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吟巷是揚州府酒肆和茶樓集中地地方,不同於燕京或者其他北方的大城,這裡的酒肆和茶樓沒有北方的喧鬧和噪雜,帶著午後的悠閒與靜謐。
青石板街道上隱約的迴蕩著娓娓動聽的蘇州評彈,青吟巷臨近蘇河,細膩吳語唱音融合進清涼的河風在這盛夏中使人通體都舒暢了。
孟言茉的馬車從一處茶樓底下經過,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嘚嘚」的聲音,茶樓樓上開著的棱花木窗處傳來琵琶琮琤的弦音,唱曲兒輕清和緩,帶著撫悅人心的魅力。
馬車內孟言茉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心神來。
她完全弄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明英帝了。是印象和腦海中那個高深莫測,難以揣摩,讓整個大明的重臣戰戰兢兢的人中真龍,還是今天見到的這個有些痞氣卻明媚清澈的少年?
孟言茉拿起身邊的那個孟言寧送的香包,拿到鼻端輕嗅,帶著很淺的茉莉清香,孟言茉手指撫挲香包上細密的針線,錦鯉活靈活現帶著憨態可掬的可愛。
紫蘇在身邊伺候,從剛才城外她進到車廂里後,小姐就一直處於心神遊離的狀態,小姐經常這樣,她也沒有在意,另她奇怪的是,她和引泉伴鶴三人在外面一直守著,卻沒有看到任何人離開馬車,她進來後也只有小姐一人。
難道剛才一直是他們的幻覺?小姐自始至終是一個人在馬車內的?
這也不對啊,如果是這樣,小姐為什麼要到城外來?她們明明計劃好久的這次出府,就是為了見引泉和伴鶴收養的那二十名孤兒的。
小姐沒有說,紫蘇雖然心中既擔心也奇怪,卻沒有問出來。
「紫蘇,你再看一遍,這香包有什麼異常?」孟言茉把香包遞給紫蘇,前世孟言茉在後,宮為婢,自然知道這種近身之物不能輕易收。
不過她想她和孟言寧雖然關係不是很親密,但也說不上仇視,又沒有利益衝突,即使她和孟言晴和二伯母張氏鬧翻,但這也和孟言寧沒有什麼關係,即使一個是她的嫡姐,一個是她的嫡母,甚至她和二伯母,五姐置氣鬥法,孟言寧也只有高興的,有她吸引二伯母女兩人,孟言寧的麻煩也會減少的。
因為趙姨娘得寵,因此二伯母和五姐一直對孟言寧順帶的也很看不順眼。
她也是這樣認為孟言寧是因為感謝她對孟言晴的鬥法,才會幾次想對她示好的,她臨走還送了這麼一個精緻的香包。
孟言茉只是讓紫蘇看了看,紫蘇跟著引泉學習了很久,也略有小成,孟言茉知道紫蘇經常會背著她對自己用一些後宅常用的毒,弄得紫蘇現在的臉色都帶著青色。
孟言茉對紫蘇為她做的這些有些內疚,可是她身邊需要這樣的人,引泉在外人看來是男人,終歸不能近身伺候,因此孟言茉也是希望紫蘇學的本事越多越好。
經歷前世,她再也不想淪為最下等人人可欺的奴婢,她不希望孟家大難,只是因為那樣會連累自己,女子未出閣之前只能依附著家族,出嫁後依附著夫家,半點不由自己做主,孟言茉忽然心底對這種無力感產生濃濃的厭煩。
她始終是個自私怕死的人,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周圍能有自己可以相信能用的人,這次去見那二十名孤兒如此,對紫蘇試毒的事情同樣如此。
「小姐,奴婢看不出什麼異常,不如拿給引泉看看?」紫蘇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香包里只有幾片曬乾的花瓣,布料和繡線也是尋常之物,沒有什麼奇怪。
