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上前,一把捂住小丫鬟的嘴巴,把身上的帕子塞進她的嘴裡,然後從身上拿出一根銀針,對著自己印象無比深刻的穴位準確的刺下去,
那小丫鬟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鳥,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只有臉色越來越難看,身體不停的抽搐。
她不停的對著紫蘇點頭,「嗚嗚」的叫,像是要交代什麼,紫蘇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看著她,
引泉說過,對於那些曾經耍過伎倆的奴婢,你要讓她知道再耍花招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這樣她才不會浪費你的時間。
紫蘇一直等到冬兒翻著眼白要昏過去的時候,才把銀針拔下,把她口中的抹布拿出來,
紫蘇看著她,沒有再問,
那冬兒緩了一口氣,眼珠一轉,正要開口,紫蘇卻已把手帕重新塞進她嘴裡,銀針這次比剛才刺的更快了些,
這次冬兒的反應比剛才更激烈,兩隻腳被綁住,卻用力的跺著地面,雙手的指甲把手指都抓破了,椅子一歪,她披頭散髮的倒在了地上,
估計差不多到時候,紫蘇把她扶起來,拔下銀針,這一次冬兒再沒有心思耍心眼了,她聲音木木的說道:「是五小姐指使我做的,她給了我一百兩銀子,還把爹娘都調到了府里好的位置上,」,
「你一個人是不可能完成的,還有誰幫你掩護,掃尾?」
掃尾是從引泉那學的詞,
冬兒家裡既然獲得這麼多的好處,自然是不可能有命掙,沒命花,肯定有人幫她遮掩,清除她動手的痕跡,
然後在懷疑到冬兒的身上時,還會有幾人證明,相互盤咬,最後搞不清真正到底是誰做的,
謀害嫡小姐,這是可以直接按孟家家規打死的,孟家一向以仁義禮全標榜,也做不出一竿子都打死的事情,
說不定最後就是牽扯的幾人都攆出去了事,冬兒出去了,她爹娘都還在二房的庇護下,冬兒一家還是很不吃虧的。
紫蘇跟著引泉的訓練後,自己也開始分析這些人的想法,
引泉說過,是人總有貪慾,這才是害人的動機。
「還有碧露,她是幫著我遮擋動作的,翠夏,她是到時候懷疑到我的時候,指證是半容推的九小姐,
最後是春南,她是漿洗房的,會最快,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看九小姐的衣裙上有沒有沾到我身上的東西,若是有我的指印的話,會幫我去掉」。
冬兒本以為這個計劃是天衣無縫的,在看到碧珠的被打時,她最開始的反應是怕自己被發現後受到的懲罰,
後來被紫蘇帶過來,她反而鎮定下來,她相信自己是沒有證據落下的。
可是這小丫鬟忘記了,在這個主子最大的規則下,永遠不需要有證據時再對你用刑,證據也有可能是你自己交代出來。
「她們都是二房的人?」
「二太太派來的,這些天陸續都被紫靈姐攆了好幾個,現在就只有我和碧露還有翠夏了,春南是桂姨娘的人,
她記得我昨日擦了鳳仙花汁,在九小姐的裙子上她發現了一點點的痕跡,主動找到了我,
她答應幫我掩飾,回報就是以後我們這邊從九小姐這獲得什麼有用的消息,要告訴她一聲」。
紫蘇知道,桂姨娘雖然禁足,但是從來都沒有死心過。
「還有人嗎?」紫蘇問了一聲,
「沒有了,我說的都是實話,我交代的難道還不夠仔細嗎?」
雖然只是一瞬間,紫蘇還是看到了冬兒眼底的恐懼,想是她沒有交代事情,怕自己再對她用刑吧。
「我再問最後一遍,還有人嗎?」紫蘇聲音裡帶有一絲陰森,
「真的沒有了」,冬兒這回的回答很真誠,很誠懇,沒有一絲猶豫。
紫蘇不再說話,重複之前的動作,站在冬兒的身邊,看著她無聲的痛苦,表情扭曲到無法想像的地步,最後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紫蘇到水井旁,讓兩名婆子提了一桶水,拎進屋裡,「噗」的一聲潑在了冬兒的身上,
冬兒被冷水一激就行了,雙眼瞪的很大,恐懼的看著紫蘇,像看著怪物,
兩名婆子看著冬兒的表現都很奇怪,她們在外面並沒有聽到什麼大的響動,這小丫鬟怎麼昏死過去了呢?
