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突然重用
如果說雲家的兩番指婚,讓眾人對皇上對雲家的態度不看好的話。那麼突然之間對雲家老四雲順謹的重用,就叫人更看不明白。
雲順謹突然被皇上任命為禁軍統領,即日上任。
禁軍是拱衛京師之用的。三萬人馬,全都是精銳之中的精銳,非皇上的心腹不能擔當。但皇上偏偏就用了一個跟太子和成家占著血親的人。
這讓人摸不著頭腦。
是皇上對太子信任有加?還是別有深意?
頓時讓許多人覺得無所適從。
雲順恭此刻就站在皇上的御案之前,等著皇上說話。
天元帝看著雲順恭,而立之年的他顯得英氣勃發。
「你從西北回來,你來說說西北如今怎樣了?」天元帝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的放在肚子上,很隨意的問話,卻直接的讓人心顫。
雲順恭躬了躬身子,就道:「天子聖明,還有什麼是您不知道的呢?」
這話看似什麼都沒說,但也什麼都說了。他對任何事都沒有否認。
天元帝一笑,「你是個聰明人。是不是自從把你調回來,你就知道你接下來的使命是什麼。就精明這一點上,你像你的舅舅英國公,一點也不想你的父親肅國公。」
這話還真聽不出褒貶來。
雲順恭避重就輕的道:「臣不敢妄自揣摩聖意。」
「這話都是糊弄人的。」天元帝指了指一邊的椅子,「坐吧,坐下說話。」
雲順恭謝了恩,只在椅子的邊沿上輕輕的坐了。
就聽天元帝笑著道:「不能體察上意,哪裡做得好官。你不需要這般的小心謹慎。」說著,就對一邊的付昌九道:「叫人上茶吧。」
付昌九馬上明白皇上的意思,本該是他親自給雲順恭上茶才對,皇上偏說叫人上茶。這叫的人是誰?顯而易見,皇上是在叫雲家的姑娘出來見見這位四叔的。也是在跟雲順謹表示親近的關係。
元娘端著茶盞,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雲順謹大大方方的見了,只點了點頭,掀開茶蓋,是雲霧茶,放著明目的枸杞。這是在家裡慣常的喝法。
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只輕輕的道:「你太輕率了。」
這是在責備元娘不該走到這一步的。
元娘眼圈一紅,微微的垂下了頭。這是唯一一個對自己的行為提出批評的長輩。沒有真的關心,不是真心為她考慮,是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就見雲順恭站起身來,道:「皇上,萬事都要名正言順。這位……娘娘,敢問是個什麼位份?」
位份?
元娘幾乎都已經不記得自己還需要這樣的東西了。
天元帝就笑道:「起來吧。常聽說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也確實難得。我自己的人,我自是不會委屈了她。」說著,就擺擺手,叫元娘下去。元娘給雲順謹行了禮,才退了下去。
天元帝見雲順謹抬頭看過來,才道:「朕將衛戍京城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雲家每一代都有人成為帝王的親衛。列祖列宗敢將性命交託在雲家手上,朕也一樣。京城的安危,皇城的安全,全都交給你一人掌管。」
「臣……不敢懈怠。」雲順謹躬身,領旨謝恩。
從宮裡出來,雲順謹不敢耽擱,先回了家。家裡只怕也猜不來的個所以然來。
雲家書房裡。
雲順恭陪著雲高華坐著,面上雖是都還可以的保持著鎮定,但到底是歡喜難耐。
「父親,四弟這位置,就說明皇上對咱們家還是信任的。」雲順恭身體放鬆,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的好事了。
雲高華點點頭,「咱們家,一直都是皇家的信臣,近臣。關鍵時候,皇上還是信得過老臣的。」
雲順謹在書房門口,就聽見這麼幾句話。心裡說不出的好笑。
雲家現在只能看著皇家的臉色過日子,可人家成家,戚家,早已經有了自己地盤人脈,在打屬於自家的地盤。
如今看著父親的樣子,終於明白,為什麼祖父會在臨死之前,將兵符交了的。真要是那麼要緊的東西握在這兩個人手裡,真是不敢想像能出什麼亂子。遲早不是被自己玩死,就得被皇上砍了腦袋。
交了權力,留住一家的性命跟富貴,確實是當時就把穩的辦法了。
他頓時連說話的想法都沒有,進去寒暄了幾句,說了幾句話。就退了出來。但心裡卻說不出的煩悶。
秋實苑裡。莊氏正要出門,就見到雲順謹面色不好的進來。
「這是怎麼了?」莊氏一邊迎上去給丈夫寬衣,一邊小心的問道。
