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恬羽覺得自己像是給抽離了靈魂的軀殼,腦子裡面一片的空白,她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又讓她無法迴避。
祁思思嘆了口氣:「小羽,我知道舅舅去世了,你一定很傷心,可是,這件事和你是沒有關係的,只是一場意外。」
安恬羽搖搖頭:「怎麼和我沒關係呢,如果舅舅不為了看我,也就不會坐那輛車子,自然也就不會出事……」
祁思思道:「那只能說是巧合,換言之,如果是你去看舅舅出了事,你能怪到他頭上去麼,這是沒道理的知道嗎。」
安恬羽眼睛紅腫,聲音也是嘶啞的:「思思,你不要再說了,我現在真的很恨我自己,我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我!」
祁思思無語,似乎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沒法子釋懷。
安恬羽哽咽著:「他們說的沒錯,是我害死了舅舅,是我……」
祁思思一隻手取了自己的手機:「你這個樣子,真是讓人不放心,我還是給二叔打電話,讓他回來陪你吧。」
安恬羽拒絕道:「不用了思思,我沒事的,你二叔這陣子事情多,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的好,畢竟他就算是回來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祁思思放下手機:「可是你這個樣子,我真是擔心。」
安恬羽苦笑:「放心吧,我想的開的,我不會不吃不喝,也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我懂。」
祁思思瞥了瞥她:「那就好。」
安恬羽知道,自己現在懷孕了不比以前,所以,必須要克制情緒才行,不然難保會影響到孩子。
可是,那又何談容易?
她本來讓祁思思回去的,可是祁思思不放心她,執意留了下來,而且中午還親自下廚,給她做了兩樣清淡的小菜。
可是,安恬羽根本就是食不下咽。
她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舅舅明天早上出殯,我想,我要提前過去才行。」
祁思思皺著眉頭:「不行,你不能去,你那個舅母還有表哥,一定少不了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我怕你會吃不消。」
安恬羽靠在沙發里:「有什麼吃不消的,隨他們去說就好了,我這也是最後忍他們一次了,以後,再無相見的可能。」
祁思思看她態度堅決,知道自己勸不住她,也就不再堅持:「那好吧,我明天陪你一起過去。」
安恬羽望了望她:「還是算了吧,你明天還要上班的,而且這種場合,也真的不適合你過去。」
祁思思嘆氣:「可是,你自己去我怎麼能放心的下,就這麼說定了啊。」
安恬羽笑了笑,沒再言語,只是倦倦的合上眼睛。
她有一種筋疲力盡的感覺,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到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說。
她漸漸的墜入夢鄉,可是夢裡面,也依舊有舅舅安國生的影子,有她小時候和舅舅一起玩遊戲的畫面,還有他們一起逛公園的情形……可是一轉眼,她就望到車禍現場的悽慘畫面,血腥的,殘忍的,讓人不忍直視。
安恬羽驚呼一聲,瞬間從夢中驚醒。
也和她一樣歪在沙發里睡過去的祁思思給她驚醒,開了客廳里的燈:「怎麼了小羽,做噩夢了吧?看你滿頭的汗。」
安恬羽接過來她遞給自己的紙巾,擦拭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已經這個時候了,我還以為我只睡了一下呢。」
祁思思打著哈欠兒:「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或者叫點外賣,你想吃什麼?」
安恬羽沒有一點胃口:「你自己看著點吧,我什麼都不想吃。」
祁思思嘆氣,然後開始點餐,不過,點的都是安恬羽平時喜歡吃的東西。
安恬羽依舊倦倦的感覺,再次合上了眼睛,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把手機取在手裡,來電顯示上是安世東的名字,略略遲疑一下,她才按了接聽鍵,電話那端馬上傳來安世東的聲音:「安恬羽,明天是我爸出殯的日子。」
安恬羽皺著眉頭:「我知道了,我明天早上會趕過去的。」
安世東的聲音冷冷的:「都是因為你,我爸才會出事,我真的很恨你你知道麼。」
安恬羽的臉色蒼白,卻沒有說什麼,一邊的祁思思一下子把手機奪過去:「哎我說安世東,你說話講講道理好不好,這件事怎麼能怪到小羽身上呢,真是不可理喻。」
安世東反擊:「不是因為她,我爸就不會死,這是事實,她就是那個劊子手。」
祁思思幾乎是火冒三丈:「安世東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真是沒見過你這麼恬不知恥的人……」
安恬羽有些頭疼不已,她把手機直接搶過去,然後掛斷。
她本來想明天帶著祁思思一道去參加舅舅的葬禮的,可是現在就改變了主意,她擔心,祁思思過去了,極有可能會和許平玉還有安世東開撕。