而且醒來還這麼恐懼的看著紫蘇姑娘。
看了紫蘇一眼,兩名婆子都在想,紫蘇姑娘臉色很平靜啊,難道是這小丫鬟腦子有問題?怪不得剛才哭的那麼瘮人,
兩名婆子離開,關上門,紫蘇蹲下身,平靜的看著冬兒,
「還有廚房的趙大娘,」冬兒牙齒打顫的說道,
紫蘇倒是一愣,趙大娘?那個總是笑呵呵的大娘?
孟府的各個院子都是從公中大廚房每天領份例菜蔬,在自己院子的小廚房做。
這樣不僅使菜餚不容易冷掉,而且杜絕了很多麻煩,試問,如果吃大廚房的菜,姨娘們流個產什麼的,責任算誰的?
孟老太太借鑑南安侯府的做法,就把孟家傳統的一家人不吃兩家飯的規矩給改了,反正孟老爺子又不管事,揚州孟家孟老太太最大。
趙大娘和王嬤嬤,紫繁關係都很好。
「針線房的劉繡娘是桂姨娘的人」,
冬兒這回是真的把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她只希望不要再嘗試那一種癢笑不能的痛感。
紫蘇心中警惕,劉繡娘是夫人在世時的老人了,原來已被桂姨娘收買,幸好小姐的衣裳向來都是王嬤嬤和紫繁兩人做。
*
紫蘇把冬兒關在那廢棄倉房裡,讓那兩名婆子守著,又給了她們一吊賞錢,兩名婆子千恩萬謝的應了,
看著明亮的院子,紫蘇有種回到人間的感覺,
紫蘇來到書房門外,求見小姐,春暖進屋通報,
孟言茉在寫字,沒有抬頭,道:「讓她進來吧,你們都退下」。
春暖,雲水低著頭,離開。
看著紫蘇進屋的背影,雲水暗暗的想,總有一天,小姐也會這麼信任我,重用我的。
紫蘇把在引泉那裡的學習大致說了一遍,只隱去了自己受到的痛苦和引泉那放肆的問題,
又說了冬兒的審問和交代出的半夏,趙大娘等,
「這些人如何處置?還請小姐示下」,
孟言茉看著窗外已經載好的石榴樹,葡萄架,橘子樹和白玉蘭,
這些樹幾乎擋住了院子裡的陽光,樹下鵝卵石道邊種的是喜陰涼的各色花,還有她精心種的青玉竹,也已經成活了。
每天山泉水和調製的藥水的滋潤下,今年的冬至時應該就能採摘了。
沒有意外,也沒有覺得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前世的孟言茉看到了太多,她也有幾次是吃過苦頭的,只不過她從來都為了能有一口氣活著,
並沒有想往上爬,所以從不曾牽扯到那些是非中,所以沒有性命之憂。
「冬兒,讓她寫下口供,按上手印,先稟過老太太,然後交給大伯。她犯得是殺人罪,交給官府是應當的」,
孟府大老爺孟文冒是揚州府知府。
「明天我從老太太那請安回來後,你再去稟報」,
孟言茉補充了一句。
「是」,紫蘇不知道這樣做為什麼,她會謹記。
「其他的人,讓她們說出自己的把柄,然後留下口供手印,攆出靜深院「。
孟言茉不想自己把她們放走後,她們再重新給自己找麻煩。
「是」,
自己親自嘗試了那種難忍的痛苦,今天又在冬兒身上實踐了一把,紫蘇想,讓那些人說出自己曾經犯下過的把柄並不難。
「這些事情你去辦,不用經過紫靈了,告訴她,是我交代的」,
紫靈為了給她自己樹威,動靜弄的太大了。
孟言茉讓紫蘇去辦這些在靜深院也有些臉面的老人,也是給紫靈一個警告。
「小姐,紫靈這樣恐怕會連累到您的名聲,不然還是把她調去和紫繁做一樣的活吧」。
紫靈行事狠辣,別人不會說丫鬟怎麼樣,只會說主子授意的,女兒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聲。
