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王爺好意,不過臣女還要等家中姊妹。就不勞煩王爺費心了」。
孟言茉垂首蹲身施禮道。
也沒有去接睿親王遞過來的美人燈。
明耀身邊的弦劍等心腹俱都在心裡驚訝的張大嘴,這位孟小姐竟然敢當面拒絕殿下的好意!
孟言茉垂著眼睫,即使不抬頭她也能敢受到頭頂的灼然目光。
明耀看著她,黑如潑墨的眸底閃過一絲冷然。
他果然對這個小女子太好了。
她的臉是七月的天嗎,說變就變。
明耀隨手一扔,那盞製作美輪美奐的八寶琉璃燈激烈的撞在大堂內的柱子上。
「砰」的一聲,伴隨著嘩啦啦的琉璃破碎掉落聲。
孟言茉縮在袖中的指尖輕顫。
她閉上眼,始終垂著頭,任由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滴落。
再見了,七郎。
「走」,明耀冷著臉對身邊的親衛說道。
弦驚等人迅速環衛在他身邊向茶樓外走去。
只可惜有人要故意作死。
「慢著,把我們家公子放了。
還有我懷疑你們與最近猖獗在泗濟江一帶的胡一刀的水匪有關係。
來人,把這起人給我鎖起來」。
說話這人正是朱晟手底下的參將。
趙問昊的人去喊援兵的時候,自然也通知了等候在巷外的朱晟的人。
趙問昊沒有想到這姓楊的這麼猖狂,明眼看著茶樓都被官兵包圍起來了,竟然還要帶著朱見離開。
再看朱見那張豬頭臉漲了一圈,嘴腫著,想說話,只有一串嗡嗡噥噥的話,很不清楚的在叫著。
不過臉色看的很清楚,明顯是讓他們家的那幫差兵不准放這姓楊的走。
「誰敢動?!!」
明耀送孟言茉回來,只帶了十幾個親衛,都是一身便裝,沒有穿戴盔甲。
不過這拔刀的氣勢,擋在明耀面前,對著上百名的官兵,氣勢上完勝對方。
「大膽,竟然敢反抗官兵,兄弟們給我上,抓住這幫水匪」。
那名領頭的參將看到自家公子被揍成了豬頭,如果不把這幫人逮回去,肯定會被大人和公子把氣都撒在自己身上。
因此帶著手底下的人很拼命的和明耀的人打成了一團。
不過這七八十名的官兵愣是沖不破十幾人組成的保護圈,明耀站在保護圈的中間。
走到被弦沙抓著的朱見面前,用扇子敲了敲他那顆豬頭。
「朱晟有你這麼個兒子,也真是死不足惜」。
朱見咕嚕咕嚕的叫著,這姓楊的顯然清楚他們朱家的來歷,他還這麼囂張。
姓楊的,你到底是誰?
朱見咕嚕不清的大叫著,弦沙立馬又把他的嘴給捂住,發不出聲音。
「公子,我們的人上不上?」
趙運舟手下的人看著打鬥的局勢,向趙問昊詢問道。
「這姓楊的來歷有古怪,我們看看再說,反正一會揚州府衙的人也會來,這幫人跑不了」。
趙問昊看著場中那姓楊的十幾個隨侍牢牢的把官兵擋在外圍,還有那姓楊的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這讓他起疑了來。
趙問昊轉向東南角的柱子旁,看到那個剛才和姓楊的說話的小女子,身著斗篷,都戴兜帽,看不清樣子。
她身邊的丫鬟也一個個沒有像平常那樣驚慌的樣子,而是緊跟在她身邊。
她那靜靜觀看的姿態,讓人知道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小姐。
「去,把那個女人逮過來」。
趙問昊想,那姓楊的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唯獨對這個女人不同,還為了她向他挑戰,贏了那盞花燈。
結果兩人似乎起了爭執,那盞價值不菲的美人燈也被那姓楊的隨手給扔碎。
手底下的官差立馬朝孟言茉的方向奔去。
紫蘇,山重幾人雖是丫鬟,在通德莊子上,也和孟離佑學了兩招。
她們先是擋住了官差,接著大喝道:
「我們家小姐是孟府嫡小姐,你們誰敢再上前,大了你們的狗膽子」。
揚州孟府的大名,這些官兵隸屬河道衙門,也是聽說過的,當即就不敢再上前。
趙問昊也聽到了,心中疑惑,這姓楊的難道是孟家的親戚?
孟文冒和他爹也只是平級,他還不放在眼裡,給那群官兵打了手勢,示意繼續。
先把這個小女子逮住,再來要挾那姓楊的,他還不束手就擒?
這邊的動靜,明耀自然是注意到的了。
本來不想理會,讓那個不知好歹的小女子吃點苦頭。
她以為孟家的名頭在這樣的場合能護得住她嗎?
