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信任與否
三娘靜靜的跪在蒲團上,瑪瑙一身僧尼的灰袍快速的閃身進來。
「姑娘,出事了。」瑪瑙走到三娘身後,輕聲道。
三娘手裡的木魚聲頓了一下,又繼續響起來,她眼睛慢慢的睜開,「出了什麼事?」
瑪瑙看著一如既往,沒臉露出多餘神色的姑娘,心裡又開始堵得慌,急忙道:「姑娘,太子殿下失蹤了。」
三娘一愣,手裡拿著的木魚就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你……你說什麼?誰失蹤了?」
「太子殿下失蹤了。」瑪瑙聲音有些顫抖,「姑娘,咱們該怎麼辦?」
「失蹤了?」三娘覺得十分荒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打聽清楚沒有?」
瑪瑙搖頭道:「外面都傳遍了。可到底發生了什麼,哪裡是咱們能打聽清楚的。」
這話沒錯。
三娘站起身,有一瞬間她幾乎不管不顧的衝出去,但是,她不能。
渾身的力氣像是一點一點的抽乾,又一點一點的回籠。
太子怎麼會失蹤呢?
要麼死了,要麼就是走了。
一國太子,在京城裡失蹤,被人擄走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若真是遭遇了不幸,又有什麼可隱瞞的呢?死了也比失蹤好解釋不是嗎?畢竟失蹤還是太容易引人遐想了。
「成家呢?成家人都在幹什麼?你去打聽打聽。」三娘慢慢的撿起地上的木魚,一點一點擦拭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塵土,一遍又一遍。
瑪瑙應了一聲,快速的出去了。剛準備再下山一趟,就碰見四娘的丫頭紙兒。
「你怎麼來了?」瑪瑙匆匆的行了一禮之後,就問道。
紙兒將一封信交給瑪瑙,「我們姑娘叫我轉交給三姑娘的。我得趕緊回去了。這次出來,是藉口給姑娘買東西才出的門,等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去。」說著,就又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馬車邊跟著府里的小廝,應該是兩人背著府里的人雇的馬車。
看著馬車迅速的下了山,瑪瑙就趕緊的轉回來,將信交給三娘,「姑娘,這是四姑娘打發人送過來的。」
「四娘?」三娘接過信,眼裡閃過疑惑。等拆開了信,看了信紙上簡單的兩行字,她的臉頓時就慘白。
成家除了留下成蒲照看江氏之外,其餘的人,仿佛一夜之間都消息了。
太子的失蹤,跟成家眾人的失蹤,時間上,完全是吻合的。
四娘信上沒有多餘的話,也沒有寫她自己的判斷。但三娘還是從字裡行間獲得了想要的信息,成家怕是要起事了。或者說,是太子要造反了。
信紙從三娘的手裡滑落,慢慢的飄在了地上。怎麼會這樣呢?
他走了,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可有想過自己的處境。一個跟反賊有婚約的姑娘,往後的人生該怎麼辦?也許今生就該到此為止了吧。
她的身子不由的顫抖了起來,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退去。可眼睛卻越發的幽深。
她該認命嗎?
不!絕不。
肅國公府,雲家。
紙兒站在四娘的跟前,「……看著瑪瑙急匆匆的,應該是之前就得到一點消息了。因為趕時間,我也沒有多留。」
四娘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等紙兒退下,四娘的神色才露出幾分慌亂。怪不得自己當初去問五娘,她會露出奇怪的神色。如今才明白,問題竟然出在了成家身上。
娘親一直陪著祖母,父親進了宮。家裡的風聲驟緊。
再往後,可能真是誰也顧不上誰了。
成家人一夜之間消失,是成蒲悄悄的找老太太,告知的。他一覺醒來,府里的主子,連同得用的下人,都人間蒸發了。除了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母親,都不見了。剛想要報官,就聽說連太子也失蹤了。他就算再傻再怎麼天真,也知道事情不對了。
自己的母親江氏,除了躺在床上不停的謾罵,什麼都不知道。他唯一能商量的人,就在知道這位老姑奶奶了。
成老太太知道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哥哥真的跟侄兒帶著成家的一家老小,要謀反嗎?
可即便這樣,為什麼要扔下這個嫡長子不帶走呢?
自己是出嫁女,無所謂。可丟下成蒲是什麼意思?