這男人沒差事,整天煩悶。這有了差事,還是煩悶。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擱著多少事。
「沒事!」雲順謹往榻上一躺,就不想動彈了。
他不是一個隨意對著老婆孩子發脾氣的人,看莊氏擔心,就道:「外面的事情,說了你也不懂。你只把家裡管好就好。外面的事情有我呢。我什麼時候做過不靠譜的事了。放心,不管什麼時候,你跟孩子都是第一位的。要是連護著你們都不能,我乾脆一頭碰死算了。」
莊氏點點頭,給他把鞋子退了,慢慢的給他按著腳。「外面的事情,我從來都不問你。可如今咱們四娘的婚事,你是個什麼章程。如今你這官職一升,四娘的婚事反倒不好踅摸了。真找的低了,還以為咱們四娘有什麼不妥呢。」
雲順謹失笑道:「別說,你有時候還真不如咱家的姑娘明白事呢。如今四娘的婚事反而是最不急的。你心裡著急,不過是害怕五娘的事在咱們四娘的身上重演,是不是?」
「可不是嗎?五娘這孩子,也是命苦。怎麼就好端端的,被賜婚給遼王了。我知道你一直就喜歡遼王那樣的。可這過日子,還得圖個心靜。這整天跟著提心弔膽,算是什麼好日子。」莊氏說著就一嘆,「你說,這金夫人心裡是怎麼想的?還真是捨得啊。」
「天下當爹媽的心都是一樣的。這遼王的事,金夫人能同意,必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內情的。她跟你可不一樣,一般的男人都比不過她。這裡面的事情跟你說不明白。你看著是隨便賜婚,誰知道這背後都是怎麼算計的?」雲順謹閉著眼睛,道:「如今皇上用我,而且要大用。那麼,他就不會隨便拿四娘的婚事做籌碼的。」
三萬禁衛軍在自己手裡,這京城就在自己手裡握著。皇上的身家性命交託給自己,正不知道該怎麼施恩呢。怎麼可能那自己的女兒填窟窿。
他看著莊氏,問道:「娘是怎麼打算的?」
「娘說,只要人口簡單,孩子上進就好。別的也不必強求。」莊氏說著一嘆,「娘心裡也是疼孩子的。」
雲順謹點點頭:「那你跟娘說,四娘的婚事不急。我心裡有打算,一定給四娘找個妥當的人。現在還不到時候。」
莊氏眉頭一皺,這沒頭沒腦,怎麼就有看好的人了一般。
「你這人,倒是給我交個底啊。」莊氏推了推雲順謹,「這麼大的事,我不問清楚,這心裡能踏實嗎?」
雲順恭眼裡的精光一閃,就笑道:「那是我親閨女。咱們就一兒一女,哪個不是心頭寶。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找個能包容咱家閨女性子的妥當人。我心裡有數。」
「你整天跟兵營的那些人混做一堆。認識的也都是打打殺殺的粗人。咱們閨女叫娘養的多精緻啊。吃果子都只挑品相好的,放在合適的碟里碗裡,才用的。你要是找一個大莽漢,這能過得到一塊嗎?」莊氏能放心才見鬼了。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話你沒聽過啊。讀書人?這個世道找什麼讀書人?」雲順恭搖搖頭,翻了身,不打算再說什麼。
莊氏臉色都變了,「你還真打算在軍中找啊。關鍵是得姑娘自己喜歡,她不喜歡,再好的日子也不會順心的。」
雲順恭不想多說,就打岔道:「這麼說,你過的順心,是心裡喜歡我啊。這話叫人聽著舒服,我今晚能多吃兩碗飯了。」
「你老不正經的。」莊氏在雲順恭身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孩子都多大了,說這些羞也不羞。」
「羞什麼?跟自己的老婆說話,又不是別人。」雲順恭就哈哈一笑。
兩夫妻的聲音慢慢的低下去,站在外面的四娘,悄悄的退開了。
筆兒跟著四娘一路在園子裡轉。
「這園子以前多熱鬧啊。大姐姐喜歡在亭子裡彈琴,二姐姐和三姐姐就坐在一邊對弈。五娘趴在欄杆上給池子裡的錦鯉投食。六娘在一邊做針線。」四娘看著架在水上的亭子就道。
筆兒抬頭一看,就笑道,「姑娘愛拿著書,靠在柱子上消遣。」
「是啊!」四娘怔怔的看著亭子,「可是大姐姐……再也回不來了。二姐姐圈在了後宅,也不知道過的好不好。三姐姐落髮在庵堂里。五娘就跟天上的風箏一般,轉眼就飄了。我跟六娘又會去哪呢?」
筆兒想起院子裡昔日的場景,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命運向來跟主子綁在一起,這以前的姐妹,又都會飄到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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