紫蘇和引泉是師生關係,可是紫蘇的內心卻是對引泉仇視的,因為引泉在對她上課時,總是把他能想到的招數都用她的身上,然後一臉桀桀怪笑著看她痛苦的樣子,連他清秀的五官都扭曲了。
紫蘇怕自己以後也會變成引泉那樣的人,因為她替小姐有時辦事的時候有到一些手段,她心底居然會產生爽快感,就像上次那角門看守的婆子倒在地上奇癢難忍,她就從心底覺得愉悅,就像是把自己曾經受到過的痛苦能發泄出來一樣。
紫蘇不知道引泉對她的培養的方法是按照宮中的秘法,這樣使得受訓的人,以後不但不會對自己那些骯髒的手段從心底厭惡,還會喜歡上,引泉是這樣製造出來的,現在紫蘇被這樣製造,紫蘇會自己試毒,就是因為她不但要掌握更多,更多的是她心底居然會有一種渴望那種痛苦的癮。
引泉和紫蘇這樣的人,訓練出來,只是為了成為主子手中尖銳陰暗的刃,行走於隱私中,她們漸漸的會成為工具。
引泉看了半響,隔著布簾和車廂對孟言茉道:「小姐,奴才愚鈍,看不出什麼異樣?」
他的聲音里有著隱約的懊惱。引泉在心底認孟言茉為主子,因此為自己沒能為主子效勞而自責,言語中對孟言茉也很是恭敬。
「小姐,你也太小心了,一個香包能有什麼問題?倒是剛才小姐在車廂中沒有什麼事吧?有奇怪的人或者什麼事發生嗎?」
伴鶴外表憨直,內心細膩,他有意探聽剛才車廂里究竟是什麼人出現。
「無事」,孟言茉笑笑,讓紫蘇拿著香包進了馬車,紫蘇沒有問,引泉沒有問,只有伴鶴問了,剛才她和那人在車廂里的說話聲沒有刻意壓低,車廂密封,因為車裡放著冰塊,防止寒氣外泄。
紫蘇三人在車廂外也許聽不真切他們說話的內容,但是一定是聽到有人在說話,伴鶴這樣直接問出來,要麼是他心思直爽,要嗎是他從心底還沒有認自己為主。
伴鶴以前身為東廠追捕,不可能是那種心直口也快的人,那只有第二種可能了。孟言茉無奈,她不可能讓人家為自己做過幾件事,就讓別人從心底服氣她,認她做主子。
最不可捉摸的就是人心,她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就碰到對自己死心塌地相護的人呢。
馬車停在一座叫「杏花招」的茶樓,孟言茉帶著黑色冪籬在引泉和伴鶴的帶領下進入茶樓,紫蘇緊隨她的身邊。
不同於街道上的安靜,茶館內熙熙攘攘那,談笑聲此起彼伏,大堂內茶博士拎著長嘴銅壺四處為人沖茶。唱小曲兒的歌女聲音咿咿呀呀的,婉轉動聽。
一股熱鬧的市井氣息撲面而來,這對孟言茉來說很稀奇,前世孟家大難前,她身處深閨,後來她先入楊府為婢女,後入宮,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情景。
她一直覺得書中那樣你織我耕的因緣很美,最喜歡的就是牛郎織女的傳說故事,前世每看到那出戲的時候,她都會為最後的結局感傷哭泣,牛郎織女尚且躲不過王母的懲罰。
即使孟家躲過大難,她的前路又在哪裡?等著到時繼母把她許配給年老的大官嗎?不要,她要找一個心中只有她一個人,不求大富大貴,只求舉案齊眉,安樂一生。
進入到引泉訂好的雅間,門一關,門外的喧鬧都阻隔在外了。
「見過小姐」。二十名少年齊齊的抱拳行禮。
「不必客氣,大家都隨意點,坐下吧。我今天也是專門為見諸位而來,這些世俗虛禮暫且放下吧」。孟言茉解下冪籬,交到紫蘇手中。
「小姐,您還是帶著吧」。紫蘇小聲的說道,這些都是外男,小姐本來相見就很不妥了,此時也沒有半點遮掩,如何能行?
