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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看著緊貼他的蘇琉,銀月光華透過車窗,灑在她安靜的側臉上,多麼唯美的鏡頭,明微還以為只出現在電影之中,她的呼吸很輕微,就像清晨那將醒未醒的美夢一般溫柔。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時間已經被拉得很長很長了,明微的思緒就未曾停歇過片刻,他們真的一直坐到了終點站,坐到了司機師傅趕他們下車蘇琉才悠悠醒來,一臉茫然的樣子就好像突然降生在這世界上,不知所措。
「走啦。」明微微笑著牽著她,然後轉頭對司機師傅致歉:「不好意思,馬上就走。」
「年輕真好。」師傅感慨。
下了車,明微也懵了,他對這個城市真的不熟,所以他並不清楚這路公交的終點站在什麼位置,好像是個汽車站之類的,明微打開手機地圖。
說起來他這個手機隨時可以被組織定位,只要有人稍微關注他一下就知道他在哪了,可現在看來似乎還是沒人發現他已經離開許久了,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這麼遠,直接打個車好了。」明微說。
「別,我們走路吧,我想散散步。」蘇琉阻止他。
「你確定?你不是累了嗎?這可是要走很久的。」明微吃驚,畢竟他們都玩一天了,他也有點累了。
「沒事,我剛剛睡得可香了,現在很精神。」蘇琉笑著,在明微面前一蹦一蹦的,像是可愛的精靈。
蘇琉住的小區離明微他們那不遠,她說當時明微媽媽送她到酒店沒幾天,她就在附近租了間房,明微覺得挺奇怪的,怎麼跑這裡定居來了,按理說她不是應該早就全世界旅遊去嗎?
她說的一直在等明微找她玩是不能當真的,至少明微覺得那只是玩笑話。
儘管明微每逢長假都會來這座城市,但他真的沒有正兒八經的在這城市中散過步,畢竟這不像上學的那座小城,無聊時一個人聽著音樂不知不覺就能逛完一圈,這也是明微不喜歡大城市的其中一點,動輒好幾公里。
但是蘇琉想走走嘛,明微只好捨命陪伊人了,今天他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君子對伊人向來都是落落大方的,雖然明微並沒有自認君子,但他至少會做一個合格的、不掃興的朋友。
也是難得的體驗不是嗎?明微也捨不得這麼特別的一天就這樣讓它溜走。
可隨著夜晚來臨,這座城市也並沒有隨之寂靜下來,夜晚有夜晚的喧譁,車水馬龍,霓虹燈閃,以及隨處可見的三角梅,明微和蘇琉經過一座天橋,紅色的三角梅就像有著爬山虎的特性似的,爬滿了整座天橋。
這種花在他們這座城市很常見,在明微老家也常見,應該是南方的常見花種,成片盛開時如一片燦爛的血色浪潮。
明微其實也是才知道這種花叫三角梅,畢竟太尋常了,就好像路邊隨處可見的小草,沒人會在意它們的名字,或者根本就不會在意它們的存在,總是被下意識的忽略,明微就是某天突然同情三角梅的處境才特地去了解的。
「我們學校也好多三角梅。」蘇琉看著那些花叢,對明微說,「你知道三角梅的花語嗎?」
明微愣了一下,他一是沒想到蘇琉自然而然的說出花的名字,就好像一直都知道,二是本能的感覺三角梅這種隨處可見的花的花語不應該存在,他連名字都是才記下的,怎麼會去在意它的花語?所以他對蘇琉搖了搖頭。
蘇琉微微垂下眼帘,滿眼都是絢爛的火紅,她的語氣好像帶點消沉:「沒有真愛是種悲傷。」
明微莫名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擊中一下,原來隨處可見的三角梅還有這麼一層含義,真愛啊,明微連「愛」都不太搞得懂是什麼,更別說「真愛」這種高級的東西了,可他應該也是渴求「真愛」的吧?誰又不是呢?所以往往求而不得、尋而不見,才被稱作悲傷,而這種悲傷隨處可見。
想想確實挺讓人難過的,就好像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處處缺憾,偏偏人類追求圓滿,自討苦吃。
「你覺得我們會擁有真愛嗎?」蘇琉邊走邊說,走過了天橋。
明微猶豫了一下,「會吧,總要抱有希望不是嗎?」
蘇琉笑了一下,兩人走下天橋,明微注意到她手上的銀環,很漂亮,即便在這夜色撩人的晚上也十分搶眼。
不知什麼時候,這世界上的所有東西好像都有了寓意,大到風月秋色,小到路邊的三角梅,以及身邊女孩的意在言外。
