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錦 第179章:孟家老祖宗

    孟言茉聽到山重的話,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原本的洞口是一道石門。

    轉頭向四周看去,牆壁的位置都換了方向。

    直螣蛇陰,地天陰遁逆布。

    順著石壁對應地上家徽的花紋方向。孟言茉迅速掐動手指。

    糟糕,這是觸動了陣法。

    她本來以為這假山是個略通奇門的孟家先祖,興趣所致,把假山裡面給刨了個陣。

    此時,被山重和紫蘇無意觸動了陣法,自己又徹底的把陣法激活。

    這個陣連同在上次後來轉幾個方向的石洞裡,正好組成了六儀九奇陣。

    共有六九五十四種,機關暗器的法門。

    不過孟家老祖宗在本家裡留的,應該不會設置暗器,但是困死在這裡面是很有可能的。

    「你們站在原地,都不要動」。

    孟言茉迅速對兩人道。

    她一個人靠著天篆冊的傳承,慢慢摸索,六儀九奇陣對於她,還太過高深,再被紫蘇和山重再觸動陣型變幻,她們真的要困死在這裡了。

    身在陣中,見無所見。

    看到的,亦真亦幻覺。

    孟言茉閉上眼,邊掐動手指在心中計算,邊按著計算方向,抬動腳步。

    丙辛便向庚寅起,丁壬壬寅順行流。

    蓮步轉換,孟言茉閉著眼走的步法,在紫蘇和山重的眼裡,就像是天上星河一樣帶著絙古的神秘。

    丙辛生戊子,丁壬庚子居。

    孟言茉越走越快,在紫蘇和山重兩人只覺得看不清的時候,她們猛然覺得身體向下墜,像是一下跌進了懸崖下的時候。

    卻安全的踩在了地上,兩人互相抱著,尖叫著。

    腳上感覺踩在地上的時候,睜開眼,趕緊去找孟言茉。

    「小姐,小姐,你別嚇奴婢啊,你在哪啊?」

    她們在一個祠堂一樣的堂屋裡,堂案上擺放著一個靈牌。

    她們不是在石洞裡嗎,這是在哪裡?

    「我在這裡」。

    孟言茉虛弱的聲音傳來,紫蘇和山重趕緊向著聲音的方向前去。

    一看孟言茉滿頭虛汗,臉色發白。

    「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就是太累了」。

    破解陣法所需要的心力,不是不懂的人能想像的,孟言茉此時累的有些虛脫,她本來就是元氣缺損,比一般人更少精氣神。

    隨著孟言茉研讀各種奇門遁甲的古籍,她知道陣法其實算的是人心,是人自以為是的感官。

    她們一直都在原來的那個石洞裡,但是眼睛鼻子,全都被陣法里的氣場蒙住,在這個角度來說是陣法在操縱著她們。

    有那種很厲害的陣法,更是能不時的改變朝代時空,讓身處陣法里的人,最後心膽嚇破而死。

    當然這種陣法擺出來,所需要的天時和風聲環境的要求很高,不會那麼輕易成陣。

    孟言茉在祠堂里的一個石柱後,兩人把她扶出來,看到堂案下有蒲團,孟言茉跪坐在蒲團上。

    她這一次是真正見到這麼真實的陣法,除了上次那個小陣法的改變。

    原來身處強大的陣中就是這樣的感覺,所有的痛和感官是如此的清楚。

    「小姐,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山重怎麼也想不通,難道這裡是藏在假山洞底的密室?

    孟言茉看向那個靈牌。

    大齊開國公故顯考孟老太公諱蔭磐之靈位。

    孟蔭磐?不是在祠堂里供著的孟家老祖宗嗎?

    大齊開國公?!!

