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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孟言茉回到重華宮後,聽到的消息是明耀去了坤寧宮陪皇后吃飯,再從內務府傳出來的消息是當晚是留宿坤寧宮的。
山重伺候她梳洗的時候,不時的忐忑的看著孟言茉的臉色,生怕小姐一個不順心鬧心,別又像上次那樣病危嚇人。
讓山重奇怪的是,孟言茉一直都沒什麼情緒表現。
吃飯,洗漱,看書,睡覺。
第二天重複如此。
如果不同的大概是小姐和皇上似乎是陷入了冷戰中,誰也都不去看誰。
山重每日都留意皇上的動向,然hòu 再一絲不苟的回報給小姐。
皇上去軍械局裡和工匠將軍們一待十來天啦,
皇上讓皇后主持選秀啦,有許多美人兒進宮啦,
皇上留宿各個新進的美人兒宮中啦,
皇上主持殿試,選拔了新科狀元啦,傳言,皇上有意將福臻公主許配給他啦,
皇上每日在南書房裡接見兵部武將啦,
皇上忙朝政廢寢忘食啦,
巴拉巴拉不停,虧得是山重這個木頭,打聽什麼就回什麼,也不管這是什麼消息,
鄭貫忠在旁邊聽得心驚膽戰,想提醒又不好說什麼,
再瞅瞅福臻公主,聽到各個消息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每日照舊練字,養花,
他看著都以為是要入山門了的苦行僧一樣枯燥的生活。
「小姐,皇上似乎要離宮了。去東南了」。
天一日日熱了,孟言茉穿了件薄紗襦裙,正在為一株山茶插枝。
聽到山重的話,手裡的嫩黃色小花蕊,被手上的指甲不小心一用力就掐斷了頭,
「這是誰傳給你的消息?」
「是玄統領」。
孟言茉點頭,知道這麼多天只有這一條消息是明耀想要告訴她的。
山重傳回來得消息,孟言茉有點膈應,但是沒放在心上。
因為那些消息是這宮裡的女人想要讓她知道的,
每次不是這個司的宮女,就是那個局的太監。自動自的把消息送到不擅長打聽消息的山重這,
引泉只是看顧著重華宮裡的一草一木,一米一飯,這樣的事情。防止有人害她。
引泉出宮多年。人脈早已沒有了,又是個註銷了案的人,在宮裡是行走不方biàn 的。
鄭貫忠呢,那就是明耀的狗腿監看管監視人員,半點不好的關於明耀的消息都不會告訴她的,
於是孟言茉也不問他。
每天自顧自的有這些明耀留宿各個女人宮裡的消息傳回來,明耀自是知道的,
還能通過山重傳到她跟前。那就是明耀受益的。
四個月前,她甩了兩個字:「你滾」。
他說:「朕照做就是」。
孟言茉每天都要說服一遍自己。他說的照做是「滾」。
而不是他前面那句:「香香是勸朕雨露均沾嗎?」
現在看來,他大概這些天一直是為去東南的事在忙,任由這些消息傳到自己跟前,大概是逼自己去見他。
然hòu 認個錯,絕對不再亂吃飛醋。
孟言茉覺得自己的推論應該是正確的,
所以她每日都修身養性的不聞宮外事。
就是不主dòng 去找他,
兩個人的宮離的是最近的,就這樣能冷戰了幾個月,
明耀是這次下了決心,不再這麼下去,
孟言茉則是脾氣被明耀給慣出來,決定擰到底。
只是這一日日的,孟言茉每天都睡不好,所以中午的時候,就會小睡一會兒。
初夏的晌午,陽光照在有些蔫巴巴的花枝樹葉上,那白亮亮的陽光,讓人頭腦都有點暈暈沉沉的想睡覺。
孟言茉歪在玉簟席上睡午覺。
不知道夢到哪裡,覺得眼前似乎有個陰影籠罩著,一股熟悉的龍涎香摻雜著陽光騰烤過的青草香的男人氣息。
孟言茉睫毛顫了顫,沒有睜開眼。
明耀察覺到她氣息亂了下,知道是她已經征忪的醒了。
他仍然站在她的塌前,嗓音仍然低沉動聽,有些微微的啞,混著絲疲倦感。
「香香,你這性子真是要改改。
朕要離開段時間,你在宮裡,朕留給你的暗衛很多,安全不用擔心,
等朕回來,不要再這麼的鬧小脾氣了,記得吧」。
孟言茉仍jiù 閉著眼,不想搭理他。
明耀似乎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接著又補充道:「朕答應你的事,一直都記得,也一直都不會變」。
「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接著是腳步離開的聲音,孟言茉緩緩睜開眼睛。
兩行淚直直從眸子裡流了出來。
這個狠心的男人連道別都這麼清冷高傲。
