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在那晚我帶你去過的石洞裡發現的?」
明耀看著孟言茉交代出來的文書和那塊孟家的家主令牌。
看著明耀黝黑的眼神,孟言茉自然又想起了那個臉紅心跳的夜晚,臉色控制不住的紅了紅。
「你在想什麼?」明耀靠近她,故意語意不明的曖|昧問道。
「啊,我沒有想什麼,我只是在想,齊王的人應該要出現了」。
孟言茉邊打岔,邊往外走,被明耀用力一拽,就抱進了懷裡動彈不得。
他的懷裡安穩,堅硬,溫暖,像暴風雨里的堅實堡壘般穩固,讓人安心,充滿了好聞的龍涎香。
華貴,奢靡,遙遠,近在咫尺,高高在上,一瞬間,孟言茉仿佛經歷著時空變換般的交替,隱下心中溫馨下的不安,惶恐,孟言茉只想這一刻停留永久。
「你知不知道你那位老祖宗和西寧侯府有什麼關係?」
同是姓陰,而這位孟家老祖宗給看樣子似乎有點本事,五百年前正是西寧侯府以軍功崛起的時候。
「不知道,在他留下的那本遺言裡沒有交代過有關於西寧侯府的事情」。
孟言茉有些難以集中注意力,問話就問話好了,這樣的姿勢很難思考的啊喂。
「那陰善芬,這個名字你聽過嗎?」
鎮國公府太夫人正是叫做陰善芬。
孟言茉搖頭。
不過她似乎有點耳熟,轉瞬即逝,她也沒有再想起來。
「公子,發現巡邏船」。玄奕在門外小聲的回道。
「按照原定的路線航行」。
「是,公子」。
就在玄奕的回稟後,孟言茉莫名的心裡就有點不安,指尖忽然一痛,讓她想起來那一次被針扎到時,不由自主的說出的八個字。
她又仔細的想想前後,確定此時只有前往那處水域才能脫身,可是心底的不安越放越大,她微微的在明耀的懷中掙扎。
「怎麼了?」明耀鬆開她,握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懷中的軟香讓他身不得放開,無奈佳人不給面子,他又想著要贏得孟言茉全部的心意,因此此時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悅展露。
「我有點不放心,你讓我再推演一遍好嗎?」
孟言茉仰望黑夜中如絨毯般粘著的天空上的星子。
正好明耀也要有事出去,玄奕幾人雖受訓過在海上的作戰,可到底不是水師,明耀還是要去在旁邊看著的。
「那你有事就派人來告訴我,我先離開一會」。
「好」。
明耀離開,孟言茉看著天上的星辰排布,嘴裡念念有詞,手持羊毫在紙上寫寫畫畫,她做的推演正是《天篆冊》裡的占星術。
一張張的宣紙被她急速的寫完放在了一遍,又開始寫下一張,直到紙張都有拇指的寬厚,而這時船速也急漲了起來。
「小姐,公子派人讓奴婢來告訴您一聲,請您去船頭的艙房裡」。
紫蘇急忙的走進來,看到自家小姐只是在紙上寫寫畫畫的,神態焦急。
孟言茉最後看了一遍她的推算過程,仍然沒有看出任何異常,點頭跟紫蘇去船頭艙。
這時船速已經開到了最大,底層的人力光著膀子熱火朝天的揮動船槳。這些苦力聽從船上的吩咐,他們自然不知道此時船上的東家已經換了人做。
孟言茉來到指揮船前進的把頭艙房,明耀正在指揮。
一個大浪打過來,明耀錯開身擋在了她的面前,江水把他的衣服淋濕。
明耀卻是笑著問她:「害怕嗎?」
孟言茉呆呆的搖頭,「好了,你過來,我們就要進入那片礁石暗部的水域了,接下來,你來指揮玄奕」。
孟言茉臉色肅然,站到玄奕身後,玄奕心裡怎麼想的不知道,只見這位一向冷酷的黑衣衛頭子臉上閃過彆扭,接著就是一片肅殺,猶如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後面緊緊跟著幾艘巡邏船,只要一靠近就往孟言茉所在的船放箭。好在他們攜帶軍械,行的並不快,所以一直射的火箭也沒有射中。
在進入星羅棋布的暗礁水域裡,後面緊跟的幾艘船不明就裡,跟著進來,沒有一會就全部觸礁而沉船,江面上到處都是呼救聲。
孟言茉的船卻是已經順利的駛開,進入通關河道口。
而這時孟言茉心裡的不安卻是沒有放鬆,而越來越大了,她驀然想起那時候無意識被天篆冊左右念出的箴言,又看到天空上的一顆她一直關注者的星子忽然光亮全無,腦海里一幕幕閃過剛才畫過的圖陣。
細密的汗珠冒在挺秀的鼻樑上,明耀拉過她,替她擦了擦汗,聲音低沉,溫柔問道:「怎麼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孟言茉卻是猶如觸電一般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對著玄奕一聲嬌斥喊道:「快轉彎,不要駛入這處河道」。