她不想舅舅走的不安心。
……
打定了主意的安恬羽,第二天早早起來,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悄悄的出了別墅的門,然後打了車子離開。
等她趕到葬禮現場的時候,人們大多還沒有到,只有許平玉,安世東,以及幾個近親朋友在場。
安恬羽一望到安國生的屍體,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上去哭了起來。
她本來身體就不比從前,昨天又一天也沒吃什麼東西,哭了一會就有些吃不消了,只覺得眼前一片金星亂冒,頭也是暈暈的感覺。
她想起來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敢再繼續哭下去,一隻手撐著地面,吃力的站起來。
不過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也讓安恬羽有些吃不消,腿上發軟,身子打了一個踉蹌,差一點就跌倒了。
她急忙到一側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可是,她這裡才剛剛坐穩,就聽到身邊一聲冷笑:「你舅舅為了你把命都沒了,你就這麼裝模作樣的哭了兩聲就算了啊,還真是冷血啊!」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許平玉。
她一向對安恬羽刻薄無禮,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很正常。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到了安恬羽臉上。
安恬羽垂著頭,沒有言語。
她真的很累很累,連說句話也覺得吃力。
而且,她也覺得,舅舅的死的確和自己有關係,她不想去做任何的爭辯。
可是她的沉默並沒有讓許平玉偃旗息鼓,她反而變本加厲:「從你媽離婚那天起,你舅舅就為你們操碎了心,一年大半的工資都搭到你們身上,本想著你媽死了,我們也就解放了,可他還是一心惦著你,你卻對他不聞不問,還要他一趟趟的跑去看你……這會好了,他死了,你是不是就高興了啊?」
安恬羽忍不下去了:「舅媽,麻煩你說話的時候不要帶上我媽,還有就是舅舅顧念我們是不假,但是,我們並沒有花過他的錢,舅舅走了我比任何人都傷心,麻煩你口下留德。」
許平玉臉色愈加的難看起來:「明明是你把他害死的,還這麼理直氣壯,你的良心讓狗吃了麼?」
安恬羽就覺得,腦子裡面嗡嗡的響,心亂如麻。
她實在沒力氣繼續和她吵下去,索性站起身來,打算出去透透氣。
頭暈的不行,雙腿發軟,可是,她還是硬撐著出了大廳。
外面的空氣清爽很多,可是也寒意襲人,安恬羽下意識的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時間已經不早,有客人陸陸續續的過來,安恬羽身子靠在一根柱子上,望著不知名的遠方出神。
一身黑色西裝的安世東在她身後停下步子:「安恬羽,我還以為你不敢過來了呢。」
安恬羽皺著眉頭,然後轉過身去,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我為什麼不敢過來,我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
安世東身後跟著好些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安恬羽,帶著各種的猜忌,還有質疑。
安世東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你沒做虧心事,那我爸爸是怎麼死的?不是因為去看你,他怎麼可能會出車禍,這下好了,他走了,扔下我媽一個人,你讓她怎麼活?」
安恬羽皺著眉頭反問一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是扔下你媽媽一個人了,你難道不是人麼?」
安世東撇撇嘴:「我爸是因為你而死,你就要負責任,你要拿出來一筆錢做我媽的生活費,才能讓我爸走的安心點。」
安恬羽冷哼一聲:「安世東,你的臉皮還能再厚一點嗎,你這麼說對得起舅舅的在天之靈嗎?這些年來,舅舅為你操碎了心,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錢都給你揮霍了,你現在還好意思和我說這些,你不覺得良心不安麼?」
安世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安恬羽,你還真是會倒打一耙,今天我不想和你吵,但是,這筆錢你是遲早要拿的,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安恬羽氣的嘴唇都在哆嗦,話也說不出來一句。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卻有人開口了:「安世東,少說那麼多廢話,過了今天,大家法庭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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