不老老實實的躲起來,還站在那裡給人當靶子。
看到官兵就要碰到她的斗篷,明耀罵了一聲,還是出手了。
他幾個身影划過,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光閃過。
再看的時候,那正等著他們抓的小女子哪裡去了?
「事了之前,你先跟在本王身邊吧」。
明耀只是輕輕的攬住她的腰,到了親衛保護圈中,就鬆開了,禮貌而疏離。
「謝謝」。
孟言茉輕聲道,仍然垂著眼睫。
她不敢去看他,怕自己的心會脫離了理智。
又過了一會兒,地上躺著的都是捂著腰,捂著臉,捂著各個青紫部位在哀叫的官兵。
「這個還給你」。
孟言茉拉了拉明耀的袖子,把手裡的用帕子包住的龍佩遞到他的手邊。
月白色雪含梅芳的帕子,是她費了許多功夫繡成的。
遒勁逶迤的梅樹枝幹,紛沓的雪中,開在枝頭的臘梅,仿佛透過帕子都能聞到那冷冷的梅花幽香。
她想,在他收回龍佩的時候,起碼自己可以藉故給他留件紀念物。
希望他不要把帕子給扔了。
明耀看向她手中的帕子,明顯包著的是他的那塊玉佩。
這塊玉佩從他出生就沒有離開過他,他把玉佩送給她,她現在卻還回來。
她是什麼意思?
孟言茉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掉進了冰窖里,周圍被冷冷的目光給鎖住了。
她抬頭,就看到他漆黑的眸子從來沒有過的冷,像雪夜裡的冰涼星辰。
「本王送出的東西,沒有收回的道理。
你若是不喜歡,就砸碎」。
他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孟言茉的心頭在滴血,還停留在「砸碎」兩個字上,這位爺肯定不知道這是什麼玉佩啊。
這是御龍佩啊!!
砸碎,砸碎,砸碎,碎,碎···
這不是破石頭,我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啊,不敢要啊。
可以召集龍禁衛,和玉璽一個層次的神物啊。
這簡直是發動宮變的利器啊。
「這塊玉佩不是普通之物,王爺,你聽說過御龍佩嗎?」
孟言茉靠近他,小聲的說道。
御龍佩的來歷,只有歷代明家帝王才會知道。
明耀卻是知道的,在他很小的時候,父皇就告訴過他。
「耀兒,這塊玉佩很重要,你要保管好」。
所以,他才會把玉佩送給她。
不過他卻是不知道他的這塊本命玉佩正是那傳說中的御龍佩。
「你如何知道?」
明耀盯緊了她。
孟言茉答不出來,她有些著惱,她一心一意為他想,他還不相信她。
「七郎,我總不會害你的。這塊玉佩很很重要,我不敢要,你還是拿回去吧」。
聽到她沒有再叫自己王爺,明耀的臉色好了許多。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玉佩你先保管著」。
看到外面有大批官兵來,明耀對她快速的說道。
來的人正是孟文冒帶著的官衙的差役,還有朱晟和趙運舟,聽到手下人的回報,也趕緊過來了。
「見兒,見兒,我的兒,你在哪啊?」
朱晟的聲音從門外一路傳來,帶著焦急。
朱見嗡嗡的要掙脫弦沙的綁縛。
「見兒,你怎麼被人打成這樣?」
「真是狗膽包天,是哪個不長眼的狗賊,竟然敢傷我朱晟的兒子」。
朱晟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揍成了豬頭樣,再看不到其他的。
此時怒火漫天的叫道。
身後跟著的孟文冒,趙運舟則注意到一地被打倒在地的官兵。
「昊兒,你沒有事吧?這是怎麼回事?」
「哥哥,你有沒有受傷?聽說有賊人在這裡鬧起來了,是誰這麼大膽,小妹我替你教訓他」。
趙運舟剛來到,聽到丫鬟稟報,正在幾條街外賞燈的趙問蘭也趕到了。
「呀!!是,是,是他」。
趙問蘭不像剛進來就被地上的官兵和受傷的朱見吸引住目光的人,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隨便一站,也仿佛會發光的男人。
「妹妹,你認識那姓楊的?」
趙問昊疑惑的問道。
趙運舟也隨著兄妹兩人的目光看過去,正看到睿親王冷冷撇過他的視線。
「我的老天哪」。
趙運舟膝蓋一抖,跪在了地上。
「爹,你這是怎麼了?你知道那姓楊的來歷?」
看到自家老爹失態的樣子,趙問昊也趕緊跪了下來。
他爹是三品大員,能讓他老爹嚇成這樣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來歷啊。
「別說話了」。
「剛才我們的人沒有動手吧?」
趙運舟最關心這個問題。
「沒有」。
還好,還好。
有朱晟父子擋在前面,希望那個「鬼見愁」王爺別注意到他們。
趙運舟這邊帶來的人呼啦啦全跪下了,自然也引起了朱晟的注意。
他順著兒子憤怒的目光看過去,是睿親王!!