「這是她想要的,而她也算救過我的命」,
紫靈要的是在靜深院下人面前的威風,本來孟言茉不會這樣由著她張狂,可是在自己最危急的時刻,真的是她來的及時。
聽到小姐的話,紫蘇又一次從心底泛起的悔意,小姐出事被救回來後她就不停的自責,如果她能晚一天去跟引泉學,就好了,
悔意後,是深深的後怕,怕後,現在是對紫靈的寬容,紫靈再不對,也是有優點的,
「不關你的事,是我讓你去的,」
前世並沒有今天的事,因為她從來不敢惹孟言晴,所以孟言晴也不屑出手動她。
「還有,今天辛苦你了」。
孟言茉看著紫蘇,微笑著說道,眼底是清澈的謝意,
紫蘇一瞬間覺得心暖暖的,她的小姐是值得用性命來守護的。
*
隔天清早,孟言茉依然是最早到松嵐院的,
龔媽媽來到她身前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離開去服侍孟老太太起床。
孟言珊等姐妹也都到了,孟言晴眼底明顯的有幸災樂禍的興奮,孟言寧似乎像要對她說什麼,剛走到她跟前,孟老太太就冷哼一聲出現了,
孟言雅氣定神閒的上下把孟言茉打量了一遍,最後輕蔑的笑了一下,
早膳擺好,各位小姐伺候著老太太入座,又各自入座,
孟言茉想著老太太這口氣總要出來,就走到老太太跟前,想著聽幾句罵就是了,
誰知道,孟老太太看著她,忽然就厭惡的尖聲叫道:「你給我滾,滾到外面的院子裡跪著」。
孟言茉知道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在夜裡發生了,而她沒有人脈在外院,在松嵐院,所以不知道。
孟言茉對著老太太屈膝行禮後,就退到院子裡,跪在了院子當中。
畫眉拿著蒲墊要去送,被正在吃早膳的孟老太太眼風一掃道:「哪裡輪的到你獻殷勤?莫非你是覺得我這松嵐院沒有靜深院好,想去不成?」
畫眉是孟老太太的大丫鬟,頗受重用,她只是想著這段時間九小姐送的東西老太太都挺喜歡的,而且一般老太太罰孫子孫女跪一刻鐘,一炷香的,都會讓人送蒲墊的。
哪裡想到今天馬屁沒拍到,反惹一身腥,畫眉只是怕等隔天九小姐又送上老太太喜歡的玩意,到時候老太太不想自己沒有想到,只會怪身邊的丫鬟不周全,
她是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就是太太們見到她都是客氣的,她至於上趕著要去靜深院嗎。
老太太在這麼多下人面前讓自己沒臉,可見是真的氣著了。
「老太太息怒,奴婢只是想著九小姐昨天剛落水搶救回來,身體還虛著,這早上院子裡的青石板涼著呢,九小姐嬌生慣養,小小年紀別落下病根」。
九小姐平時對她們很客氣,又出手大方,畫眉等丫鬟也承她的情,此時倒是真的替她說兩句話。
畫眉這句話剛說完,老太太的茶盞就砸了過來,喝道:「她虛?她虛一醒就打死人?她自己不要名聲就算了,連累的我們孟家的女兒在外面凶名嚇人,這以後誰還敢和我們孟家連親,娶妻娶賢,誰也不想娶個母大蟲回去,」
孟老太太氣極,說話就沒了分寸,龔媽媽看了眼一個比一個頭低的各位小姐,恨不得沒聽到剛才的話,
顧不得規矩,輕輕的拽了下老太太的衣袖,這才使老太太回神過來,住了口。
孟老太太的聲音尖銳刺耳,院子裡也聽得清,站在檐下的奴婢們都紛紛看向九小姐,
孟言茉垂著眼,一聲不吭的跪在那,如果是其他的小姐,此刻被長輩當眾罵,又如下賤奴婢般跪在院子裡,恐怕羞也要羞死了。
孟言茉想著剛才老太太說的話,打死了人?