紫蘇一直沒覺得引泉和伴鶴離小姐過近,是因為她知道引泉他們的身份,因此也沒有把他們當成男子看待。
此時猛然見到這麼多的少年男子,紫蘇自己到不覺得怎麼樣,只是覺得引泉辦事太不牢靠了,也不知道提前豎好屏風。
這間雅間頗大,常有一些書生在此相聚,暢談學問和時事。因此掌柜的也沒有在這間雅間放置屏風。
「不用了,如果他們以後連跟著的主子的長相都不知道,又如何安心把身家前途都交到我手中?」
孟言茉輕言道。紫蘇若有所思,不再阻止。
伴鶴倒是在心底點頭,剛才小姐的隱瞞,他也暫時放下,女子的事情也許不方便跟他們說。
引泉沒有太多反應,他似乎覺得小姐本來就是如此明理的人,他已經決定以後跟著孟言茉,因此孟言茉怎麼決定,他都覺得是對的,這也跟他以前受到的培訓有關。
眾少年都低著頭,只有王十三微微抬頭,偷眼看孟言茉的長相,他在心底既驚訝,又驚艷,他不知道女子竟然可以長得這麼好看。
王十三那骨碌碌轉的眼珠打量,孟言茉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看到王十三眼中只有純粹的驚艷,心中也沒有生氣,倒是紫蘇皺著眉,瞪著王十三。
王十三反瞪一眼紫蘇,就低下了頭,看的一向冷靜的紫蘇,此時心中也有幾分惱怒。
「我今天叫你們來,是因為我不確定以後是不是要為貴妃娘娘報仇,我只能承諾你們,如果我的能力和實力允許,那這個仇我會帶著你們報,如果行刺只是變相的自殺,那這樣毫無效用的事情我不會做」。
孟言茉的話立刻使得眾少年騷亂起來,他們從小就被引泉和伴鶴灌輸著他們的命要為貴妃娘娘報仇才有意義。死士這類人,本來就是靠心中執拗的信念來支持著的。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們,他們一直認為的英義赴死的行為也許是不必要存在的,也許可以避開的時候,他們的信念會崩塌。
就連引泉這些年因為培養這些孤兒的關係,在他心中都堅定的認為,他們還活著就是為了給貴妃娘娘報仇而活的。
他一會想,既然決定要認小姐為主子,小姐的一切決定都要支持,一會又想,可是報仇是他這些年苟且偷生的信念,不能這麼輕易的放棄。
他痛苦的難以抉擇,一張臉都擠在了一塊,伴鶴已經開口不滿道:「小姐,你是貴妃娘娘在世上的至親血脈,如果連您都不為她報仇的話,她在地下怎麼能安歇?」
「下令的是皇后娘娘,下絆子的極有可能是賢妃,在你們看來這兩個人是害死姨母的兇手,在我看來,當今聖上才是真正的兇手,他用愛的名義,把姨母帶入深宮,卻在她受冤枉的時候,沒有站在她的一邊,明昺相信了他後,宮裡的女人要給他看的一切,如果這樣算來的話,那我是不是應該帶著你們推翻這明氏朝廷,才算為了姨母報仇?」
孟言茉的話太過驚世駭俗,也太過大逆不道,引泉和伴鶴都曾經為當今明武帝當過差,聽到這話,嚇得一下跪在了地上,其他的少年也都跟著義父跪下。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當你的仇人遠遠強於你的實力時,你要麼就忘記仇恨,重新開始新的征程,也許有一天你夠資格站在你的敵人面前。要麼豁出命來,只圖心中痛快,用一命來讓你的敵人驚醒,以至於你曾經在乎過保護過的親人受到仇人的報復」。
「所以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是跟著我,重新謀一份前程。要麼是繼續你們的復仇大計。不管如何選擇,你們以後籌劃需要的銀兩,我會盡我所能滿足。」
桌上是一壺花茶,和幾碟點心,沒有人有胃口去吃這些東西,紫蘇倒了一盞花茶遞到孟言茉手中,她淺嘗一口,放下,味道不好。
少年們大部分都迷茫了,尤其是那些身手最好的一部分,他們從小知道要把武功練好,這樣才能為恩人報仇,可是現在這位新的小主子卻說,他們那樣送死的行為也許是毫無意義的。
他們眼神迷茫的看著兩位義父,引泉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小姐說的很有道理,貴妃娘娘臨去前也告訴過他們,不用為她的死難過,只需要他們以後守護好她的家人。可是他和伴鶴都不甘心,他們籌劃了十幾年,費盡心思,挑選了這二十名少年,又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來訓練他們,就是要為貴妃娘娘報仇。