    孟家祠堂里的祖宗牌位,孟言茉在過年的時候,跟著孟家長輩跪在祠堂外也是看到過的。

    不是說孟家祖輩都是揚州本地的耕讀人家嗎,怎麼會是大齊的開國公。

    大齊是大明之前的朝廷,僅存在開國太祖一朝,就被在大金和韃子聯合起來的兵馬要攻破都城之際,被大明的開國太祖領著起義軍把蠻族給打跑。

    並且推翻了大齊天下,開創了大明至今三百五十年的盛世。

    孟言茉看向靈牌的旁邊,是一本紀錄文籍。

    《遺言文錄》,看來這是這位老祖宗在交代的一些事情了。

    孟言茉翻開看去。

    原來這位老祖宗是當年跟著齊太祖打天下的軍師,書中紀錄著當時齊軍軍中流傳的話。

    孟軍師有指揮鬼兵的之才,戰無不勝。

    齊太祖得了天下後,兔死狗烹,第一個要除去的就是這位軍功甚高的孟老祖宗。

    當然這位老祖宗精通奇門擺兵,那不是說虛的,在卜卦上也有所造詣,他算出自己的大劫,於是只帶著孟家的嫡枝幾人回到了揚州府的老家。

    幸好當初這位老祖宗留了個心眼,用的是假名,假籍貫,這才回到了老家,恢復了真實身份,齊太祖找了他很久,愣是沒有發現他就住在揚州府里。

    當然對於這一點,這位老祖宗在書里,有得意的口氣流出。

    孟言茉看著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好得意的,替別人打了天下,最後落得個倉皇逃跑的下場,虧得這位祖宗還在遺言裡大肆鼓吹自己多麼有才。

    這位齊太祖也太心急,這麼快就急著要剪除功臣,怪不得引起朝廷動盪,有大臣勾結了蠻族,引得他們攻入都城。

    最後被白身出家的明太祖得了天下。

    哎,這段數不是一個等級的啊。

    帶過來的後人中沒有再在易術上有天賦的人,這位老祖宗怕風聲流出去,給孟家招禍,這才在臨死前,把那本得以窺探天機的上古寶物,天篆冊,給投入了月心湖中。

    書中沒有提到這位老祖宗是怎麼得到天篆冊的,可是孟言茉卻敏銳的發現,這位老祖宗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作為孟家揚州府這一枝的老祖宗,他留下了孟家唯一的祖訓,不准捲入大位之爭,黨爭。

    孟家也一直過得很簡樸,耕讀傳家,前幾代的孟家族人很是不理解這一條祖訓,孟家的人出仕的人都少。

    這作為普通百姓出身的老祖宗怎麼會留下如此上檔次的祖訓?

    大位之爭,黨爭?拜託,那都是朝廷大員才玩的轉的。

    直到孟公茂這一代的孟家人,才開始在朝廷上展露頭角。

    不過這條祖訓都過去了幾百年了,誰記得它?記得也當不記得。

    孟家本家一直對外的形象都是低調的,不過只要到過孟家本家老宅的人,也應該能想到孟家不像是一個剛發跡不久的士族。

    因為本家老宅里的花園流水,水榭樓閣,占地面積很大,也修建的很雅致。

    孟言茉今天才算明白了,這本家為什麼會這麼大。

    作為開國功臣,就算隨便藏點私,退隱後做個富裕的田家翁倒也是悠閒的。

    再往下看,居然還有驚喜。

    原來她們那座湖中閨學,一直知道是人工填湖修建的閨學,但是填湖的那些沙土麻袋裡,不止有泥土,還有銀子,是一座寶藏。

    對此,這位老祖宗又是得意一番,誰能想到一個湖閣底下是用銀子堆的?