昨天只有碧珠挨打,紫靈看到立威效果達到,也就暫且把其餘幾人攆走了事,
碧珠挨了十來下板子,在床上躺一兩個月倒是有可能,被打死是一點可能沒有,如今卻死了,目的只有一個,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這麼處心積慮不惜出人命來對付自己,不是孟言晴就是桂姨娘,
孟言晴剛用了冬兒,自己也吃了個大虧,而冬兒的口供還沒有報到老太太這,孟言晴不會這麼快就又有動作,
回想剛才孟言珊幾人進屋的表情,孟言珊和孟言雪都沒有特別的表情,那麼大房不知道,她們不關心也不關她們的事,
二房,孟言晴肯定是得到了消息,孟言惜沒有特別的表情,倒是孟言寧,她的姨娘趙姨娘頗受寵愛,也是二夫人張氏針對的對象,如今張氏在佛堂,
那以孟言晴的個性應該會釘死她們,孟言寧還能得到消息,可見趙姨娘或者是孟言寧在外院和松嵐院都有關係,
孟言寧的弟弟,八少爺孟言時還沒有搬到外院,二老爺向來不關心這些內院的瑣事,那麼孟言寧得到的消息是從松嵐院得的,
看剛才畫眉的表現,可見還不知道碧珠死了的事,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都不知道,那只有兩名管事媽媽了,
龔媽媽和姚媽媽,能讓兩名媽媽主動遞消息,孟言茉是不是應該重新估測一下孟言寧的本事?
真的如她表現出的這樣膽小懦弱嗎?
她幾次向自己示好,又沒有實際幫助的原因是什麼?
桂姨娘,一個被禁足的姨娘,居然能害死一條人命,還能在揚州府散播消息,孟言茉想到了桂姨娘的侄子,那名在大皇子身邊的太監,
太監,東廠,巫蠱案,陷害太子,
桂姨娘所在的孟家是無意的一環,還是刻意的?
孟言茉覺得腦子裡有什麼閃過,卻沒有及時抓住。
紫靈和紫蘇,紫繁在松嵐院外早就聽到裡面的動靜,此時她們被松嵐院的丫鬟擋在門檻處,不許靠近,
紫靈急的哭道:「我去跟老太太說,不關小姐的事,都是我自作主張」,
她說著就不管不顧的往裡硬闖,邊闖邊哭喊,紫蘇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聲音冷厲道:「你還嫌給小姐惹得麻煩不夠是不是?你進去說?你算個什麼,憑什麼讓老太太相信你說的」,
在別人眼裡,下人們如何行事,都是按照主子的意思。老太太說不定還會再給小姐按個治下不嚴,縱容下人放肆的罪名。
小姐的名聲真的就全毀了,實際上現在毀的也差不多了,
紫蘇剛才從引泉那得知,如今這揚州府的百姓都知道,孟家的九小姐狠辣蠻橫,因為一件小事就逼死了下人,
還有許多書生在街上,酒樓里罵道:「孟家枉稱書香世家,連自家女兒禮儀廉恥,仁愛德榮都做不到,何談治家,治國」,
這話已經是在影射當朝閣老孟公彥了。
孟言茉聽到門處的動靜,回頭看了紫蘇一眼,
紫蘇明白,小姐是讓自己去阻止十少爺過來,一定要把他拘束在青楓院,不管是上院還是外面都不要去。
孟言茉只是轉頭看了一下,並沒有其他動作,也沒有說話,因此監視著她的婆子倒不好發作,
弟弟現在過來也於事無補,充其量多一個無辜的人受罰,那還過來更加激怒老太太進而更多的懲罰,不是很傻嗎?
(過年回來了。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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