「你娘怎麼說?」老太太問成蒲。
成蒲咬牙道:「我娘,她好似糊塗了一般。只說,我爹知道了……知道了什麼事情。我要細問,她又不肯說。」
「再去問啊!不問清楚,你就沒命了。」老太太煩躁的打發成蒲先回去問清楚再說。
直到成蒲離開後,老太太才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醒過來,趕緊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雲高華和兒子。
娘家是要緊,但關鍵是怎麼保全兒子。
雲高華整個人都懵了。還是雲順謹第一時間穩了下去,「兒子去宮裡。」
成家有西北可以去,雲家可沒有這樣的實力。如果連皇上的信任也失去了,那可真是舉步維艱了。
成老太太看著兒子的腳步匆匆,就要離開,馬上喊道:「兒子……」
雲順謹笑著轉過身,安撫道:「娘,你放心,有兒子在,不會有事的。」
老太太點點頭,「保全自己要緊。成家……斷了也就是了。」說著,眼淚就從眼裡流了下來。
雲順謹應了一聲,心裡不是滋味。
這些年老太太跟成家的關係,不可謂不親密。真是將成家放在心裡,極為看中的。如今,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被拋棄了。還因為他們,讓老太太和自家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了。老太太不光是擔心,只怕也傷心了。
皇宮。
看著跪下下面的雲順謹,天元帝嘆了一聲,「起來吧。你是什麼樣的人,朕心裡是有數的。」
雲順謹也沒推辭就站了起來。雲家跟成家不一樣,雲家手裡沒有屬於自己的兵符了,除了皇上,誰也不能依靠。所以,皇上或許會不信任他們,但絕不會因為成家遷怒雲家。
他主動過來,就是來表達態度的。
「……成家的事,確實十分突然。若不是成厚淳的長子成蒲,去找臣的母親商量,只怕我們也不知道成家的事情。」雲順謹十分坦然的道,「這件事是不是跟太子殿下有關?成家究竟要做什麼?臣不好妄言,但還請陛下早作應對才好。」
「不用誠惶誠恐。禁衛軍,京城,連同朕的性命,還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朕對你,信得過。」天元帝說著,就指了指邊上的椅子,「坐下說話。」又朝屏風後道:「上茶吧。」
元娘從屏風後閃出來,給兩人倒了茶。
雲順謹的心就落在了實處。皇上身邊還有雲家的姑娘不離身的伺候,這就是一種態度。表明他從未懷疑過雲家。
君臣就西北的事,簡單的交換了看法,雲順謹就告辭出了皇宮。他以為皇上會因為他在西北待過,問一些西北布防的事。可是皇上沒有。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皇上對雲家的信任,應該還是有所保留的。
而皇宮裡,天元帝疲憊的躺在榻上,拉著五娘的手道:「可怪我不信任你的娘家人?」
元娘搖搖頭,「西北的布防,是機密之事。自是該慎重的。」
天元帝拍了拍元娘的手,心裡一嘆。此次派去的人,一方面得防禦西北,另一方面,還得暗地裡配合太子牽製成家。這卻不是雲家能勝任的。
「你能理解就好。」他拉著元年過的手,慢慢的閉上眼睛。
雲順謹回了府里,簡單的跟雲高華說了皇帝的態度。瞧見雲順恭眼裡的嘲諷與不屑,瞬間說什麼的心情都沒有了。
鼠目寸光的蠢貨!也不想想,太子還是他的准女婿呢。要說反賊,不管真相怎樣,成家明面上輔佐的都是太子。太子才是主犯!
他站起身來,「二哥還是將三娘接回來吧。也不用給太子祈福了。」說完,直接回了秋實院。
太子都成了反賊了,你還祈福。不是鬧笑話嗎?
雲順恭立馬臉色一變,趕緊告辭了出來。這事得跟顏氏商量商量。
莊氏看著男人氣沖沖的走了進來,就趕緊過去,「怎麼了?」
雲順謹見莊氏神情惶恐,就先笑了笑,「沒事!是二哥,簡直就是個拎不清的。這時候還有功夫看咱們的笑話。」
莊氏鬆了一口氣,道:「他爹,要不然,咱們辭官。不管去哪兒……」
「糊塗話!」雲順謹白了一眼,「皇上還不以為咱們要投奔成家?」
莊氏一愣,面色一白,道:「那該如何是好?成家這次也……也太過分了。咱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傻話。要真是提前告知了自家,才真是將自家給害苦了。只這話卻跟女人說不清楚。
「別擔心,我心裡有數呢。」雲順謹就道,「就算真有意外,以咱們跟金夫人的交情,以當年的人情,求她看顧看顧兩個孩子,還是能的。只要兩個孩子無恙,咱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莊氏一愣,也是這個道理,「我聽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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