    孟言茉對這位老祖宗從這書里透發出來的那股子小民氣息,是怎麼也尊敬不起來。

    難道他不怕,被湖水沖的銀子流的整個湖都是,要知道月心湖是活水,是從蘇河裡引來的。

    到時候月心湖就真的銀光波鱗了。

    不過以她整日在閨學裡沒事就對著月心湖發呆的情況來看,暫時還算保險。


    整日在銀子堆上上課,怪不得,總覺得自己有暴發戶氣息呢。

    遺言中還交代了如今京里的幾家很有名的鋪子都是他的產業,當初匆忙逃京,就交給了掌柜的們看點。

    後來在揚州定下來後,怕齊太祖發現,也一直不敢和那些掌柜的聯繫。

    孟言茉看到這,嘆氣,那幾家鋪子,肯定現在東家都變成了當年那些掌柜們的後人,這還用想嗎。

    這老祖宗居然還想著收回,是可以收回,除非是捲入黨爭,進入權力中心圈,這樣那些百姓還能敢貪大官的鋪子,那就是笑話了。

    似乎為了反駁孟言茉對他的小視。

    這位老祖宗在書中鼓吹了一番,讚嘆了一番後。

    除了知道那些藏在閨學下的寶藏有點用外,其他的也沒什麼用。

    終於在結尾處,爆點來了。

    吾算出我孟家在四百年後將有一場滅族之禍,用盡生平所學,偷天換地,換的一些轉機的出現。

    得看老夫遺言的後輩,你就是老夫換得的轉機。

    月心湖中有老夫用世間最俗最貴的銀元寶擺下的銀光鋪天吸月精華陣,蓄養著湖底的天篆冊,你到湖中一去,或有機緣出現。

    老夫留下家主令牌,待孟家大難來臨時,以家主令,帶領孟家嫡枝,遠避鄉野,吾留下的銀錢足夠孟家重新休養生息。

    後輩且行且勉,護佑孟家不被滅種,老夫九泉之下亦可以瞑目矣。

    在吾靈牌前三跪九拜後,你可離去。

    孟言茉看完後,久久不能反應過來,原來她的重生真的是要解救孟家大難的。

    不過這位老祖宗太坑了,如果不是自己機緣巧合,被孟言晴推到湖底,怎麼會得到天篆冊,沒有天篆冊傳承,她怎麼能發現這處隱的這麼深的陣法。

    怎麼破解?

    這老祖宗只顧著藏的嚴實,玩去不管別人能不能找到。

    還有就是,這位老祖宗果然深諳『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的道理,時時都在想著遠離朝廷。

    可是現在孟家早已在長祖父的帶領下,義無反顧的入了局,下了注。

    想退出?留下命吧。

    還有,這個老祖宗既然這麼有本事,能讓四百年後的人重生,那為什麼不選個男子,她一個小女子,孟家人誰肯聽她的?

    家主令牌?那玩意,只存在祠堂里的畫上吧。

    孟家的確是有家主令牌的,只有手持令牌的家主才能算真正意義的家主。

    不過這令牌只在族志上紀錄著,誰都沒有見過,家主也一向是由嫡枝的領頭人擔當。

    這位老祖宗是怎麼以為幾百年後,孟家族人會對令牌像對待聖旨一樣,恭敬聽命的?

    他以為孟家是什麼?是隱退在山野間的神秘門派嗎,門派的人一見聖物,敬若神明?

    別搞笑了。

    孟家幾百年間,傳承著君君臣臣,父子倫常。

    孟言茉的話,在一眾孟家長輩面前,那就屁都不是。

    何況她還是個未來會成為外姓人的孟家女子。

    孟言茉在令牌前跪拜,紫蘇山重也跪下。

    「老祖宗,你說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我盡力吧,誰讓我算是你救回來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孟言茉小聲嘀咕,對這個連在遺言中,都在顯擺的老祖宗實在是信任感不強。