孟言茉氣憤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淚,翻了個身繼續睡。
明耀離宮,是少數人知道的,朝中大臣只聽聞他要去東南,卻不知道是哪一日。
朝務是由內閣藍批暫代的。
原本孟言茉打算要尾隨他,出宮試了下,立馬就被暗衛給攔住了路,
稱主子吩咐,公主不可以跟著。
孟言茉於是老實的回到重華宮,做起了嬌養的公主,
反正她心裡生著明耀的氣,也不樂yì 跟著他。
宮裡新進的美人兒,倒是有的時不時的來她這宮裡刺探下敵情,孟言茉懶得應付她們,一律不見。
倒是皇后來,不好把人「砰」的聲關在門外。
這一日,皇后又提著吃食點心盒來了。
那小腹微凸的樣子,在孟言茉看來是示威來了。
抬頭看看涼亭外的那株石榴樹。
嗯,石榴花開的正艷,
快要打果了。
「妹妹。別總是一個人悶在這宮裡,這夏天一來,這宮裡真是越來越蔭翳了,綠幽幽的,時間長了,
人心情也變幽涼了。
本宮這些日子和柔妹妹在探討香道,製作了芸香。定慧香,孤碧香,還要請妹妹來一起品鑑呢」。
蔣暖清捏起小小的碧翡茶盞。看了看盞中青綠的茶湯,抿了一小口。
身後的寶笙著急,不擇言的說句:「皇后,您懷有龍嗣。身子尊貴之極。這過口的東西,讓奴婢先嘗下」。
孟言茉倒還沒說什麼,皇后婉約的臉蛋立馬沉了下來:「是本宮太優待你了不是,竟然說出這樣對福臻公主有辱的話,」。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寶笙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孟言茉喝口茶,嘆口氣。
皇宮真是改biàn 人的地方,幾個月下來,蔣暖清和自己一樣越來越俗氣了。
「姐姐。她也是為人奴婢自盡的職責,這在我的宮裡。傳出去倒是我刻薄了,您原諒她吧。」
雖然不願,孟言茉還是淡淡地把場面話說了。
這主僕兩人到她面前不就是來耀武揚威的嗎。
她表示:
看到了,
清楚了。
「姐姐身子漸重,要保重才好,少為一些不值當的小事發火」。
「妹妹說的有道理,本宮偏是個直性子,不會隱藏脾氣,前兒柔妹妹也這樣勸過的,
她是個懂保養的人兒,那身子養的比本宮好,怪不得肚子裡的寶寶現在看著比本宮看著要大要壯實」。
這是在提醒她,楊羽柔也懷孕了,而且比她還早點?
或者是比她看起來還要豐潤點?
誰讓她不見明耀的那些宮妃呢,讓她們顯擺都找不到正主兒。
蔣暖清又喝了口茶,看了看孟言茉依然恬靜的臉,
雖然孟氏被封了公主,和皇上的那點事誰都不會說破,
可自從那一次和那男人吃飯後,那一夜的事,讓她有了身孕後,
她再想起那個讓她有點鄙夷的男人,就有點不一樣的滋味。
父親又屢次捎回消息,讓她保住肚子裡的孩子,這次那個男人主dòng 到東南去送死,讓他有去無回。
到時候只說是戰死或者更羞辱的說是被倭賊擒住。
到時候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下一位皇帝。
「趙大人托他長嫂給本宮遞個口信,說是書傲樓辦的鬥文大賽開始了」。
蔣暖清笑著說了這么半句話,
孟言茉不答應,表示自己不懂。
自從新科狀元出爐後,總有這樣要把她下嫁給新科狀元的風聲傳到她面前。
這半句話的後半句,就是邀請她去書傲樓觀看。
她要嫁給誰,用不著皇后操心,
「我睏乏了,姐姐回吧」。
孟言茉也懶得再陪她敷衍,站起身來欲走,
在這宮裡,除了孟言茉也沒人敢這麼不給皇后面子了。
「福臻公主,您真是好規矩,好架子,對皇后娘娘這麼無理,就不怕太后責罰?!」
主子不好說的話,寶笙立即從剛才那個哭訴的小女婢,變成正義譴責的忠誠衛士。
「太后她老人家比較忙,姐姐別去打擾」。
孟言茉悠悠的說了這麼句,就進了後殿,留下皇后主僕兩人。
她們想要發作也沒辦法,這宮裡有精通宮裡規矩的鄭貫忠,
自從鄭貫忠被調到這重華宮,之前表現出的對蔣暖清的尊敬也變的陽不留秋了,
真正讓寶笙見識到曾經作為御前大總管打官腔的手段,
蔣暖清和宮裡其他女人想知道福臻公主的日常,那更是登天還難了。
姜太后已經被明耀給禁足在慈壽宮裡,
對外的說法是養病。
「皇后娘娘,您請」。
鄭貫忠笑著弓腰。
蔣暖清等人忍著氣離開。
孟言茉回到屋中,盯著放在案桌上的花盆裡新發出的薄荷葉的嫩芽看了半天。
引泉從宮外腳步有些急的進來。
