的封鎖,今天空中多雲。
傍晚行人行色匆匆,好像都有心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直在廣場上的幾隻渡鴉各自消失在了黑暗的地方,四處燈光乍現。
明微和喻朝汐相顧無言,風好自私,不看一眼被它捲動的雲,雲也自私,獨自占有溫暖的陽光,大家都好自私,無人在意世界角落裡被拋棄的流浪者。
明微嘆了口氣站起身,往廣場外走去。
「去哪啊?」喻朝汐問道。
「難道你要一直等嗎?」明微反問。
喻朝汐猶豫了一下,也起身離開。
可能班級群里根本就沒人理會這種事情,可能大家都以為在開玩笑,更不會自找麻煩去找其他班級的人,可能就算這則消息出現在吳可非的班級群,他也不會看見,他不是那種閒著看群消息的人。
勝利柱的基座上,四方雕刻斯芬克斯,獅身人面,口中噴出泉水。
行人坐下又離開。
喜歡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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