貴妃娘娘泉下有知,也不會怪他的吧。引泉在心中下了決定,小姐說的沒錯,他們計劃的刺殺行為簡直就是送死,跟著小姐,以小姐的聰慧,也許有一天可以為貴妃娘娘報仇。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殺頭不過頭點地,我伴鶴本來就是賤命一條,沒有娘娘當初的善心,伴鶴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不管是不是送死,貴妃娘娘的仇我是報定了。既然她的親外甥女都不幫她報仇,這仇我報定了,我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你們都是我帶大的,記住我從小教你們的道理,人要知恩圖報,沒有大恩人,也沒有你們的今天,至於是跟著我為貴妃娘娘報仇,還是留在這位小姐身邊,我都沒有意見」。
「小姐也請放心,剛才你說的連累,我會到時候把我們的面容全部毀了,保證不會連累到小姐和王家身上就是」。
伴鶴看著那些少年又看了眼孟言茉說道。他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滿,雖然是說他沒有意見,可是那牛一樣的大眼睛兇狠的瞪著在場的所有少年,只要有人說出和他不一樣的意見,他肯定會把那人拖出去練一練。
「引泉以後願意跟在小姐身邊,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引泉第一個站出來,走到孟言茉身邊單膝跪下。
「引泉,你這個貪生怕死之輩,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難道忘記我們當初發的誓,你以後到了地下,有何顏面見娘娘?」。伴鶴和引泉這麼多年的交情,此時看到他居然放棄了當初他們一塊立的誓,一雙大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來了,鬚髮皆豎,麵皮發脹,若不是此時場合,怕是暴拳就要落到引泉的面門上。
緊跟著引泉站出來的是王十三,他本來就是引泉的徒弟,武功在這些人中是最差的,他人機靈,心思也活泛,他從小就認為報仇這件事太飄渺,但是知道兩位義父的脾氣,所以從來沒敢說出口過,今日聽到這位新主子的話,更是下定決心以後要一個更好的前程,而不是要去做那送死的買賣。
看到王十三站出來,跪在引泉身後,伴鶴已經氣得沒有話說,只是冷哼一句道;「你教的好徒弟,果然是同樣的沒有骨氣,忘恩負義之輩」。
「伴鶴師傅,剛才我已經說明白了,只要以後有足夠的能力,定會為姨母報仇,所以你說的忘恩負義並不恰當,還請您收回,我也相信,以姨母的慈悲心腸,如果真的在天有靈的話,也絕不願意你們為了她白白送死」。
孟言茉剛才對於伴鶴不客氣的話一直沒有出言駁斥,此時聽到他說「忘恩負義」四個字時,她知道她不能再不說話了,這些少年前世的時候能心甘情願的為從未見過的姨母去送死,可見心底都有一份恩仇的堅持,如果任由伴鶴說下去的話,恐怕引泉和她都是那種只顧自己身家的卑鄙之人。
伴鶴已經不再是她的手下,因此孟言茉措辭很客氣。伴鶴只是氣哼哼的扭頭,並不理睬,倒也不再說什麼。
王十三站出來後,王三和王五,還有王十一依次站出,他們都是這些人中武功最差的,相比較而言,他們也更機靈,他們想自己跟著幫不上大忙,還不如像這位新主子說的那樣,做一份自己更擅長的事,也許以後是有機會為大恩人報仇的。
伴鶴看到站出的四個人都是從小在武功上就沒有多大的天賦的,當初他和引泉挑選上他們,就是看他們一副聰明樣,誰知道他們在練功上並沒有表現的那樣聰明,伴鶴有些釋然了,反正這四個人武功平平,跟著也不見得幫得上大忙,他們不願意送死,那就算了。
又過了一刻鐘,雅間裡很靜,沒有一絲聲音,伴鶴覺得自己也給夠他們時間了,自己跟著小姐這段時間,如今自己做的也夠仗義了,當即開口道:「孟小姐,您也看到了,既然只有他們四個願意跟著你,其他的人我就帶走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們和王家,孟家再無牽扯。」
孟言茉垂著眸,靜靜的摩挲著袖口的繡紋。她知道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是這群少年中最出色的一個人,她進門時,只和他對視過一眼,她看得出這個人是有自己主見的,也是這群人中算的上是文武兼備的。