明微手上的戒指也有著十分深刻的寓意,只不過寓意已經破碎了,被他的主人親自賦予又親手打破,而且並不屬於他,屬於他的似乎就只有因為寓意破碎而留下的遺憾,吳可非終究不是陳璃畫的愛德華,陳璃畫也不是屬於吳可非的伊莎貝拉,曾經的錚錚誓言仿佛還隨著名字篆刻在戒指上,堅硬的、永恆的存在著,卻要明微這個曾因為兩人相戀而難過,因為兩人分手而開心的外人來承受這份沉重又遺憾的寓意,就似乎意味著他與陳璃畫也會是一個永恆的遺憾。
明微不喜歡遺憾,就像他並不喜歡愛德華,但他真的很難不喜歡陳璃畫,她已經隨著往日的時光刻入他的骨髓,喜歡一個人幾年真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明微還做不到那麼灑脫,即便明知前路微茫。
明微的手機鈴聲響起,把他從略微失神的狀態拉了回來,蘇琉也回過頭來:「誰呀?」
「我......我媽?」明微不知道媽媽怎麼了,「餵?」
「這都晚上了你怎麼還沒回來?你不是沒成年嗎?」明微媽媽好像在盡力壓低聲音。
明微沒懂,「關我沒成年什麼事?」
「沒成年不能開房啊!蘇琉是能開,難道你要偷溜上去?」明微媽媽語不驚人死不休,驚得明微表情複雜,渾身僵硬,就連蘇琉都問他怎麼了。
「沒事沒事。」明微對蘇琉說。
「怎麼沒事!你們兩都還小,不能亂來!」明微媽媽生氣了。
明微扶額,轉過身去小聲說:「媽,我在跟蘇琉說沒事,我們已經在走回去的路上了,很快到家了,你成天在想什麼?」
「那你把蘇琉搞定了嗎?沒搞定別回來。」
「我......」明微徹底無語了,掛斷電話,明微為他有個十分不靠譜的老媽感到一陣荒唐感,一天天的想像力比他還豐富。
「真沒事?看你表情很奇怪。」蘇琉小聲嘀咕。
兩人走在街邊,走過各種富麗堂皇的商品店,五顏六色的光影在他們臉上交織掠過。
他們安靜的走了很久,由城市給他們提供喧譁,顯得他們更加安靜了,明微走馬觀花似的看著路邊的店鋪、樹木、行人,然後發現這條路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遠。
「對了,再過幾天不是填志願了嗎?你想上什麼大學?」蘇琉問。
明微愣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因為不關他什麼事所以也就沒在意,對很多人來說還是挺重要的,蘇琉這話好像在提醒著他,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已經被一所國外的學校錄取了,所以……」明微說。
「啊?這麼厲害?」蘇琉的大眼睛閃亮,「在哪?」
「義大利,佛羅倫薩。」正巧明微在公交車上的時候用組織的手機查了一下,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並不在美國的馬薩諸塞州,而是跟iaco總部一樣,在義大利的藝術之都佛羅倫薩,可手機上沒有更具體的信息了,他甚至不知道iaco的具體位置。
「好遠。」蘇琉想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很遠,但從明微加入iaco以來,他對未來的預期就已經降到最低了,跟習以為常的過去告別是每個iaco成員的必由之路,那種感覺有點類似於把過去所有的惆悵和遺憾夾在風中,混在雨里。
至少對明微而言是這樣,因為要告別過往安穩的生活,他卻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跌宕起伏,別人都有神諭,就他沒有,別人都多才多藝,就他沒有,別人都有錢有顏,就他沒有。
他有愛德華,會把他作為人類僅有的東西都奪走的愛德華。
「你呢?你的成績應該很好吧?想報什麼大學?」明微問。
「我還不清楚。」蘇琉低頭說,「應該是某個美術學院吧!」
「你也是學畫畫的?」明微驚奇。
「是啊,不過你為什麼要說……也?」蘇琉不解。
明微一怔,是啊,他為什麼要說「也」?原來想到一個人會是這麼自然而然、毫無痕跡以至於自己都毫無察覺的嗎?自己身邊除了陳璃畫還有誰學畫畫呢?明微真想再想出一個人來,可惜沒了。
「沒什麼,學畫畫......挺好的。」明微覺得自己說起莫名其妙的廢話來還真是有一套,他們終於接近蘇琉住的酒店,但是現在廣場上人影幢幢,可是卻沒人在跳廣場舞,好像都在湊什麼熱鬧,於是兩人也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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