「犬子無狀,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念在不知者無罪的情況下,寬恕小兒」。
自己的兒子都被他打成這樣了,這位王爺即使是天潢貴胄也不能欺人太甚了吧。
朱晟跪在地上,心裡有著心疼兒子的憤怒。
睿親王始終冷冷的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外面傳來整齊劃一的軍隊腳步聲。
是駐紮在揚州府的綠營兵到了。
綠營兵不屬於地方,不屬於兵部,不屬於五軍都督府,直接歸屬於聖上統轄。
只有在地方上有謀逆的事情時,才會調動。
能調動的人,不是欽差,就是聖上最信任的人。
這些地方上的祖宗,官衙里的人自然都是認識的。
「參見睿親王殿下,臣等救駕來遲,還請殿下賜罪」。
揚州府地方駐紮綠營兵衛所千戶恭敬的跪在明耀的面前。
他們營里接到了調兵虎符,他驚疑不定的迅速帶了官兵騎馬趕來。
「李成全,辱罵當今聖上該當何罪?」
明耀淡淡問道。
「意同謀反,凌遲處死,誅滅九族」。
李成全心裡驚異,誰活的不耐煩了,敢當眾辱罵聖上?
「很好,把朱晟父子拉下去。立即出兵,把朱氏一門九族誅滅」。
睿親王淡淡的話語,讓趙運舟父子嚇的額頭上的汗都流出來了。
朱晟不服的大叫:「睿親王,我兒什麼時候辱罵了聖上?
你不能為了組建水師,就編造這莫須有的罪名,誣陷我朱家。
你如此目無王法,天下百官都不會心服的。
你這麼不講道理,縱使聖上能護的了你一時,也護不了你一世。
你終歸會落得萬人所指的悲慘境地的」。
「還愣著幹嘛,等本王親自動手嗎?」
明耀掃了一眼李成全。
讓他身上一冷,立即給手下命令逮人。
朱晟父子被五花大綁了起來,明耀走到他的面前。
朱見像是看著鬼一樣,恐怖的看著他。
朱見怎麼也沒想到,他罵了十幾年的髒話,今天卻給他帶來了滅門之災。
「你問問你兒子,在本王面前他自稱什麼?」
朱晟一下臉色蒼白,他兒子出口成髒,一罵人就是「老子」。
睿親王的老子是當今聖上!!
明耀眼風掃了眼趙運舟父子,趙運舟的衣服都汗津津的了。
早就聽說這位爺一生氣,那是血流成河,今天這叫什麼事,怎麼就碰到這個煞星啊。
趙問昊的手也忍不住顫抖了,仔細回想他剛才是不是也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
正在趙運舟父子慶幸著睿親王沒有追究他們的時候,官兵們也準備退離的時候。
一聲嬌喝:「慢著」。
接著就是一陣香風飄過,一個身影停在明耀的面前。
「表哥,你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人家也只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才會冒犯了你。
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你在京里官押的犯人還不夠多嗎。
表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竟然只是因為一句話,就要誅滅人家九族?
你看看他們跪在你的面前,多可憐啊。
如果你不放了他們,蓉兒再也不喜歡你了。」
一身火紅狐狸毛斗篷的江燁蓉跟隨哥哥前來江南遊玩,實際上是她知道了明耀來到了江南,這才跟著來的。
上一次,表哥把她桃花島的掌柜給下了獄,她等著表哥給她道歉,結果表哥壓根就沒有理她,到現在她的掌柜還關在了大牢裡。
孟言茉透過兜帽,微微抬頭去看這位在睿親王面前說話如此大膽的女子。
面容俏媚,前世時是四妃之一的蓉妃。
不過孟言茉記得蓉妃是最好說話的,性子也軟的很,怎麼這一世變成了這樣,大庭廣眾之下,一點貴女的嬌矜都沒有。
一個穿著白色狐狸毛的大氅的男子趕緊趕來。
「殿下,舍妹年紀小不懂事,您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蓉兒,走」。
江燁軒實在是對他這個妹妹無奈了,自從一場病後,他妹妹就性情大變,雖然很有生意頭腦,賺了不少銀子,可是卻變得特別愛管閒事。
「哥哥,你別怕他,有權就了不起啊。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表哥,你不把人命當回事,你這是在入魔道」。
江燁蓉掙脫著哥哥的手掌,依然大叫道。
明耀冷冷撇過她。
看向江燁軒:「如果你想鎮國公府享受富貴安穩的話,這是最後一次。
如果她在再出現在本王面前,別怪本王不客氣」。
「是,是,是,殿下息怒」。
江燁軒一使勁把妹妹給拉走了。
他一個鎮國公庶子憑什麼做世子,還不是因為睿親王看中他聽話而已。
自己這個妹妹越來越大膽了,都是姨娘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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