也是玄奕反應迅速,下面的船工又有黑衣衛監督著,一個急打旋兒,船頭一個瞬間就偏離了原本的航道,也正是這時,一枚火彈呼嘯而來,堪堪在船身旁邊炸開。
沒有炸中船身,卻是熱浪掀起了江濤,把這艘船掀的左搖右擺。
「快跳船」。明耀喊道,摟著孟言茉一躍而下。
如今在這船上,就是現成的靶子,果然在明耀抱著孟言茉游出兩里遠的時候,那邊的火彈才填裝好,因為不是在唯一的狹窄水道里,這次的瞄準顯然不如之前的那一次。不過熱浪還是把船炸開了。
「命人快速在附近打撈,一定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齊肅一拳捶在船板上,就差那麼一點,雖然此時睿親王也極有可能的已經命喪江河,可是齊肅總是覺得不放心。
「是,軍師」。下面的人迅速撐起十幾隻小船在附近河面打撈。
「軍師,我們在此處不能停留太久,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剛才我們一直在隱藏行跡,可是火彈一放,很快就會有水師過來,到時我們就走不了啦」。
「我自有分寸,大人有這說話的功夫,還是趕緊去找到屍體比較值當」。
*
「我不會游泳,只能拖累你,七郎,你把我放開吧」。孟言茉被那熱浪炸的昏了一會,這醒來發現周圍全是黑茫茫的江水,像是隨時就會吞進嘴裡的怪獸。
明耀只是抿著唇,不說話,一手緊緊箍著孟言茉盈盈一握的腰軀,一手急速的撥開江水往前游。
是的,睿親王殿下生氣了,很生氣,除了十年前被表哥鎮國公世子用計陷入圈套那次,他又多少年沒有像現在這麼狼狽了,加上之前在通德的那次,明耀此時想的全都是怎麼把他的五哥千刀萬剮的事情。
孟言茉像個隨身娃娃似的,隨著他和江水游擺,孟言茉動了動胳膊,試圖幫忙,可是卻幫了倒忙,明耀游到現在也有點吃力了,被孟言茉一個反力,喝了一口江水。
「不要動,不要說話,省點力氣」。明耀只是看著她說了這麼一句,就接著奮力的往前游去。
遠處有打撈的人的身影,明耀隱入水下,可是孟言茉憋不住這麼長時間的不換氣,明耀只好嘴對嘴的給她渡氣。
一邊躲開那些人。游出了很遠後,冒出水面。
呼!!
孟言茉大口的喘著氣。
「往西面游」。孟言茉只是按照星辰的方向,和此時心中的掐算,只有西面是吉向。
明耀也沒問為什麼,果然就朝西遊去。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天上的太陽已經出來了許久,溫暖的發光發熱。
孟言茉卻是頭昏昏的,一向水潤如櫻桃的嘴唇也有了脫皮的乾裂。她覺得自己就要缺水休克了,這裡的江水接近海面,已經是鹽度很大的海水了。
太陽的蒸騰,加上一夜的勞累,無邊無際的海面像是走不出的怪圈,打擊著求生人的信念。
明耀臉上的表情一直是沉沉的,到現在都沒有一絲波動,只有眼中偶爾會閃過冷寒的厲芒。
孟言茉的眼睛漸漸合上,曾經光華若星子的眼睛此時像是散盡了所有光芒一樣。
「不准睡」。明耀寒冷的命令聲,此時已經不能讓孟言茉從心底懼怕了。
「七郎,我好睏,沒有力氣聽你的命令了」。孟言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孟言茉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此時在冷水裡泡了這麼長時間,能支持到現在,已經是看在明耀的面子上了。
明耀偏頭,看到孟言茉慘白的臉色,還有那乾裂的唇,他抿了抿自己同樣乾涸的薄唇。在水面上停頓住,咬開自己的手腕,放到了孟言茉唇上。
溫熱的液體,讓乾渴的孟言茉本能的吸允,她閉著眼睛,直到那腥甜的味道刺激回了她的神智,她一個機靈,在體內得到了補充,終於又回了神智。
看到明耀毫不在乎手腕上還在流血,看到她醒來後,繼續比剛才更快速用力的往前游去,孟言茉說不清心底的滋味,只覺得心裡的城防轟然倒塌,心底泛起柔中帶痛的感覺。
如同呼嘯而來的空白,占據了她的腦海,讓她惶惶無覺,心裡眼裡只有身邊這個帶著她一直向前游,逃離死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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