    她怎麼都覺得要是這位老祖宗有這麼大能耐,一定會選個男子的,比如讀書讀的不錯的孟言時,他要是以後科舉出仕了。

    拿著家主令牌,也會有人聽。

    孟言茉的懷疑是對的,當初孟家這位老祖宗也是盡力一試,沒有把握的。

    還有天篆冊被他放在湖底幾百年,都爛的就是幾片竹簡了,難道這位老祖宗不知道即使是上古寶物,它仍然是用凡物刻上去的嗎。

    不提孟言茉滿滿的槽意,還是很恭敬的叩了頭。

    不然,怎麼出去?她還沒有能力,來破解這裡的陣法。

    果然等三人再抬頭時,已經看到了身邊的洞口。

    啪啪啪啪,幾聲響,有幾本文契落在了孟言茉的身邊。

    正是那位老祖宗交代的京里的店鋪文契和孟家家主令。

    家主令是一塊黑木頭,黑的像塊碳,拿在手裡像塊石頭,根據孟家族志上記載,這實際上時一塊琥珀。

    黑色的琥珀,也算是稀罕物了。

    上面很明顯的刻著家主令三個字。

    底下有孟家的家徽,原來這個杜鵑銜著書籍的家徽正是那位老祖宗自創的。

    他在遺言中交代,是因為他覺得天下的士人都很可憐,讀那麼多的書,最後被皇座上的人使喚的跟杜鵑一樣啼血,還得不到什麼好處。

    這番言論要是被孟公茂聽到,恐怕會氣的吐血。

    孟言茉拿起那幾家鋪子的文契。所幸,那幾家鋪子為了宣揚是百年老店,幾百年都沒有改名字。

    不然孟言茉還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老祖宗這個冤大頭丟下的鋪子。

    流瀲閣?嗯,一聽這名字,就是風月場所。

    由此可見一斑,怪不得孟言茉總覺得對著那位老祖宗的遺言,有一股說不清的流氣。

    一個自詡大風水師,大易師,清心寡欲,克制律己的大軍師,怎麼會想到要開一家自己的qing樓。

    顯然是有需要啊。

    還有什麼,吟月樓?嗯,這個老祖宗肯定喜歡月亮,月心湖,吟月樓的。

    咦?說著有點耳熟。

    對了,這吟月樓好像是京里頂級酒樓,前世曾經傳說,明英帝就是在這裡和楊羽柔有一場才情火花的碰撞的。

    嗯,果然還是不要想才好,心裡有點酸酸的。

    到時候,也許有機會可以圍觀。

    孟言茉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見證一下帝王和才女的愛情,多美好,多浪漫,多有愛。

    多他ma的想掀桌。

    不提孟言茉心裡的二缺小人又抽了。

    紫蘇和山重都很神奇的看著孟言茉手裡的這些文契。

    這是從哪掉出來的。

    今天的事情,怎麼有點像不真實呢。

    雲羅軒?嗯,引泉信里提到過,也是原來京里的大綢緞莊,現在視織云為死敵。

    別嫉妒,等我把你收了,當織雲的小弟。

    孟言茉心裡哈皮的想著。

    轉而皺眉,引泉好像說過雲羅軒現在傍著的是祿親王。

    這可不好辦,幾百年下來,這些鋪子全都做大了,要是自己的話,忽然有一天冒出一個東家來告訴我,這不是你的鋪子,是我的。

    那我肯定也會想咬人的。

    孟言茉很客觀的想著。既然能做到頂級,後面肯定都有靠山,這雲羅軒是祿親王,這吟月樓是誰的?

    哈,千萬別告訴我,是楊家的。

    孟言茉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不然,前世楊羽柔怎麼會經常男扮女裝出現在吟月樓,聽說四大才女也經常在那裡聚會。

    還有四大才子神馬的。

    流瀲閣,這個背後的來頭一定也不小,因為qing樓是最能惹麻煩的事啊。

    要是有大家族的公子因為紅牌,掐了起來,最後要砸樓的話,那這個背後靠山要能罩得住啊。

    孟言茉很惆悵,看著一堆屬於自己的銀子在眼前,卻暫時拿不回來,自覺地越來越有暴發戶愛財的她,很是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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