果然,伴鶴的話音剛落,王大就站了出來。伴鶴當即就跳了起來,一拳虎虎生風的拳頭就落下,他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王大,你個狗娘養的,老子拿你當親生兒子養,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你就不怕來道雷劈死你,你這個沒有種,沒有血性的人,你還是男人嗎,你忘記我教你的,人無義,不足立。你這樣膽小怕死之輩,我伴鶴怎麼瞎了眼,把你當成我最好的徒弟?」
也不怪伴鶴這樣暴怒,因為王大是這些人中,武功最好的一個,也是最沉默寡言的一個。王大對伴鶴的拳頭不躲不避,硬生生的接下,當即眼睛就腫的老高,使得他清俊的面容頗為滑稽。
「義父,我只是覺得這位小姐的話很有道理,也更有機會為大恩人報仇」。王大聲音平淡的說道。
「呸,你別叫我義父,你不配。」
「走,就當我這些年的辛苦餵到狗身上了」。伴鶴再也不想留在這裡一刻,他只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雅間裡只有孟言茉仍然靜靜的坐著和紫蘇站在她的身後。引泉和王十三,王三,王五,王十一,王大單膝跪在地上。
孟言茉站起,走到王十三面前,蹲下,與他平視,極黑的眸子看著他,王十三隻覺得那雙眼睛下似乎清楚的映照了自己內心的那點小心思。他開始有點侷促。
「我只希望你記住,今後你的主子是我,你所有的打算都要圍繞這一點」。孟言茉淡淡的開口。
這個人是這幾人中心思最活的,也是最適合做生意的人,她從二伯母那拿回的嫁妝正是要交到這幾人手裡,這是她的班底,她不希望自己養出個貪心過重,只圖前途的人,而忘記他的本分。
王十三心中一凜,原來他所有的心思,這位年輕的小主子看的一清二楚。王十三那還沒有成氣候的小心思從此煙消雲散。
孟言茉走過王三,王五,王十一,這三人看著機靈,心思又沒有王十三那麼重,是以後做大掌柜的料子。
走到引泉身邊,孟言茉出手扶起他:「你辛苦了」。
一句辛苦,使得引泉這個曾經見識過無數風浪的人,兩行眼淚就這麼留下來了,原來自己的為難與所有難過,小姐都知道。
伴鶴的話就像那凌遲的刀,一道道剮在他的心上,貴妃娘娘的恩情,貴妃娘娘臨去前的交代,他和伴鶴髮的誓,這一切都在凌遲著他的堅持,他的心。
最後孟言茉走到王大跟前,蹲下,靜靜的看著這個垂著眼不動如山的少年,那臉部線條稜角分明,眼神中的銳利此時都收斂了起來。
看著他高高腫起的眼臉,他卻沒有睫毛卻沒有一絲顫動,孟言茉心中有著慶幸,有著高興。這樣一個人才,這一世沒有白白死掉,以後自己也算有了一位大將了。
「以後你跟著我姓孟,叫孟離佑」,孟言茉說完就推門離開,紫蘇緊隨其後,她知道自家小姐有個怪癖,就是凡是她要重用的人,她都要重新取名字。
她和紫繁,紫靈都是。雖然雲水,煙蓑,春暖,山重四人還沒有很重用,可是自蘇知道小姐是想讓她們先鍛煉鍛煉。
孟離佑,自家的哥哥叫離墨,不行,回頭得告訴哥哥,讓他好好做事,以後也跟著小姐姓孟。
引泉走到孟離佑身邊,拍了拍他,道:「小姐很看重你,以後盡心做事,伴鶴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義父」。孟離佑點頭,垂眼。其實他有私心的。他今天第一次見到一個女子是如此的嬌弱,如此的想讓人保護她,他知道她以後就是他的主子了,他心底很高興,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保護她,他有意引起她的注意,她心思靈透,果然注意到自己,他最後也是有意最後站出來,只為了加重她心中的印象。
她很看重自己,還重新為自己起了名字,他和她一樣姓孟,他不苟言笑的臉此時帶著柔意,嘴角彎彎,這十幾年來,他第一次知道了高興的感覺。
以前他的心中只有練功和報仇,他觀察了很多事情,卻不敢細想,他只需要記得義父說的話,從此他不再覺得自己像個遊魂一樣活著,他有了要守護的人,有了快樂的原因,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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