「小姐。王生被順天府的人拿下死牢了」。
孟言茉轉回頭,看著引泉。
「是因為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同條街上那個女東家的原因?」
「小姐妙算,正是那個女人。
奴才遞了銀子。那個府尹汪大人對奴才也認識的,就讓奴才進死牢裡看了王生。
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原來是那個女人趁王生睡著的時候,偷我們聚寶盆的幾件好賣的簪釵的設計稿,
與王生發生了爭執,王生失手拿金簪把那個女人給刺死了。
王三王五家的都是和那個女人有親戚的,如今幾家聯合把我們聚寶盆告上了堂。
說我們店大欺人,句句暗指我們背後東家是個手眼遮天的人物。
還有一件事,」
引泉停頓了下。繼續道:「雲水的爹娘趁著這亂際,把小姐也給告上了堂,說小姐扣押著雲水的賣身契不給,
不肯把雲水還作良民。讓雲水的弟弟到現在都找不到好先生。
求順天府做主,給他們一家個公道」。
引泉說完這兩宗事,自己氣的胸腔一鼓一鼓的。
王生那件事先不說,這雲水家的人真是白眼狼。
孟言茉揪下一片薄荷葉放進嘴裡嚼了嚼,
清涼和有些微辣的感覺瀰漫口腔,
「現在這兩宗案子是不是京里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
「是」。引泉艱難的點頭。
「聚寶盆背後的東家是我,也都知道了?」
「是」。引泉覺得自己羞愧的點不下頭了。
孟言茉沒說什麼。
這兩宗民案,顯然是背後有人趁機鬧大。只是為了把她這個福臻公主的名聲搞臭了。
王生那是過失殺人,可是風聲已經提前散布。
王生若是沒事,百姓們只會議論說她這個公主包庇下人,
雲水爹娘的事倒是好平,只需要給他們銀子再給請個好先生。
可是這樣不單是便宜了這沒有感恩心的小百姓,還會讓她苛待下人的名聲坐實。
讓別人以為她這個公主只有在被人爆出不良時,才會做模做樣的補救。
這兩件案子頂多就是讓孟言茉的風評再差點,她比較關心的是,究jìng 是誰在對付她。
還有之前剛進宮時,走錯南書房的事情,和那次在坤寧宮的刺殺事情。
也許不是一撥也說不定,左右逃不過這宮裡的女人們和她們背後的家族。
順天府尹那個人,從之前的接觸就知道是個慣會隨風倒的人,
哪邊風大往哪邊倒。
那麼這次是比自己這個很得盛寵的公主還要樹大招風的人在背後操縱的?
這似乎很容易就能排除其他的女人了,
在這個宮裡,
蔣暖清那溫婉的臉蛋顯現在孟言茉的眼前,
孟言茉有點不相信,當初那個在護國公府里看著扮作男子的她,笑得害羞的姑娘,
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布局的呢。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她就是扮作男子的陰九的呢?
「王生的案子,讓順天府該怎麼審理就怎麼審理吧,王生失手殺人是不爭的事實,
至於王三等人家的家眷鬧事,你看著辦吧,
左右他們當初自己做主娶了老婆,也應該想著今天的事,
雲水爹娘的事」。
「你去給雲水說清楚,她若是願yì 去府堂說清楚就去,不願yì 去就算了,
左右那是她親爹娘,我也不會勉強她。」
如果雲水去說清楚,那她爹娘就是誣告,敢誣告當朝公主,可想結局悲慘。
引泉領了意思出宮,幾天後回來道雲水在家裡哭暈過去,
最後還是不願yì 去公堂。
孟言茉聽到,半天也沒說什麼。
「那你去警告下順天府,不是只有護國公府能讓他好看」。
手裡有權的時候,你若不用,別人也只會更欺你。
所以孟言茉決定還是要以勢壓人下。
「哦,對了,讓離佑不要想著休妻」。
引泉臨出門,孟言茉交代了聲。
引泉暗道小姐真是妙算,孟離佑的確在準備休妻,還讓他不要告訴小姐。
兩件案子如同它忽然爆出來,又忽然消沉了。
王生被發流放,王三等人把自家那幾個惹事的婆娘都攆回了娘家。
雲水爹娘和姊妹也被流放,雲水整日在家,雖像失了魂,對待孟離佑倒是比以前上心外反加了份兒小心兢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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